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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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饥荒中的上海滩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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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饥荒中的上海滩记忆

         1961年初春的一天,从青岛到上海的轮船满载着600多名乘客在海上航行了二夜一天后终于驶进了黄浦江。乘客们倾巢而出地登上了观光甲板。晨曦中南京路上一排排摩天大楼像是海市蜃楼般的清晰可见,浦江两岸的码头停泊着数不清的外国远洋巨轮,数不清的外国国旗在桅杆上飘扬。许多人心里在喊:中国第一大都市上海,我来了!

                                                      有轨电车

         走出公平路码头步行到了提篮桥,我第一次见到行驶起来车铃当当响的绿色的有轨电车。有轨电车从1908年晚清就开始运营已成为当下上海市区纵横交错的主要交通工具。乘客80%以上都是外地人。许多乘客扛着大包带着扁担,大声讲着方言。车票四分钱起价。

                                                 换粮票的玄机

          大饥荒年代全国城市实行粮票制。根据年龄、男女和职业规定发放地方粮票。如需出省就要全国粮票。没有粮票就不能在饭店就餐。去上海前我提前把山东省粮票兑换成全国粮票。我在上海餐馆就餐使用的是全国粮票,找回的是上海市粮票。饭馆门前站着一些专门找外地人用上海市换全国 粮票的人。原来全国粮票在上海含有食用油的附加值。每60斤全国粮票可额外领取一市斤食用油油票。许多上海人瞄准这个时机,就专门到饭店门口找外地人以上海粮票换全国粮票套取使用油票。精明的上海人空手套白狼。

               临近南京路棋盘街的旅馆保留着清末驿站的遗风

          由于来上海的外地人特别多,南京路棋盘街上开了无数家中小规模的旅馆。那时住宿 费只需五角钱,住的是四面是木板的五六平方的小单间。入住后接受的第一件服务是:把一盆热水送到你的房间放在椅子上,请旅客洗脸。那个面盆是黄铜的,里面泡着一条毛巾,水挺热。那个五十岁的老者用上海话讲:请涤面(Qing da mi) !这和侯宝林相声《戏剧与方言》里语调完全一样。

         后来读晚清小说了解到:在晚清时代江浙的旅馆驿站接待客人都是先端上一盆热水让客人洗去旅途的征尘。想不到本人十八岁时还享受过这趟末班车!连今天的上海人也难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卖汤圆的老奶奶教我上海话

     夜幕降临南京西路的人行道边出现了许多地摊。一个老奶奶在卖汤圆。一个蜂窝煤炉上支了一个锅在卖黑芝麻汤圆。我第一次吃到味道这么美的汤圆。以致我后来抵上海的第一餐必是汤圆。我一连三天晚上去吃老奶奶的汤圆。她每晚教我五句上海话。那时没有城管,巡逻的警察并不认为地摊影响治安。

                         卖花的女孩和擦皮鞋的男孩  

       上海的早晨在车站或路口经常看到有女孩在卖刚采撷下来的花朵。放在竹编的花篮里或轻轻拈在手上供路人停下来近前亲闻享受那花朵的馨香。有茉莉花、白兰花、玳玳花等。

       走在南京路上的八成都是外地人。大多数游客们的皮鞋都已沾满了尘土,于是搽皮鞋的行业应运而生。这是一个让人足下生辉的职业。搽皮鞋的孩子大都是失学儿童。他们人人揹一个木制的小箱子,里面装有各色鞋油和鞋刷及打光的布条。他们很团结,一二十人占领一个路段的为地盘,经常沾染痞子习气和过路客发生纠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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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14)
  • 当前共有14条评论
  • 天雅 回复 Siubuding

    家住上海,当时年幼,但已有记忆。听母亲说,那几年黑市特别历害。

    那几年,我们家倒没吃甚么苦。父亲是高知,除了一般上海居民的统一配给外,他还有些特别的供给。每周会带我们去北京路泰兴路口的文化具乐部吃饭,还记得有次母亲带着我和哥哥先去那里等父亲接着在他学校附属幼儿园的姐姐一起吃饭。看见他们走进院子的镜头至今好象历历在目。而母亲每周休息日,会与好友一起去黑市买鸡蛋,听母亲说5毛钱一个,算很贵了。此外母亲还给我们孩子订了每人每日一瓶牛奶。在孩子的营养保证上,我母亲决不吝啬。鱼肝油,每隔一天又上门打针的林阿姨给我们打钙针。可惜成年后我们长得也并不高,不如我的表哥姐们。母亲的解释是我们打的是国产维丁钙,他们打的是香港进口的奥斯德林钙。

    那几年,家里老板也上海人却是感受到的。他说他家采用分食制。就是每顿每人定量的米放各自碗中蒸熟了吃,还是老感觉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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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求真知

    博主说看到南京路上一排排摩天大楼,可能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中山东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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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溪边树下 回复 求真知

    南京路中段24层的国际饭店是当时上海的最高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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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求真知

    博主说看到南京路的一排排大楼,可能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中山东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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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iubuding 回复 洋知青1

    在厨房工作的有肥的。我堂哥从西安上山下乡时,被我父亲安排到他教书的广东顺德某中学的食堂打杂。刚来广州时廋蜢蜢,一年半载后变大肥仔,爱食大锅饭的锅底的锅巴。若干年后他慨叹,他的同学都去上山下乡受苦,他是来享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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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溪边树下 回复 Siubuding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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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洋知青1

    当年在伟大领袖英明领导下,中国人减肥效果良好,全中国几乎找不到胖子。在我的记忆里,当时中国只有两个胖子,一个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一个是林彪小弟吴法宪。记得当年宣传伟大领袖毛主席在“三年自然灾害”时不吃红烧肉,把我们感动的热泪盈眶。毛主席不吃肉减肥,我们多分点肉票,这可是双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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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iubuding

    我靠,61年的时候上海还有那么多资本主义尾巴?不知我党割资本主义尾巴四年后,城乡的资本主义尾巴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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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溪边树下 回复 老贫农

    你的博文也很实在。我早已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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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贫农

    博主的这篇博文很好,具有时代气息和生活气息。希望多写那个时代的真实故事留给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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