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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探秘15:圣克拉拉和切格瓦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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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探秘15:圣克拉拉(Santa Clara)与切格瓦拉》

文 / 若敏

2024年3月11日,告别甘蔗丰茂的“糖谷”,车窗外的甘蔗田逐渐稀疏,我们驶入圣克拉拉的疆域。这座1689年由为避海盗劫掠而逃离家园的难民所建的小城,如今却因一位来自阿根廷的革命者而成为信仰的坐标。切·格瓦拉——这个名字如同一枚钉入大地的楔子,将古巴革命的历史牢牢锚定在这片红色土地上。

【切·格瓦拉广场】

我们第一站是切·格瓦拉纪念广场。这是一片庄严肃穆的开阔地,南侧的平台上,挺立着高大的切·格瓦拉铜像。

阳光如熔金倾泻,切·格瓦拉的铜像在炽白的天幕下凝望远方。他下颌微扬,贝雷帽的阴影投在眉骨,仿佛仍在注视一场未竟的战役。“Hasta la victoria siempre”(直到最后的胜利)——他的名言,在烈日之下依旧铿锵如初。四周的石碑与浮雕记述着他率军奋战的历史片段。

我凝视着那张早已被无数T恤、海报复制的面孔,忽然意识到,这是世界上最具辨识度的肖像之一。而铜像下的浮雕中,那个奋力指挥游击队的青年,与这尊高大的雕像构成了历史与永恒的回响——在此,革命成为了雕塑,理想化为青铜与石块。

切·格瓦拉,全名埃内斯托·拉斐尔·格瓦拉·德·拉·塞尔纳(Ernesto Rafael Guevara de la Serna),1928年出生于阿根廷一个富裕的中产家庭。青年时期,他骑摩托穿行拉丁美洲,途中目睹的贫困与不公深深震撼了他的内心。从此,他坚信,社会的不平等源于资本垄断、新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而唯一的出路便是彻底的世界革命。

1955年,他在墨西哥邂逅卡斯特罗兄弟,加入“七·二六运动”,随“格拉玛”号登陆古巴,投入推翻巴蒂斯塔独裁政权的武装斗争。凭借过人的军事才能,他迅速崭露头角,成为纵队司令,参与并主导多场决定性的战役。革命成功后,他在新政府担任要职,后又远赴非洲与南美,继续践行他的革命理想。1967年,他在玻利维亚被捕并遭枪决,年仅39岁。

纪念馆与陵墓位于广场之下,安放着格瓦拉与其游击战友的遗骸。烈阳之下,广场略显空旷。而那尊铜像,依旧无声矗立,仿佛在凝望信仰的彼岸。

圣克拉拉之所以载入史册,缘于1958年年末,那场改变古巴命运的终极战役正是在此爆发。切·格瓦拉与卡米洛·西恩富戈斯分头从南北两面突袭圣克拉拉。格瓦拉亲自指挥部队截断铁轨,使敌军装甲列车脱轨,切断了援军与物资供应。1958年12月31日下午,革命军攻克圣克拉拉。不到十二小时,巴蒂斯塔仓皇出逃,古巴历史由此翻开新页。

因为周一闭馆,我们未能入内参观纪念馆。

【烟火人间】

导游带领我们前往一处涉外度假村享用午餐。这是旅途中唯一的一顿自助餐,也终于解了我对青菜的馋。

久违的煮菠菜,我连吃两大盘;还有清爽的黄瓜片、水煮芦笋,以及香酥金黄的“古巴油条”。

脆皮烤猪与烤鱼鲜香四溢,搭配本地特色的腌菜——泡椒、泡蒜、泡黄瓜,令人胃口大开。

虽然未尝到苹果,但有木瓜与芭乐作伴,也算果香满怀。

【慈悲之城:维达尔公园】

殖民时代的拱廊下,莱昂西奥·维达尔公园正与城市的呼吸共频。

我们来到市中心的维达尔公园。它是圣克拉拉的心脏,也是一处见证历史与人情的广场。广场以民族英雄莱昂西奥·维达尔·卡罗命名,他在1896年古巴独立战争中壮烈牺牲。四周的高大建筑多为殖民时期遗留,庄严而古典,仿佛仍回响着昔日钟声。

马蒂图书馆所在的新古典主义建筑,黄色墙体诉说着岁月的风霜。

文化之家(Casa de la Cultura)传来隐约的琴声与舞步,艺术在此悄然绽放

其中最感人至深的,是圣克拉拉的“城市恩人”——玛尔塔·阿布鲁·德·埃斯特维兹(Marta Abreu de Estévez)。她倾尽家产,捐资兴办学校、发电厂、公共洗衣站、庇护所与消防站,善行遍布全城。

