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奥斯汀（4）：酸甜苦辣的“舍断离”

舍断离这个词儿，是最近几年从朋友那里学来的。这次深深地品尝和体会到了其字面上和内在的含义。舍断离、舍断离，其实是舍弃、斩断、离开你自己以前的拥有的物资和生命。那些被送出的东西，也许是自己孩子抱过的毛毛熊，亦或是伴随孩子们长大的家具，甚至是自己读过的书籍。那些东西上留着孩子的童年，自己的岁月。可是，人生到了一定阶段，你还是要跟这些东西告别。叹息，只能把这些送走的物品，化为记忆，刻在自己的心里，录入我的文字中。

这次搬家，我们的另一个目标：舍断离（downsize）。这个目标绝对没错，只不过，我们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完全没有预料到，搞舍断离，不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挑战，也是体力上的冲刺，尤其在非常短的时间内。

  初次浅尝“舍断离”

其实在去奥斯汀买房子之前，为了我们的房子上市，就要先给房子捯饬打扮。那时，果断利落地把衣帽间的衣物，精简了一半。当时就一个标准，凡是衣服三年没穿过的，无论什么名牌，捐！捐给goodwill。

接着就齐次咔嚓地把客房和小客厅的家具全部处理掉了，这里说的处理包括贱卖和赠送。然后在网上，把锻炼器材和除雪机推销给新的主人。奥斯汀是没有雪需要除滴。但搬家后还是需要健身，只是找理由换一套我们认为更适合的。嘿嘿，卖掉两套锻炼器材，收入150美刀，现在刚订了一套，花费3000多美刀。这套新订购的锻炼器材，让我们陷入了又一个漩涡，应该算是又一个一言难尽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再与大家分享。总的感觉，搬家其实就是一个折腾人力和燃烧银子的过程哈。

    再接再厉“舍断离”

话说只是处理掉两个房间的东西，那是远远不够滴。南下买房前，不知道新房子的具体情况。从奥斯汀回来，我们知道，我们将面临更狠更深的舍断离了。

首先，所有院子里的工具包括剪草的拖拉机都可以放弃了。然后，整个一层地下室里的物件，要割舍掉。接下来，因为新房子是现代的风格，家里原来的正式饭厅里的那套老式实木家具（dinning set），实在与新房子风格格格不入，也要放弃。最后，现在家里各个房间的东西，还要过滤一遍，能丢弃的，最好舍掉。总之，我们的终极目标是，现在家里的东西，砍掉40%！

不想跟大家啰嗦我们舍断离的过程，就说一个数据吧，除了贱卖和送人的东西，我们光是捐献，就跑了goodwill捐献中心30多趟，每次SUV的后箱和后座都是满满的。

    几朵花絮 舍断离

通过这次舍断离，看出了美国社会风气的变化。瘟疫，实在是对整个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里跟大家分享几个让我们也哭笑不得的舍断离的小故事。

让我们出乎预料的，最难送出门的，居然是家里漂亮的立式钢琴！这架钢琴两个孩子都弹过，外形和功能都可以，栗色的核桃木（walnut），我们一直保养的比较精心。因为我和先生都不会弹琴，所以，在决定搬家的那一刻，这架钢琴就是给放在出售的清单上的。也就是说，去买新房子之前，它就已经在craigslist站岗了。最开始，要价500美刀。在俺看来，这已经有赠送的意思了，低价的目的，是准备给这架跟了我们多年的钢琴，找一户好人家。

刚开始两天，广告无人问津。第三天，收到一个非常奇怪的email，言曰：非常喜欢这架钢琴。如果钢琴还在，请不要卖给其他人。这位喜欢钢琴的程度，愿意多加50美刀，用550美刀拿下这架钢琴。只是这位非常忙，没有时间来看钢琴，要我在回email时，不要使用Craigslist给的途径，直接回复这里提供的电邮地址。

虽然觉得这个电邮有一点儿怪怪的，但我还是给那个地址回了email。又过了两天，对方回复了，要我提供邮寄地址，她给我寄支票来。并且说，在我兑现支票后，她会安排人来搬钢琴。这回，感觉更怪了。就在跟儿子通电话的时候，提了一嘴这事儿。儿子马上说：最好不要给这人地址，感觉不正常。后来跟朋友春阳说了这件事，她马上告诉我：“这是骗子，网上有这类的骗子。”我非常不解地问：“咋骗？我也没给她钱啊！”春阳说：“一旦你存了对方的支票，对方有手段进你的银行账户，洗劫账户里的钱。”妈呀，太吓人了吧？不就是想给钢琴找一户好人家吗？咋还招来了骗子？！

