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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丨范文发: 太太化身“李翠莲”, 男人苦楚有谁倾听?

 2023年06月18日 16:01 

作者简历


范文发,上海控江中学68届高中,1969年到吉林延边珲春插队落户,1977年考入吉林大学中文系。当过大学教师,干过企业管理。业余喜爱创作,出版过《白山黑水》《重做上海人》《边城盛放金达莱 》等纪实文学多部。

原题

请把老伴领回家

——男人也需要有自己的节日




作者:范文发

 


,


读大学时,老师讲宋元话本《快嘴李翠莲记》。里面的李翠莲,对父母、兄嫂、媒人、丈夫、公婆等喋喋不休地表达自己的意见与不满,且对方说一句,她有几十句等在那儿,连珠炮般地回敬别人。于是,在外不被邻里所喜爱接受、在家也惹怒公婆家人。尽管当时评论说她的言行是向封建社会统治秩序和尊严挑战。但我心里还是打怵:若娶上“李翠莲”式的女子,男人们肯定整日昏天黑地、度日如年!

在现实里,还恰恰存在着这样的“老年李翠莲”。

十年前我还未退休。为办理入户的各项手续,我在郊区新房子里住过几夜,第二天一早乘小区班车回上海上班。在候车时,碰到一位大胡子,手里握着茶杯,一只黄书包横挎在胸前。小区房子交付不久,基本都是新住户,有些阿姨妈妈还不太搞得清楚小区班车的行车规矩。

“阿马师傅,班车中间停不停站?”

“停的,杨柳青路、金沙江路,就停这两站。”被称为“阿马师傅”的他,十分熟练地回答着周边的咨询。

“那我去天山路应该哪能坐?”

“坐到中山公园,终点站换车。”

我望着这位大胡子,年纪估摸比我大几岁,他一早来乘车,应该还没退休。

上车后,我们坐在一起。我便问他:“早晚通勤来回六十多公里,上个班很辛苦吧?”

“嘿嘿,”他狡黠地一笑,用双手摆出叉麻将的姿势。

“哦,”听他口气是退休了:“难得玩一天,跑上海散散心。”我很理解他。

“天天出去,除非生病起不来。”

这下子我不理解了:“小区大门口不就有棋牌室吗?还天天跑这老远?”

他见我吃惊,便双手一摊:没办法!

这就奇怪了,玩,难道还有人逼迫着的吗?

他见我有疑问,补充道:“是寻老房子里的老邻居们玩。”

“肯定是他们硬拖住了你。”

“哪里?是我硬拖人家玩。”他颇为无奈地说:“有时人家有空闲,就一起玩;碰到人家有事,我就无目的地四处走走,商场、超市、家俱店、宜家、麦德龙、展览馆,这些地方有凳子坐,有老头老太聊天,也能随便吃个便饭。天气好时,广场、公园则是常客。”

我想他一定是孤老单身,怕一个人在家孤独,便侧面打探道:“你整天跑出去,太太没意见啊?”

不料他回答得斩钉截铁:“老婆烦!”

我突然想起了宋代的李翠莲来;转而又想到宋朝大诗人苏东坡也娶了个厉害老婆,他有诗为证: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后人则将“河东狮吼”喻为悍妇。莫不是他家里也有个罗嗦老太不成?

我不便再问下去,他也不再告诉我,两只眼睛一直朝着车窗外面,目送走了一排排的梧桐叶子,渐渐向后消失,又有一排排梧桐叶子接踵而来。

无独有偶。在我上海住的小区里,有一位早年认识的老沈,黑龙江插队的,回上海后在邮局负责收寄包裹。我有多次邮寄书籍的经历,相互熟悉起来。他虽然只有初中文化,儿子倒挺有出息,做金融行业收益颇丰,移居国外前为老爸老妈买了套房子,便成了我的邻居。

近两年老沈退了休,虽然邮局里的收寄包裹的柜台已经没了他的影子,但在小区的观赏亭周边时常遇见他的身影。那是小区里老人们活动见面的聚集地,我们见到就打个招呼,见他经常提着一只旧的黑皮包,拉链总是拉不上,里面竖着折叠的木板,他告诉我是棋盘。有时见他在长椅子上与人下象棋;有时发现他挤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别人打扑克,别人笑他也笑,别人起哄他也跟着手舞足蹈。看起来他的老年生活还挺有滋有味的。

