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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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文学是否代表民族文学》大讨论(三)


发表时间:+-


时间:200611月——12

地点:天涯、新浪、搜狐……

事件:一篇名为《武侠文学是否民族文学》的帖子悄然登陆中国人气最盛的社区天涯。不到一小时,点击过千,回帖上百。第二天讨论升温,网友展开热烈讨论,赞同者有之,反对者更不少。消息灵通之士打听到内幕,发帖者竟然是中国目前最大的武侠文学刊物主编。如此一来,更多了不少攻讦者。第三天,帖子被热推到天涯头条。西南大学韩云波教授、社科院施爱东研究员、上海师范大学刘忠教授、著名作家吴越等各抒己见……各大网站纷纷转载报道,一场波澜壮阔的武侠讨论席卷百万网民,其声势丝毫不亚于上世纪末王朔VS金庸的PK

一场关心中华衣冠、民族文化的讨论?一场贴大字报、抢学术山头的恶意炒作?参与者莫衷一是,旁观者各执一词。发帖者今古传奇武侠杂志社社长冯知明近日在博客上贴出一篇反思五四的文章,也许能帮我们透过云山雾罩,看到事情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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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回应

河沟卧虫——

 难得看到这么正儿八经的扯淡帖,现在舆论争论的重点还在武侠是否算得上文学,还没达到武侠能否代表民族文学的高度。冯先生喜爱武侠之心令吾佩服,却也不免操之过急。
  作品的魅力是经过时间检验出来的,不是出身、雅俗所能决定,中国的四大奇书,今人看来是经典、是民族文学的代表,可它们哪一个不是出身民间,哪一个又不是经过数十百年的时间才真正登上殿堂。道理放在这儿,有人明白,有人不明白。明白的自然会执着认为金庸武侠也将获得它们的地位,因此想在短期内就给金庸老爷子封神,抬武侠上殿,金庸武侠了不起甚至可以媲美四大奇书都不假,但是,有些东西是靠时间积累和检验的,若没有时间这一量上的积累,终归不能让绝大多数人尤其是精英们心悦诚服地认可。更何况,金庸老爷子还健在,而且头脑似乎还清醒,恐怕也不会接受封神。中国向来讲究盖棺论定,总要等老爷子仙游了,再评价老爷子,再评价武侠也不迟。我相信,到时会是另一种局面,而且会异乎寻常地顺利。
  其实现在武侠的地位很尴尬,朝上哭着闹着想进殿堂,朝下却被时下流行的玄幻奇幻魔幻等小说嘲笑,可能今古的编辑们不爱听,但至少是在网络上,武侠是没人看的,相信写的人也会越来越少。而现在这个时代,通俗文学的阵地,已经不再是传统的报纸、杂志以及出版物,而是网络,是起点、幻剑书盟等。这些都让武侠手足无措,今古成为大陆武侠的阵地,已经是既成的事实,但是不是能够在武侠式微的年代玩个中兴、挽狂澜于既倒,恐怕还真要靠各位努力了。
  当然努力的方式是真正出几本了不起的武侠长篇(是长篇,不是短篇,也不是短篇系列),不谈超越金古了,至少能打个平手吧,不然的话,无论是炒作“大陆新武侠”“女子武侠”的概念还是扯淡式的争论,都于事无补,忽悠得了普通读者,忽悠不了精英。真正有话语权的是作品。
  今古还在为武侠而努力,还是值得赞赏的。

 

 

Seatotem——

武侠里的确有很多属于民族的人文精神财富,不求功名,为国为民,匡扶正义,替天行道,这些是让每个中华男儿为之热血沸腾。
   江湖道义,快意恩仇,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江湖豪情更是淋漓展现了一个中国人的社会观念。
   这些都是从中国的古代思想文化价值观念渊源而来,对现代国人思想的影响也很大的。武侠思想汇集了儒、释、道家的思想精华,同时又与中国人家国天下的思想一脉相承,所谓侠之大者。
   更重要的这些思想并不是几千年的统治阶级所推崇的,而是源于古代大哲思想又代表普通士人百姓理想的观念,这在中国是难能可贵的。
   所以说武侠文学代表民族文学是没有问题的。对这样一个民族思想文化的宝库轻易做低俗的结论是不负责任的。
  

 

对星望月——

请反驳者看清大标题,是“民族文学”而非“传统经典纯文学”,不知道有些人怎么了看着射雕长大却为了凸显自己的品位而一味强调自己要与武侠保持距离,只看老舍、雨果,其实这是认识上的错误,我认为民族文学是一个民族文化特有的形态,每个民族都会有自己的本身文化上的特点谁也概莫能外,我虽不是学者可我也笼统知道诗词武侠就是我们民族文学的特点之一,只是大家可以承认李白、杜甫,为什么就不能给予金庸、古龙真确的文学地位?这是虚伪而可耻的。
  诚然认可一种文学形式其实就是认可他的局限性,而我们的太多的武侠作品这个局限性没把握好,太多的庸俗暴力充斥其间,导致武侠作品整体的格调不高,以致许多“格调高雅”之士对其齿冷不已,但是无论如何不能因此而否定——武侠,中国没有任何一种文化形态可以诗词武侠那样明白表现出我们民族文化的特点。
  谁说武侠不能代表民族文学,他本来就是组成民族文学的一种,希望大家不要总用格调来批判武侠文学的不足,这和武侠文学本身没有关系,而是你没有能力从中悟得武侠精髓,更不要谈什么武侠粗俗鄙陋了,有句话说得好“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愿与所有在此发表过对武侠文学不屑一顾者却能熟练掌握金、古著名武侠人物的朋友共勉。

