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的妈妈的安乐死

2025-1-9

终于的看完了陈冲的《猫鱼》。在这个自传体回忆录中，陈冲写得最多的也是最好的就是写她的妈妈。写她妈妈的生，写她妈妈的死，写得真实，写得畅通，也写得肆无忌惮，绝少用春秋笔法。

陈冲的妈妈的妈妈，是吴健雄的同学，一个老革命家，在带陈冲的妈妈从上海到重庆逃难的路上，为了通行无阻，像电影《阿甘正传》中阿甘的母亲一样，见缝插针，不惜多次陪人睡觉，胆大心细，随机应变。

对这一段往事，陈冲不惜笔墨，以女性的细腻，展开了写，写得不卑不亢，写得气势磅礴，写得淋漓尽致。

陈冲的妈妈张安中，是饶毅的研究生老师。连陈冲自己的婚恋对象，都是路人甲路人乙，即便是光腚皇帝，在书中也不过是领导路人丙，只有饶毅，是有着真名实姓的。

可见陈冲，尽管少年得志，还是有做人的底线和取舍。对做学问的读书人，也还有几分的尊重。

陈冲着墨最多的，是疫情期间他妈妈的去世，说她和哥哥陈川都心疼病痛中的妈妈，希望能帮妈妈安乐死。可惜她的妈妈没有吐口，她的爸爸也不让。

于是想起我的导师临去世的时候，植物人在床上躺了一年多，学生和家属都希望老头儿安乐死，可是单位领导不让。

陈冲的妈妈的结婚照

• 有些话太难启齿，我怕自己说不清楚，就给父亲写了一封信。。。我郑重其事地把信交给父亲，他读完后什么也没有说，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还给我。我不罢休，鼓起勇气跟他说，妈妈太苦了，不要治疗了。父亲不看我，也不作声。我说，我们接她回家吧，能不能找到足够的吗啡？我们陪着她，给她打针让她走。父亲还是不看我，停顿了片刻后说，哪里去找那么大的剂量？今天我去陪她，让她多吃点，她说想跟我一道回家。。。。说到这里父亲哽咽，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涌动，但是他没有让它流下来。

上面这一段写得太真实，没有类似的经历和煎熬，写不出这样的文字。

陈冲的妈妈和爸爸的结婚照

• 我每天上午去病房陪母亲煎熬，夜里神志恍惚地幻想如何去解救她。一天吃早饭的时候我跟哥哥说，我还有二十八片安眠药，今天带去医院，看看有什么机会带给妈妈。哥哥说，那怎么可以？你又不知道吃了安眠药以后会发生什么情况，说不定她更难受，再说被人发现了你要坐牢的。

可怜天下孝子心，这还不够：

• 母亲的病床靠窗朝南，病友的床靠门，拉上了白帘子。太阳从窗口照进来，把我的身影投在白墙上。我看见自己阴暗的影子凑向母亲，感到心跳加速，我在她耳边问，妈妈，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吗？妈妈，你有任何愿望，我都会拼命为你实现的。她说，你跟我一起祷告，要记得祷告。。。。。母亲自始至终没有提出要结束这场磨难，那是求生的本能吗？还是爱？

不管对与错，也不管好与坏，陈冲直面人生，写的是真实的自己和感受。用姜文的话说，这种勇气，不是谁都有。也因此，这本书，能够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