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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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成周路 五十 金滕真相 荣归毕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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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带着召公、太公前来探望时,周公的情况更加不好。见到他曾经用心力辅佐的成王,往事浮现,鲜如昨天。他强撑着要起身,却起不来。只好躺着跟成王及召公、太公道谢。道完谢,姬旦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召公就说:“君旦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周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呼吸在慢慢变弱,最后,仅用近处才听得见的声音说:“请我王把我葬在成周,我要一直守护着我王。”

成王听了十分动容,一把抓住周公的手,却感觉那手在慢慢变凉……

周公闭上眼睛后,灵魂便飞上了天。此时,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一生,他还看到了无比真实的周人的过去:后稷,公刘,公亶父他的曾祖,王季他的祖父,最后到他的父亲文王,大哥伯邑考,二哥姬发,他们一起的童年经历……他看到周人的首领们如何宿命般地带着周人走过艰难的却是康庄的路。武王洪亮的牧野誓词在他耳边回响。接着,那条路伸展到了他的脚下……景象一转,他看到自己乘战车二度奔赴国土的东方,粉碎三监之乱,建立新的封国,安置旧殷思顽抗之民,营造洛邑新都,戍以成周八师……最后,还政于成王。接下来,钟鼓声起,乐音萦梁,巍巍大周,秩序井然。他甚至看到大周的未来,礼仪之邦,煌煌乎与日月同辉。 


成王遵照周公之嘱,打算将他葬于成周。不料行动还没开始,外头便大风掀起,雷雨大作,大树被连根拔起,庄稼都蔫了。周国的人们都十分惊恐。周成王问百官:“周公刚刚仙逝,是不是他还有遗愿未了,还是我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的?”一位大臣回应:“在下以为周公在世想要为周国做的,他都做了。”

这时,史官——就是当年亲耳听见周公祷告愿替武王去死的那一位——站出来说:“也许周公还有什么秘密未明了,上天震怒,是要人们澄清一些和周公有关的事情。”成王说了声“秘密?”,想了想,便令人把王庭的金滕打开。金滕是秘藏的国家档案,放在石匣子内的金属盒子里,称金匮石室。

成王随史官和召公来到石室。大家先行占卜祭祀,然后小心翼翼打开金滕。一时,真相大白:当年周武王病重,周公对上天和祖先许愿,希望自己代武王去死;成王儿时生病,周公向上天祈祷说成王年幼无知,如果做错了什么那都是周公自己的罪过,请老天处罚自己……所有这些都记录在案。

成王非常震惊,进而深深感动。没想到自己的叔父竟能顶着那么深的委屈和压力,将秘密守了一辈子!他后悔自己以前听信过谗言,怀疑甚至错怪过周公,更没有去批驳及惩治那些散布谣言之人,很对不起周公。想着周公为了建立大周千年基业而鞠躬尽瘁一辈子,成王改变主意,将周公葬于文王的墓地毕。葬礼上,成王对着周公的灵位恳切地说:“诵实不敢以您为臣。希望四叔父能原谅我没有按照您的遗愿做。其实,周公您,无论安息何处,都时刻在我身边。”

周公葬礼上,最难过的大概要数他的手足至亲:九弟康叔和十弟姬载。他们都是周公手把手教育过来的,并且在东征武庚、三监和东夷的过程中并肩作战过。在他们眼里,年龄差别在十岁以上的四哥就如他们的父亲一般慈爱和威严。他们更知道,四哥和他们的王兄武王一样,其实也是劳累过度而逝的。各自被封了侯之后,兄弟之间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成周宴乐,终成绝响。往事如烟,姬封和姬载悲从中来。

金滕解密后,兄弟俩互相安慰:“原来四哥早有替王伯归天之意。命数天定,四哥还是多活了这么多年……四哥没有浪费天年。”

 

葬礼之后,有的人还是念念不忘周公生前的遗嘱:葬在成周。

有人问:“叔旦为什么想葬在成周?为什么不就地叶落归根,回到他的祖先那里去?”

有人答:“周公不是说了吗,他不愿意离开成王。”

有人不同意:“成王长大成人了,身边又有召公和太公,有文武百官,有成周八师,说周公还不放心我才不相信呢。”

有人提出了新的解释:“成周是周公一手创建的,他想葬在成周也在情理之中。”

召公和姜子牙心里更清楚了:“姬叔旦他是真的没有野心。” 

只有陶振有与众不同的感知,他相信叔旦希望葬在成周,是因为那里近桑的长眠处。他相信他的叔旦兄是叶落西岐,魂回成周。心里他暗下决心,要把叔旦兄拜托他写的东西全部写出来,传给后人。这是他对姐姐陶桑,对周公叔旦最好的纪念,也是上天赋予他的使命。

 

为周公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后,成王果然将姬苴封到邢地。

姬苴出发在即,伯禽正好也要回鲁,兄弟俩便一路同行。此时的鲁国由于一直推行礼制,人人守法,社会和谐,生产发达。姬苴对周公的礼乐制度始终保有一点不同的想法。路上他问伯禽:“父亲推行的礼制好是好,可人天生就喜欢自由自在,大哥,您说这礼乐制度能走多远呢?”

伯禽回答说:“你管那么多干嘛?世代各有责,就像四季自有时。我们这代人需要推行礼制,下一代人也许需要推行别的。我们只管把这一世的事情做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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