 

 

Ivanhust——

武侠文学是否具有教育作用,能正面引导新生代?
  这个问题与第三问有相似之处。在第三问中,我表示,我不赞成为上纲上线而要求所有文艺形式都要有教育意义。我同样认为,武侠文学不能搞得政治思想教材。毕竟,武侠文学也好,或者直接用武侠小说这个词,还是以故事性与娱乐性取胜的。试问,金庸的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如果不是包含在其丰富的小说情节中,有谁能看得进去?武侠,在这个意义上郭德纲口中的相声,第一步必须先让观众笑出来,第二步再谈教育意义。一个面目可憎、言语无味的艺术形式,根本谈不上有教育意义。只有先喜爱了相声这种形式,再从其构成元素中如太平歌词,去体会做人的道理。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而不是一蹴而就。中国现代教育的悲哀,就是功利性太强,太强调立竿见影。须知孔夫子两千年前就提出有教无类,每个人情况不同,教育最大的功能应该是在知识上传授,在做人上引导,而非在知识与做人灌输。因此,我们不能期望武侠文学对新生代、或者说对特定对象有何显著的教育作用。武侠文学只要做到不要诲淫诲盗,能从中看出些积极的因素就好了。就我个人而言,我能选择今天这份职业,也许还是受了一点点武侠理想主义的影响。在十年前那个少年的心中,郭靖守襄阳、萧峰息兵戈,都是能引起自己羡慕的事情。

 

 

编辑系列:

传承民族的精髓 涵括文学的瑰丽

                      ——陶陌

从金古黄梁温引领武侠的狂潮,到如今大陆新武侠的大旗猎猎飞扬,武侠小说渐渐也迈入了大雅之堂。虽则还是有人将武侠斥为不入流,虽则还是有无数的父母、老师没收孩子的武侠小说,但是我们都不得不承认,今天的武侠已经是一种严肃而成熟的文学形式,而且是一种严肃而成熟的民族文学形式。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里有必要先了解一下民族文学。什么是民族文学?严格来说。民族文学包括汉文学、少数民族民间文学、古典文学、当代文学及少数民族文学理论、民俗学等。其实这个概念十分宽泛,应该说属于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的精髓,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文化积淀付诸笔端,能够体现出我们民族文化的意蕴和风气的都应该归于民族文学。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武侠小说这种文学形式是当之无愧的我们中华民族文学的瑰宝。武侠文学,就是以宣扬中国传统的侠义精神为主旨,以描写中国特有的武技为特征的文学作品。它是一种文学,它的体裁包括源远流长的武侠小说(其为主体)、武侠评论、武侠诗、武侠散文诗、武侠寓言、武侠小品等。

武侠小说中的一直是两个不可缺的重要因素。武是手段,侠是目的”、所有出色的武侠小说中都不能缺少惊心动魄的武和感人至深的侠。“侠”包括很多方面:侠情、侠义、侠胆,而这些侠的元素,最基本的组成就是我们中华民族传统的思想。例如:仁、义、礼、智、信。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们,正是对众生有仁,对朋友有义、待人有礼、处事有智、言而有信,所有这些品质才构成了令人热血沸腾的侠情侠义,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英雄、大侠的形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武侠文化是与传统的民族文化是一脉相承的。

我们常常能在出色的武侠小说中读出浓厚的古典文化韵味来。琴棋书画诗酒花,声乐歌舞茶衣食,皆在武侠文化中大放异彩,武侠小说巧妙结合了古典文化和武侠功夫,将一切化入功夫、化入侠情,让读者在浓郁的中华民族古典文化的氛围中陶醉于武侠之中。怎能不说武侠文学是民族文学中瑰丽的一种文学形式呢?

到了50年代初期至70年代初期,金庸、梁羽生的出现,使武侠小说步入高雅文学殿堂。“江湖”也摆脱了以往那种一味注重仁义和悍勇的面貌。武侠小说在他们的手下开始了对人性的更细腻的描写。而其后的古龙以及温瑞安的武侠小说更是借鉴了西方文学的一些技巧的布局,开创了全新的武侠文学。他们的作品更注重于对感情、人性的挖掘、描写、体现。他们用有力的,极震撼又极优美的文字大段地来剖白、铺陈人物的内心世界、感情起伏。在他们的小说中上升到更突出的地位。并且,这个时候出现了现代武侠。千载以来,判断一部作品是不是武侠小说除了看它有无武与侠的内容,还看它发生故事的背景是不是在古代,写的是不是古人的故事。但现代武侠的异军突起,使得这类小说又要另外划定一个范畴,相对地称为古典武侠。这不能不说是对传统武侠文学的一种颠覆。这样创新,抛弃许多原有武侠小说中的中国传统的文化、思想、语言。与此同时,武侠文学的体裁也呈现出了多样性的特征。各种武侠散文诗,武侠小品文的出现也给传统的武侠文学带来了新的冲击。 

一直发展到如今,武侠文学和原本的已经有很大的不同小说的着眼点以及所要表达的主旨远远不限于江湖争斗,侠情恩怨,连”“武功”的描写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飞檐走壁的轻功、神秘的巫术神力,甚至还有如日韩动漫一般的超自然的力量。复旦大学著名教授章培恒先生曾说今天的武侠小说(指优秀的武侠小说)已能从感情上打动人,而不仅仅是满足人的好奇心了。”“个人与社会的冲突,个人在这样的冲突里的复杂的感情,新派武侠小说中通过这样的冲突来写人物,其人物就具有一种较强的动人的力量……而这样的内容和人物,也是以前的武侠小说所没有的。”武侠文化已经越来越多元化,渐渐离我们印象中的民族文学越来越远了。那么,如今的武侠文学还是民族文学吗?

