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暴政指南之二

（续前，前文链接在此）

7. 如果必须携带武器，请三思。如果你在公共服务中携带武器，愿上帝保佑你平安。要知道，历史上的邪恶势力曾把警察和军人卷进去，让他们做不正当的事情。请准备好说不。

【批注】这一条针对的是警察、军人、特勤人员，等等公务持枪人员。

以史为鉴：纳粹德国曾经成立过一个叫“特别行动队”或“突击队”的组织来对付犹太人。然而，这个组织谋杀的犹太平民实际上没有普通警察谋杀的多。可见，有武器的警察如果犯罪后果可以多么严重。

我们可以近距离观察美国，看看川普会不会搞一个类似的组织来对付某些特定人群，比如穆斯林、亚裔、非裔、性别少数、性取向少数人士，甚至动用警察、军队来公然骚扰这些人群。

8. 站出来（做出头鸟）。必须有人这么做。随波逐流很容易，说与众不同的话、做与众不同的事可能会让你感觉怪异。但没有那种不安的话，就不会有自由。还记得罗莎·帕克斯【1】么？！一旦你立了榜样，现状的魔咒就会被打破，其他人就会效仿。

【批注】历史究竟是伟人创造的还是时势创造的？这个问题有太多答案，却没有定论。然而，人类历史的经验表明：历史中个人的行动可以非常有影响力。

提摩希·史奈德提到的罗莎·帕克斯，大家可以参考译注，或者网络搜索相关资讯。1955年，当大多数黑人都遵守乘坐公共汽车时黑白隔离的法律的时候，她敢于做出头鸟，拒不为白人让座。她的行动最终引发了当地的反种族隔离抵制活动。历史就此改变了。

提摩希·史奈德还提到了丘吉尔。二战时，丘吉尔会站出来，抵抗强大的纳粹德国，是一件与众不同的事。他的前任张伯伦首相就选择了著名的“绥靖”政策，甚至和德国合作、签和平协议。其它欧洲国家的政客大多随大流绥靖了。偏偏，丘吉尔站了出来。历史就此改变了。

中国人从来就“怕做出头鸟”。我怀疑是两千多年皇权专制对中国人性格的塑造。在一个专制政权之下，“出头鸟”总是被第一个消灭。统治者都知道“杀鸡儆猴”、“杀一儆百”的恐吓手段。现代的法西斯主义、共产主义政权以及威权主义专制也是一样。然而如果没有人站出来（做出头鸟），历史永远不会改变。

秦始皇的时候，陈胜吴广做了出头鸟。川普的时候，谁将是会青史留名的出头鸟？

9. 善待我们的语言。避免使用别人都用的那些表达方式。想出你自己的说话方式，哪怕只是为了表达你认为大家都在说的东西。努力让自己从互联网剥离。多读书。

【批注】语言是传递信息的最重要的工具之一。威权主义、极权主义都非常重视宣传工作。而宣传的重点之一就是操弄语言来洗脑。

热门词汇、网络流行语就是典型的、容易被权力操弄的表达方式和洗脑方式。

互联网也是今日世界最好用的洗脑利器。21世纪的今天，世界上的威权主义政客、极权主义政权都热衷于且积极从事网络战、信息战和认知战。互联网上充满了假消息、谎言、谣言、宣传，等等垃圾，对于我们的生活、思想产生了诸种有害的影响。

“少上网，多读书”这样一件看似非常个人化的事情，今天终于成了一种政治行动。“个人的就是政治的”感觉越来越正确。

已经有证据表明：美国选民中受教育程度越高，支持川普的比例就越低。就我的社交圈看来，天天上网、少读甚至不读书的人士大概率是川粉。

提摩希·史奈德在这一章中还开了一个书单，不长，但是范围宽广，从《卡拉马佐夫兄弟》到《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从阿伦特到彼得·波梅兰采夫，都是反乌托邦的虚构或非虚构写作，都值得一读。

10. 相信真相。放弃事实就是放弃自由。如果没有真相，就没有人能够批评权力，因为批评将没有依据。如果没有真相，那么一切都只是西洋镜。钱最多的人买得起最耀眼的灯。

【批注】相信真相居然要单独列出作为一个政治行动。21世纪的历史真的很诡异。

那位说了，不是说我们已经进入了”后真相“的世界么？

后真相（post-truth）与后真相政治（post-truth politics）是2016年川普当选与英国脱欧之后开始流行的热门词汇。根据网络的信息，牛津词典的定义是：当客观事实对公众观点的影响力小于诉诸情绪或个人信仰的宣传之时。

