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研究为什么“短平快”?
为什么?
第一, 最重要的原因,是国家富裕了;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可以大笔投入。大量投入,必然吸引更多的人才,参与到研究中来;充足的资金,也使得科研机构,可以建设更大规模、更高精度的研究平台,如AI算力,非高价、高能GPU而不能,一块GPU之售价高达2万美元;据推算,DeepSeek所用的GPU数量在2万-3万块之间,价值4-6亿美元。
高投入,随之而来的是高产出;由此,取得更多的研究成果,发表更多的论文、更多专利,就不难理解了。
第二, 考核机制驱动下的短期效应。大学是论文的主产地之一,其中,数以百万计的硕士研究生和十万规模的博士生,又是重中之重。硕士之期限,短则2年,长则三年;博士之期限,3-4年不等。加上论文的发表周期,迫使研究生和博士生,不得不早出、快出论文。
“早出、快出”的压力之下,学生们就必须跟随热点;跟上热点,论文发得快,还安全。近年来,这种趋势随着“非升即走”的考核模式,也波及到了博士毕业、新就职的年轻教师——要是不能在聘期内,发表足够的论文,或拿到国家级、省部级论文,自己就要继续“飘”了。
第三, 知识产品的特殊性,导致绩效考核中“以量代质”。越是创新的观念,越难以被人接受,包括科学期刊的编辑。著名华裔科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丁肇中说:科学研究,是一个多数人服从少数人的过程。即:新颖、领先的观念,是由某个科学家首先提出的,其余科学家和大众是不理解、也不接受的。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由爱因斯坦自己、到少数科学家,再到科学界和大众,经历了漫长的过程。
因此,还是“跟随策略”更保险——哪一方面,已经被证实是新的研究热点,国内的研究生和学者,就冲向哪里;也只有这样,才能早出、快出、多出成果。集中力量打歼灭战,过不了多久,潮水一样的论文,就把先行者卷得没了踪影。
第四, 对科学研究的态度,进一步强化了国内学者的短期心理。为什么研究?或者说,科学研究的目的是什么,决定了科学家的行为。在中国,“书中自有黄金屋”之价值观根深蒂固,学者们探索自然、研究学问的目的,一为了声名显赫、权势地位和优厚的收入,二为了光宗耀祖、显摆乡里。
然而,国外的科学家有所不同。爱因斯坦说:最适合科学家的职位是灯塔看守人;因为,灯塔看守人远离社会之喧嚣和各种欲望的诱惑,使人沉静,潜心于窥探自然的奥秘;另一方面,灯塔看守人也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可以保障研究者基本的生活。
在《我的世界观》一书中,爱因斯坦写到:我每天都会无数次意识到,我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很大程度上建立在他人的劳动成果之上,这些人有的尚健在,有的已故去。对于我已经得到和正在得到的一切,我必须竭尽全力做出相应的回报。我渴望过简朴的生活,常常为自己过多地享用他人的劳动成果而深感不安。
作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却感到不安,因为,他认为过多地享用了他人的劳动成果。
20世纪著名物理学家费曼如是说:我已经得到了奖励,奖励就是发现的乐趣;看到别人在使用它。这些才是真实的东西!荣誉对我来说是不真实的。我不相信荣誉。它让我觉得很困扰。荣誉困扰我!荣誉是肩章、是制服。我的爸爸就是这样教育我的。我不能忍受它的存在。它伤害了我。
换言之,只有在科学研究中获得乐趣,且将此乐趣当作至高的追求和享受,才不会搞“短平快”,才会沉浸于研究之中,而不是追求世俗的权势、地位、财富和美色。
2025年09月17日10:5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