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学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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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现在还有谁盼着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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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还有谁盼着过年

                                     范学德


        过年,必须是个“盼”字,早早就等着这一天来临,相信这一天定会有好事,大好事。有时在梦中都笑醒了。

        今早四点钟就醒了。看手机,好几条过年的信息,不觉间,笑了,不冷不热的笑。这么急着过年,是年轻人吗?

        看表,4点47分。十八岁那年,这个时候我该从炕上爬起来了,赶到生产队,拉粪车。对,那年我特别盼望过年。

        1972年12月26日,伟大领袖的生日,我还乡成为农民三天了。生士荣队长分给我一个好活,拉大粪车。太好了,不用挨家挨户倒尿罐子掏厕所了。并且,遇到了这么伟大的日子,尽管是屎与尿,拉起来也干了一把革命。

        大哥在家族群里发了照片,丹东下大雪了,雪开花。家人纷纷欣赏美景,我也点赞。赞后心酸,那时,故乡常下雪,小雪还好,雪一大,那拉粪车的半里路就太难了。尤其是结了冰,脚打滑,走一步都太难,一个小坎,两三次才能拉过去。

        接下来,一天都干活。傍晚6点钟还开会,“搞农村斗批改,有时还值宿”,防止阶级敌人偷盗集体财产。

不管怎么累,第二天早上五点都得赶到生产队开始拉粪车。

那时,天才蒙蒙亮。

天蒙蒙亮,我走出家门,到女儿家去帮他们遛狗。毛毛雨,敲打着我的记忆。

对,是1973年那个冬月,我特别盼过年。与小时候不一样了,那时盼好吃的。现在盼望能歇一天。让我能坐在热炕上看一会儿书,那是生活中最后的一线希望。

刚才查了一下万年历,那年的2月2日是大年三十,再过几天就是我农历生日了。妈妈给我过农历的,我自己心里过阳历的。那年腊月二十九,生队长宣布,他们城里工人放假,咱们农民也放几天假,从三十到初三(也许是初五),不掏大粪了。他们愿意怎么拉就怎么拉!

妈妈对我说,儿子啊,明早不用起大早了,妈不叫你。你能睡到几点就几点。

一个半月了,终于不用四点半就被母亲叫醒了。

三十醒后,吃完饭我帮妈妈准备年货。妈,你歇一会,我来擀面做果子。妈,你把丸子馅的调料放好了,我来拌。妈,我和学明俩来炸丸子。妈,你歇会。妈,妈,……

我叫着妈妈竟流泪了,与冬雨流在了一起。妈妈走了快二十年了,再也不能看着慈母的面容叫一声。大学毕业后那么多年,几乎年年从外地赶回家过家,盼的就是回家能叫一声妈,盼望吃一口爸爸蒸的大馒头,盼望全家人年大年三十坐在一起,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

娘也盼儿归来。自从九一年到美国,就不敢盼过年,我知道,那是妈妈最想我盼我归家的日子。2006年我从美国赶回了故乡,到家时已经大年初一凌晨一点了,母亲还醒着,等我。这是最后一次和母亲及范家人一起过年。半年后,妈妈永远离开了我们。

迎面走过了一个人,戴着头灯,牵着一条狗。早上好。思绪断了片刻又连上。对,73年过年那几天妈妈对我说的最多的是什么?孩子,妈来忙活吧。你去看会书吧。

知子莫若母。妈,那我看会书啦?我读什么了?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简编》,艾思奇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还有《毛泽东选集》吧?文学的书呢?有几本古诗集,王维的,苏轼的,等等,是任崇善老师给我的,今天还在我的书房中,伴我五十多年。

似乎自从母亲过世就不再盼过年了,甚至怕过年。“每逢佳节倍思亲”,当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时,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再也无法说一句:“爸,过年好。”“妈,过年好”,连叫二哥叫弟弟过年好也叫不成了。

心绞痛。

天亮了,牵着狗狗走在绿道上,打大姐的电话,二姐、大哥的电话。说着说着我笑了,怎么都说到了一件事:身体还好吗?

大哥,你居然还冬泳!

不要朝着对面,那是朝鲜的新义州。

 

2025.1.27 中国农历腊月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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