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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平随笔|自由意志52. “柿油意志”比“针尖天使”高大上多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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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平随笔|自由意志52. “柿油意志”比“针尖天使”高大上多咧


不知道大伙看到此处,之前对二元架构怀有的,那种根深蒂固的信念,是不是有了一丢丢的动摇。要是答案是否定的,好像就再次证明了,浅人脑子不大好使,给出的分析论证,不仅肤浅,而且浅薄,缺乏足够的说服力,不是?

 

其实哈,俺老汉的这个猜测,在前几篇帖子里,写到伯林大师的时候,已经越来越执着咧。怎么讲啊?你想呗,这位大不列颠的爵士,捍卫自由意志的立场,比前面讨论的所有大师,无疑都更为坚定,甚至远远超出了,质疑过二元架构的休谟同胞。

 

可结果又如何呢?他不仅一筹莫展地承认,自己没法证明不兼容论错了,而且虽然多次谈起休谟,甚至主张“因果律适用于人类历史”,却还是既不肯认真琢磨,休谟指出的两位一体,据此把人类追求自由的历史,与因果律统一起来,也不愿凭借“要是木有因果必然,就谈不上道德褒贬”的休谟洞见,论证自己特别看重的自主责任,反倒也像当年的康德那样子,嘲笑休谟的自我决定论站不住脚,如同半人半马那样子滑稽。悲哀。

 

尤其考虑到,伯林并非单靠学术,混个肚儿圆的平庸人士,而是某些问题上,颇有创见的一流大师,这种局面就更让人,大吃不止一惊啦:从文本材料看,他很少会偏激到,用立场压倒事实的地步,但恰恰在这个问题上,他却公然无视足以见证,自由与必然两位一体,自主责任离不开因果链条,等等的大量案例,照旧一往情深、义无反顾地投进了,二元架构的冰冷怀抱……

 

只拿一件小事来讲:虽然大不列颠肯定木有,“自古华山一条路”的谚语,可类似“自古英山一条路”的现象(浅人有个小注:这里指的是英国的山哟,亲),想必也是屡见不鲜,稍微留意一下,不难发现其中的浅显道理。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老先生,还是张口就来:“要是我能够正确地说,‘我不得不这样子选择’,我就木有了柿油”呢?瑰异。

 

不仅事实方面如此,逻辑方面也是这样子:照理说,西哲主流打着认知理性的旗号,横行霸道那么久了,可面对柿油意志的问题,力量真有那样子大么?似不尽然,仅举一例:康德的“人为自然立法”,与“二律背反”的自相矛盾,明摆在那里,远比涉及其道德哲学与实用人类学的,所谓“施莱尔马赫两难”,更有秃头虱子的威风派头,但居然那么些康德专家,谁都装作没瞅见。奇葩。

 

本来呗,对学术研究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摆在那里的日常事实,以及讲得通的基本逻辑,而不是到今天都拎不清是谁(不好意思哦,亲,你能确认是哪位杰出人士么?请教),最初凭空想出来的一个虚幻架构。

 

可形势比人强啊,直到现在,一瞅见柿油意志四个字,一众人等的眼睛就发直了,浮现在脑海里的,立马是它与因果必然的势不两立,比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还有本能外加现象学之看的味道。新近一个例子,就是名噪一时,颇为崇拜伟大教员的齐泽克咧,也在那里高谈阔论,柿油意志与随机偶然之间,怎样地如胶似漆,卿卿我我,恩爱无比,难舍难分,嗯哼。

 

于是乎,近两年来,浅人对这个话头,与那个有名的科研课题:“针尖上能站多少天使”,之间的诸多相似之处,以及更多相异之处,越来越有赶脚咧。下面只把差别的因素列出,以求偏激片面,敬请对号入座。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首先呢,针尖天使的课题,究竟绵延了多长时间,好像没个定说,但想必不会比,据说十分“黑暗”的中世纪更久。相比之下哦,柿油意志的话头,是从相当“光明”的古希腊发端,经过十分“黑暗”的中世纪,一直续杯到了,更加“光明”的今天;至于接下来还有多少个年头,眼下尚且难说,不是?

 

其次呢,针尖天使的课题,主要是些信仰极度虔诚,科学头脑差点的神学家们,在那里绞尽脑汁地费劲琢磨。相比之下哦,柿油意志的课题,主要是些不仅十分理性,而且相当科学的哲学家们,在那里皓首穷经地下力钻研,嗯哼。

 

再次呢,针尖天使的课题,只能在经院派的小圈子里,大显身手、大杀四方,过了界就没人关心咧。相比之下哦,柿油意志的话头,早就翻过了修道院的高墙,甚至走出了哲学,以及自然科学的象牙塔,无所不在地弥漫于,从西方到全球的日常生活厚泥巴中,不是?