或许有很多人会认为如今的武侠文学已经不是那么纯正的民族文学了。但是一种文学形式是不是民族文学,我认为还是要看其文字技巧、形式编排后面隐藏的真正的思想。借鉴世界上其他优秀文化的文学技巧只是为了更好表达出小说的思想。而无论武侠文学怎么变化,其最最根本的思想还是一个“侠”字,而这一个侠字,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积淀了几千年的、独一无二的民族思想、民族文化。没有“侠”的武侠小说不算是武侠小说,更不是武侠文学。那么凡是优秀的武侠小说最根本的还是一个“侠”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无论武侠文学借鉴了多少外来的东西,它的根本还是民族文学。

武侠文学,传承了古典文学的精华也是民族文学的奇葩。现在流行一句话:“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那么,要说:“世界的就是民族的”汲取他人之长,为我所用,这才是发展民族文化、又不落后时代潮流的发展方法。武侠文学是我们民族的瑰宝,只有保其神、新其体才能够使得她在民族文学之中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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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文学与民族文学

徐丹

武侠小说是近百年来华人世界中最有魅力的一种大众读物,其成为争议性问题为时久。大约从一九二〇年代平江不肖生向恺然的《江湖奇侠传》问世并陆续拍成十八集《火烧红莲寺》的电影风靡全中国起,不虞之毁誉便纷至沓来。
  但不管如何,在缤纷多彩的通俗文学里,武侠小说可称得上是一朵“奇葩”。它以独特的文学形式、风格、题材、命意及专门用语,勾勒成一幅又一幅充满传奇色彩的“江湖众生相”;它以人间的公平与正义为主题,替天行道,济弱扶倾,而穿插其中的是虚实相生的武功、曲折离奇的情节。这里面有人性冲突,国仇家恨,正邪之争,帮派恩怨……总之,刀光剑影,侠骨柔情,悲欢离合,不一而足。而武侠小说更是从形式到内容都与中华文化传统血肉相连,通篇洋溢着中国人独有的生命情调,供人神驰想象,遣怀寄慨。

从战国时代法家代表人物韩非子提出“儒以文犯法,而侠以武犯禁”,将侠与武并称开始,至今已有千年之久。从《史记》中的“刺客列传”开始,到唐人传奇在文学史上领一代之风骚,武侠小说可以说开始萌芽,宋初李昉等所编《太平广记》卷一九三至一九六,就将十八种唐人传奇列入「豪侠」类。此后此类武侠传奇创作走向衰落,直到《水浒传》,才树立白话武侠的典型,开我国长篇武侠章回小说的先河。而从清末开始,武侠小说创作大为发展,从有武侠精神的神魔小说,到儿女侠情小说,再到侠义公案小说,不一而足。民初至今的武侠史更为辉煌,还珠楼主、白羽、王度庐、郑证因、朱贞木,号称北派五大家,纵横江湖近半个世纪,他们仍然承接了章回体,但在侠的内容上有了拓展。而后梁羽生、金庸在香江崛起,卧龙生、司马翎、古龙、温瑞安等在台湾呼风唤雨,武侠小说极一时之盛。80年代改革开放之风吹遍大江南北,一大批武侠小说迅速占领了中国大陆的书市,但也不过十多年,很快慢慢沉寂。直到网络的兴起,武侠小说又再次兴盛,但还未成势。2001年武侠杂志《今古传奇·武侠版》创办,给了大批年轻的武侠创作者们一个更为合理的平台,新武侠从大陆崛起。

2004年,在武侠杂志和小说兴盛的背景下,“大陆新武侠”的概念提出。韩云波教授指出:“如果说金庸把武侠扩展成了历史本质中的人性,大陆新武侠则把武侠扩展成了幻想世界中的文化,仿佛类似西方通俗小说所谓‘fantasy’的广义幻想小说,而不再主要是‘formula’意义上的类型故事或模式故事,从而使武侠小说获得了在现实意义之外的一个广阔宏大的自由想象的文化空间,一种人类幻想领域的‘宏大叙事’。而且这样的文化空间是具有充分的民族独特性的”,这样的一种“民族独特性”的所在也是将武侠文学归于民族文学的范围因由所在。民族文学的界定比较模糊,但是不管如何界定,其中最为关键的一部分仍然是民族性格。陈平原曾经指出:“武侠小说因其流传极其广泛而深刻地影响了中国人的性格;当然,话可以反过来说,中国人的性格制约着武侠小说的生产与流通并严重影响了武侠小说作为一个小说类型的发展。”传统那种重责任、情感、隐忍的国民性格经过几千年的沉淀,仍然流淌在武侠小说的血液中。所谓“侠在骨而不在表”,也是指这个。

从某种程度而言,武侠小说才是真正的中国传统俗文学的延续。金庸认为中国近代新文学的小说,其实是和中国的文学传统相当脱节的,很难说是中国小说,无论是巴金、茅盾或鲁迅所写的,其实都是用中文写的外国小说。实际上,真正流传下来的中国艺术传统,就好像国画那样,是根据唐、宋、元、明、清一个系统流传下来,和外国画完全不同……在中国小说方面,自五四以来的小说都不是传统的中国小说。武侠小说会受欢迎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武侠小说是中国形式的小说,而中国人当然喜欢看中国形式的东西。确实是这样中国的传统俗文学世界,原本就是以志怪类、公案类、传奇类和侠义类为主流的。自六朝志怪开始,到唐代传奇,到宋元话本,到明清小说,无不按照这个脉络发展着。到了新文化运动时期,胡适、鲁迅等知识分子引进了西方的小说理论和创作方法,同时批判了传统俗文学的价值。而武侠小说也很快吸收这些新东西,将之和传统融合起来,创作为人们所喜闻乐见的在传统俗文学基础上发展出来的新本土文学。

