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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的幻象:中国当代领袖崇拜的政治工程化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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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杨纯华

 

摘要

 

本文探讨了中国当代领袖崇拜的生成机制及其政治逻辑,重点分析了毛泽东时期的开创、习近平时代的继承与创新,以及其背后的社会基础与潜在风险。文章指出,领袖崇拜并非中国历史文化的必然延续,而是苏联式一党专制模式在中国的制度化工程。毛泽东通过政治运动与宣传机器建立了个人神化的范式,习近平则在数字化、民族主义和制度设计的支持下,将这一范式以新的形式加以延伸。研究认为,领袖崇拜短期内可能强化政权合法性与社会动员,但其长期风险在于削弱制度理性、压制社会多元、加剧权力滥用,并可能在危机中引发政权合法性真空。本文呼吁应当重视制度建设与社会理性,避免陷入革命幻象的历史循环。

 

关键词

 

领袖崇拜;习近平;毛泽东;苏联模式;政治工程;制度合法性;宣传机器

 

 

 

引言

 

在当代中国政治生活中,歌颂党魁的肉麻话语几乎无处不在。从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到新时代的人民领袖习近平,这种近乎宗教化的歌颂构成了中国政治文化的重要一环。然而,这一现象并非中华文化的必然产物,也不是历史传统的自然延续,而是苏维埃一党专制的直接遗产。

 

中国共产党本质上是苏维埃党的延伸,它继承了苏联的政治模式与制度逻辑,将个人崇拜工程化、制度化,并通过宣传体系深入到社会的各个角落。这与中华古代帝制有着根本区别。帝制社会的皇帝虽被称颂奉天承运,但很少出现由官方统一编排、全民齐唱的肉麻颂歌。相较之下,当代中国的领袖崇拜是一种经过党国体制精心设计、由宣传部门层层落实的政治项目。

 

更重要的是,这一现象在近现代中国历史中存在明显的断裂。自辛亥革命推翻帝制之后,中国在报刊、广播等现代媒体上几乎不见个人崇拜的影子。即便在蒋介石主政的几十年间,政治宣传更多强调国家统一、民族存亡和现代化建设,而不是将个人凌驾于国家与民族之上。这说明,当代中国的肉麻歌颂不是中华文化的历史惯性,而是毛泽东时代对苏维埃模式的移植与本土化结果。

 

本文旨在揭示这种领袖崇拜的制度逻辑。首先,将通过历史对比,说明辛亥革命至民国时期的理性宣传与毛泽东时代的个人神化之间的断裂;其次,剖析毛泽东如何通过制度与宣传工程化个人崇拜;然后,考察习近平时代在数字化环境下对这一模式的继承与创新;最后,从国际比较与制度建设的角度,探讨中国如何走出领袖崇拜的历史循环。

 

 

一、 历史断裂与制度化起点


1.1、辛亥革命与民国时期的理性宣传

 

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帝制,建立中华民国,宣告中国进入共和时代。尽管民国政局动荡、军阀割据,但在政治宣传层面,社会仍显现出现代国家的理念。报刊、杂志、广播与学校教育更多强调民主”“宪政”“民族独立等观念,而不是个人的神化。

 

当时的领袖,无论是临时大总统孙中山,还是后来的蒋介石,在舆论场中都没有被神化为天纵英明的超人存在。孙中山被尊称为国父,但这种称呼带有纪念性和政治象征性,并非肉麻式的全民歌功颂德。蒋介石虽长期掌握党国机器,但国民党宣传侧重于总理遗教与国家民族主义,较少将蒋本人神格化。即便在抗战期间,宣传重心依旧是保家卫国”“民族存亡,而非对最高领导人的个人崇拜。

 

这一时期的舆论环境,显示中国并非天然需要领袖崇拜来维持政治合法性。相反,现代传媒与思想启蒙推动了对制度、民族与公共事务的强调。

 

