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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平随笔 | 求知爱智27. “虚假”的认知打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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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平随笔 | 求知爱智27.  “虚假”的认知打哪来

 

韦伯虽然隐约察觉到了,非认知价值是某种,容易把人迷倒了的魅惑,可由于他仅仅将祛魅,与理性化关联起来,却把价值中立的要害,甩到爪洼国里了,于是乎没看到,更重要的一点:倘若不在价值负载与价值重载之间,完成价值卸载,这个关键的环节,非认知魅惑势必会把人们,带到虚假认知的坑里去,让科学研究的求真使命,毁于一旦。

 

其实呢,7篇把“趋真避假”,定位成认知逻辑的头号元理,已经潜含着下面这层,木有明说的意思了:五花八门的需要中,好奇心永远只会促使人们,追求符合事实的真理知识,避免扭曲真相的虚假知识。结果哈,撇开了求晰欲压倒求知欲的情况不谈,要是想从需要中找寻,虚假知识的源头,非认知需要的嫌疑,就是当仁不让,非他莫属的了,以致我们有理由宣布:人生在世的各种虚知假识、虚言假语等,只能来自道德、实利、信仰、炫美的应然动机。

 

当然啰,全面起见,下面的事实,还是得承认一下滴:好好和谐中,非认知需要也能激发好奇心,督促它追求真理。举个例:儒人的求知欲,其他方面不咋滴,唯独对风流八卦,格外强烈。可是哦,即便背后隐藏着,某种特别色的实利本能,这类好奇心照旧会指向真相:面对好香好艳的一大瓜,你要是告诉他,那是棵又干又瘪的老白菜,他一定不乐意,说不准盘腿往炕上一坐,就语重心长,哼哼教诲起你来啦:菜就是菜,瓜就是瓜,应当分清,别弄混咧。

 

不过吔,第一哦,按照同义反复的废话一句,即便在这样子的丝滑交织中,依然是求知欲,不是非认知需要,构成了正确认知的直接源头;第二哦,对这样子相互提携的双赢局面,其实连废话一句,也无需同义反复,因为一切的一切,都能水到渠成地流畅实现:要是好奇心追到的真理,能帮非认知需要,得到充分的满足,如同你靠着神农老祖宗,传下来的草药知识,亦即妥妥的“祖传知识”,把菊花与断肠草,成功地分开了,非但没留下,这草有毒的临终遗嘱,反倒治好了,口干舌燥的上火那样子,它俩自然会美美与共,共存共荣,荣誉共享,享乐其中啦,哪里用得着你,瞎操心乱叨叨啊,不是?

 

说白了,麻烦仅仅并且单单甚至完全,来自好好冲突:要是好奇心追到的真理,不能帮非认知需要,得到充分的满足,反倒构成了障碍,情况立马严峻了,逼着人们不得不做出,非此即彼的取舍选择:是为了维系认知之真,不惜舍弃非认知之好呢,还是为了得到非认知之好,不惜舍弃认知之真?

 

结果呢,这样子的张力矛盾,就让在认知层面,分析性地具有,“真—好”合一价值的正确知识,在非认知层面,呈现出了“虽真但坏”的纠结价值,从而把绸缎般丝滑的东西,变得乱麻般难缠:求真知、讲真话,对人来说,居然成了件,讨厌反感、想要避免的坏事情。怪诞。

 

于是乎,此情此景,要是你木有用求知欲,压倒非认知需要,义无反顾地继续追求真理,而是用应然动机,压倒实然动机的话,结局只有一个咧:为了得到你想要的,某个重要的非认知好东西,你在认知(包括言说)的维度上,将扭曲真相的虚假知识,当成符合事实的真理知识,如同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样子:你对象明明长了个,东施的脸蛋儿,可因为爱情蒙蔽了,你那双不仅小偷般贼亮,而且群众般雪亮的大眼睛,你怎么瞅怎么觉得,他比西施漂亮多啦。花痴。

 

22篇讨论的那个例子,也是这样子造成的:我觉得果汁贵,不想让你破费,结果在这种应然考虑的干预下,对你说了实然层面的假话:“我喜欢牛奶”,俗话或曰:“表达了不合事实的虚假描述。”客气。

 

另一个典型的例子,则是浅人当初批过,还因此招来了,一大堆人恨的“子为父隐”:你明明知道,爹地为了吃上羊肉串,顺手牵了别个的羊,可出于血比水浓的绵绵亲情,却极力帮他隐瞒,一口咬定他从没偷过东西,纯洁得比白玉兰还白玉,俗话或曰:“家丑不可外扬”,文言又叫:“别发外网”——哪怕这样子的家丑,如同秃头虱子那样子,明摆在了事实维度上。孝子。

 

再就是两千年后的戈培尔了,因为他曾经曰过: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仔细品味一下,这家伙内心也承认:真理是个认知上的好东西,否则他也不会花费,“重说千”的劳累,把假话打扮成真理了。可他又心知肚明,要是实话实说,把纳粹的家丑暴露出来,自己这个小团伙的统治,就甭想维持咧。

 

