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卫城山脚下的交锋
来到雅典卫城之后,我才体会到保罗第一次见到雅典时的感慨:“怎么这么多偶像?这些人活在对神的误解和虚假的敬拜中啊!”(使徒行传17:16)
雅典卫城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座古代城堡,是世界上最著名、最具标志性的考古遗址之一。卫城的希腊文是Ακρ?πολι? (acropolis), acro=高地,polis=城市,合起来就是“高处的城市”或“卫城”的意思。 雅典卫城建于公元前5 世纪提洛同盟的黄金时代,是雅典的防御、宗教和政治活动中心。正是在那个时代雅典成为西方文明的摇篮。
穿过像古代“凯旋门”似的庄严雄伟的卫城门楼 Propylaea,来访者仿佛被警示:“你即将进入神圣之地”。
卫城门楼的右手边是雅典娜胜利神庙, Temple of Athena Nike,用以纪念雅典在波斯战争中的胜利;神庙里的“无翼胜利女神”,寓意胜利将永远留在雅典。
卫城北侧是厄瑞克透斯神庙, Erechtheion,这是最神秘、最古老、最富传说的一座神庙,供奉多个神灵:雅典娜、波塞冬、厄瑞克透斯(雅典的传奇王)等;最著名部分是“少女门廊 Porch of the Caryatids”,六位少女石柱代替常规柱子,托着庙顶。
接下来是卫城的主角,帕台农神庙, Parthenon, 这是一座为敬拜雅典娜·帕台娜(处女的雅典娜)而建的巨大神庙,神庙内曾供奉一座12米高的黄金象牙雅典娜神像。
卫城南坡上是古希腊最早、最著名的剧场之一狄奥尼索斯剧场Theater of Dionysus,崇拜酒神狄奥尼索斯。
在古希腊,敬拜众神(polytheism)不是私人信仰,而是一种全民参与的公共生活。人们相信神明主宰着自然、战争、收成、健康、命运……因此每一座城市、每一个行业、每一个节日,甚至每一位家庭成员的出生与死亡,几乎都与某位神明有关。
然而,就在卫城西北侧,却有一个不太显眼却意义重大的石灰岩丘——亚略巴古山丘 Areopagus Hill,那是使徒保罗曾经在雅典宣讲独一真神的地方,仿佛是对众神山搭起的擂台。
主后51年8月,保罗来到雅典。他刚从北方的庇哩亚下来,他的同伴暂时还没到,于是他一个人走进了这个充满雕像、神庙、哲学家的城市。雅典不是一座普通的城市,这是当时的文化之都。随便走几步,就能看见各式各样的偶像、神庙、讲坛,甚至连街边的小摊都在讨论哲学。见状保罗心里非常焦急。
保罗可不是一个人躲在角落祷告就算了。他立刻开始行动,先到犹太会堂,找熟悉圣经的犹太人谈。可是犹太人拒绝了他,于是,他转向外邦人。
他来到市场(Agora),每天都在广场上跟人辩论。这广场可不是卖菜那么简单,这是雅典人的“思想游乐场”,大家喜欢聚在一起谈新奇事、辩论哲学、讨论政治……这正是保罗最爱的战场。
在市集中,保罗很快就被一群人注意到了。他们不是普通市民,而是两种著名哲学思想的追随者,伊比鸠鲁派:主张“人生要快乐、不要痛苦”,觉得神不管人,也不相信死后复活;斯多亚派:主张“理性节制、顺其自然”,相信有一种“宇宙理性”掌管一切。
这两派人听到保罗讲“耶稣”和“复活”,有点懵圈——
有人笑他:“这个家伙在胡说八道吧?讲些什么新神?”
有人好奇:“我们没听过这个道理,要不要请他去亚略巴古(Areopagus)讲一讲?”