1.2、毛泽东与苏维埃模式的移植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中国共产党掌权之后。毛泽东深刻吸收了苏联的政治经验,将个人崇拜视为整合党内权力、维系社会动员的核心工具。苏联的列宁、斯大林模式,为毛泽东提供了领袖人民三位一体的政治逻辑。

 

在这一逻辑中:

党与领袖绑定:领袖被塑造成党的化身,质疑领袖等同于反党。

宣传工程化:中宣部统一布置媒体、教育、文艺活动,确保社会话语只许颂扬,不准批评

生活全面渗透:歌曲、诗歌、戏剧、广播无不以领袖为主题,塑造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的情感认同。

 

毛泽东时代的个人崇拜,因此并非中华文化惯性的产物,而是对苏维埃模式的继承与中国化。其肉麻程度与覆盖面,远远超出了帝制社会的君臣礼仪,构成了新的政治现象。

 

1.3、历史断裂的意义

 

辛亥革命至民国时期的理性宣传,与毛泽东时代的个人神化,之间存在清晰的历史断裂。前者强调制度与民族,后者强调领袖与党魁。这一断裂表明,中国当代的肉麻歌颂不是文化传统,而是政治制度选择的结果。

 

更进一步说,正是毛泽东将苏维埃的个人崇拜模式植入中国,使其成为国家治理的核心机制。此后,中国政治再难摆脱领袖至上的逻辑,习近平时代的复兴便是明证。

 

 

二、毛泽东时代的制度化宣传


毛泽东时代的中国,是个人崇拜制度化、工程化的典型阶段。毛泽东不仅在党内确立了最高领袖的权威,而且通过宣传机器和政治运动,将个人神化全面推向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这一过程深刻改变了中国的政治文化结构,也为后来的肉麻歌颂奠定了坚实的制度基础。

 

2.1.宣传体系的全面统筹

 

1949年建国之后,中共中央迅速接管了全国的新闻出版、广播电影、戏剧文艺等宣传系统。中宣部成为最高权威,统一布置和指导全国的宣传口径。无论是人民日报的社论,还是地方报纸的报道,都必须坚持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旗帜,不容出现任何质疑。

 

这一时期的宣传呈现出三个特点:

政治绝对化:所有宣传的第一任务是塑造毛泽东的伟大领袖形象。

 舆论一元化:社会话语被严格限制为颂扬,其他声音均被视为反动。

生活化渗透:从课堂到舞台,从广播到墙报,毛泽东的形象与语录充斥在日常生活中。

 

2.2、文艺作品的神化功能

 

毛泽东崇拜的核心媒介之一,是文艺作品。歌曲、诗歌、戏剧、电影被系统安排为红色艺术,直接承担歌颂领袖的任务。

 

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歌曲《唱支山歌给党听》。歌词将党比作母亲,强调党恩比天高、比地厚,塑造出一种人民离不开领袖、领袖就是亲人的情感逻辑。类似的歌词还有: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这些歌词不仅出现在舞台上,更成为广播、课堂、群众集会中的必唱曲目。

 

这种宣传方式的特点在于:

 

去理性化:不讨论政策与制度,只强调情感依附。

 

家庭化:把领袖包装成亲人,从而模糊政治与私人情感界限。

 

全民化:通过文艺演出和学校教育,强制每个人参与其中。

 

2 3、政治运动中的个人崇拜

 

大跃进与文化大革命是毛泽东崇拜制度化的高峰。

 

在大跃进中,毛泽东的号召被当作最高指令,媒体竞相宣传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亩产十万斤。任何怀疑都被视为反党行为,直接导致数千万人的饥荒死亡。

 

在文革中,个人崇拜则达到狂热。红卫兵佩戴毛主席像章,手持《毛主席语录》,高呼毛主席万岁,把对毛泽东的个人忠诚提升为衡量政治立场的唯一标准。整个社会被迫在肉麻歌颂中表达忠诚,个体的理性批判彻底消失。

 

2.4.与古代帝制的差异

 

