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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平随笔|自由意志47.哈耶克也错把“自由”当“自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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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平随笔|自由意志47.哈耶克也错把“自由”当“自发”了

 

讨论了自由意志主义者米塞斯,是怎样鼓吹“意志不柿油”滴,现在来看看奥派的另一位大师,自由意志主义者哈耶克,是如何否认“柿油意志”滴。直系师生,双子星座,相互辉映,绝不专美,嗯哼。

 

开头夸奖一句:哈耶克虽然是,米塞斯的得意弟子,却没有全照着老师讲,而主要接着老师讲,所以才把自己打造成了,20世纪自由主义思潮中,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政治哲学方面的名声,比老师大多咧。啧啧。

 

柿油意志的问题上,也是这样子。前面说了,米塞斯用因果必然的链条,穿越式地否定了柿油意志,结果让自己倡导的“自由意志主义”,落入了“意志不柿油”的自败陷阱。哈大牛何等聪明水灵灵之人啊,敏锐察觉到了,老师掉进的这个坑,所以非但不肯紧步他的后尘,相反还精辟地指出:自由与人们所能选择的物理可能性,没有多少直接的关联,有一回甚至不点名地批评了,老师的一个见解:生物遗传和后天生活的影响,决定了意志的不柿油。

 

不过哦,滑稽的是,他也没有因此肯定,自由意志的真实存在,而是企图将这个回避不了的问题,拒之于千里之外,在《自由秩序原理》中公开断言:宣称意志是柿油的观点,如同否定意志是柿油的观点一个样,统统木有意义,因为整个话题本身,就是个假问题。”

 

移位理解地看,哈耶克好像的确意识到了,这个难题带有堂吉诃德大战风车,不知在讲啥的荒谬味道,所以才在悬崖边上,踩了一脚刹车,以免自己也像老师那样子,堕入自我否定的深渊。但问题在于,他木有围绕这个断言,展开清晰的论证,而是把它当成了,不证自明的信念,直接端了出来。有胆。

 

不错哈,这段话的前后,他也反复强调:论战的双方,都没对“柿油”的含义,做出精准的界定,陷入了“理智上稀里糊涂”的“语词之争”,因此它们的结论,要么“没啥意义”,要么“毫无根据”。可是呢,他同样未能令人信服地指出,论战双方的理解,为什么不精准,结论又错在了哪里……

 

考虑到这一点,我们似乎有理由怀疑:哈耶克用了两三页纸,就打发了这个千古之谜,与其说是因为,他一眼就看穿了,整个问题的荒诞不经,不如说是因为,他在理论上同样力不从心、缺乏底气,面对众人束手无措的难题,照旧一筹莫展,所以为了避免米塞斯式的自败,才采取了把头埋进沙堆,不管不问的鸵鸟政策,将这个绕不过去的源头问题,随随便便地应付过去,不是?

 

这个意思上讲,尽管我们可以承认,哈大师的断言,是个从沉淀已久的经验感悟中,生发出来的直觉信念,并因此呈现出,他强调的“自生自发”特征,但从学理视角看,同样既没啥意义,又毫无根据,属于“理智上的稀里糊涂”。

 

不管怎样,哪怕“柿油与必然是否兼容”,确实是个语词之争的假问题,我们也不应当,不加论证地将它一笔勾销,放弃了一面指出这个问题为啥虚幻,一面探究自由意志如何可能的理论使命;否则的话,要是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个问题何以为“假”,我们又怎能立起,自己指认的“真”?

 

无论如何,既然“意志”构成了,一切行为的源头动机,它是不是“自由”的,又是怎样“自由”的问题,就决不是个语词之争的假问题,毋宁说倒是个假如不解决,任何自由主义的学说,包括但不限于:哈耶克认同的自由意志主义,都将失去根基,沦为海市蜃楼,以致生死攸关的真问题,嗯哼。

 

其实吧,如同接地气的老师一个样,哈耶克也承认了,意志与自由的直接关联,甚至还据此讨论了,自由的“原初意思”或“通常意思”:“个人是否自由……取决于,他能否期望按照当下的意图,展开自己的行为”;“自由一词的通常意思认为,人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而非他人的意志,从事行为的。”

 

要是沿着这条思路走,如同前半截表明的那样子,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自由意志的实质在于,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好东西,不想撞上自己厌恶的坏东西,亦即所谓的“由乎自己的意欲志向”,不是?

