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纯华:中国民主女神的眼泪
《中国民主女神的眼泪》
谨以此诗献给六四运动36周年纪念日
一首适合朗诵的六四史诗
作者:杨纯华
序词:她在烈火中诞生
她是旧约中穿火而来的先知,
带着旷野之声与烈焰之眼;
她是古罗马神话中执秤女神的使者,
却不蒙面,不避险,直视暴政的殿堂。
她是十字架背后张开双臂的圣徒,
将爱的光芒喷射出胸膛。
她是曼哈顿岛上自由女神的化身——
1989年春夏之交,在中国黄土地的子宫中重生。
她的双脚尚沾着尘土,
她的泪水,已在北大学生柴玲的眼里流淌。
她是中国人在黑夜与热血中雕刻出的信仰。
在五月底的四天四夜,在中央美院的工棚中,
二十多位学生用手、锤,火与梦,
塑造她的眼神——不是高傲,而是坚定,
塑造她的姿态——不是冷漠,而是召唤。
她是中国民主运动的灵魂,
5月31日,她君临亿万被奴役的人民中间,
在天安门广场上,她举起了火焰。
那不是照明,是在专制的心脏,
向全世界发出的民主宣言:
中国人民不做一党的奴隶,
中国人民要做自己的主人!
她面对紫禁城的宫墙,
面对毛泽东的画像,
她不是来膜拜,
她是来对峙、对质、对抗。
她用眼睛盯着广场周遭的党军,
用火炬对峙坦克和机枪。
当夜幕降临,枪声响起,
她站在百万请愿学生的中央,
她是血,是光,是信仰——
她是广场运动的魂,
她的名字叫”中国民主女神“。
第一章 火炬与子弹
中国民主女神站在广场中央,
站在百万静坐请愿的学生之间。
她高举熊熊燃烧的火炬,
照见一个民族被遮蔽的灵魂。
她是火的化身,
在历史与未来之间亮起的星辰,
她是文明对暴政的指证,
是人民之光,在夜色中升腾。
她直视天安门城楼毛泽东画像,
那张面孔垂目无言。
黑夜里她睁大了眼,
注视着即将驶来的铁甲洪流与枪弹。
孩子们---数百万学生,诗人与市民,
他们手挽手在女神身边围成血肉长城,
在人民英雄纪念碑下写下
“民主、自由、宪政”的誓言。
广场是民族意志的回声室,
“人民万岁!我们不做奴隶!”
北大女生柴玲声音沙哑却坚决。
数十万学生绝食十日,脸色苍白却双眼炯炯。
柴玲站在人群之中,
红布绑住额头,泪水流过脸颊,
她并非天生勇敢,
只是太多绝食请愿的伙伴倒下,她不能后退。 她说:
“我们不想死,可我们准备好了。”
在一侧的角落,
刘晓波用语言搭建无形的防线,
方励之与严家祺,从地下走向高处,
他们以知识之名,劝说、协调、陈词,
试图唤醒沉迷于权力的高层。
不仅是北京的天安门,
广州、武汉、上海、成都、兰州——
千里之外的人们走上街头,
呼应广场百万学生的呐喊,
挂横幅,绝食,游行,静坐,
一个民族的心跳,终于同步。
不是所有人都理解他们,
有人说他们幼稚,有人说他们叛逆,
但更多人在黑夜中
悄悄递过一瓶水、一顶雨伞、一个拥抱,
用沉默,说出了支持。
这不是一场革命,
这是一次请愿,一次觉醒,
一次让“人民”二字重新发光的
现代政治文明的抗争。
宫廷白天黑夜密谋镇压。
5月下旬的京城,风声鹤唳,
军车在夜色中列队向广场进发,
李鹏召集常委,赵紫阳泪眼劝阻,
“历史会判我们错!”但终究,
挡不住铁意的推演。
当戒严令发布,
当枪声划破暗夜,千万市民阻止军队进城的防线崩溃。
当6月4日的至暗时刻降临,
坦克轰鸣穿过长安街,
碾压广场上的学生。
民主女神泣血倒下了,
她的身躯碎裂成泪,
火炬碎裂成万点星火,
