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之 刻陶说序
2024-11-22
依然是赖襄的《山阳遗稿》,卷二有“刻陶说序”一篇。引周世宗雨过天晴云破处典故,说创新不必效法于古人,应该以造化为师。并说周世宗是真英雄,与传统上国人对英雄的定义和认知,绝然不同,这大概就是日本之所以为日本,后清之所以为后清的缘故了。
明代笔记小说《五杂俎》记载周世宗柴荣说雨过天晴云破处 |
周世宗时,有请瓷器样者,世宗批曰: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是真英雄语也,余因此思之,凡百之功,宜直以造化为师。青天云破,何处不可见,何必规规然摹抚异邦人为哉!虽然欲摸天云不可徒手得,是法之所以不容不讲也。
这是为了在日本刻印朱琰的《陶说》,而特意是受人之托而写的序。
陶说也说柴周曰雨过天晴,非宋徽宗曰雨过天晴 |
古者,铜玉髹漆,皆有方说,唯陶法散见诸书,未有专籍。清朱琰陶说,罔罗胪列,为至明备。我木米翁梓而行之,其益世用,弘矣。翁嗜古士,非陶工也。少小喜赏鉴古器。时或摹造之,尝叹曰:吾欲雕玉,玉不可多得。欲造铜器,不及目其生古色也。乃遂有志于诞埴之工,以为严瓮忌瓮,邈矣。当足利氏时,有若濑户四郎,拟建窑,而不能全者也。及丰臣氏时,有若伊势五郎,学饶之青花,而仅成者也。晚近则有若仁清,有若乾山,皆规抚西洋。而仁青色艺,少光泽。乾山徒得其坯体。大抵前辈速于成名,不复刻意釉法,故其说不传,后人无从按之也。于是苦心焦思,凡古今书籍,一字有与于陶者,录而验之,最后得其龙威秘书中。秘书卷昳重大,当初舶来无多。翁特为欲观此书,购获全函,捆载而归,囊奭为空。自此枕籍钻研,妻孥窃骂,不顾也。然翁之陶,不专一体。殆奄有前人。每摸以古瓷,辄逼其真,虽老古董不能辩。以此擅名一时。盖资于此书为多。今出其糟粕,以利泽世人,可以知其存心。而校订之精,出于实验,非他人可比也。
看起来当年的日本人为了弯道超车,也是颇下一番功夫的。而且赖襄所言,宋明瓷器之精,在于中原,为何这些技术,并不能传于后人,反而到了东南一隅的景德镇。确实是真知硕见,像狗熊掰棒子,每到了王朝更替,就大肆杀戮,推到了重建,一切从新从零开始,是长期以来国人无法解决的自身的问题。
翁请余序之,余于此事矒焉。且受而涉阅之,谓读此书,宜自说古说器始,然后及说今。说今首条,盛称康熙以来,饶窑之良。是在彼中人,不得不云尔。余意清以胡羯王中原,陶之精雅,必不能及宋明。彼柴定汝哥,皆系中土,而今无闻焉,独有饶州,仅存古样于东南一隅,是亦其一验也。则世宗所谓青天者,亦为腥膻之气所熏蒸,纵令学古釉法,终不能得起真色也。我日出处,光华清明,况会北熙昭之时,琰之所称人心优裕,民力缓闲,地产物华,应运而起者,将不在彼而在此。余已于木米乎,见之。故言此以勉读者,使自奋其志,不徒恃其法也。
也确实,见微知著,这不仅仅是陶瓷本身的问题。
呜呼,是不唯陶为然也!
顺便贴赖山阳的闲章两枚,是以前没有看到过的:
木米先生的印章和签名也在同一本书中看到,一起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