古代帝制虽然强调皇权神圣,但其宣传多停留在宫廷仪式与史书修辞层面,很少深入民间日常生活。普通百姓未必天天听到颂圣之音,更不必在学校、工厂、家庭集体高唱赞歌。

 

相比之下,毛泽东时代的个人崇拜是一种全社会覆盖的政治工程:

其规模前所未有;

其渗透程度深入到家庭、学校、文艺、思想各个层面;

其情感表达肉麻而极端,超出了传统礼仪文化。

 

这说明毛泽东的个人崇拜不是中华文化的自然延续,而是苏维埃模式与中国政治工程的结合。

 

2.5小结

 

毛泽东时代的制度化宣传,彻底打破了辛亥革命以来的现代政治理性氛围。通过宣传体系、文艺作品和政治运动,毛泽东被神化为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这一套模式不仅塑造了毛泽东的个人权威,更形成了此后中国政治无法摆脱的肉麻歌颂传统。

 

换言之,当代中国领袖崇拜的真正起点,不在中华文化,而在毛泽东对苏维埃模式的移植与制度化。

 

三、习近平时代的继承与创新


3.1 革命遗产的制度化延续

 

习近平时代的领袖崇拜,并非凭空生成,而是在毛泽东与邓小平时代的政治遗产上进行了制度化的再生产。毛泽东开创的个人神化与政治象征化,为人民领袖奠定了叙事模式;邓小平虽然淡化个人崇拜,却通过核心概念与党内权威的集中,使后继者仍保有超越常规制度的权力空间。习近平上任后,正是借助这一革命遗产来重新塑造领袖的独一性。

 

在这一过程中,习近平将人民领袖”“核心舵手等象征性称号重新引入官方语境,并配合党媒的高频传播,使个人形象与国家命运相绑定。这种操作,既是对毛泽东政治模式的复刻,也是对胡锦涛时期集体领导格局的彻底反动。

 

3.2 “新时代话语与政治创新

 

习近平的特殊之处,在于不仅复活了毛式领袖崇拜,更赋予其新时代的合法化话语。他通过三个自信”“四个意识”“两个维护等政治口号,将领袖个人与党和国家的未来发展融为一体,形成了领袖即制度的话语逻辑。

 

这种话语创新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1. 历史定位的再造:习近平将自己定位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缔造者,借用历史三分法逻辑,把毛泽东定义为站起来的领袖,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定义为富起来的建设者,而他本人则是强起来的引领者。这种叙事不仅赋予习近平在历史中的唯一合法位置,也将领袖神化与国家复兴直接挂钩。

 

2. 制度化的个人化:2018年修宪取消国家主席任期限制,是习近平个人崇拜政治化的重要创新。通过制度设计为个人权力永久化提供保障,使领袖不可替代的逻辑获得法律化的确认。

 

3.3 媒体工程与视觉政治

 

与毛泽东时代依靠报纸、文艺和大字报不同,习近平时代的个人崇拜更多依赖于数字化传播与视觉政治的工程化操作。党媒通过学习强国平台、短视频推送、AI合成语音等新媒体手段,使领袖形象日常化、无处不在。

 

**“学习强国”**作为数字化工具,将习近平的语录、讲话、著作转化为全民学习的必修内容,既是意识形态的再生产,也是领袖神圣化的技术手段。

 

影像与符号工程:习近平频繁出现在脱贫攻坚”“抗疫前线”“国际峰会的影像场景中,形成亲民+全球领袖的双重象征。相比毛泽东单一的红太阳符号,习近平的形象工程更强调多维度:既是家长式父亲,也是民族复兴的舵手

 

3.4 与毛泽东的差异

 

虽然习近平大量继承毛式政治模式,但其崇拜工程与毛时代也存在差异:

社会动员 vs. 技术治理:毛泽东依靠群众运动制造个人神圣性,而习近平则更倚重媒体与数字工具,在可控范围内制造全民参与。

暴力革命 vs. 稳定秩序:毛的个人崇拜常伴随大规模社会动荡(如文革),而习近平则强调稳定压倒一切,通过高压维稳与社会监控确保个人权威不受挑战。

全球孤立 vs. 大国竞争:毛泽东处于冷战孤立环境下,其个人神化更多局限于国内;习近平则利用崛起的中国形象,将个人权威外溢为世界领袖的潜在定位。

 