那年入冬的一天下午。我从外面回来,因为天气阴冷,还飘了点雪珠,观赏亭四周静悄悄的。冷不防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在两棵樟树展开的树冠下面的长椅子上,坐着老沈。他的双膝摆着那只提包,木板棋盘醒目地从包里探出脑袋。他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珠望着我:“你外面总有活动哦?多好啊。”

“天发冷了,还不回家啊?”

“我等老邱下棋呢。”

“快下雪了?”

“再等等吧。”

我没理会,径直朝家里去。

因为太太去旅游了,我特地从光明村买来了酱牛肉、手撕鸡,准备晚上独自喝点加饭酒,暖暖身子。正好还有七宝送来的咸肉,想弄只豆腐炖咸肉汤。于是我又出门去超市买盒哈尔滨老豆腐,据说是空运来的,吃起来很爽的。

 当我经过观赏亭时,发现老沈还在长椅子上发呆。这就引起了我的猜测:为什么宁愿独自坐在外面受冻,不在自己家里暖暖和和的呆着?于是,几年前在郊区班车上认识的阿马师傅跃入了我的眼帘:他们是不是都属于“老婆烦”的受害者?

等我买了豆腐回来,特地走到了老沈身旁,试探道:“没啥事吧?”

他摇头连声说:“没有,没有。”

我见问不出什么来,也不便于再问了。天气这么冷,要不叫他上我家里坐坐?但又一想:今天让他来了,明天后天他还来,我又怎么应付呢?于是就走开了。

但我走了几步,想到我和他都是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又都是去东北的务农知青,一种油然而生的“同病相怜”,隐隐触痛着我内心的柔弱处,不由转身重新走到他的身旁。

“老沈,到我家去喝杯老酒?”

他感到意外,忙说:“不要不要,不方便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太太旅游去了,家里没人。”

他见我诚恳的态度,眼睛顿时放出光来,嘴里虽然嗫嚅着,但身子却扭捏着站了起来。

一锅热气腾腾的老豆腐咸肉汤,在电磁炉上翻滚着;一盏奶黄色的餐灯在头顶上温暖着我和老沈。我们举杯喝着“石库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酒过三巡,双方显然都有点兴奋,嗓门也渐渐大了起来。乘着酒兴,我问他:“家里有不开心的事儿吧?”

他低下了头。

“有事可别憋在肚子里。”

他抬起头来,显得十分无助。

“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点忙。”

于是,老沈一五一十地向我倾诉。

他的太太比他小四岁,退休前在一家仓库当保管,手下有三四个人,被罗嗦的她管得叫苦连天;退休后又在朋友公司里做了几年后勤。等到老沈退休,他们夫妇几乎前后脚的同一年回到了家里。原来也知道太太话多,然而退休后方才领教到从早到晚全日制的语言轰炸那种惊心动魄,是那样的恐怖。

平日,买菜任务是由老沈担当。但是每次买回来后,太太总有数落:你瞧瞧,芹菜叶子也不知道打掉一些,你花钱是买叶子吃啊?你看看,青菜上还带着黄叶、枯叶、烂叶,秤秤起码半斤重!不对啊,你买了这么多菜,就送你这几根葱啊?你不会再问伊讨啊?你以为你派头大,这是给别人当“冲头”“老寿头”!

老沈总是不响。他知道,若是回一句,那就会引来太太舌头上的千军万马,一齐朝他压过来。

继而太太让他报菜价。报一个,批驳一通,反正菜买得统统都贵!

于是,老沈也采取了对策,往后买菜回来,就故意压低了菜价:罗卜2块一斤,他就报1块5;青椒5块一斤,他就报4元。为避免太太罗嗦,他宁愿少抽几包烟,省下的零花钱倒贴进菜价里去。然而,太太仍然有批评的理由:贪图便宜是好事体啊?你自己看看买来的什么蹩脚货?这哪是韭黄?干巴巴的简直就是稻柴;这黄芽菜蔫头搭脑的,八成是烂心的!