她最著名的赠礼是慈爱剧院(Teatro La Caridad),建于1885年,是古巴七大殖民剧院之一,至今仍演绎着戏剧与乐章。

她还将自家宫殿捐为省政府大楼,后改为马尔蒂省立图书馆,如今藏书丰富、装饰典雅,是圣克拉拉的文化宝库。她的名字也被永远镌刻在圣克拉拉大学的校名中。她长眠于哈瓦那科隆公墓,却用一生照亮了圣克拉拉这座城市。

我们漫步广场,来到中心的小喷泉,那里伫立着一尊童趣盎然的雕像:赤足的小男孩,手捧靴子,神情专注。这座青铜雕像源于美国南北战争中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名少年在战场上脱下靴子,为伤兵送水。他是北方军中最年轻的“无名英雄”。这尊雕塑19世纪末漂洋过海来到古巴,最终安放于此,成为广场最温情的一幕。孩童的善良与纯真,穿越时空与国界,提醒每一个路人:同情、勇气与希望,永远值得铭记。

在公园的另一角,方尖碑(Obelisk):静静耸立,这是用来纪念带领其他家庭从沿海小镇雷梅迪奥斯移民并建立该城市的那位牧师 。

另外一个雕像,铭文写道:“Father Alberto Chao,Gave to the poor,All he had in 1927”。——阿尔贝托·齐奥神父,于1927年将自己所有财产捐赠给了穷人。他的精神,至今仍在这座城市流淌。

公园中央的格罗列塔凉亭(Glorieta Gazebo),花木扶疏、长椅围绕,是当地人午后闲聊、歇息的好地方。

(一大袋面包)

这里没有浮华,却有着最真实的情感和故事。

(庆祝16岁生日的女孩)

(漫步广场)

(文化中心的工作人员)

(三轮出租车)

(公交车)

(私营小三轮车,坐8个人)

街角的老药房,货架空空,无声诉说着这个国家的现实困境。石油短缺、药品稀缺,有时即使有钱也难以买到所需。

(药房外)

(药房内仅有的药品)

再强调一下,古巴,是一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国度,旅行前最好将日常所需准备齐全。

(导游与亲人相见)

此行的导游是圣克拉拉人,趁着片刻的停留,她与多年未见的亲友重聚,令人动容。

下午三点半,我们驶离圣克拉拉,前往哈瓦那。回望这一座因理想与牺牲而铭刻在历史长河中的城市,我内心感慨万千,历史已铸刻为青铜和石碑,而生活,才是最真实的人间烟火。

关于切·格瓦拉(Che Guevara)的评价,在世界范围内极为分歧——他既被视为理想主义的革命英雄,也被批评为暴力的极权主义者。

一、正面评价:

1. 革命英雄与理想主义者

? 他出身中产家庭,原本可以过安稳生活,却毅然走上解放被压迫人民的道路,被视为理想主义精神的化身。

? 他主张全球范围的反帝、反资本主义斗争,激励了世界各地的青年运动与左翼思潮,特别在1960年代影响深远。

2. 实践者而非空谈者

? 他不仅宣传革命思想,更亲自参与实践——从古巴的丛林游击战,到玻利维亚的失败尝试,都显示出他“身体力行”的一面。

3. 人格魅力与高洁操守

? 拒绝特权,生活简朴,辞去高官职务投身国际革命;在许多追随者眼中,他不像一个权力人物,更像一位道德斗士。

? 他在担任古巴国家银行行长和工业部长期间,主张“道德激励”胜于“物质激励”,希望打造理想社会主义人格。

二、负面评价:

1. 暴力倾向与冷酷手段

? 他曾在古巴革命胜利后主导建立“革命法庭”,下令处决数百名前政权官员或被指为“反革命分子”,被指为践踏法治、滥用暴力。

? 在管理古巴监狱(如拉卡瓦尼亚监狱)期间的强硬手段至今备受争议。

2. 经济治理能力不足

? 担任工业部长期间推行中央计划经济与“道德激励”,效果不佳,导致生产效率低下和经济困境,显示其治国能力有限。

3. 乌托邦式革命幻想

? 他在非洲和拉美多地尝试发动革命均告失败,被批评为缺乏对当地实际情况的理解。

? 他的“一个焦点点燃整个大陆”(foco theory)理论,被许多现实主义左派认为过于浪漫与不切实际。

三、当代形象:英雄还是图腾?

? 在拉丁美洲,他是反帝象征,尤其在玻利维亚、尼加拉瓜、委内瑞拉、阿根廷等国仍广受崇敬。

? 在西方青年文化中,他的形象(尤其那张著名头像)成为“反叛”“理想”“自由”的象征。

? 在反对者眼中,他却是一位血腥的“左翼独裁者原型”。

切·格瓦拉是一位被神化也被妖魔化的人物。他是少数真正愿为信念牺牲一切的人之一——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激进与理想之间始终存在危险的张力。



(完稿于2025年5月14日,美国亚特兰大)

(感谢汪策医生,Sydney陈医生,Lynn提供部分照片,感谢校友同行,收获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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