武侠小说作为通俗小说有着重娱乐性和可读性的特质。80年代到90年代金古黄梁温在大陆的迅速兴起也说明了这一点。与此相反的是,大陆武侠作家总想写大题材,想写现实主义作品,因而创作的武侠小说是过分拘泥于现实,人物形象单薄,情节不够曲折变换,想象力贫乏的感觉。……作者总是放不下纯文学作家的架子,总想写出真实感、历史感。直到网络文学的兴起和大陆新武侠的出现,大陆武侠文学出现了转折点。  强调“新江湖”( 新江湖将是21世纪华人社会的象征,是都市的、当代的、复杂的、活跃的当代城市文明的缩影。新江湖将更加丰富、复杂、活跃、多元化)、新侠情(在肯定侠客快意恩仇、拔刀相助、善恶分明、正邪对立、为国为民的同时,也提倡多元、相对的侠客价值观念。提倡侠客在学艺、恋爱、江湖成长中追求自由,实现自我,展示独特的个性)、新体验(在发展传统的侠情小说的基础上,提倡和鼓励都市侠义小说、女子武侠小说、玄幻武侠小说等新题材的创作。作品将更加丰富、多元、个性化、有想象力、节奏明快、有青春朝气)、大武侠(接纳当代丰富多彩的多元的文化元素进入武侠世界)的“大陆新武侠”一方面不脱传统的侠义精神,另一方面加入了众多的现实元素,与时俱进,人们对于武侠小说的喜爱也达到了顶峰。

而从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经济的极度繁荣和各种文化的大量涌入,中国人逐渐陷入了西方人在二十世纪初曾经经历过的精神困境,却一时间找不到出路。在这样一个过渡的时期,需要一个精神乌托邦调剂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心灵。回归传统成为一种潮流。立足于传统又有别于传统的,以新武侠小说为代表的新本土文学的崛起可以看作是这样一种回归中的文学诉求。

 

  

 

    武侠文学及民族文学

                     ——小柯

时至今日,要讨论武侠文学是否民族文学,已变得毫无意义。当几亿中国人——上至老人,下到小学生——都在兴味盎然地读着武侠小说时,只有一小撮卫道士还在徒劳地批评。他们以道貌岸然的嘴脸,告诉国人,武侠这东西层次太低,难登大雅之堂。可惜他们的声音在一本本畅销武侠小说前,在一个个逐渐经典的名字前,越来越弱,就快要被湮没在历史的旮旯中。

鲁迅在一篇驳斥武侠的杂文里,说这东西多看只会堕人心志,于国于民皆无益处。在那个全民族岌岌奔忙以救亡图存的大时代里,娱乐性较强的武侠小说确实会让人迷失方向,一味沉溺在小说家编织的梦境里。但是世异时移,大口号不再适用,一种温和的、寓教于乐的文学样式被重新呼唤。是任由日本漫画肆虐儿童心志、还是让小学生天天幻想去骑扫把?外国文化已在大张旗鼓地进军,华语的根基被日益动摇。

民族文学反击的号角何时才能吹响?

中华民族从来都是以文化、语言为向心力,维持着庞大的凝聚力,立五千年而不倒,影响所及,高丽棒子、小日本等蛮夷小国纷纷宾服来贡,然后捧着几沓汉字书籍回国膜拜学习。上层阶级都以汉语交谈为荣。玄奘、朱瞬水等人的雕像现在还屹立在上。他们如果看到一本本日本漫画,一张张动漫光碟压缩在硕大无比的集装箱中,运往远东的海岸,他们是痛哭连天还是尴尬低笑?

文化入侵是比刀枪大炮更厉害的武器。没有基督教的渗透,就不会有后来东西罗马的分裂,如果尤利安打击基督教更力,又岂会致祸于后世?所谓圣贤,必忧虑百世,立言千载。中国现在不是太多智者,恰恰是太少了。那些只知指手画脚,在讲台上夸夸其词的教授先生们,可曾想过如何抵御日本动漫、美国大片、科幻奇幻?依靠他们推崇备至的纯文学?得了吧,很多人没翻一页就闭眼挺尸了。依靠喧嚣尘上的青春文学?那软不垃圾的东西,只会教导中国多几个软脚虾。

中华民族从来就是一个不具尚武精神的民族。当亚历山大经波斯征伐印度的时候,我们还在忙于黄河流域的争雄。罗马黄金般的王政时代、共和时代,我们却在小心翼翼地防御着草原民族的入侵。我们在给万里长城硬加上第八大奇迹称号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的民族原可以打下更辽阔的疆土,百万雄师掠过近东,逐鹿欧洲?一句“犯我强汉,虽远必诛”可以回味千年,那是因为我们的民族太缺少这样的狂言;霍去病、李靖、高仙芝这些名字光耀千年,这是后人不思进取,只知追缅前人。

生逢武侠复苏之世,不知是否你我之幸。反攻的号角尚未吹响,武侠文学却不应故步自封,应该主动积极地承担起急先锋的义务。武侠文学的娱乐性,堪与任何国家任何文学样式相较,在正面进攻中不占任何下风。而其植根于中华文明,汲取五千年养分,又具有深厚的根基。20世纪刮起的武侠旋风,更证明没有比武侠文学更适合于中华民族的样式。

一个而立之年的武侠作者曾经做过这样的感叹:我们可能是第一代,也是最后一代读武侠长大的年轻人。一个武侠作者尚且做出这样的感叹,可见国外文化的入侵实已到了糜烂不堪的地步。哈利波特的旋风,就可以在中国刮起一阵奇幻狂潮。难道我们的民族文学真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了吗?