在更多的暗夜中延烧。
她的倒下,不是终结,
是一次破碎的升华。 民主愿望如同雕像,它也许会碎,
但它的光,在血泊与火焰中,
写下的人民诗篇,穿透历史的封印。
那一天,不只是鲜血染红了地面,
还有思想穿越子弹,直达明天。 那一夜,
火炬与子弹交锋,
点燃的不只是广场,
还有人类对自由的渴望。
第二章 流亡者与火种(6月3日重写文稿)
女神的身玉碎了,她的灵离开了广场,
带着子弹痕累累的誓言,
穿过血泊、烟尘与沉默,
走入异乡,走入漫长的流亡。
她没有墓碑,
只有被封锁的影像、失真的词语,
她没有名字,
被称作“暴乱的标志”、被遗忘、被掩埋。
柴玲漂泊到海外,
在一个雨夜接受采访,
泪水与愤怒混合成一句:
“我希望留下的人,能够活下来。”
方励之夫妇藏于美使馆,
像另一个世纪的路德逃入修道院,
但北京的夜,不许他讲出真相,
只允许他在飞机上闭口离去。
刘晓波出狱又再入狱,
在牢房中为“我没有敌人”
写下临终的政治遗嘱,
他的骨灰,被海风吹散,
在没有记忆的国家消失。
那一夜之后,
全世界屏住呼吸:
巴黎点燃蜡烛,柏林敲响警钟,
纽约的华人高举血色横幅,
东京、台北、旧金山——
有人哀悼,有人愤怒,有人质疑。
而在中国,国家电视里只有欢笑与丰收,
历史课本跳过了整整三十页,
“六四”变成了沉默的代号,
仿佛那年没有发生,
仿佛广场上什么也没燃烧。
可是,她并未死去,
她走入海外流亡者的胸膛,
走入“纪念馆”的砖缝与灯盏,
走入香港维园最后一次烛光中,
在雨伞与歌声中短暂重返天安门。
她流亡,也流传,
在每一次敢于说出“那一天”的声音中,
在被删帖前的一秒钟,
在审查漏洞里泄出的光缝中,
她以微弱的形象活着,
活在你我惊鸿一瞥的良知中。
第三章 她死了吗?
许多年过去了。
有人说她已死,
和广场上的帐篷、血迹、歌声一起,
被时间掩埋,被遗忘清洗。
他们说,年轻人只在意考研和涨薪,
说孩子从未听过“民主女神”的名字,
说历史的风早已吹熄那一炬火焰,
只在海外图书馆角落留下发黄的一页。
可你看——
她在一个被删除的帖子里重现,
在六四前夜莫名宕机的微信群里,
在未被识别的二维码后,藏着她的脸,
她在代号与符号中学会了伪装与重生。
她在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低语里,
在一首诗最后那句被咽下的话中,
在一场课外活动时突然举起的手臂里,
在录像带的雪花屏幕后
短暂一闪的坦克身影里。
有人用油画重绘她的眼睛,
有人在海外放映纪录片《天安门》,
有人在大学讲堂读出《我没有敌人》,
有人悄悄在护照背后写下“1989”。
她不再是雕像,不只是回忆。
她是一次思想的撕裂与重构,
是每一个被强迫沉默者的深夜惊梦,
是广场上那张流泪的脸——
它并未风干,而是活成了千万个新面孔。
她还在问:
那场牺牲是否被背叛?
那份觉醒是否被贱卖?
而你是否仍记得她曾照亮的方向?
不是每一座纪念碑都建在地上,
有的刻在心中,
有的藏在一个不肯妥协的词语里,
有的,活在一代人未竟的祷告中——
“她未死,
她在我们心中仍站立,
在下一个广场,
等着重新被举起。”
第四章 在审查与霓虹之间,她的名字被吞没
街上闪烁的,是消费的霓虹,
不是火炬。
橱窗里陈列的,是限量款球鞋、口红、
不是曾在广场上举起的旗帜。
他们学会了不问、
不说、
不记得。
“天安门?那是升旗仪式。”
“六四?是什么节日?”
