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記》7: 殷本紀第三
按照夏商周的順序, 本篇應該是“商本紀”, 只是本紀不僅僅是本皇的歷史,也是本族的歷史。 商朝的祖先是“殷契”, 這是“殷本紀”的來由。 “殷”和“商”,都是地名。 “契”是商朝的先祖, 是帝舜手下的大臣, 曾經幫助大禹治水有功, 被封“商”地。 “契”的後代一直延續, 到了“成湯”的時候, 是夏朝最後一個皇帝“夏桀”的時代, “夏桀”荒淫無度, 朝政混亂, 引發諸侯反叛, 成湯舉兵討伐, 在剿滅了叛亂者之後, 成湯也許是惱恨“夏桀”無能, 順手就把夏朝也給滅了, 自已為帝。
司馬遷在作這一段歷史的描述時, 用了很多的“天”字, 有二十幾次之多。 “成湯”的反夏宣言是:“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今夏多罪,天命殛之。“, 而商朝最後一個君王, 帝紂貪戀女色, 用重刑對付人民, 致使反商勢力不斷強大, 大臣驚呼達:“維王淫虐用自絕,故天棄我,不有安食,不虞知天性“, 而紂王卻大大咧咧地說:”我生不有命在天乎!“。
成湯發兵反夏,打的旗號是”替天行道“, 功成之後,則貴為”天子“, 當其後代紂王無道, 大臣驚呼”天棄我“時, 而紂王則堅信:我命在天。這個”天“在中國歷史中,一致都是一個未知數,是一個變量。 好像什麼都是由天而定, 但是”天“是什麼,沒人知道。 加上一個”道“字變成”天道“, 還是說不清楚是什麼,反正對的東西,就是天道。
同樣一個時代,大宋皇帝稱其為”大宋天子“, 而水泊梁山好漢們則稱他們是”替天行道“,”天“到底應該站在他們那一個方面呢?這不是給”天“添麻煩嗎?老天有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吧?
中國文化中的”天“的概念非常模糊,”天子“,”天下“都很清楚,但是”天上“就沒有人搞得清楚是什麼。所以中國的文化在某種情況下是一種”無頭“的文化,我們不知道”天“是什麼, 而代之以”祖先“, 天子祭天,而每個家庭則是拜各自的祖先,一般大戶人家,同性村落都有自己的祠堂,但是問題是如果兩個大族如果產生衝突,就要看他們誰的祖先烈害了。 如果大家敬拜的神明在靈界起衝突的話,下面的人就沒有辦法安寧,所以孔子說:”敬鬼神,而遠之“, 是有些道理。西方的文明基本上受希伯來和希臘兩希文明影響比較大,而對於神的概念,主要是推崇聖經的原則:”敬畏神,遠離罪惡“。 當孔子說,”敬鬼神,而遠之“, 言外之意,就是離鬼神遠一些,我惹不起你,但是請你離我遠一點。但是聖經的”敬畏神,遠離罪惡“,神是可以靠近的,當一個人靠近神的時候, 一定是遠離罪, 如果一個人遠離神,那麼什麼事情都是可以做出來的。 兩個文化的不同帶來不同的結果。”無頭“文化的“頭”其實就是人自己,什麼事情都好商量,原則自己是可以定的,但是在有神的文化之下,人要有一個敬畏的心,人與人之間有一個共同的善惡標準,而且這個標準不是由人定的,神也是不能改變的。
《聖經》的一個特點,就是把神顯明給每一個人,也給人一個明確的標準,這個神不是虛無縹緲,而是具有位格,他的旨意也交代的明明白白,沒有給人模糊的空間。你可以不信他,不聽從他,這是每個人的選擇,但是他的原則是永恆不變的。所以信神,相對是比較簡單的,因為大家有一個共同的原則可以遵守,如果你想替天行道,你就要看你是否按照神的心意行事為人。所以從西方的哲學來看,基本上是圍繞著神這個中心,要麼信神,要麼反對神,而東方的哲學基本上是以人為本,誰的力氣大,誰就是王,其他的就都是賊。
不管怎麼說,紂王失道,寵妲己,殺忠臣,儘管他的命在天,但是天要滅他,所以就有了周武王伐紂,商滅而周興。中國明代的小說《封神榜》對於這一段歷史有很多的描寫,也算是商朝對於中國文學的一份貢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