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的时代——《平凡的世界》续写87

可令金富没有想到的是，十八年的牢狱生涯，恍如隔世，出来之后人们的观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人嘲笑他这贼的身份，反倒有不少人羡慕他有能耐去弄原油，这事弄得好，一天就能挣好几百。这种事对石油公司的人来说司空见惯，把他们称为油老鼠。但这个地方的油老鼠似乎更让人头疼，他们缺乏输油管线的基本常识，随便找个地方就往出弄，结果一次把一个阀门打开放了油，却关不上了。黑乎乎的原油从那个位置往出流了一夜，把附近的几十亩地都染成了黑色。还有一次为了偷气，他们居然把燃烧尾气的火炬给弄灭了，于是尾气直接排到了大气中去，难闻的气味让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难受了好几天，很多人恶心呕吐，有的人甚至住进了医院。

石油公司先是找报了案，原西县公安局派人调查了一番，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肯定要保护本地人。于是石油公司组织了棒棒队，打过两次，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也没占到多少便宜。而偷油的村民源源不断，于是安保部门的主任提出了一个以毒攻毒的办法——聘请金富当棒棒队的队长。

金富本来以为受过法，这辈子也就完了，做梦也没有想到十八年的大狱居然换回了一个官当——坐过牢的人，自带一股杀气，只有他才能镇住那群油老鼠。金富没有辜负信任，带领一帮弟兄四处查看，那些人见了金富比见石油公司的巡逻队更害怕，那些人抓住个人需要扭送到派出所去，关几天就放出来了，而金富抓住了就直接一顿暴揍。

金富接管棒棒队后，偷油问题得到了缓解。但钱带来的积极性是无法抗拒的，偷油的人找着金富，请到石圪节胡得福的徒弟的馆子里吃了一顿，再到王彩娥的发廊里快活一回，原来的对头就成了朋友。金富给他们提供偷油合适的时间，位置，那些人得到的钱给金富一定的提成。

有了这个收益，金富就更加负责，抓住其他偷油的人就直接往死里打。没有多少日子，别的团伙要么解散，要么被金富的收编，偷油成了他的独家生意。所以他拿回来双水村的第二个大哥大的时候，人们并不意外，而是感叹能人啥时候都是能人，坐了十八年牢，出来仍然是能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大哥大在双水村只是个摆设，不能像孙少安那样经常用，因为石圪节没有大哥大的基站，只有到城里去才可以用上一回。

不过电话已经已经不是稀罕物，少平先给家里装了一个，他和少安都忙，不能经常回来，装个电话和老人联系方便一些。其实玉厚老汉挺不舍得那几千块钱的安装费的，他们老两口在双水村过得好好的，有点需要出力的活也有左邻右舍的后生帮忙，不用他们惦记。但少平硬是要装，后来他也理解孩子们的心意——他们都是孝顺孩子，可又都忙，电话是他们能够尽孝心的唯一办法。

有了这个孙玉厚家的先例，人们感受到了电话的方便，润叶也给家里装了一个，平时和老人聊聊天，润生跑车接生意也用的上。然后就是金强家，工程上的事需要和很多人联系。接着是刘玉升家，他也有很多业务需要联系。

看着别人都装了，金光亮不甘落后，撺掇着光明也装一个。光明却觉得没必要，厂里有电话，再花那几千块钱不上算。但金光亮说这不光是为打电话，光明隐约的听出了他的意思，村里几家有头有脸的人家里都装了，这是个面子问题。光明回去和姚淑芳商量，姚淑芳听了就不自在，没好气的说要装面子让他自己花钱去装。金光亮想要面子，钱可是不舍得花，于是就搁置了下来，直到后来电话安装费一下子降到了一千来块，他终于咬牙往自己家装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