“柴玲?刘晓波?他们是不是境外势力?”
他们睁着明亮却失焦的眼睛,
看向被篡改过的教科书,
看向直播里跳舞的网红主播,
看向每秒更新十万条的短视频,
却看不见她的影子。
她的名字,被防火墙吞没,
她的脸,被AI审查自动模糊,
她的声音,被算法当作“违规内容”屏蔽。
没有人命令他们遗忘,
遗忘成为习惯,
成为课后作业里不可触碰的空白,
成为“爱国教育”课上刻意跳过的页码,
成为家长闭口不谈的那个年代。
而新的威权,披着技术的外衣,
不再用坦克,
它用点赞数、热搜榜、举报机制
让“她”变得“不合时宜”,
变得“引起不适”,
变得“涉嫌违法”。
一个民族被再锻造的方式,
不是烧掉书,而是让人不再想读书,
不是封杀名字,而是让人觉得
提起“民主”只是小众病态,
“自由”是西方的陷阱,
“宪政”不过是空洞笑话。
于是他们笑了——
笑她天真,笑她失败,笑她愚蠢。
却在深夜某个瞬间,
忽然记起:
她曾站在广场中央,
一动不动,像星辰一样寂静,
像母亲一样坚定。
她不是完美的,
但她诚实。
不是永恒的,
但她真实地燃烧过。
他们不能否认这一点,
正如他们不能否认
她在某些孩子梦里的回声,
在某段莫名心悸时的突兀空白,
在某次看到坦克照片时,
涌上喉头却咽下的问句:
“她究竟是谁?
她怎么消失了?
她是不是我未出生时丢失的部分?”
是的,她沉寂了,
但她未死,
她正等待——
在这个铜墙铁壁的时代,
有谁还会记得
她曾替我们
站在那里。
第五章 她的回声,穿越了封锁与时间
她并未死去,
只是在沉默中缓慢回声,
如地下河道,避开警犬与审查的铁爪,
在夜里绕过每一道高墙,
渗入那些不知她名,却感知她痛的人心。
她的身影,藏在一张旧照片里:
坦克前的白衣青年,
广场上倒下的手臂,
雕像倒下前高举的火炬——
在墙外流传,在暗网保存,
在数不清的U盘、硬盘、云端碎片中
等待被再次下载,被再次打开。
有人在海外呼喊,
在流亡中翻译那年的日记,
用纪录片、小说、漫画、播客
拼贴出她的轮廓;
有人在监狱中咬牙守口,
不供出那段历史的密码。
有人在课堂上轻轻提起:
“1989,不只是一个年份。”
还有人,
悄悄把她的故事讲给孩子听,
在移民前夜对儿子说:
“你要记住,妈妈曾在那个广场。”
“你是为自由而生的。”
那不是过去。
她已从记忆跃入现在,
在新的怒火中被重新唤醒。
她走入年轻一代的梦境——
不是通过教科书,
而是通过一场场抗争的现场:
当白纸被高举,
当口罩下的眼神炽热,
当沉默成为集体怒吼。
那夜的上海,乌鲁木齐,成都,广州——
青年们举起空白的纸,
却说出了她的名字。
不再需要标语,
不再需要雕像,
一张白纸,就是她的眼睛。
在数不清的高举中,
她从废墟中站起,
在一个个匿名者身上,复活。
他们也说:“我们不想死,但我们准备好了。”
他们也站在高楼下喊:
“不要封控、要自由!”
他们也在深夜消失,
像她当年那样,被带走,
却依然点亮了别人的烛火。
她不再是一个年代的象征,
她已成为一个民族尚未完成的誓言,
成为尚未结束的句子。
她说:
“不要替我哀悼,
继续走下去,继续燃烧。”
她的火炬,现在交在你手里,
你要不要点燃它?