3.5 小结

 

习近平时代的领袖崇拜,是毛式遗产与新时代技术手段的结合。它既表现为对革命传统的继承,又体现为在全球化与数字化语境下的创新。其本质仍是通过个人权威的神圣化,维系党国体制的合法性。然而,与毛泽东依靠群众激情不同,习近平的个人崇拜更多是一场政治工程:它依赖于媒体建构、制度安排和意识形态话语的层层加码,使领袖不可替代的神话得以在21世纪的中国重生。

 

四、领袖崇拜的社会基础与风险


4.1 领袖崇拜的社会根基

 

虽然习近平的领袖崇拜是党国体制工程化的产物,但它仍然能够获得一定的社会基础,这种基础主要来自以下几方面:

 

1)社会不安全感与对权威的依赖

在中国快速现代化与社会转型的背景下,贫富差距扩大、社会矛盾突出,普通民众普遍存在强烈的不安全感。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被塑造为人民领袖的强人形象,可以满足部分人心理上的安全需求。这种父权式依赖构成了领袖崇拜得以落地的社会心理条件。

 

2 传统文化的余绪

尽管帝制终结已百余年,但君师合一的政治文化余绪仍在社会深层潜移默化。对最高权力者的敬畏依附仍被部分人接受,甚至在宣传引导下被再次激活,从而为领袖个人神化提供文化土壤。

 

3)宣传机器的全方位运作

在信息高度管控的环境下,大众接收到的政治信息几乎全部来自官方渠道。通过电视、报纸、新媒体的全覆盖,领袖的形象不断被强化、重复与自然化,使民众在被动接受主动习惯中形成依赖。

 

4)经济成就与民族主义叙事

在习近平执政早期,中国经济依然保持相对增长,基础设施建设与科技发展为政权提供了绩效合法性。同时,中共通过民族复兴、抵御西方围堵等叙事,将习近平塑造为民族拯救者,从而赢得部分民众的认同。

 

4.2 领袖崇拜的风险

 

然而,领袖崇拜的存在不仅削弱了现代政治制度的理性运作,还带来一系列风险,这些风险既是历史经验的重演,也是当代现实的延续。

 

1)制度理性被个人意志取代

领袖崇拜的最大风险在于,政治决策往往不再基于制度化程序与集体智慧,而是服从于个人意志。这种状况极易导致重大误判,历史上的大跃进文革便是典型案例。习近平时代取消任期制,更使个人不可替代的逻辑固化。

 

2)社会思想的单一化与异议压制

在领袖崇拜的氛围下,社会舆论与学术研究趋于一致化,批评声音被压制。由此带来的思想贫瘠与社会沉闷,削弱了创新活力,也加深了体制对自身错误的自我遮蔽。

 

3)权力监督机制的失效

当领袖被神化时,任何监督与制衡都被视为挑战权威。这意味着反腐败、民主协商、权力分工等制度性努力将被架空,导致制度性腐败与权力滥用难以遏制。

 

4)社会动荡的潜在引爆点

领袖崇拜强化了社会对单一权威的依赖。一旦个人失势、政策失败或突发危机发生,整个体制将面临合法性真空,从而导致社会动荡甚至政权崩溃。这种风险在苏联与东欧的剧烈转型中已有先例。

 

5)国际形象与外交困境

在国际社会看来,过度的个人崇拜使中国被视为威权主义的复古者,从而激化与西方国家的矛盾。这不仅损害中国的国际形象,也使中国在全球竞争中陷入战略孤立。

 

4.3 历史镜鉴与当代警示

 

中国历史已经反复证明,过度依赖个人权威而牺牲制度建设,往往以灾难告终。无论是秦始皇的焚书坑儒,还是毛泽东的文化大革命,最终都造成了巨大的社会撕裂与经济衰退。习近平时代的领袖崇拜若持续强化,极可能重蹈覆辙。