 

又次呢,针尖天使的课题,涉及的是个旁支末节的湿湿碎,不管得出的结论如何,无关大局,不伤大雅。相比之下哦,柿油意志的话头,谈论的是所有行为的动机源头,亦即每人每天都会随口说出,好多次的“想要(will)”,嗯哼。

 

最后呢,针尖天使的课题,只有一半与事实相关,另一半完全看不见摸不着,全靠梦中相遇。相比之下哦,柿油意志的话头,哪哪都能找到,大量的日常事例,作为它的直接见证,因为此岸世界中的任何人,随时随地都有争取“自由”的鲜活努力,不是?

 

考虑到这里给出的,五个方面的出类拔萃,俺老汉郑重宣布:柿油意志的话头,荒谬荒唐荒诞的程度上,绝对要比针尖天使的课题,不知高大上了多少倍,冤枉它了么?不好意思吔,亲,答案好像就俩字母:no。

 

也因此,虽然针尖天使的课题,当年似乎是自行祛魅、自我了断滴,说着说着就没人接着讲啦,俗话或曰“后代绝了”(这是浅人十七八岁上山下乡,一个贫下中农代表,经常唱的当地民谣,和当时那位右派副连长的口头禅:“混个肚儿圆”,总是混合在一块,充分体现了“食色性也”,亦即吃饭性交生孩子的儒人哲学原理,所以印象特别深,嗯哼),但要是对柿油意志的话头,也这样子躺平了听之任之,仿佛就不大管用了,于是乎俺老汉才下定决心,动用一整个系列的篇幅,给它好好地祛个魅,争取回归它的本来面目。

 

说白了,这种祛魅工作的实质,就是依据摆在那里的大量事实,以及把话说通普通逻辑,彻底剥去二元架构,通过“必然”与“强制”的傻傻分不清,加在柿油意志之上的种种花里胡哨,包括但不限于:与因果必然总有杀父之仇,和随机偶然永存血缘之亲等等,让它以每人每天,都会随口说出好多次的“想要(will)”形式,栩栩如生地再现在各位面前尤其是帮大家伙理解,自己为啥要在现实生活中,努力争取这个自由,拼命捍卫那个自由,嗯哼。

 

不用讲,考虑到诱惑力强、执迷不悟等种种因素,这样子辛苦的祛魅工作,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看得见一丢丢微薄的效用,甚至还有可能,永远埋在了电子化的故纸堆里。毕竟哈,既然个体的人,统统有限,作为整体的人,数量上再多,也依然有限,所以最好别抱太大希望,不是?

 

可尽管和俄狄浦斯,以及西西弗斯干的活儿差不多,这样子辛苦的祛魅工作,对于浅人自己,依然是有意义滴,并且还不小呢:如同后半截,讨论洛克、米塞斯、哈耶克、伯林等人的时候,表明的那样子,要是意志自由的问题,还没解决好,绝对不可能说清楚,现实自由的问题。

 

所以呗,自由主义理论,真要把自己讲通了,别处处留下一堆窟窿,让左均有空子钻,就必须首先认真对付,这个千古之谜,尽力澄清人们追求自由的源头动机,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然还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了一场。于是乎有了随笔集中的本系列,嗯哼。

 

最后呢,把前半截结尾的那几个灵魂拷问,再次重复一遍,加深一下印象:

 

第一哈,我活在世界上,是不是追求过“自由”,并且不是钻牛角尖,故弄玄虚的那种,而是简单直白到,谁都能理解的,“随意任性”“从心所欲”的那种,包括但不限于,车厘子自由,结社自由,穿衣自由,创作自由等等呢?

 

第二哈,我追求自由的时候,有没有某种动机,在源头处起作用,推动着我进入,随意任性,从心所欲的爽歪歪状态呢?

 

第三哈,这个世界上,特别在我的自由追求的里里外外,是不是存在着,种种以“一定如此”为特征的,“因果—必然”链条,其中的某些原因,对于某些结果,是不是还会产生,“决定性”的权重效应呢?

 

第四哈,我在日常生活中产生的意志自由,以及达成的现实自由,是不是既不会涉及,任何因果必然链条,也不会涉及,任何决定性的权重效应呀?

 

第五哈,要是我这个普通人,从自己的普通经历中,随便就能找出,一大堆普通事例,清晰地证明:许多情况下,自由与必然亲密无间,合二而一,反倒与偶然闹别扭,合不来,那我还能不能继续相信,二元架构的全称命题,主张柿油与必然水火不容,反倒会与偶然水乳交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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