你愿不愿在下一个被压的瞬间,
站出来,为她,
也为你自己?
结语 泪水的名字,是希望
她的泪,不只是悲伤,
是洗净黑夜的泉源,
是从废墟中涌出的火,
是铁与火中锻出的未来。
她不是一座雕像,
她是天安门前倒下却未熄灭的火炬,
是所有在暴政下说“不”的人,
共同塑成的意志。
她不是过去,
她是未来尚未抵达的形象,
是每一个被删除的名字,
每一位被压抑的声音,
每一滴热泪里未竟的誓言。
她哭,是因为她爱,
爱这个多难的民族,
爱千千万万个不愿跪下的人,
爱那些不肯忘记、不肯闭嘴的人。
她哭,是为了不再让未来的孩子,
重复同样的血,
重复同样的夜,
重复同样的“为了你好”与“永远正确”。
她的泪,落在天安门广场,
溶入人民英雄纪念碑的石缝,
溶入黄河、长江,
溶入每一条封锁线后的叹息与咆哮,
终于,在我们不再恐惧的时候,
成为一道裂缝,
照进自由的光。
她的泪,是这个时代的名字,
是这个国家尚未写完的诗,
是你我此刻仍愿提笔的理由。
中国民主女神的眼泪,
并非结束,而是开端。
当最后一尊雕像倒下,
当最后一声记忆被审查,
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夜里问:
“她去了哪里?”
她就还在,
她的火炬,就还在,
她的泪水,就不会白流。
后记:在火炬与废墟之间写诗
我写下这首诗,不是为了纪念一座雕像,
而是为了召唤她所代表的信念——
那尊1989年5月,在天安门广场上高高竖起的民主女神,
只存在了短短五天,却如星火,穿透了一个世纪的夜。
这首诗,是写给她的墓志铭,
也是写给她未来新生的预言书。
她的倒下,并不意味着结束,
正如《民主之神宣言》所说:
“真正民主到来之日,我们一定会再来广场,
树立起一座雄伟、高大、永远的民主之神像。”
这句誓言,从未过时。
哪怕她的雕像被坦克碾碎,
哪怕她的名字被屏蔽、被删帖、被流亡,
哪怕亲历者已老,青年人对她一无所知,
她依旧活在我内心每一个不肯屈服的清晨与夜晚。
她活在柴玲的泪中,活在方励之逃亡的飞行中,
活在刘晓波的监狱、活在白纸革命的举牌人群中。
这不是一首“悼亡诗”,
这是一首写在断壁残垣上的“希望书”。
希望是哭过之后仍愿张开眼睛的勇气,
是明知被围堵、审查、打压、审讯,
却仍然愿意讲述真相的人。
在创作过程中,我一次次问自己:
她还在吗?她还值得写吗?
回答是:是的。
只要这个民族还有人愿意提笔,
她就未曾死去;
只要还有人记得她的眼神,
那尊倒下的女神,就不会白白哭泣。
这首诗没有结束,
它的最后一节,还在等你来写。
当我们再次站在阳光下,
用自己的手,
再次塑造她的轮廓、她的名字、她的火炬,
那一天,诗将完成——
不再是悲剧,而是胜利的凯歌。
谨以此诗献给:
1989年6月4日倒下的每一个人,
逃亡中的柴玲,
流亡与坐牢的学者、诗人、记者、母亲、父亲、青年,
以及那些从未在教科书中被承认的中国的民主者。
让我们记住她的名字——
中国民主女神。
她的眼泪,是我们的光。
—— 杨纯华
2025年夏,写于废墟与信仰之间
我的邮箱地址:chunhuayangaustralia@gmail.com
杨纯华简介:六四亲历者,财经学者,作家,省作协会员,高级经济师,省高评委员评定的哲学社会科学序列研究员,曾任某省税务局税收科学研究所所长,某省纳税人服务研究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