武侠文学其自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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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文学何必是民族文学

                    ——张雪松

武侠文学到底是不是民族文学?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首先需要解决的是:什么是“民族文学”?中华几千年泱泱文化,从头捋到尾顺一遍,都不能发现有哪个人或者团体提出过“民族文学”这个概念。只有在抗日战争时期,以陈铨为首的一小撮人才发起过一次“民族文学运动”,而因为陈铨被怀疑为国民党的御用文人,不仅遭到当时左联诸将的围攻,甚至连中间派的自由知识分子也抵制他的说法。这件事,见诸各类现当代文学史中。那么,除却陈铨个人身份问题引发的争议之外,我们是否有理由推断,“民族文学”这个词本身就不那么站得住脚以至于不招人待见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五四余韵,绕民国三十年而不绝,在那个时期,文学当然是要破旧立新要不断向着更深层次的语言革命去的。而民族文学这一概念,尽管陈铨也会说一下“民族文学不是复古的”“民族文学不是排外的”,但一般人总还是会轻易嗅出这其中半文不白的腐尸味儿来。从这个意义上说,陈铨之所以失败,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没有解决掉本文开头提出的问题:“什么是民族文学?”

由于意义上的便于总结,概念上的容易偷换,以及整个文化发展现成的逻辑链条摆在那里,所以陈铨等人提出民族文学时,就不免把民族文学这个其实一点都不古典的磁带上中国古典色彩。而追寻古典色彩,尤其是在文学范畴,最简单快捷的办法,莫过于从已有的中国传统文学作品中发掘。所以,从诗三百以来历经两汉、魏晋,隋唐、五代两宋、元明清以来的各种具有时代概括意义的文体,都被拿来作一个宽泛概念下的分段样本,这样就不难发现这其中一以贯之的古典意象来。但是完整继承了这种古典意象的“鸳鸯蝴蝶派”在其全盛时期,也不敢以自己为民族文学自居,更枉论只是被视为此派的边缘人物的武侠诸名家了。

直到二十世纪90年代,当中国文学所有领域中的古典意象都被清除殆尽,各种西洋手法和概念在汉字里花样百出时,唯一在形式上最为恭敬保存了这种古典意象的武侠小说,才被提上文坛的议事日程。所有对武侠小说关注的专家学者,无一不是冲着武侠小说中的古典意象去的。如果给武侠小说的背景元素进行一下时空切换,恐怕武侠小说所能承载起的文学使命的肩膀,就会一下子脱臼。而民族文学这套冠冕,更不是武侠小说这个文体所能消受了的。

对比近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颁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就是选择一种具有代表性的地域文化,然后选择那种能充分反映这种独特文学特征的作品来授勋。诺贝尔文学奖在这种取向下已经变得跟联合国“人类文化遗产”的功能有些近似。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那些作品又有一种奇特的现象,就是在其国内未必被视为民族文学,但在国际上,却被当作其民族文学的精华来看。这与张艺谋那些在西方屡屡获奖的电影,有些异曲同工之处,就是这个“民族”的概念,不是由属于这个民族的人来划定,定义权明白无误的掌握在西方人手中。

所以,从另外一个意义上说,又必然存在一种文学是我们的民族文学,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这样一种必然的存在,在当前确实无法准确对应一种文学样式。从技术层面讲,现在所盛行的小说,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都已经大幅的西化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我们整个的社会就是全盘西化的。作为要反映当代主题的小说,不可能在这样一种大背景下去营造一种充斥古典意象的故事。当然,要除去武侠小说,然而在很多人看来武侠文学只是一种边缘文学,是以幻想为主的,是“成人的童话”。

对于那些全盘西化的小说,无论是洋鬼子还是我们自己人,都很难视之为民族文学。那么从多少沾染了一点古典意象的小说里,又能挑出哪种小说戴上民族的帽子呢?无论是张艺谋的电影,还是在西方颇受好评有诺贝尔呼声的莫言、苏童等人的小说,都无比强调中国传统的道德体系和宗法制度下,或者是在这种制度的余毒下,那样一种愚昧麻木甚至荒诞的民族语境。他们多少都带着寻找阴暗面的情绪去考证民族文学的概念统属,而武侠小说则恰好与他们做了相反的事情。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在杜绝了高大全之类的阴影之余,仍不免对正面角色进行某种角度的古典美化,武侠小说所宣扬的侠义精神,所谓为国为民的高风亮节,都给武侠小说罩上了神圣的色彩。所以对于不那么计较作品的文学分野的情况下,一般人更能接受武侠小说作为民族文学的代表。但是在这群人当中,又不免出现一些人,对武侠小说这样一种娱乐性极强的文体产生一些疑虑,觉得它不堪担负这么大的使命,有些对不起“民族”这样上升到了不起高度的名词来。所以近年为武侠小说正名的一系列活动,从武侠小说进入大中学校课本,到什么武侠小说成为名教授演讲的专题,都把对武侠小说的评价或明或暗的停留在“特色”上,而决不肯承认其是主流,更不用说让武侠“民族”起来。

然而去除掉酸腐气十足的文化分类法之后,纯粹把文学当成读者要购买的一种商品来看,武侠小说未必不可以是民族文学,哪怕它是形式最为单薄,但它完全可以成为民族文学的一种,因为它有民族特色,拿到全球化背景中,在哪个国家都不容找到这样富有中国古典气息飞檐走壁的奇人奇事。所以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武侠文学是否要进入殿堂、进入殿堂之后如何封赏而争执不已,武侠文学本来就是草根味道十足,就应该让它留在民间留在草根阶层,只要在这个阶层武侠文学被认为是中国出产的,古香古色的,就像一个青花瓷瓶那样的东西,就可以了。

 

 

 

武侠文学才是民族文学

                          康天毅

究竟什么样的文学才是民族文学呢?

