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汝谐奇人奇事之文革第一次被捕 毕汝谐 (作家 纽约)
2024年9月4日按: 2024年8月9日,毕汝谐遭到黑客的恶意侵害,全部博文荡然无存;这就从负面角度证实了毕汝谐对自己的判断—— 史无前例的作家兼恋爱家兼事前诸葛亮! 正如俄罗斯匕首导弹不会攻击无价值目标,黑客也不会攻击无价值的私人博客。 从今日起,我将陆续重新发表相关文章证鉴世人。 按:毕汝谐这一辈子的经历,比天方夜谭还离奇呢。上世纪90年代的一个饭局, 毕汝谐 身边是一位从香港来纽约短期逗留的算命大师, 他无意间看到 毕汝谐 的掌纹,发出一声惊呼:复杂的人生! 所谓存在即合理,毕汝谐的存在自有其合理性。 |
那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平民楼。假表弟反复敲门,无人应。邻居闻声出来说别敲了,
谢某某去外地出差了。就这样,我们的送温暖的计划落空了。后来我和假表弟一忙,就把这事儿忘了。
寻寻觅觅,我终于认识了我自己——宜于恋爱,不宜于婚姻。
毕汝谐奇人奇事之文革第一次被捕 毕汝谐 (作家 纽约) 1968年早春;这天,我看见发小关某(中央文革关锋之子;日后,成为老子研究专家,著述颇丰)拿着 一个锃光瓦亮的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关某说 这东西叫胀闸,是外国货;中国自行车刹车都是用橡皮, 而外国自行车刹车用胀闸;又说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我谢了关某。 我把玩此物,爱不释手。有个多嘴驴对我说:你干嘛不把它卖了呀?这东西可值钱呢。 我问怎么卖啊? 多嘴驴说西四缸瓦市的自行车铺,专门收这类稀罕玩意儿,你去哪儿卖了它。 我说好啊,等我卖了钱,请你到老莫吃饭。 那年头,莫斯科餐厅已经改名叫北京餐厅;不卖西餐,卖中餐。不过,我等依然管它叫老莫。 我捧着这个宝贝玩意来到西四缸瓦市自行车铺;我把我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两位中年修车师傅的 眼睛为之一亮:你想卖多少钱啊? 我想了想说 30块钱吧; 他们连连点头说:你等一等,我们现在店里的钱不够, 我拿着这东西去西单的那个自行车 铺,给他们看看,借钱给你。 我说好啊。于是,一个修车师傅把这个东西包起来,走了。 剩下的那个修车师傅就跟我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儿, 我嫌弃他胸无点墨,觉得和他聊天没意思;就问那个 师傅怎么还不回来呀?出去的时间不短了。 这个师傅笑嘻嘻地说:嘿哟,他这人有个毛病,一走过酒铺就得喝两盅。估计又犯这个毛病了。你就耐心再等等吧。 又等了半小时,我烦了:去西单也不是去西天,怎么这么长时间呀? 这个师傅往外看了看,拿手一指:哎,回来了!你看看他, 喝得醉醺醺的,往这儿走呢。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啥也没有看见,没有啥醉醺醺的人啊。我觉得非常奇怪。 又等了半个小时,那个人和一个老干部模样的人出现了。 这人五十开外,头发花白,一身呢子制服。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他很严肃问我:你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我不想供出关某,就说是在大街上捡的。 他冷笑一声说:好啊,你现在跟我去派出所吧。 我一下子明白了,我被这两个修车的王八蛋出卖了!我努力使自己 镇静下来, 怒目瞪视这个一直拿瞎话蒙骗我的家伙;他好像也有点抱愧; 一直躲闪着我的目光。 我跟着这呢子制服干部往外走。出门的时候,呢子制服干部说:你老老实实跟我走, 如果你要逃跑,革命群众殴打你,我不会管的。 