老沈避到阳台上吸烟。太太随即跟过来:“不要嫌我话多,我再告诉你一遍: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你以为是拾到皮夹子了,做梦!告诉你,我一个小姊妹到菜场里买菜,白白被人骗走了五十块钱,她开始是要买河鲫鱼,后来……”

老沈头都涨了,忙用双手向太太做出暂停的手势,尽管他知道不会起啥作用。

他对她的厌烦,瞬间提高了太太的分贝:“唷,发老爷脾气了!你做了错事还不让别人说了?没出息!”她在买菜问题上搜索不出更多的说辞,便话题一转:“我知道你就是阳奉阴违!上次你出去聚餐,让你带瓶绍兴老酒去,私下还是把那瓶剑南春弄走了,以为我不晓得?绍兴老酒的价钿能和剑南春比啊?我晓得你是愿意摆阔!可摆阔是要有这个的啊!”她伸出手指头做出数钱的姿势,“有本事赚得来钞票也行啊,那就雇佣一个人啊,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一条龙服务啊,让我也享受享受全职太太的清福啊,可你没这个本事啊!你看看人家楼下张总,人家过的什么日子;你再看看903贺先生……”

老沈将香烟屁股一掐,转身出门。后面太太喊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乱扔香烟屁股,你那能听不进去的?有志气,别回来吃饭!”

说到这儿,老沈叹了口气,扬扬手,表示不说这个了。我们相视一笑,笑得尴尬:他的“尴尬”,是窘迫;我的“尴尬”,却是无奈,碰到这事儿,压根儿就帮不上他的忙。

于是两人默默地干了一杯酒。

他醉眼迷离地又回顾起往事来,绕来绕去还是这个话题:太太年轻时也不是这样的,也害羞过、也温柔过。结婚后上班、做家务、带孩子,起早贪黑打仗一般,我们夫妻间的对话简短、快捷,像对剧本台词一般,也许是无暇给她提供罗嗦的机会,并没觉得她太罗嗦。现在倒是十分留恋那时的光阴,还是愿意回到“起早贪黑打仗”的日子去。

他的一席话,让我的思绪似乎有些杂乱,坐在我对面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还有郊区那个大胡子,还有一群“同病相怜”的老男人。大家不是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俩口子老了老了便成了伴侣:搭配着一起做家务,搭配着一起忙三餐;聊天解闷、散步溜弯,头疼脑热相互搀扶;有商有量,你离不开我我离不了你。这才是“老来伴”啊!怎么老了老了竟陷入了“河东狮吼”、有家不愿归的境地,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自言自语道:“这事,挺头疼。”

他苦笑道:“今天的事,更头疼呢!”

太太要与小姊妹去扬州镇江南京等地玩耍,计划一个星期。老沈闻讯暗暗高兴。太太倒是想着老公的日常吃饭,提前买了许多荤菜来,一大早就一件一件叮嘱老公:排骨我提前给你烧好了,你要吃时挟出一块两块来放在饭锅里蒸,不要单独蒸噢,烧饭时放上铁圈架蒸,饭熟了排骨也蒸好了,这样好省点煤气,别大少爷一个,不懂节约;这肉糜我也替你压成肉饼,分成小方块,摆在速冻隔子里,烧肉沫豆腐、肉酱蒸蛋用得着。

其实,在老沈眼里这些平时都经常重复操练着的程序,有什么好叮嘱的?但太太是为我考虑,好歹装着垂手恭听的样子。但太太嘴上在说,眼里也明镜似的,她看他有点走神,便敲打道:“你别嫌我烦,我说话罗嗦,也是为了你好,我这一走一个礼拜,你自已安顿好自已,家里也得收拾干净喽,别等我回来房间像个狗窝似的不是人住的地方,我可不客气。”

他忙说:“晓得了晓得了。”

太太拉住要转身的他:“还有呢,每天晚上煤气总阀要记得关掉。上次我才走了三天,你就忘记关。性命交关的事情,那年大头老爹那能死的?就是煤气中毒!他也是懒啊,不肯天天关煤气,结果怎么样?啥事都要吸取教训。这次我是出门一星期,七天!”他只是点着头,心里想,上次忘记关煤气,不知是何年马月的事了?大头老爹是洗澡时热水器漏电,六里传到七里的。再说也不是家家都是每晚关掉煤气总阀的?这事他也不计较,心里却在重复着一句话:“才走一个礼拜?怎么不走个三个月、一整年啊?”