究竟武侠文学是不是民族文学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一直以来也都很困惑。武侠文学长久以来似乎登不得大雅之堂,流行于草根阶层,以至于一些人说武侠文学是伪文学,要生生剥夺它的文学身份。这个“伪文学”似乎根本就没有资格来参与民族文学,而我以为只有武侠文学才有可能成为我们真正的民族文学。

我窃以为符合独特的不可复制性、通俗性、聚合力、开放性等四个特点的文学才是民族文学,所以我以为武侠文学才是民族文学。

首先从不可复制性来说,作为民族文学,肯定得有民族代表性,能代表着一个民族的特色,具有不可复制性。当今文学是一个全球共享的文学,没有哪种文学是孤独发展的,没有哪种文学是秘密而不为人所知的。在共享的年代,文章是可以被借来的,技巧是可以被学会的,文风是可以被模仿的,而只有文化内涵是学不会的,具有民族独特的不可复制性。一个文学如果全世界都是一样,那肯定是称不上民族文学的。

这就比如成龙,李连杰,周润发等好莱坞闯荡了,投资巨大的大片拍出来了,身价涨高了,在西方世界的名气也高了,他们闯入了别人的文化世界,他们的功夫、他们的演技都在,都可以被复制过去,但是中国人却不再认识那些片,因为中国的文化没有被他们带入电影,所以中国人不认识。再比如,西方曾经有风靡一时的骑士文学,而在中国历史上,也曾经有过骑士的宁代,比如说“胡服骑射”的时候,比如说元太祖横扫亚欧大陆的时候,凭借的不正是威猛的骑兵吗,从马上建国,从马上治国,人人一手好骑射功夫,但是中国没有产生骑士文学。就算中国那时产生了骑士为主体的文学,它也不会同于西方的骑士文学。一种文学有其自己生存所特有的土壤,温度,水分,如果你移植了它,终究是不行的。

而武侠文学正好是中国所独有的,几千年来,不但没有消失,反而不断发展进步。日本,韩国也有武士,也有侠客,每个民族都有刀剑等冷兵器,也有草根阶层,但是只有在中国才产生了武侠文学,它符合了独特的不可复制性。

第二,从武侠文学的通俗性来说。文学如果曲高和寡,那肯定称不得是民族文学,民族文学不应该是一小部分人的文学,而应该是绝大多数人的文学。中国武侠文学从几千年前于社会底层诞生,在群众中流传、继承、改进,套用现代流行的三个代表之说,武侠文学从诞生之日起就代表了广大劳动群众。几千年以来,很多文学流派兴起了,很快又消失掉了,只有武侠文学浮浮沉沉,始终没有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武侠文学正因为是通俗的,所以人们读得懂,愿意去读,很多人在儿时就开始阅读武侠文学,感受着武侠文学。如果一种民族文学没有人多少看得懂,没有多少人愿意去读,那么它连自身的生命力都岌岌可危,又怎么能代表民族文学呢。武侠文学以简单的手法和形式去表达一个复杂的故事情节和人物,而不是故作深沉地以复杂艰涩难懂的手法来表现一个简单单薄的故事。所以武侠文学是通俗的,是贴近大众的,大众的才有代表民族的可能。

第三,从武侠文学的聚合力来看。武侠文学从一露面就很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武犯禁,古代武侠文学从专制禁锢中产生,反对的是暗无天日的个性压制,宣扬的是人性自由和侠义精神,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国家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为民众可以挺身而出,为民请义。侠之小者,为友为邻,重承诺,守信义。

民族文学应该是使国人团结,凝聚国人的传统道德的。如果一种文学不能凝聚人心,不能明确一种人的内心信仰,反而使人困惑迷茫的话,我以为它还不足以成为民族文学。武侠文学正因为字里行间都洋溢这种古道热肠的侠义精神,急公好义,所以聚合力方面成为民族文学的可能。

第四,从民族文学的开放性来看。正如一个民族不能闭关锁国,与世隔绝,一种文学也不能闭门造车,而应该兼收并蓄,并在此基础上保持自身的特点,吸收的只是用来转化而不是为了代替。武侠文学发展到现在,吸取了多种文体之所长,同时抛弃了自身发展过程中混入的一些暴力、色情因素。武侠文学在吸取,在拿来,但是它没有改变它本质的东西,所以武侠文学符合开放性这一特点。

无论如何,奇技淫巧之类的东西是可以学来的,也是可以被别人所学,只有人文内涵才无法被移植,被复制,说武侠文学才是真正的民族文学或许会让很多人非议不已,但是也只有它才最大程度地展示了民族文学的魅力,成为民族文学的最佳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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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武侠文学是民族文学

                                       ——傲月寒

有人说,有华人的地方就有武侠小说,此话绝不夸张。某日武侠版执行主编横刀大侠携娇媚女眷前往婚姻登记处,亲眼见到负责发放结婚证的办事人员正手捧《今古传奇武侠版》一本,阅读得津津有味。此景虽然纯属巧合,但武侠小说这种特殊文体对华人的影响力由此也算可见一斑了。

武侠小说起源于《史记》,发展于明清,真正鼎盛则是当代。金庸大侠凭借一根笔杆,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游走于历史之间,将朝廷与江湖完美融合,创造出令人如坠梦乡的阅读感受。十几部超优秀的武侠作品,令亿万华人为之痴迷。也令武侠文学由文学而变身为电影电视剧游戏,由中国走向世界。

通常,判断一个事件被关注的程度,有一个比较简单的方法——WWW.GOOGLE.COM。只要在GG的搜索条输入事件名称,点击ENTER,找到词条的数目基本能表达大众对其的关注程度。于是笔者输入了如下词条:文学、武侠、奇幻、金庸、哈利波特。得出以下结论:

文学:137000000

武侠:341000000

奇幻:11200000

金庸:34300000

哈利·波特649000

这一排名顺序是否与你料想的有些不同?