我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逃跑?我又没干坏事儿。我跟你走就是了。 我沉住气,开始卖弄未来作家的咬文嚼字的嘴头子功夫;我说:西单一带 有我的很多同学朋友(其实就是每天跟我一起拍婆子的 狐朋狗党);我的虚荣心很强,我不想让他们看出我们是这样一种关系; 让我们亲亲热热地款步而行,就像一对忘年交漫步街头,好不好呀? 他笑着说好啊,好啊。我们就这样走到西长安街派出所。 我马上被关进了拘留室——一个铁门铁窗的斗室。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我想起早先读过的捷尔任斯基的传记剑与火; 捷尔任斯基 刚刚参加革命时,给一个修鞋匠的小伙计灌输革命道理, 结果被小伙子出卖给密探了,代价是15块钱。小伙子用这笔钱买了 新衣服新皮鞋和巧克力糖。 捷尔任斯基 被关进监狱的时候想: 这是第一次进监狱,你今后将多次进出监狱;你是一个不寻常的人, 你将走出一条不寻常的人生道路;抖擞精神,迎接这次考验吧。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毕汝谐,这是第一次进监狱,你今后将多次进出监狱;你是一个不寻常的人, 你将走出一条不寻常的人生道路;抖擞精神,迎接这次考验吧。我看见墙壁上贴着一张文革前的光明日报, 上面有批判约翰克里斯多夫的大块文章;我静下心来,开始阅读这篇文章; 报纸贴得歪歪斜斜,我就歪斜着身子读完全文。 一个穿制服的小警察提审我,先记录了我的基本情况,问 这个东西哪儿来,我不想供出我的朋友关某,就坚持说是在大街上捡的。 小警察用北京胡同串子的痞腔痞调说:捡的? 你怎么不给我捡个前门楼子来呀? 我死活不交代。这时,呢子制服干部又出现了。小警察对他毕恭毕敬,因此,我相信他是公安部门的相当级别的领导。 呢子制服干部说:毕汝谐,你别傻了。不吓唬你,这是个很大的案子,周总理谢富治副总理发话一定要破的案子。 他告诉我:英国队代办处的一辆兰铃跑车被偷了。周总理谢富治副总理很生气。公安部门分析案犯不敢拿出来卖, 也不敢骑,估计会把兰铃跑车拆了卖,通知全市拍卖行、自行车铺提高警惕;结果你 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不老实交代,只有死路一条。 我气火攻心,汗珠子掉下来了;关某不仗义,竟然把贼赃送给我,害得我吃官司;你不仁,我也不义! 我马上把关某供出来了,呢子制服干部很满意。我又回到小黑屋,又等了几个小时,小警察告诉我: 我们调查了,你说的都是实话。现在让你们学校的保卫组把你领回去吧,以后别再干坏事了。 景山学校一下子轰动了。 我一下子就臭了街! 人心是多么邪恶呀,三人成虎,一个小小的西长安街的派出所,被传说成了北京市公安局了。 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竟然变成了公安局通缉抓捕的罪犯了! 后来我从别处得知:1967年火烧英国代办处之后,周恩来精心修补中英关系;所以这回丢了辆自行车。也成了了不得的大事儿。 据说,马克思认为最可以容忍的缺点是轻信。这一次,我因为轻信吃了大亏。后来又屡屡重蹈覆辙。可能这就是作家艺术家的本色吧。 捷尔任斯基则完全不同。他被小伙计出卖以后,性情大变,心狠手辣;后来,捷尔任斯基辅佐列宁成立 全俄肃反委员会(简称契卡,系克格勃的前身)杀人无算,草芥人命。这就是政治家的本色。 我很喜欢蓝苹(江青)闯荡上海滩时说的一句话:除了妈妈,谁也不能相信。然而,我这辈子却 一而再、再而三地轻信妈妈以外的不堪信任的人;真是理论与实际相脱节。 曾经有不止一个婆子对我说过:处女其实是一种负担。现在我不是处女了,想干啥就干啥,我自由了。 我暗忖:名声其实是一种负担。迫使我规行矩步,不得造次。现在我名声臭了,想干啥就干啥,我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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