 

现代国家的稳健发展,必须依靠制度化的分权与理性治理,而非个人神化与权力集中。正如历史学者余英时所指出:在缺乏制度约束的环境下,个人权力愈大,社会风险愈高。

 

 

4.4 小结

 

领袖崇拜在习近平时代的社会基础,既有来自传统文化的余绪,也有现代不安全感与宣传机器的推动。然而,其带来的风险远远超过暂时的政治收益。制度理性被侵蚀、社会思想被禁锢、监督机制被废弃、国际地位被削弱,都是中国政治前景面临的严峻挑战。

 

因此,领袖崇拜并非文化惯性,而是制度选择下的政治工程化结果;它短期内可能巩固政权,却长期埋下不稳定的隐患。

 

 

五、结论与反思


5.1 研究结论

 

通过对中国当代领袖崇拜的历史演进与现实逻辑的考察,本文得出以下几点核心结论:

 

1)领袖崇拜并非中国文化的历史必然

从辛亥革命到国民政府时期,中国社会舆论并未形成肉麻式的领袖神化。这一历史事实表明,个人崇拜并非中华文化的天然延续,而是制度性工程的产物。

 

2)毛泽东开创了政治工程化的领袖崇拜

毛泽东时代通过政治运动、宣传机构和教育体系,将领袖塑造成红太阳,使个人权威与国家命运捆绑。这一模式成为后世党魁合法性的蓝本。

 

3 习近平时代在继承中创新

习近平不仅复活了毛式个人崇拜,更结合数字化技术、制度设计和民族主义叙事,打造了更为复杂的新时代领袖神话。其个人崇拜不再依靠群众运动,而是依赖媒体工程、法律修订与技术治理。

 

4)社会基础与政治风险并存

领袖崇拜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民众的安全感和民族自豪感,但其长期风险极大:制度理性被削弱、权力监督失效、社会思想贫瘠、政权合法性更依赖个人而非制度,一旦领袖地位动摇,将可能引发系统性危机。

 

5.2 现实反思

 

1)制度建设的缺位

中国政治之所以不断回到个人崇拜的循环,不在于文化宿命,而在于制度建设的缺位。当代中国尚未建立起有效的分权制衡与法治框架,导致权力集中不可避免地走向个人化。

 

2)宣传机器的双刃剑效应

官方宣传在短期内可通过歌功颂德营造政治稳定,但这种稳定是脆弱的。当宣传与现实落差过大,民众的幻灭感反而会加剧社会危机。

 

3)国际处境的恶化

在全球化与信息化的背景下,个人崇拜不仅损害中国的国际形象,也使其更容易陷入战略孤立。西方社会普遍将个人神化视为威权主义的标志,这削弱了中国在国际制度中的话语合法性。

 

5.3 面向未来的思考

 

如果中国希望避免重蹈历史覆辙,就必须从以下几个方向展开反思:

 

1)回归制度理性:通过法治与分权,建立稳定而可预期的政治运行机制,削弱个人意志在国家治理中的绝对性。

 

2)重建公民社会:允许独立媒体、学术与社会团体的发展,为多元声音提供空间,从根本上制约领袖个人的神化。

 

3.)教育去神化:在教育与文化传播中,重建对制度与普世价值的尊重,淡化对个人的过度依赖。

 

4)历史记忆的警醒:直面毛泽东时代的悲剧与习近平时代的风险,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而不是美化领袖崇拜。

 

 

5.4 总结性评述

 

领袖崇拜在中国的当代表现,并不是文化惯性,而是党国体制的工程化选择。它或许能带来短期的政治稳定,但其长期风险将远超收益。真正的现代化政治,不应以个人神化为基础,而应以制度建设、公民社会与理性治理为核心。

 

结论是清晰的:当代中国若要走出革命幻象的循环,必须告别领袖崇拜,转向制度理性。这既是历史的警醒,也是未来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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