太太终于出门了,说是赶8点的火车。

老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如何安排这难得的自由自在的一星期?

首先将儿子放在家里的一些男欢女爱谈情说爱的碟片拿出来放,太太在家里是不敢看的。开一瓶好酒,将房间的方块地毯铺在客厅里,半倚半就的坐在地毯上,斜靠着沙发,啜着美酒嚼着花生米欣赏着美人儿,心情大好。瞧银幕上的美女个个天生丽质,而且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如果自己的老婆有这样的柔情,那怕只是几分之几,都能让人乐不可支!

想入非非的老沈完全置身于云里雾里。

“咯当”一声,房门被打开,太太竟然站立在门口。

他马上从云端里落下来,握在手心里的遥控器本能地将电视关闭。太太只顾拖行李箱,还没发现电视的内容。他赶忙站起来,帮助太太拿行李:“怎么又回来了?”

“别提了!你说说,这个大凤能办出什么好事来?简直就是老年痴呆!明明是明天8号7点的火车,她给看成了今天7号8点的火车,你说气人不气人!”

哦,是这么回事啊!

一开始他看到太太没走成,倒是一阵失望;听说明天一早还是要走,倒叫人心花怒放:“火车票没过期,就好就好!”

“好什么好?你没见我走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可要先在沙发上躺一会儿。”

他忙搬开沙发上的酒瓶碟片等让太太坐。还没入坐,太太就来气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才前脚走,这后脚就造反啦?房间弄得乱七八糟搞啥搞?这块地毯拖出来做啥?沙发不坐坐地上?讨饭腔调,想得出咯!”

他忙说:“我来收拾我来收拾。”

太太倒头躺在沙发上,望见茶几上的酒瓶,嘴巴显然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搭侬讲过多少遍了,空肚皮不要吃老酒,要伤胃的,你要吃老酒,先要烧两只菜,上海人吃老酒主要是骗点小菜来吃吃,哪像外地人纯粹是吃酒。可你完全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完全不拿我的闲话当回事体。这不,我一不在家,你就无法无天了。”

“好了好了,快闭上眼睛休息吧!”

“你以为不让你喝酒是为了省几钿钞票?我根本不在乎钞票!酒能买得来,自己性命是买不来的。”

老沈不想听那重复了千百遍的套话,自去阳台拿拖把拖地板。他想到她明天一早就要出门,心里就窃喜,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与她发生争执,让她一人去唱单口相声。想着想着他忽然有种红日跃东山、农奴获解放的情绪,边拖地边哼起了小曲。

不料,小曲又引发了太太的不满:“你是干家务活啊还是唱卡拉OK?”

老沈马上噤声。

然而太太那里已经打开了话匣子:“我这要说说你了。拖地板,看看容易,实际上讲究多了去了。橱柜桌椅床铺底下拐弯抹角都要照顾到,像你这样唱唱山歌三心二意的就能拖得干净?”她干脆坐起身来:“拖把太干吸不住灰尘,太湿等于在调泥浆,一地花纹不去说它,地板寿命也要缩短。现在你的拖把就没有绞干,你自己看看?湿拖把将地板都拖坏掉了!你想想老房子里的地板,开裂得缝隙有手指粗,眼睛都可以看到楼下的动静,楼下吃饭有几只菜?几只啥格菜?一清二楚。”

“老房子地板不是我拖的,和我不搭界!”他无意中冒出这句话,说出来了才意识到将会引出更多的闲话,真懊悔不该讲。

果然,这给太太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话题。

“你不要以为别人家不晓得你在家里是甩手掌柜大少爷一个!对,老房子地板你是不拖,都是我这个老佣人做的。我命苦啊,白天出门要上班,晚上回家还得做家务,佣人还有工资拿,啥人发我过一分钱?你也不想想,我是28岁嫁到你家里来,亭子间一住就是16年。别人家女人戴钻戒披裘皮大衣,我呢,不要说穿戴,就是摸一下都没有机会。你说我的命是啥格命啊?”

