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巴赫

 

夜晚，在灯下读书，窗外的风轻轻吹来，水面上摇曳着灯影，巴赫的管风琴从音响里流淌出来，海水一样无边无际地漫上来，浸满我的全身。

好几次，有人问起我，为什么喜欢巴赫，巴赫是那样艰深，繁复和严谨，令人难以感受。不，我说，巴赫于我，完全是心灵的自然感受。我说，巴赫（BACH) 在德语中是小溪的意思。一条清澈的小溪，汨汨涓涓地流淌着，穿过青葱的田野，亲吻着坚实的大地。几百年的风从田野吹来，抚摸和滋润着我和我们的心灵。巴赫又不完全是小溪，自从那个遥远的静谧的神奇的夜晚，上帝开启了幼小的巴赫的心灵，从此，巴赫以他的博爱，以他的悲悯，以他的饱满、深沉和美妙的音乐，开启了无数人的心灵，其中包括了我。

从此我爱上巴赫。

我曾经寻访过巴赫的故乡，那美丽的埃森纳赫，夕阳辉映下壮丽的瓦尔特城堡，百年古朴的教堂，管风琴从教堂的尖顶流泻下来，天使般的童声，巴赫的弥撒曲在教堂的穹顶回荡着……古老的小镇上，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楼，那就是巴赫的故居。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那扇小窗，在那里，天主微笑着向小巴赫伸出了双手，以美妙的声音开启他的心灵，引领他走向音乐的殿堂。还有那架古钢琴，那些发黄的乐谱，墙上挂着的小提琴和古旧的灯……

巴赫就是从这座小楼开始他的音乐生涯，开始他对天主的奉献。他的伟大至今无人可以超越，尽管在世的时候的巴赫是那样的孤独和寂寞。

第一次听巴赫，是他的小步舞曲，后来有了法国舞曲，十二平均律，有了双小提琴协奏曲，无伴奏大提琴曲——那是我的最爱，还有哥德堡变奏曲，勃兰登堡协奏曲，以及那些辉煌的弥撒曲，和史诗般的“马太受难曲”……聆听巴赫，有时，会感到心中充满了挥之不去的孤独，如同看见几百年前的巴赫寂寞的身影；有时，会感到喜悦和痛苦的交织，在心里膨胀着，无可收拾地蔓延到全身；有时又会感到莫名的、不可言说的忧伤，就象每一次听那六首无伴奏大提琴曲，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心就随着它颤动，一直到眼里溢满了泪水。

更多的时候，巴赫给我们带来了天主的博爱和悲悯。有个哲学家说过，音乐是离神最近的途径。巴赫就是这样一条小溪，柔软，深刻，匀称，舒缓而细腻。他把天主美妙的声音织进音符，把悲悯埋进旋律，他令我们的痛苦变得简单，生活变得充满了喜悦的希望。

一百多年前，那位伟大的大提琴家卡萨尔斯，在一个寂寞的黄昏里，被命运牵引着，在巴塞罗那一个寂寞的乐谱店里发现了同样寂寞的巴赫六首无伴奏大提琴曲，他演奏了它们，演奏的时候，卡萨尔斯在音符里看见了天主的身影，在一片神圣的光明笼罩中。卡萨尔斯讲述了这个故事，为此感恩无限，也令我们在聆听巴赫的时候感恩无限。

和巴赫在一起，你会感到天主的爱无处不在，感到天主在俯视，在聆听，在引领我们儆醒刻苦，走向永生的家门。

爱上巴赫。

【今天是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的生日，旧文略加修改后重贴，以纪念伟大的音乐家诞辰（1685-2011），图片为位于德国爱森纳赫的巴赫故居，图片来自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