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成都生活记（5）：夏日絮语

2024成都生活记（5）：夏日絮语

出国几十年了，从不敢在夏天回成都，怕热。唯一的一次例外是2005年大学同学的七月聚会。

这两年照顾老母亲，需要在国内常住，即使是七，八月，也得咬着牙住下来。

记忆中成都夏天的底色是热。那时没有空调，只有靠扇子扇风。入夜，人们睡在竹子编的凉席上，闷热难当。每晚睡觉前都需要用清水擦洗凉席，抹去黏巴巴的汗迹。夏天的傍晚似乎从不退热，擦身而过的风总是热烘烘的。晚饭后，邻居们会搬出小凳子，点上蚊香，带上瓜果，到屋外歇凉。喜欢天文学的外公就常在晴朗的夜晚，对着神秘而浩瀚的星海，指指点点，挨个点名：牛郎织女，北斗七星，南斗六星，七姊妹星团.....那是多么遥远的过去呀。

几十年过去，岁月无声，时光有痕，现在度夏，全靠空调。有了空调，凉席消失了，大蒲扇也消失了。除了清晨外出走路，我基本都在家里，空调开着，电扇摇着，泡上茶，捧本书或者划着手机，和母亲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从每日的生活安排到世界大事，差不多是围炉共话的镜像。书当然读得慢，慢得来一天读不了几页，颇像木心先生描述的从前的日子，而日子本身却过得很快，每天都单调地流走。

几十年生活在气候干爽的美国西海岸，成都的高湿度让我非常不适。即使有空调，我的头发常常是干了又湿，一动就出汗。长期用空调电扇也很不舒服，一不小心就感冒，然后是无休止的咳嗽，咳得惊天动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无敌，只好把每日清晨的走路也停止了，静养，静养。

母亲已经基本上不能行走了。上半年三次住院，挣扎在死亡边缘，能恢复到现在的程度，我很感恩。老年人的生活是单调的，可以说是黑灰二色，没有什么亮彩。每天母亲的移动范围就是从卧室到客厅，在客厅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客厅的窗户外有几棵巨大的树，上面时不时的有大大小小的鸟儿在跳动，偶尔还会出现松鼠，算是母亲的小确幸。母亲的状况让我想起外婆的最后几年，每天也只是呆在两个地方，床上和床旁边的椅子上，等待那几顿饭。生命的最后时光何其相似，没有什么所谓的优雅，只能坚强面对。珍惜能跑能跳的时候吧！

比外婆幸运的是，母亲可以玩手机，天下大事，尽在掌中，连她自己都揶揄为操中南海的心。剩下的时间她就操全家人的心，生怕我们吃不好，在网络上买买买。家里堆满了她买的吃食，一个巨大的冰柜也装得满满的。每次提醒她东西太多了，不要再买了，都没用。再多说老人家就不开心了。当然，老人买东西，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作算术，动脑子，健脑养生。手机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老人的生存状态。

七月初我回到成都时，距离离开成都只有一个月，还是感觉到了一些变化。以前在地铁口和某些街口还可以看见不少的火三轮，这是一种装有三个轮胎的载人摩托车，体型小，灵活，但很不安全。这次回来突然发现地铁门口的火三轮消失了，当然是整顿市容的原因。对此我颇感纠结。本来城市也确实需要整顿，但这样一来，断了好些人的生路不说，也断掉了一些特殊人群的需要，真的是宽严皆误。

网约车司机还是一如既往地抱怨挣不了多少钱，网约车的价格也的确是便宜得让我们这些乘客都于心不忍。坐老远的车才十几二十元人民币，换成美元就更微不足道了。

三中全会后，人们都在热烈地谈论老大怎么没有出来走几步，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微信圈子里子弹乱飞，各种说法，真真假假，全民吃瓜。我只感到悲哀。文革过去50年了，中国人还是在玩这种猜测领导人的游戏，什么时候才可以透明点？历史，并不是一直前行，原地打转甚至倒退也是可能的。

（谢谢来访，国内上网不便，就关闭了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