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的时代——《平凡的世界》续写84

“什么狗屁大战略，说白了不就是钱吗？我可以把自己的红利拿出一部分给另外几个股东，补偿拿不到那个优惠的损失。老子有的是钱，”孙少安把胸口拍的山响，“给多少钱也不能把自己的妹子往火坑里送。”

“可个人要服从组织，这是原则。”孙玉亭还是有点迟疑。

“你——”孙玉厚指着弟弟，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兰在里屋听见他们的谈话，拿了一根绳子往出跑，边跑边哭着说：“我死也不嫁那个老头子，我这就去上吊，省得你们为难。”

母亲和姐姐赶紧过来死死的把卫兰抱住，看一时也说不出个结果，县里的人就走了。冷静下来的少安想了一下，他不怕县里的这几个人，他常和省委领导一起喝酒，和市委领导称兄道弟，但问题是人家占着一个招商引资的大战略。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少安就劝卫兰先去兰香那儿躲躲——找不到人，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兰香听卫兰一说这是也很生气，说道：“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那老汉是台湾的，如果他同意合作，炼油厂的性质就变成了合资性质，” 卫兰给兰香和仲平解释，“据说一年能省一大笔税钱呢。”

“那他有多少钱投资？”

“有多少钱不知道，但据说没投资——钱都是大哥和另外几个人投的，”卫兰回答说，“主要是用他台湾人的身份，改变企业性质，从税收上省钱。”

“一分钱不用投，就凭一个台湾人身份就能拿钱？”兰香奇怪地问，“那我们家建良还是美国人身份呢，能去投资不？”

“哦，小建良还是美国人身份呢？”卫兰被姐姐的气话逗得笑了起来，“来，让小姨抱抱，这个小美国人——唔，半个暑假没见，长重了不少嘛。”

“三十一斤了，昨天刚称的。”

和卫兰开着玩笑，兰香却有了一个主意，打电话回去说他的儿子是美国籍的，需要的话可以参与合资建厂。这本来是一句笑话，就是想气气他们，没想到还真成了。那个老汉找不到卫兰，就是不签字，那么现在有一个美国籍的人来救场，也可以让炼油厂变成合资企业，就不需要他了。一家人把这事当一个笑话说的同时，也都感叹知识的重要：要不是兰香读书好，能到美国去给孩子拿一个身份，这事还真不好下架呢。

炼油厂建成的时候刚好兰香带着建良回双水村过夏天，避一避城里的高温，顺带参加了炼油厂的剪彩仪式。作为一家合资厂，上面非常重视，武惠良亲自出席并发表了重要讲话。讲完话还要放鞭炮，兰香担心建良害怕，让母亲在家里看着他，顺带做饭。外面鞭炮齐响的时候，美方董事吴建良正趴在一个小缸上玩，趁外婆转身往锅里下面的功夫，把缸里面的小米抓出来，一把一把的扬到地上，玩的不亦乐乎，格格直笑。

剪彩结束后，金俊武还请了原西县的秦腔团给唱戏。唱的是传统剧目《铡美案》，人们都熟悉，台上的演员唱到“陈驸马，你休要性急”，田五也跟着唱了起来，旁边的金俊海笑说：“你也上去唱嘛。”

“上去唱就上去唱，我唱的不比他差。”

俩老汉一边听戏，一边斗嘴取乐。正戏唱完之后，金俊海还真喊着让让田五上去唱两句，他知道田五好耍，但自己上去不好意思，自己就给他递个台阶。

“唱就唱，怕啥哩，双水村谁不知道我这点事嘛，”田五笑着上了戏台，对乡亲们说了一句，然后来了一段即兴的链子嘴，

地下抽油地上炼，

两种机器都不闲，

轰隆隆隆响不停，

大把票子往回赚。

票子多得数不清，

（哎呀）愁坏我这憨老汉，

台下的人们笑得前倾后合，金俊山在台下喊道：“田五，数不清给我嘛。”

田五听见了咧嘴一笑，继续唱道：

有钱就去俊山家，

金俊山笑着喊：“去我家干啥哩？”

“买斤羊肉做烩面。”

人们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孙玉厚也扯着嗓子喊：“田五，你咋光惦记着吃哩？”

听见孙玉厚喊，田五就唱起了他们家：

要说赚钱还得数，

“谁呀？”乡亲们异口同声的问，

玉厚家的孙少安，

赚来建设双水村，

(让咱) 大人娃子有脸面。

人们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就连武惠良的司机也听的入迷。但武惠良催促他赶紧走，明天一早还有一个现场会，研究一下如何扩大原北的腰鼓的影响，带来经济效益。而这种演出，都是没文化的演员逗乐没文化的听众，没有任何经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