 

然而呢,恰恰由于放弃了正面解答,“意志”如何“自由”的真问题,哈耶克没能从这个“随意任性”的角度,充分彰显自由意志的实质,反倒用了个理智上稀里糊涂,到现在还争议无穷的晦涩术语:“spontaneity”,来界定“自由”——用他亲自引用的一句话说就是:“自由的本质在于spontaneity。”

 

对,你没看错哦,亲,这里的那个词儿,和康德唠叨了半天的“无因自生”,就是同一个术语。也因此,尽管哈大牌肯定不是,从老康那里直接借用的,它在西文语境里的语义绵延,还是逼着许多中译者们,纷纷把它译读成了,声名远扬、耳熟能详的“自生—自发”,嗯哼。

 

不过喔,恰恰由于耳熟能详、声名远扬的缘故,中外学界理解老哈的这个概念时,全都遇到了海量的麻烦,头痛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康德哲学中,那位同样声名远扬的大哥,或许还青出于蓝地胜出了一筹,因为单从中译名里,往往将“自生”与“自发”并列在一起,就能看出点苗头来咧。

 

怎么讲啊?这两个中文词,虽然共享一个“自”字,语义上却有微妙差异:“自生”偏重于强调,一个东西只以自己为原因,不受外界因果链条的制约,如同亚里士多德的“第一推动者”那样子;相比之下,“自发”偏重于强调,人的行为不是有意设计、安排、控制好的,而是无设计、没安排、不控制地,自己涌现出来滴,因此通常与“自觉”相对而言。

 

一方面,当哈耶克断言:“支配了19世纪科学的普遍决定论……似乎从根本上否定了人的行为的spontaneity”,从而也否定了个体人格,以及柿油和责任的时候,他偏重的其实是这个词的“自生”语义,强调人的行为柿油在于:摆脱了外界因果链条的决定性束缚,寄己构成了寄己的原因。

 

可是吧,这样子断言,恰恰中了康德式二元架构的老套,不仅把必然规律,而且把因果链条,都与柿油对立起来了,结果注定了摆脱不了,因果必然的致命窒息,只好拼命挣扎着,用理智上稀里糊涂、永远说不清楚的“无因自生”,来为柿油意志以及自主责任,找到一块不会长毛的生存之地。

 

另一方面,当哈耶克把社会生活的spontaneous”秩序(也就是市场经济的秩序),与“人为设计”“有意安排”的“建构”秩序,对立起来的时候,他偏重的似乎又是,这个词的“自发”语义,强调社会生活的自由在于:不受外来控制的状态下,一帮人顺其自然、却又不知其所以自然地,形成了混沌无序的井然有序。难怪他的理论也不时被看成是,无政府主义的一个变种……

 

然而哦,这样子讲,尽管跳出了二元架构的魔掌,却好像还是没避免,理智上的稀里糊涂,因为无论哈耶克本尊,还是后世解读者,都解释不了一点:人们有意图、有目的、有计划的自觉行为,何以可能又是无设计、没安排、不控制的自发举动呢?

 

毕竟哦,要是如同哈耶克所说:“自由意味着始终存在,一个人按照自己的决定和计划,从事行为的可能性”,那这个人的自由,尤其是这个人在市场经济秩序中享有的自由,岂不是同样离不开,这个人按照自己的决定和计划,做出的设计、安排、控制么?

 

更严重的是,大师接下来说着说着,又自我坎陷地掉进了,另一个更深的坑里,居然宣布:“我们必须维护这个,不受控制和非理性的(non-rational领域;只有在这个不可或缺的领域内,理性才能有效地发展起来,发挥作用。”

 

这里的奥秘在于:一方面,自由的领域,据说是个不受控制和非理性,因而只允许意志和情感,大显身手的自发领域;另一方面,理性在其中自觉地发展起来后,又能有效地维护这个领域,不受控制和非理性的自发特征,却不会由于自己的明智运用,对自由造成损害。听起来灰常美妙,不是?

 

唯二的麻烦在于:首先哈,要是真像哈大咖所说,“理性是人的最珍贵禀赋”,它何以对人的自由,非但没啥积极贡献,反倒还会由于自己的控制(引导)功能,危及人的自由,从而被排斥在自由领域之外呢?其次哈,在不受控制和非理性的自由领域里,非自由甚至反自由的理性,怎么才能自觉地发展起来,并明智地发挥控制作用,却不会损害这个,不受控制和非理性的自发领域呀?

 

于是乎,恰恰由于回避了,“意志如何自由”的关键问题,哈大牛木有抓住,“由乎自己的意欲志向”这个要害,却在自己的人为立法中,引进了“自生自发”,这个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倒自身就是个问题的笨拙术语,来界定自由的本质,结果陷入了有意图而无设计、有计划而不控制、有理性而非理性等,这一连串把戏法变过来又变过去,可还是怎么讲都讲不通的自相矛盾,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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