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谈，咱不急

地球人都知道，普京大帝手上有两张皇牌，一张是“核武器”，一张是“天然气”。

2022 年 3 月 8 日，作为对德国叫停天然气项目北溪 2 号的报复，俄罗斯考虑对北溪 1 号天然气供应实施禁运。俄方还发出警告，不要对该国石油发出禁令，否则将推动燃油价格大幅上涨。不仅如此，2022 年的耶诞节，俄罗斯官媒“今日俄罗斯”还发放了一则广告短片，暗示到了 2023 年，“反俄罗斯”的欧洲人只能吃仓鼠过节，可见普京大帝真把手上的“天然气”当成了“王炸”。可惜天不从人愿，2023 年欧洲人没冻死，并且开辟了能源供应的新通道，彻底拜托了俄罗斯的“油气讹诈”。正如俄罗斯的预期，天然气期货价格的确从 2022 年 3 月 8 日的 4.527 美元 mmBtu 一路攀升，在 2022 年 8 月 22 日到达 9.647 美元的最高位，然后好景不长，其后一直拾级向下，自打 2023 年 1 月 25 日之后就大部分时间运行在 3 美元以下的价格区间。尽管有印度与中国这两个大买家填补欧洲市场的亏缺，普京大帝毕竟失了预算。为了保持中国这张大单子，俄罗斯寄希望于建造西伯利亚力量 2 号天然气管道。

回顾关于西伯利亚力量 2 号天然气管道的报道，不难觉察这事有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味道。普京于去年 3 月就曾表示，已经与中方就该项目几乎所有条件达成一致。俄罗斯官员也表示，管道将于 2024 年上半年开始动工。但今年一月，蒙古国总理奥云额尔登对英国《金融时报》透露，“西伯利亚力量 2 号”管道工程建设可能面临推迟。似乎为了提振俄罗斯国内民众的信心，也为了进一步营造“势在必行”的气氛，今年 4 月 16 日，俄罗斯能源部副部长谢尔盖?莫恰尔尼科夫，对俄罗斯卫星通讯社表示，俄罗斯和中国就价格达成一致后将签署“西伯利亚力量-2”号管道建设协议。普京5 月 17 日访问中国期间，也重申中俄两国再次表达了合作建造西伯利亚力量 2 号天然气管道的意向。

6 月 2 日《金融时报》有个消息传出来，据说得到了三个知情人士的确认，关于建造西伯利亚力量 2 号天然气管道的协议有重大的变故。其一是关于每年供气的数量，原先的规划是这条管道建成后，每年向中国输送 500 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但是中方如今要求大幅降低供气量。其二是中方对天然气的接受价接近于俄罗斯的国内价，这就与俄罗斯的预期价位有很大的差距。须知俄罗斯供应国民的天然气价格包含了政府的补贴，如果以相近的价格外销与中国，等于是赔钱赚吆喝，俄罗斯国民能答应吗？因为这个价格暂时谈不拢，今年上半年开始动工的预期大概率要延后。

近日茶聚中谈到这件事，一位北方朋友说“中国这一拿糖作醋，老毛子可就难受了。”一位广州朋友则说“趁佢病，攞佢命，好嘢！”我不同意这两位朋友的说法，中国这回的做法完全是有理有据，符合中国的利益。

鉴于中国 42% 的天然气供应依赖进口，在过去二十年里一直努力实现能源进口多元化，以减少对任何一种能源的依赖。因此中国在西南地区建设了中缅管道，并且在其东南沿海，开发了一个集群液化天然气 (LNG) 接收站 接收从 20 多个国家进口的天然气，其中卡塔尔和澳大利亚是去年的最大供应国。

其次，在“西伯利亚力量-2”所经过的数百公里沙漠地区营建管道的费用要由中方支付，这项工程成本高昂，回报周期长，减低购买天然气的价格才能弥补管道建设的前期投资，这点很重要。再者，这个项目主要连接到“环渤海经济区”，但该地区目前已经拥有密集、成熟、来源多样的天然气管网，稍后若加上西伯利亚力量 2 号所提供的天然气，必将造成对来自天津-唐山沿海液化天然气进口、渤海海上天然气和陕西国内天然气产能的激烈竞争。说不定到时又要上演一波近期电动车争相减价促销的“割喉战”，对业者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利好的因素，也不符合燃气市场的健康反战的愿景。

基于以上各项考量，是否应该把宝押到俄罗斯这个“单一来源”上，实在由必要仔细思量。即使真要做下去，慢慢谈，争取到最好的条件才是上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