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你的宿主,人体住户指南
读书札记:人体住户指南
比尔·布莱森 (BILL BRYSON)以写游记著名,也写科普。代表作是《万物简史》,全球销量超千万。《人体住户指南》(The Body: A Guide for Occupants)是其关于我们身体的新著。读完此书,我们会知道:人类是唯一有下巴的动物和唯一会因为情感而流泪的生物;也是唯一把空气和食物送往同一条通道的哺乳动物和唯一存在更年期的灵长类动物。你在床上睡觉不会掉下来,是因为你的身体对在树上睡觉还有记忆。直立行走让我们常年承受背痛和膝盖痛之苦;也成了自然界中分娩最痛苦的生物。人的骨骼比钢筋混凝土还坚固,你所有的骨头加在一起,重量不超过9公斤,但大多数骨头可以承受高达1吨的压力。其风格亲切家常,生动风趣,趣味和知识性并存,书中很多趣闻轶事。
你的身体30亿岁了。从30亿年前漂浮在浅海里的单细胞斑点开始,制造你身体的基因经历了漫长的进化,成就了现在人体。DNA以非凡的保真度传递信息。它每复制10亿个字母只产生一个错误。即便按照这样的精确度运行,每次细胞分裂大概也会出现三个错误或突变。据估计,每天你会有1-5个细胞发生癌变,你的免疫系统会捕获并杀死它们。所有人类共享99.9%的DNA,但没有哪两个人一模一样。我的DNA和你的DNA有着300万~400万个不同之处,只占总数的极小比例,但它们足以让我们产生巨大的差异。你体内还有着一百来个只属于你的个人基因突变——也就是说,这些基因跟你双亲赋予你的基因无一相符,而是专属于你自己。
19世纪以前的大部分医生的职业活动,对病患并无好处,常常是加害。正如David Wootton指出:“直至1865年,医学就算没有产生什么伤害,也几乎完全是无效的。”直到19世纪,大多数医生并不认为疾病是不同的病症,要对症治疗,而是认为疾病是影响全身的整体失衡。他们不会给头痛开一种药,给耳鸣开另一种药,而是尝试让整个身体恢复平衡状态,具体措施是靠开泻药、催吐剂和利尿剂,或者是给患者放上一两碗血来清除毒素和让血液冷却,以调整全身平衡。华盛顿死于嗓子疼后被医生放血。中国博大精深的中医也同样将人看成一个整体,全身所有部位都是相互关联的。经络相关,点一穴可治全身,所以有所谓足底治疗、耳针疗法。虽然不像放血那样谋命害人,但云山雾罩,耽误治疗,谋财坑人是一样的。
进入20世纪之后,医学才出现了转机,给病人带来了好处。哈佛大学生理学家Lawrence Henderson说:“在1900年至1912年之间的某个时期,一名随机的患者随机选择一位医生给自己看病,前者从这场偶遇中受益的概率有史以来第一次超过了50%。” 20世纪60年代初,英国流行病学家Thomas McKeown注意到,在有效的治疗手段出现之前,死于恶性疾病的人数就已经开始下降了。他认为,医学对死亡率的改善可能仅占不到20%的原因,其余的都是卫生和饮食条件改善、健康的生活方式,甚至还有铁路兴起 (铁路改善了食物的流通分配,为城市居民带来了更新鲜的肉类和蔬菜) 带来的结果。简而言之,生活从未如此美好。生活在20世纪以后是一个幸运。
即使靠着衣服、住所,人类也只能勉强生活在地球陆地面积的12%左右,如果算上海洋,那么人类只能生活在占地球总表面积4%的地方。
阿尔伯特·沙茨发现了链霉素,他的上司塞尔曼·瓦克斯曼窃取了他的成果。他让沙茨签协议将专利权转让给了罗格斯大学。之后沙茨发现,瓦克斯曼将这一发现的功劳全部揽到自己的头上,并阻止沙茨参加各种会议。而且瓦克斯曼拥有部分专利权,他从中获得了每年高达数百万美元的利润。沙茨最终起诉了瓦克斯曼和罗格斯大学,并以胜诉告终。得到了部分版税和荣誉。但是在那个年代,起诉上司为人嫉恨。之后沙茨只能在宾夕法尼亚州一所小型农业院里就职。他的论文屡遭主流杂志拒稿。唯一愿意发表他的发现链霉素的文章的刊物是《巴基斯坦牙科评论》。1952年,瓦克斯曼被授予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这是现代科学史上最不公正的一件事。终其一生,瓦克斯曼都冒领着这一发现的功劳。瓦克斯曼去世时多份讣告称他为“抗生素之父”。瓦克斯曼去世20年后,美国微生物学会做了一次迟来的努力,邀请沙茨在链霉素被发现50周年之际向学会发表演讲,以求弥补过失。为了表彰他的成就,学会授予沙茨最高奖项:塞尔曼·瓦克斯曼奖章。一个莫大的讽刺。
就算我们明天能治愈所有癌症,人类的总体预期寿命只会增加3.2年。消除心脏病,也只会增加人5.5年的寿命。这是因为,死于这些疾病的人大多已经足够年长,就算没了癌症或心脏病,也迟早会有别的疾病把他们带走。根据生物学家Leonard Hayflick,彻底根除阿尔兹海默病,只会给人增加19天的预期寿命。
今天,人类感染天花的唯一途径,就是我们自己去招惹它。很不幸,这种情况真的发生过。1978年夏末的一个下午,在伯明翰大学,一位名叫珍妮特Janet Parker的医学摄影师提前下班回家,抱怨头疼得要命。很快,她就病入膏肓——发烧、神志不清、满身脓疱。天花是通过她办公室楼下一层的实验室通风管道感染上她的。在楼下的实验室,一位名叫贝德森Henry Bedson的病毒学家正在研究地球上仅存的天花样本。因为样本即将被销毁,他正疯狂工作,想赶在最后期限前完成研究,在样本安全保管方面有些粗心大意。可怜的珍妮特在感染大约两周后死亡,也因此成为地球上最后一个死于天花的人。贝德森得知天花从自己的实验室逃出来并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走进家里的花园小屋并自杀。珍妮特接受治疗的病房被封禁了五年。我们也许永远不知道新冠病毒是否是从武毒所逃逸的,相关人员是否会像贝德森一样受到良心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