武侠作为一个特种文学样式,本来在性质上包含于文学,但在网络上,它被关注的程度却数倍于文学本身,且大大高于奇幻这一舶来品。而金庸作为武侠时代的宗师级人物,在网络上的影响力不但是所有奇幻作品总和的3倍,比之奇幻的扛鼎级大作《哈利波特》系列更高出不是几个档次。要知道大名鼎鼎的《哈里波特》系列,不但是亚马逊统计的全美畅销书200320042005年度冠军,更登上过英国、德国畅销书排行榜的宝座,其在西方世界的影响力堪称巨大。

随着武侠小说在华人世界的兴起,武侠传媒发展急速。

在短短数年内,许多武侠杂志面世,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今古传奇武侠版》更创造了创刊即发行11万册,发行即盈利的纪录,被誉为期刊发行界的奇迹。短短5年时间,《武侠版》经历了加页、扩版、改半月刊、改旬刊的种种变化,最终确立了以大陆新武侠为办刊宗旨,以旬刊为发行样式的办刊模式,成为一本月发行量72万的大刊强刊。不但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文学刊物之一,更成为了大陆武侠文学创作的基地,并广泛受到传媒研究,专家学者,以及武侠其他产业同仁们的密切关注。

在这种情况下,武侠由单纯的文字平媒向其他行业的渗透已然成为一种必然趋势。以武侠小说为源头,进而由文字而成剧本,由剧本而立体为电视剧、电影、话剧、广播、游戏……以武侠小说为依托,改编为漫画……以武侠小说人物为原型,制作成周边产品比如扭蛋,卡片、T恤……以武侠小说中的场景为蓝本,与旅游城市合作,创建武侠主题旅游……以武侠小说为氛围,开办武校、江湖饭馆、江湖客栈……

一切都仅仅因为武侠是流淌在亿万中国人骨子中的血液,对于自由的追求,对于侠与义的崇拜,是中国文化多少年来浸润进华人骨子中的精粹。而只有牢牢把握住这一具有民族性的核心竞争力,中国文化才能走向世界。与日本的漫画、好莱坞的大片、韩国的偶像剧一较长短。

 

 

 

纵死尤有侠骨香

                                  ——清欢

    若说侠是中华最悠久的传统,想必会有很多的争议。在唇枪舌剑的稷下年代,农商兵法儒道墨各据义理,阐微释变。所谓百家争鸣,并没有一个所谓的“侠”家。但若因此取缔侠作为中华文化最核心部分的权力,便显得不智且偏察。

文以言传,侠以笔载。任何悠久的传统都有时间来擦拭,唯有一以贯之的存在才最能代表事物的核心属性。儒家先是遭遇了秦的焚书坑儒,又借助了汉的罢黜百家,集合仁义礼智信的种种优处,在家国天下的世界里称圣称王。侠一无理论,二无吹鼓手,在太史公的笔下却与儒分庭抗礼“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确然成为儒与侠并列的第一块碑。

司马迁不隐恶,不虚美,几成为史家之标准。他指出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困厄”,这句话对侠客的行为作出了初步的概括。 而其中的正义,实际上指的是法令。法者,天下之公器。古代封建之国,天下之公器往往归于一家一姓的专属。于是肩负仁义的儒家要大声抗辩,不平则鸣,是谓“乱法”。而赴士之困厄的侠士们,便要长虹贯日、彗星袭月,如此当然“犯禁”。

梁启超先生在《〈中国之武士道〉自叙》中曾指出:中国民族之武,其最初之天性也。对武与侠的向往,代不乏人。上起三代,下至当今。但武侠虽然历史悠久且地位高越,但真正成长为能代表中华民族之精神,还是与儒的结合。“千古文人侠客梦”。陶渊明、李白、龚自珍哪个不是做着侠客的梦想,以至于“剑”成为儒士们精神的寄托,徐文长刻闲章上书“袖里青蛇胆气壮”,无疑便是其中的代表。

随着专制体制的完善,儒士们议论朝政,抨击时弊越来越显得不合时宜。高明的君主开始篡改史书的记载,忠恳的臣子被无辜杀害。有所说又不得所说的人,只能把所有的梦想寄托在来无影、去无踪的侠客身上。因为侠客成为了文人的寄托,文人也就开始规范侠客的道德属性,侠这一精神,也终于从原生的血勇,变为肩负儒与侠两家长处的中华民族之精神。

中华民族历经波折,开疆辟土之苦,外族入侵之害。即便中华民族内部,互相掠夺与杀戮亦不鲜见。然铁骨铮铮,虽不能抗天而成就,亦能不屈筋骨,自赋正气。私以为,华人之精神,正在儒侠合流之“纵死尤有侠骨香”。

