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zartFlu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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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和理性争议2: 小舅走了,新冠的又一笔新血债


发表时间:+-

编者按: 这是玛利亚君一个河南籍朋友,他谈到了这样一个感人故事,希望非议君不吝赐教, 有所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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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太从上个礼拜开始就说右眼跳,老家通俗的解释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我一直在安慰她:没事、没事儿。实际上我心里也在犯嘀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她给老家打电话得到了答案,她的最亲的、现存唯一的舅舅去世了。

病因:基础疾病武肺。


实际上,社会上的现象很难解释,并且非常的复杂。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东西介于理性和非理性,甚至平静和疯狂之间,这种界限,都是非常模糊的。


为什么呢?


这个暂且按住不表,以后再解释。


我太太非常伤心,回想起来历史以往的故事,就像电影1942里说的那样:别提那些糟心的事儿了,别提了。


1960年,我岳母已经去师范学校读书了,实际上的我岳母的身世很悲惨,在年幼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然后大概是在50年代中期,因为我岳母的家父于解放前,是个能人,比较聪明,买了几亩田地,后来土改时就被划为地主,你可以想象那种好日子是怎么过的。


我岳母还有一个同母兄长,就是我们的大舅,因为对土改政策有所看法,发表一些不适当的言论,后来那就是被批斗挨整,最后这位舅舅50年代自杀了。


岳母的父亲又续了贤,这位后妈是非常好的一个人。


想想看,如果她人品不好,怎么可能允许不是她亲生的女儿能够受到良好的教育, 去读书上学呢?这点可以想象。


猛然间时间就来到了1960年的大跃进,那是在我出生之前,详细的情况不被我所知,可是我知道结果。


1960,这种所谓的地主家庭,地主和地主婆还有地主崽子们会怎么样呢?我岳母的父亲和后妈还有一个吃奶的婴儿,全部都饿死了。


家里只剩下了一个,就是这位刚去世的小舅一个人,成了孤儿,被一个远房亲戚收养过去了。


农村苦啊,那是河南南部的一个贫穷的县城,每年淮河发水的时候,他们乡下,都会作为保卫大城市的蓄洪区,春天播种的小麦和经济作物, 都被淹掉,颗粒无收,年年岁岁如此。


蓄洪过后,政府会发一点点救济粮,有时候救济粮也都被村干部贪污掉。

如果你想了解详细情况,就可以查看安徽作家春桃、陈书陈书离夫妇所写的《中国农村调查报告》,描写的是同一个地区,只不过我岳母的老家在河南省而已,是隔壁县。


强劲的事实,正如一首唐诗所描述的: 吏呼一何怒, 妇涕一何苦!


实际上我还有一个不太想得通的问题,就是我岳母出身于这样一个家庭,反而非常红,跟党走得非常坚定,积极地加入了党组织(或许老人家了解到,只有这样做才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和家人),而且鼓励儿女们都入党。

实际上这也确实得到了很大的好处,比方说我太太的弟弟,现在就情况非常好,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领导干部,在一个全国最大的一个城市里担当很重要的职务。


我岳母经常对女儿提到他这个出国的女婿:人品都还可以,但是非常令她愤怒的就是女婿不爱国(出了国, 就有了叛徒的原罪!呵呵),虽说她没有用很直观的形容词,可翻译一下就是形容其为汉奸、走狗、卖国贼。像余茂春一样,应该被竖立一个铜像, 跪下。


对这一点,我是非常理解的。我看了《静静的顿河》里边有主角格利高里,他的妹妹叫冬妮娅,嫁给了她心上人,那是一个非常非常革命的人士,在书中的他是以反派角色出现的:一个党棍和崇尚暴力的混蛋。

他一心一意想害死他这个大舅哥。在书的末尾,他成功了。


那么我会不会认为冬妮娅选择的这条婚姻道路是错误的呢?那倒不是!


在那种场合下她嫁给这个人,是一种最好的、最理性的选择,这种选择应该说最大地符合了她本人和社会的利益:从经济上、政治上和人的思想感情上都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祝福冬妮娅,我想我岳母和她教育的孩子们,也都是秉持着这样一种思维逻辑,应该收到祝福。


有一个类似的例子,就像我对陈冲演过的一个好莱坞电影《大班》的理解,似乎有网上评论把它归为大班就是卖身投靠殖民者的一种卖国贼。


能够把大班称作为卖身贱人吗?

不能粗暴地下此种结论。


实际上大班这位女士,仅仅是为了过更好的日子而做出选择,可能跟政治不大沾边儿吧!


同理,不能武断地认为拼命捞党票的人都是投机分子一样。


这就是我对这种社会现象的一个基本观点,也就是前述的对“非黑即白”思维的否定性释解。


我不会痛恨任何人,就像刘晓波说的一样,我没有敌人,耶稣也是这么说的。


太太提到,每年舅舅会从隔壁县的乡下到我们县城来看姐姐一家,来回接近100公里,都是走着过来。没钱买车票。


身体自小就不好,农民很苦啊!


1990年我去太太的老家接一位远亲远亲,帮助我们带孩子,跟这位舅舅有一面之交,他骑车去另外一个乡村把远亲的小女孩接过来,然后我乘车带她到省城去照顾我家的婴儿。


舅舅非常聪明, 可是没有机会上学,自学会修收音机。因为家庭成分高, 说不到媳妇, 最后找的媳妇是聋哑, 还轻微痴呆的残障人士, 可惜她没有生在加拿大!


生前的舅舅, 住在研究生毕业的儿子家,帮助他们带两个孙子。


舅舅的两个孩子— 我的表弟们很争气!


半年前舅妈就瘫痪在床,因为痴傻, 起居饮食都要舅舅帮。


舅舅身体极其差, 需要血液透析。


因为3个月前从清零大跃进,180度掉头为无序放开大跃进,舅舅感染了武肺。


前不久太太和我还在打听能否找朋友帮助买辉瑞的武肺新药, 没办成。

…….


现在这位舅舅走了,因为新冠病毒造成的国家、世界悲剧,又添上了重重的一个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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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2)
  • 当前共有2条评论
  • 相食

    作为卑微渺小活生生的一个人,做出那种最理性、最大化符合了本人利益的选择无可厚非,我们更无权指责,但如果一个国家民族大多数人都如此选择,就应了那句话:它们的思想,配得上它们的苦难。

    别说在中国,甚至到了西方民主国家大部分中国人都主动选择远离政治,认为与自己无关,更不想因为政治给自己惹麻烦,都愿意别人出头牺牲然后自己摘桃子,它们的苦难和日常生活的艰难恰恰因此而生。

    政治就是分配利益,政治制度就是分配利益的方式,政治和每个人的利益及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当然,我深知在那片被诅咒的土地上,别说参与政治,就是维护个人基本权利利益不受侵害所要付出的成本与代价。因此虽然我在那里本来有还不错的生活,但不喜欢那种分配利益的方式,所以,就如同那句名言所说:我们不能改变国家,就改变国籍。

    但必须承认,每个人因为先天基因不同而对此有不同的判断和选择,蛆在清水里不能生存,有人天生喜欢混水好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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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ozartFlute
    玛丽亚君:订正

    不好意思,前文有误,正确信息在此:

    陈桂棣 & 吴春桃:中国农民调查.txt

    https://github.com/HarborLibrary/Political-Science/blob/master/%E9%99%88%E6%A1%82%E6%A3%A3%20%26%20%E5%90%B4%E6%98%A5%E6%A1%83%EF%BC%9A%E4%B8%AD%E5%9B%BD%E5%86%9C%E6%B0%91%E8%B0%83%E6%9F%A5.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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