提摩希·史奈德一针见血地指出：后真相就是前法西斯主义。

看今日美国：川粉们不相信客观事实。他们相信的是川普的谎言（宣传），因为川普的谎言取悦了川粉们的某种情绪或某个信仰。而客观事实是坚硬冰冷的，不取悦任何人。

后真相和后真相政治表明：美国、英国乃至欧洲都在走向威权主义。自由在遭到威胁，民主在遭到破坏。权钱交易或寡头政治正在成为现实。法西斯主义美国正在成为现实。

提摩希·史奈德引用了一位德国学者维克多·克伦佩勒（Victor Klemperer，1881—1960）的研究。该学者把纳粹德国扼杀真相的手段归纳为四：一是对可验证的事实持公开的敌对态度，且把谎言、谣言、虚假信息等当作事实来呈现。二是萨满式咒语，即利用单调的重复来为支持者洗脑。三是魔法思维。简单地说，就是中共的”既要又要“政策，或那些兼得”鱼与熊掌“的想法。四是误置的信仰。法西斯主义类似邪教，把民众洗成脑残后，领袖说什么都是真理。

这样一对照：川普的伎俩很清楚了。和中共、苏共、纳粹德国如出一辙。

11. 调查。自己想通一件事。多花点时间读长篇的文字。订阅纸媒来资助调查性新闻。要明白：互联网上有些信息是有害的。去了解那些调查（国际与国内的）洗脑宣传的网站。对你与他人沟通的内容负责任。

【批注】互联网时代的优点是：信息无比多，网络搜索非常便利。缺点是：假信息、谣言、谎言也无比多，一不小心，我们都可能被误导。如果你顺手转发，你也可能成为传播谣言、谎言、宣传的一个环节。

这一教训强调的是个人寻求真相的努力。自己想通一件事要求的是自己动脑，甚至动手做调查。这样的人在21世纪已经越来越少了。

假如无法靠自己想明白或无法亲自做调查，那么退而求其次，我们对现实的了解就要依赖调查记者的工作。我们对历史的了解，就要依靠历史学家的写作。

华川粉属于不动脑、人云亦云的那类；他们即使投票也非常不负责任。以下是我与某华川粉的对话一则：

问：为何支持川普？答曰：因为美国被白左搞得一塌糊涂。问：加拿大选举中，为何支持保守党？答：因为加拿大被自由党搞得一塌糊涂。问：谁是（加拿大）保守党候选人？答：不知道。

看到了么？华川粉自己不调查，也不关注美加调查记者、历史学家的文字或书籍，随便从华人教会或中文网站接受洗脑，然后把川普或加拿大保守党的宣传口径拿来当作自己无脑投票的理由。阿伦特的“平庸之恶”说的就是平庸的人无脑（或愚蠢）之恶。华川粉、川粉就是平庸之恶的典型。

法西斯主义、共产主义等威权主义极权主义政权都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因此，任何一个个人坚持追求真相的行动同时就是反暴政的行动：

独立思考是反暴政，亲自调查是反暴政，想办法资助纸媒、调查记者也是反暴政。如果你常上网，不妨了解一下：有哪些网站是专门调查网络战、信息战和洗脑宣传的。在你转发某帖子之前，不妨先问问自己：你要转发的信息是否有可信？

12. 与他人进行眼神交流和闲聊。这不仅仅是出于礼貌，更是作为公民和负责任的社会成员应尽的责任。这也是与周围环境保持联系、打破社交障碍、了解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不可信任的一种方式。如果我们进入了一种谴责文化，你会想要了解自己日常生活中的心理状态。

【批注】谴责文化（culture of denunciation）应是与威权主义政治相关的一种现象，即公开谴责、责备某个人、某个政党或群体的现象。美国已经有许多例子了。比如，川普公开指责非法移民，说他们都是犯罪分子。其副总统公开把教授称为“敌人”（多么“文革”啊！）。

因此，提摩希·史奈德建议我们坚持与他人有面对面的眼神交流与闲聊。这种直接的接触是网络虚拟现实难以替代的。

而在网络空间，当你想要谴责/责备某些人的时候，请扪心自问：如果在生活中，你遇到他们，你依然会公开谴责/责备他（们）吗？

13. 实践身体政治。权力期望你放松身心，在椅子上放松，在电子屏幕前消散情绪。请走出门去。与陌生人一起，置身于陌生的地方。结交新朋友，与他们一起前进。

【批注】一起上街去！游行去！示威去！抗议去！

身体政治意味着用自己的身体实践、表达政治意图。法西斯主义最喜欢书斋里的、屏幕前的宅男宅女。他们通常不会上街游行，不会组织起来抗议或示威。

提摩希·史奈德指出：民众对暴政的反抗需要身体政治的实践才能成功。其一，要求改变现状的想法要获得许多不同社会群体的认可。其二，各种各样的、背景或阶层不同的人能够一起走上街头。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美国已经出现了许多反对川普政府的群众运动。美国虽然有许多脑残川粉，但是也有许多非脑残、非川粉。美国的希望还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