武侠之精神既为中华流传最久远之存在。与此相应,则武侠文学亦源远流长。世人说中国乃是诗的国度。在小说诞生之前,吟咏侠客与武士的诗词已经不知凡几,每个中华民族的子息,无论身处何地,要他吟咏出一句以侠客为主题的诗歌,想必也是不太过为难。

当今世界,文学创作以小说为大宗。小说之始,唐宋传奇。唐宋传奇之主题,大抵皆谈侠客。而后通俗演义、公案传说,甚至神鬼仙狐,或说男女之情事,或论家国之痛楚,无一缺“解士之困厄”的侠客。即便是戏曲《张莺莺拜月西厢记》,也要扯出强盗和侠客来讲述这段公子小姐的情感故事。

侠客已有文学之传统,文学便有侠客之怀抱。自儒侠合流,不拘小说诗词,无论歌曲舞蹈,皆有以“侠”为题材,或者以“侠”为点缀的佳作。近代名家张恨水写《啼笑因缘》,出版商明确指出若要大众欢喜,须加入几个侠客。毛泽东同志惯写古体诗词,有“倚天挥宝剑”句,他还擅长毛笔草书,所书中亦有“生当为人杰,死亦作鬼雄”句。

由此观之,上下五千年之历史,纵横360°之寰球,凡有华人处皆有武侠文学。当代武侠小说大家金庸享誉天下,世人称有华人处便有金庸小说。金庸虽属天资独纵,但武侠文学之影响,并非孤证。

娱乐文化之代表,是好莱坞。好莱坞有千万影星,千万制作之班底,但最好的武术设计,皆在华人。华人演员参加好莱坞的拍摄,大多也被定为动作明星。中国导演欲在国际上一争声誉,往往也以武侠为题材。

动漫文化之代表,在日本。日本人研发游戏,往往有华人之形象,而华人之形象,多通武术及富有侠义精神。日本与我一衣带水,多习汉学,也崇武术,然侠义之心有别。美国人写《菊与刀》,深刻辨析其中,也显示世界或有论武与我同者,但武侠并论,唯我华夏。

民族所有,方于世界之混同中特出。今见中华之传统,民族之精神,在儒侠合流。请证武侠文学即民族文学,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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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逾求

“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每每论及关于民族的文学作品、艺术瑰宝,少不得是要引用这句话作为论点依据的。谈及武侠文学的民族性,自然又不可避免地再一次例证了这个论点。然而,列论点举理论,那未免显得过于枯燥无聊了。武侠,本来就是一项大众娱乐的玩意,您非要把他往高深里扯,未免有些唬人。如今是一个全民娱乐的时代,那咱不妨就从武侠文学的娱乐性方面切入,来谈谈这个话题。

武侠小说中刀光剑影,侠客们飞檐走壁……都是好看又好玩的噱头,把这些好玩的噱头直观呈现在读者面前,让他们的想象变成实体,那无疑就只有依靠电影了。是故,30年代的第一部武侠电影《火烧红莲寺》一经上映,即轰动民间。用今天的话来说,这是一匹黑马。连电影原著小说作者平江不肖生也是始料未及的。

《火烧红莲寺》的这一把火烧起来之后,三年之内,连拍18集。以如此快的速度,推出系列电影,在影史上恐怕也是史无前例的吧。在其时好莱坞西部片、歌舞爱情片和滑稽喜剧片全线占据银幕的旧中华,咱们中国人自己终于开创了电影的一种新类型——武侠片!并且从此长盛不衰!这样的功绩,何曾伟大?

试问,如果不是因为武侠小说的群众基础、武侠受众的超高人气,《火烧红莲寺》又怎会取得如此巨大成功?反过来说,《火烧红莲寺》的成功,是因为影片的内容是最对当时中国百姓胃口的。这就是最纯正、最民族、最大众、最娱乐的典型代表!

谁还说武侠不是中华民族的?那么就让我们继续追着武侠电影的发展史一一取证吧。

40年代,随着政局的变化,上海滩的昨日繁华整体转移到香江一隅。香港,这一座小小的半岛,几乎见证了武侠的成长。

以广东家喻户晓的人物黄飞鸿为主人公的电影,竟然拍了100多集。100多集,这是如今的电视剧都不敢轻易触犯的长度。然而,当年的电影人却咬定了武侠的民众基础,一连捧出百多部黄飞鸿系列的武侠片。

武侠娱乐之民众基础,又可见一斑。

1957,邵氏电影横空出世。所仗仰者,还是武侠。那是一个粤语长片近乎泛滥的时代,而这些粤语长片,无一例外,均是武侠题材。有以传统戏曲改编的《帝女花》《花木兰》等,也有完全原创的《龙门客栈》《独臂刀》等,当然还有其时风头正劲的新武侠作家金庸、古龙的原著改编作品《雪山飞狐》《小李飞刀》等。

此种盛况,谁曾预料?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武侠电影不光在中国本土发芽开花,也随着邵氏的影响传播,跨洋过海,成为世界各地海外华人的心头最爱。对他们而言,这武侠的电影还寄托着海外华人们的一份感怀故国之思。

进入70年代,一个叫李小龙的人,在好莱坞用他的chinese kungfu 打出了一片天地,也令老外们领略了中国武侠的魅力。中国武侠电影进入黄金时代。

本世纪的最后一个年头,一个叫作李安的中国导演,在代表了电影最高成就的奥斯卡领奖台上,双手捧起了一尊小金人——他取得了终极的成功,因为武侠!一部《卧虎藏龙》,从此以后,世上谁人不识武侠?高鼻深目的洋鬼子们,虽然打死他们也无法深入了解武侠的内涵,但是也乐此不疲地向我们的武侠学习、致敬。

“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谁说不是呢?

为武侠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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