就这样,保罗被带到亚略巴古。这是个很重要的地方,不仅是法院,也像是一个公开的“思想辩论平台”。可以想象像TED Talk或大学讲座,但背景是一座石头山,背后还能望见帕台农神庙。
他站在大家面前,非常冷静,没有责备他们拜偶像,而是说:
“雅典人啊,我看你们在宗教上很敬虔,到处都有神像。甚至我看到一座写着‘献给未知之神’的坛。”
他不是马上批评,而是找到他们“灵里模糊的渴望”,然后说:“你们所不知道的这位神,我现在告诉你们。这位神是创造天地的主”。
保罗讲的是圣经里的神,祂不住在庙里,不需要人供养,祂是创造宇宙、掌管世界的神。
接着他引用了雅典人自己的诗人所说的话:“我们也是他所生的。” 这句话原本是用来讲“宇宙理性”的,但保罗借用了来讲我们是神所创造、所爱的子民。
然后他话锋一转:“过去人不认识神,神宽容他们;但现在,他吩咐各地的人都要悔改。”
“因为祂设立了一个人,要按公义审判世界”。这个人是谁?是耶稣! “他叫这人从死里复活!”
这句话一说完,场面就炸了。很多人一听到“死人复活”就开始嘲笑、摇头、不屑一顾。在希腊人的观念中,身体是低等的、复活是不可理喻的。
大多数人说:“我们以后再听你讲吧。”(其实就是不太想听了);有人直接讥笑;但也有一些人相信了,其中有一位重要人物:丢尼修(亚略巴古议员),还有一个叫大马哩的妇人,以及其他几位。
虽然结果看起来不算轰动,但这是福音第一次正式在“西方哲学中心”公开发声!
今天我走过雅典卫城的石阶,在风化的帕台农神庙前驻足,阳光洒在断裂的多立克石柱上,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这是“诸神之丘”,曾经容纳无数神祇与祭典。但这些神,却从未真正说过话,它静默无言,只剩历史与旅人。
然而,公元一世纪,保罗的声音曾在这座众神沉默,灵魂空虚的城市响起,他在这哲学与偶像共存的城市,发出了人类历史上一次深刻的属灵宣告。
保罗看见的不只是雕像,更是人心灵深处无所归属的焦躁——他们敬拜,但不认识;他们思辨,却未得真知;他们建殿,却不曾真正遇见神。这些神被人塑造,供人膜拜,却无法回应人的哭声。他们代表人类欲望的投射、自然现象的神格化,却没有生命的本体。他们住在石殿之中,却无法进入人心之中。
保罗指出:“那位神并不住人手所造的殿宇,也不需要人手服侍,好像缺少什么。” 这是一次对人类认知的彻底的颠覆,他不是否定宗教,而是揭示宗教无法满足人的核心需求:那就是与创造者相遇。
当保罗开口宣告那雅典人的“未识之神”时,他不是讲一个新神话,而是在宣布一场启示的革命,这是独一真神的宣告,祂活着,祂也说话:
“他从一本造出万族的人,住在全地上;…叫他们寻求神,或者可以揣摩而得,其实他离我们各人不远。”(使徒行传17:26-27)
这是希腊世界第一次听见:
不是神依人而存,而是人依神而活;
不是神被我们找见,而是神自己先来寻找我们。
众神在神庙中沉默,而独一的真神在历史中行动——祂创造天地,差遣先知,最终在耶稣基督里成为人,死而复活。保罗讲的不是哲学,而是历史中的事实,属灵中的实存。
而这位神,不住在山丘,不求人手,只求人心。
在亚略巴古那一刻,真理与理性、信仰与思想,众神的沉默与独一真神的宣告正面交锋。
人类试图藉神话理解世界,神却藉福音解释人生;
人靠思想触摸永恒,神却亲自进入时间;
人仰望神殿之顶,神却降卑至十字架下。
今天,卫城还在,帕台农仍伫立,但神庙中的神像早已不再被敬拜。
世界变了,人却仍在寻找。人心深处的空洞,无法用技术、娱乐、知识或成功填满。
众神依然沉默,只是换了名字;
真神仍在宣告,只是是否有人聆听?
在众神沉默的地方,神发出了永恒的邀请。
在废墟之间,仍可听见那一声呼唤:“你愿意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