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之谈周恩来
正在编《李慎之口述》(暂名)。这份稿件综合了李慎之档案中的自传和他2002年作的一个口述,从未发表过。
在新华社国际部工作时的李慎之,经常跟随周恩来出访,被人们看成周的人。他随周出访日内瓦、印度之后,1955年春准备去印尼出席万隆会议,因为周的一个临时变更,躲开了克什米尔公主号暗杀事件。关于暗杀事件后周的即时反应:
[1955]年是万隆会议。亚非会议是第三世界运动的开始。有人说斯大林有一个分工:苏伊士运河以东归你中国,苏伊士运河以西归我苏联。我有本《亚非会议日记》,已经挖空心思,没有什么再说的。
亚非会议我本来是不管新闻的事,总理把我看成是直接为他工作的。很多人都知道,我名义上是新华社记者,但我的内部身份是代表团秘书。克什米尔公主号[1]出问题以前,我原本是应该随沈建图他们一起走的,我准备的一大皮箱资料都交给他们一起带走了。我记得好像总理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李慎之你先别走了,跟我一起走吧。”我跟总理比他们晚一点出发,他们在香港呆了一下,我们就到昆明。昆明我们住在龙云的郑庄,总理在正宅,我住旁边一个偏楼。我高枕而卧正在睡觉,忽然有人叫我,我当时是一千二百度的近视,看不清是谁,赶忙戴上眼镜,才发现是总理。他说:“李慎之醒醒,你知道出事了吗?”我说:“什么?”他说:“沈建图他们炸了。”
我思想里对周恩来也不是没有怀疑,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知道带走什么文件了吗?本人有一个观念是孔子给我的——“厩焚,问人不问马”[2]。他光问文件,我的本能反应很快,当然我不敢表现出来,你应该问死了人吗?
…… ……
[1] 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是冷战期间的一起政治暗杀事件,针对的主要目标是中国总理周恩来。克什米尔公主号(英语Kashmir Princess)是印度航空的一架民航飞机,1955年4月11日从印度经香港飞往印度尼西亚雅加达,原定搭载中国代表团前往印尼参加万隆会议。在香港机场停留期间,被国民党特工买通的一名机场清洁工将炸弹安上飞机,爆炸后11名乘客及5名机组人员罹难。周恩来因临时改变计划未乘克什米尔公主号。
[2] 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论语》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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