“晓得自己是啥格命,就安分守己过日子!”他忍不住顶了一句,嫌自己穷都说了几十年了。

“啥格命?是你问我啊,还要我问你啊?我苦就苦在没有嫁到一个好男人!”太太觉得苦,苦得自己感动着自己:“俗话说,一百根头发九十九根披,丈夫得宠无人欺。唉,说啥好啊?你看看人家楼下张总,退休后也照样神气活现,带着老婆周游列国,家里佣人把家务全包了;你再看看903贺先生,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自己西装革履,太太珠光宝气,进进出出乘坐宝马……不比不知道,一比黄浦江里跳啊!”

老沈气得终于喷出一句:“那现在改嫁也来得及!”他最不愿意听的就是拿自己和别家男人比!

“好,蛮好,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太太瞬间脸上的五官都移动了位置:“我晓得,老里八早就晓得了,你是没有动什么好脑筋!”她随手将茶几上的碟片包装套拿起来,瞧着上面的大美女冷笑道:“你是讨厌我这个黄脸婆了,见了我不是不愿意搭话,就是不阴不阳地说风凉话,这我都知道。可我没想到,你这个一把年纪的老瘪三,满肚皮还有着花花肠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甲鱼想寻小姑娘啦?你那能自己不去照照镜子,到底是啥个料啥个货?”

老沈将拖把往桌子边一靠,耐着性子坐下来翻看旧报纸。

见丈夫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更是上纲上线扩大打击面:“你这种男人,人没人样,还自己在捏鼻头做梦呢。我算是看出来了,59号里的梅子娘,碰到她你就有说不完的话;32号里的胖女人,你们眉来眼去,我眼睛好着呢……”

他见她数落咒骂自己也就忍了,可你不能平白无故地胡说八道迁怒于别人,他站立起来指着太太:“我警告你,你说啥都行,不要涉及到别人!”

“唷,心疼啦?”太太也站立起来,也指着他的鼻子:“别以为我是瞎子?我心明眼亮、我火眼金睛!你把梅子娘叫来啊,你把胖女人叫来啊,咱们明的聊啊,用不着暗里勾勾搭搭啊……”

“你再讲?”只见他举起拖把柄对着太太吼:“你再讲、你再讲?”

这下可惹得太太大怒。她将碟片朝他飞散过来,嘴里喊道:“好啊,你来敲死我好了,你来敲死我好了,我受你的气也受够了,活着也没有滋味!你来敲死我好了……”

于是,他提起书包,夺门而出。

听了老沈的叙述,我再一次沉默。

我记得有一篇文章,写各国的老头老太退休以后都做些什么?有开房车四处旅游的;有再就业填补社会用工荒的;最奇葩的是日本,退休后许多人忙于“离婚”,因为丈夫工作时,早出晚归,相互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很少;退休后,天天你瞅我我瞅你,双方的毛病都显露了出来,于是,干脆就来个分手“离婚”。可咱们付得起这个“成本”吗?首先一条:分手后一套房子可不能撕开两半啊?

于是乎,就忍着罢。

有一种女人,年轻时都是一脸的温柔沉静,有点岁数了就情不自禁地多言多语、罗嗦成性。其实,女人到老也别忘记自己年轻时的温柔,到老了还需要给对方多一份体谅,那或许对拢住男人更为有用。要知道你每唠叨一次,就会让你的男人远离你十步啊!

女人有个“三八节”、有个“妇联”,多少是个靠山;可男人们的苦楚又有谁来倾听?

男人们没有自己的节日。

我在此只能弱弱地说一句:有罗嗦毛病的女士,注意别把自己的男人逼出门外去了;就是游荡在门外的老伴,也要动脑筋把他领回家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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