正因此,他才绞尽脑汁,竭力让认知上坏的假话,以认知上好的真理模样现身,从而诱导、训练和调教,德国的民众们,心悦诚服地归服,国家社会主义党团的指挥棍。你还别说,至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的确十分成功,单靠反复唠叨各类谎言,忽悠了成千上万的德国人,出于纯真无假的爱国热情,自信满满地相信:纳粹宣传部门的满嘴谎言,全是气贯长虹的宇宙真理。

 

所以哈,1946年1月11日的《新华日报》,如同打疫苗那样子,一针见血、两针见肉、三针见骨头地指出:“戈培尔的原则,就是把所有报纸、杂志、广播等,完全统制起来,一致造谣,使人民目中所见,耳中所闻,全是法西斯的谣言,毫无例外。到了戈培尔手里,报纸发生了,与其原意相反的变化,谣言代替了真实的消息,人民看了这种报纸,不但不会聪明起来,而且反会越来越糊涂。”这里讲的“越来越糊涂”,正是诱导、训练和调教的后果,嗯哼。

 

有人不高兴吔:戈培尔啥人啊?拿他做例子,能证明什么嘛!还夸他也承认,真理是个好东西呢。不好意思哟,亲,这样子说,是出于价值中立的考虑:要揭示真理与假知,如何产生的真相,就得把自己的非认知偏好,放在括弧里挂起来,如实描述大千世界中,各色人等原本是怎么想、怎么做的,尤其是设身处地,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分析他们何以那么想、那么做的人性逻辑。

 

所以吧,尽管俺老汉肯定不同意,重说千的变戏法,却不打算简简单单地臭骂它一顿。按照“骂谁是王八蛋不牛,论证谁是王八蛋才牛”的牛掰定理,淋漓尽致地臭骂它一顿,痛快倒是痛快了,但于事无补,找不到戈培尔之流,青睐它的深层原因。也因此,刚才那些话,才会采取价值中立的态度,设法探究这号人,为啥会这么想、这么做,甚至还成功了的多猫腻,嗯哼。

 

其实呢,哪怕我们自以为,与戈培尔有天壤之别,现实中也可能像他那样子,把浓眉大眼的真相,看成了坏东西,试图一手遮天地盖住。举个例:凶手堵门口问你,他要干掉的那个无辜者,是不是躲你家里,你是实话实说呢,还是撒个谎,把他骗过去?尽管康德康大牛主张:此景此情,你也应当说真话,服从理性的绝对命令,浅人却偏执地认为:此情此景,你应当说假话,因为救人一命,比不撒谎重要多了,不是?

 

这样子观,撇开这些例子中,相当不同的应然立场不谈,有一点显然普遍地实然成立:人们求真知说真话,首先来自好奇心的启动;人们出假知讲假话,主要来自非认知需要的诱导,及其对求知欲的压制,俗话或曰“魅惑”。

 

托尔斯泰据说有个金句:“人人都爱真理,胜过了谎言,但事关生活时,我们却常常宁信谎言,不信真理,因为谎言可以为,我们龌龊的生活开脱,真理却戳穿这种生活”,精辟地点出了要害:单就认知本身来说,人人都喜欢真理,讨厌谎言;可一旦涉及到,“龌龊”的非认知生活,局面可能就颠倒过来咧,因为不少人会用,应对“他在说咱爹的攘羊”的方式,将“他在拍咱们的雾霾”“他在写咱们的封城”的求真努力,骂个狗血淋头,设法把家丑藏起来。

 

狗尾续貂一根:澄清了这一点,有助于我们识破,现实中常见的,各种假话谎言的动机源头,了解某些人为什么,特别热衷于此道,嗯哼。

 

同时哈,澄清了这一点,科学祛魅的必要和重要,也就一目了然啦:面对价值负载的对象,研究者之所以要在价值重载前,穷折腾地搞一回价值卸载,根本目的在于“去假”,亦即防止自己,被对象的非认知魅惑迷住了,看不到对象价值负载的本来面目,结果在假知谬误的引导下,让价值重载落入歪门邪道。

 

换个方式讲哦:既然认知领域的科学研究和学术证成,拿求知欲当头号动机,它们就应当首先排除,非认知需要的干扰,在描述分析层面,严格保持价值中立,即便特定境遇下,真话不允许完全说出来,也不可捏造事实,掩盖真相。

 

否则的话,你在非认知需要的怂恿下,做出的应然证成,哪怕逻辑上看起来,再严谨细密,有理有据,也会如同邯郸路某高校的某公公,信口开河地声称:我们的贫困户,有地有房,三菜一汤,遥遥领先整个地球,以及另一位公公,天花乱坠地宣布:过起日子来,收入三千刀的,不如进账两千元的幸福那样子,建立在一击即垮的沙滩上,除了忽悠傻瓜,赚点流量,混个歪名外,一丢丢学术价值都木有,不是?

 

振聋发聩一回:甭学术自信地以为,自己木有那些,不可告人的应然需要,因而无需卸载祛魅,也不会走进,胡说八道的不正之门。其实呢,认真搞学术,乃至认真搞科研的人儿,同样会由于不算太离谱的非认知需要,不知不觉的魅惑诱导,造成严重的学术失误。西哲史上的典型事例,就是率先分离了两类不同需要的老亚,弄出来的“形而上学”了,至今还在隐隐作祟,把一大票学者,带进万劫不复的阴沟里。至于具体细节么,且听下篇分解哟。甭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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