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关键时刻,老领导病了……
关键时刻,老领导病了……
范学德
人生,在你年轻的时候,绝望之际,遇到了一位伯乐,他/她从众人中提拔了你,使你从此走上了一条新路。这种知遇之恩,终生难忘。孙淑英就是我走向社会后的第一个伯乐。
这次到中国,我把时间算了又算,必须留下两天去沈阳,见一下老领导老朋友。这位领导就是孙淑英,很多年前她是凤城镇党委书记。1972年年底,文革中的我四年初高中毕业,还乡,落实了户口本上写着的身份:农民。活着,没有希望。1974年夏,孙书记从普通农民中提拔了我,先是担任凤城镇园艺五大队六小队政治队长,不久后,成为镇党委宣传委员,以农代干,成了准国家干部。
孙淑英退休后也在沈阳定居。知道我要到沈阳,早就为我预定了旅馆,又要请我吃饭,让我把我的朋友也找来。她知道我行程紧,无法一一拜会当年的朋友和同事。
我在最后时刻推掉了旅馆和饭局,我的一个学生为我安排了住处,并说无论如何见一面。
我和淑英在地铁站出口见面,多年未见后一样的感觉吧,老了。她身体出了毛病,再也不像以前那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书记,走路都有些迟缓了。
我们在茶馆里聊天。先是当面再一次感谢。你为我人生开了一条新路,不然,不知道要种地到哪年哪月。
她说,我喜欢聪明能干的人。你们哥们都很聪明。
我说,聪明的人不少,遇到机会的人不多。
她说,我当年也是有人为我开了门。我中学成绩特别好,但家里特别穷,人又多。父亲不想让我继续读书了。是我的老师亲自找到了我家里,说服了了我父母,并资助了我。
我说,你不仅能干,还非常正派。想起来了都不可思议,你当年那么提拔了我,我居然连一分钱的礼物都没送。
她笑了,你要是送礼,那真就不会使用你了。
没想到她这次要送礼给我,还蛮贵重的,冬虫夏草和好茶叶什么的。我谢过后婉拒,说,我平时不喝茶,再说,那么名贵的药材也过不了海关。
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
我在辽宁省委党校工作时的同事张振洲来了,我乘他的车去见在沈阳药学院工作时教过的学生,他现在已经成为校长。振洲和我当年是省党校青年教师的代表,九十年代末期也一并被批判。他后来到沈阳市政府担任了局级领导,退休多年。
车到省党校转了一下,全变样了,一个熟人也没见到。这次来中国前,曾问两位同事,当年我们那些小伙伴都在哪里?答曰,退休后都不怎么联系了。
从党校出来后去饭店,遇到封路,怎么走,都不通,一个字,堵,从来没见沈阳这么堵的死死的。原来是非洲的某位领导人来了。哈哈,掏钱吧。第二天发现,我步行过去也不过十多分钟,但那天堵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曼玮和曼莹在路边等我,转眼四十年,他父亲李铣原来是我副校长,谦谦君子,药物专家。我们是上下级、同事、好友。不幸,他在yi情间离世。同时还有十来位专家和领导,包括药学院的党委书记周杰。他是我大学毕业后遇到的又一个伯乐,将我从普通的德育课教师提拔为院团委书记,校党委委员。
小时候的模样还在,但曼玮和曼莹已到中年。我们聊天期间,小程到了,他现在是沈药的校长,我当年教过德育课的学生。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保持了农村孩子的淳朴、善良,对我一口一个范老师。四十年过去了,他始终认我这个老师,令我很感动。
他还约了徐永男来,我吉林大学的校友,毕业后分到了沈药,管我一口一个“大哥”。虽然是教授了,但骨子里那股锐气还在。
还见到了一个学者群的群主,他把我拉进了群中。居然人也在沈阳。看他的头像和聚集起来的人,一直以为他虎虎有生气,及至见面了,谦谦君子。
次日早上,又到了我工作过的辽宁省委党校转了一圈,还是没有遇到一个熟人,我原来住过的房子,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家。
小程载我到沈药转了一圈,当年的办公楼和宿舍都不见了,校园内处处是新气象,从办公室到宿舍,必须路过操场,现在已经铺上了塑胶,真想光着脚在这里再跑一次。
图书馆内,一面大墙上,看到了一些大照片,他们有的是我当年的同事、学生,如今,教授。
感慨自己,这一生在学术上一无所成。
小程又带我到学生食堂吃早餐,好宽敞的饭厅,许多的饭菜,真不错。不想了,不想了我当年吃的是什么?用文革中流行的革命词汇,万恶的旧社会。
席间,跟小程说,这么大的学校,应该有个国家的院士。
我期待。
我祈祷。
学会了一个新词:“我在——很想你”。
……
2024.9.7/8记事
完成于1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