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梦-海涛的故事 （4）

海涛的公司在布鲁伦亨兹点海湾的西南角，海湾对面是Rikers Island,  那是纽约臭名昭著的监狱，里面关押着各式各样的罪犯，监狱管理混乱，狱内充满着毒品和暴力，每年都有不少囚犯死于非命。  公司后面几条街就是居民区，居民大部分都是波多尼各人和黑人，帮派贩毒犯罪严重，是个危险的地方。

老富兰克在世时禁止任何人把毒品带入公司，违者开除，这个规定在富兰克去世以后渐渐形同虚设，仓库工人们偷偷吸食大麻，后来发展到把可卡因带进公司，员工把可卡因倒在玻璃板上， 用身份卡把粉末聚成陇状，用鼻腔吸入。吸食后人会出现幻觉，东倒西斜地躺着仓库的地上，经理马可调查发现毒品是黑人比利带进来卖给其他员工的，把比利开除了。

比利被开除时大闹，说公司开除他是因为他是黑人。托尼让保安人员把比利押送出公司，比利高声嚷嚷：“等着瞧，我会一把火把这个屎窝烧掉。”

星期四夜晚，海涛在办公室加班做季结，办公室其他人走了，仓库工人也下班了，整个公司只有他一个人，海涛正在聚精会神打电脑，忽然听见楼下有声响，他以为是打扫办公室的清洁工，可想起清洁工已经来过，走时还和他道了晚安。他警惕起来，起身走到楼道，探头往楼下看，一楼大厅里光线暗淡，他看见一个黑影从一楼右侧的门走进办公室大厅，这个门和仓库连接，属于公司内部，所以平时并不上锁。海涛看见黑影蹑手蹑脚地走到大厅，四处张望，海涛感到自己的头发立了起来，他来不及多想，悄悄回到办公室，蹲到在办公桌下面，大气不敢出。公司有安全监视系统，系统和警察局连接，一旦有传入者，系统就会自动报警，同时会发出警报声响，可现在警报系统没有被激活，说明来人不是从外面闯入，而是从仓库里进入办公室的。仓库白天货柜车辆进进出出，人来人往，进来个陌生人没有人会注意，只要躲在仓库角落里，等工人下了班，就可以从侧门进入办公室，那儿没有监视器。海涛不知道进来的是什么人，也不知有几个人，但整层楼只有他的办公室亮着灯，其他房间都黑着灯，来者一定能够判断出办公室有人。果然，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到的他办公室门口，他慢慢转头想窥视，只见一个带着头罩的大汉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短柄散弹枪，枪管顶着他的脑袋。

“别动，不然我打烂你的脑袋”一个低沉的声音对他说。

海涛哆哆嗦嗦地说：“别杀我，我只是个雇员，不是老板。”

“打开保险箱！” 来者命令道。

“密码在老板手上，我没…..” 海涛话还没说完，头上重重挨了了一枪托，血液立刻沿着面颊往下流， 很多。

“给你五秒钟， 1…2…”  海涛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别，别开枪，让我起身，”海涛知道如果此时他不配合，眼前这位蒙面大盗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后来海涛知道，这位闯入者手里拿着的是一只Mossberg短柄散弹枪，威力巨大，一枪就能把人打成马蜂窝。

蒙面汉后退一步，让海涛起身：“慢慢起来，不要耍花招，否则明天警察来收尸。”

海涛站起身，用手指了指办公桌后面的保险柜，蒙面汉明白他的意思，挪开身体，让海涛过去。海涛蹲下，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柜门，然后退到一旁，蒙面汉把手伸进保险箱摸索，海涛在灯光下看见大汉手臂上刻的刺青字母“JFC”。

“Jesus Fucking Christ!” 海涛惊叫起来。

蒙面汉手停顿了，他回头注视着海涛，慢慢把面罩从头上拿下，扔到地上：“是我，黑鬼比利！”

海涛看见比利满头是汗，神情和自己一样紧张，脑袋快速运转，此刻比利已如困兽，什么都敢干，必须让他镇定下来，不做傻事情。他用手摸去额头上的鲜血。说：“比利，我们是同事，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知道你有委屈，我们商量一下，找个办法解决，好不好？“

比利情绪激动，用枪指着海涛：“我要他们付出代价，我在这里工作了20年，没人拿我当人看，12块钱一小时，连房租都不够，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要钱！”

海涛伸出手，往下按了按，说：“比利，你先把枪放下， 我们谈谈，OK？ 我不想死，我有家，我也不想你进监狱，我们想个办法，我也不用死，你也不用进监狱。”

比利说：“闭嘴，我要钱，否则我杀了你！”

海涛说：“ 如果你现在杀了我，警察首先就会怀疑你，警报系统没有启动，警察知道一定是内部人干的，你刚刚被公司解雇，临走时又要威胁烧掉公司，这话全公司人都听见了。到时如果你提供不了不在现场证据，检察官会指控你一级谋杀，你这一辈子就会在对面的Rikers 岛上度过。” 

比利没有吭声，海涛知道他的话开始奏效，用手指了指保险柜，说：“保险柜里有1万块现金，是为老板南希准备的，没有入账，你拿走，不要再回来，这钱不需要销账，没有人知道，我不会报案，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比利说：“你在撒谎，我只要一出门，你就会立刻报警。”

海涛说：“你进来时躲过了摄像头，你从同样路线出去，摄像头拍不到你，我就没法报案。警察在公司的监控录像里找不到你，我报案就成了了你说我说，没有物证，警察甚至可能会怀疑我监守自盗。”海涛不会用英文说“监守自盗“，情急之中，自编了一个“self steal.”他不知道比利听懂了没有。

海涛爱电视侦探节目”Forensic File”，学到一些警察破案技术皮毛，没想到现在竟然用上了。

比利显然明白了海涛话的大意，没有再说话，他伸手从保险找出一个牛皮信封，打开一看，果然如海涛说的那样，里面是沉甸甸的一叠美元，“都在这儿？“ 他问道。

海涛回答：“全在这里“。

他把信封塞进牛仔裤兜里，用枪指着海涛：“趴下抱头，不许动，五分钟后再起来“。 说吧，快速朝楼下跑去。

海涛等了几分钟。估计比利逃走了。赶紧下楼，把和仓库相通的门锁死，一屁股坐着地上，这才感觉浑身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