钢琴，在网上站岗一个月。成果：招来一个骗子。降价，350美刀。价格变动的当天，涌来两个不同的骗子。手段和第一个雷同：喜欢，请email给如下地址。俺家：删除诈骗邮件，继续等喜欢钢琴的好人家。

还有两周就要搬家了，这时，家里其他的东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而那架漂亮的钢琴，依然静静地立在客厅。我开始焦急了，facebook上也贴了广告，还打电话去本地的几家钢琴店，可是，没人要这架钢琴。那时，忽然醒悟，疫情中，人们关心的是生存，钢琴这种阳春白雪的东西，已经被大家排在需求的最后面了。

这天，在两处广告上默默地把价位调到100美刀。然后给密城的华人社区主席发了信息，问询他，华人社区要不要这架钢琴，我们可以捐送。主席也挺为难，钢琴，社区的确需要，可是目前社区没有自己的房子，无法安置这架钢琴。也就是在同一天，终于，有一家老美，看到了我的广告。这家有三个幼小的女孩，准备开始让老大学琴。就这样，我们相处了二十多年的钢琴，终于去了一个喜欢它的好人家。

在这段疯狂的舍断离中，我们除了贱卖东西，捐献物品，扔掉杂物，还有一个更大的挑战。那就是，有很多物件，要么Goodwill不要；或者想扔掉，物件太大，无处扔；亦或出售无人问津；再就是，东西质量不高，不值得出售。诸如：自行车、阳台家具、旧书架、衣橱、老电视、电视架、工具柜、园子工具、文件柜，甚至沙发椅、装饰画等等。我们最后的决定，把这些东西挂在Craigslist上，免费赠送。

最开始，把阳台家具挂在Craigslist上。这套真是很老旧，桌子已经有锈斑，椅子的藤布也脱线。一直想处理掉，换新的。一直拖，结果瘟疫来了，这套家具就又默默地在阳台（patio）上，遭受了两年的风吹日晒。放出赠送广告，微微忐忑不安，怕没人要这样的东西。哪里知道，广告发出，一个小时之内，俺收到N个电邮：要，要，要。扫了一遍众位吃白食的，选了一位离家近的回应者。半小时后，一个老头开着一辆老皮卡，把俺放在车道上的阳台家具拉走了。

哈，这招儿不错，我们再接再厉。下一个目标：车房中沉睡了多年的两辆自行车。当时琢磨，那拿走阳台家具的老头，应该是搞旧货买卖的，这两辆自行车，他应该更喜欢。所以，干脆不登广告了，直接给他发信息：您好，这次我们有两辆自行车，您要吗？一段时间的等待，得到回复：不要！俺一愣，口气挺冲哈。不要拉倒，俺可以直接发广告。结果没等发广告，老头问：自行车是成人的吗？答：是。老头回：马上来取。嘘，就是嘛，哪有白得东西还挑肥拣瘦的。

后来，不耐烦一件件送，干脆十几样东西一起登广告：喂，大家注意了，我们免费送东西，条件只有一个，这些东西最好一家一次都拿走，而且要自己搬。这次，对那些挑肥拣瘦要这件不要那件的邮件，一概置之不理。一天后，等来一位说：他可以马上来，并且全部拉走。一个多小时以后，来了一位开U-Haul皮卡的年轻老黑。但见他熟门熟路、齐次咔嚓地把书架、柜子、电视架、还有其他物品，装了满满一车，然后绝尘而去。

我们，继续加快舍断离的步伐。两周以后，又出来一堆需要送人的大物件。我们也非常老练地一一拍照，直接挂在网上，免费赠送。这回还是同样的条件，还是一群人回电邮，还是那样挑挑拣拣，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等待能一口吃下所有物件的大鳄。一天过去了，来的都是挑肥拣瘦的小虾米，也有一家说可以全部吃下所有的东西，但家里的车子不给力，SUV需要跑几趟。最后，俺只有再找那位老黑。电话过去，一看广告链接，这位很感兴趣，不过在电话里高声说：“这回，你需要付给我钱，我才会去拉东西！”有才，会做生意，俺佩服的五体投地。爱玛呦，人家好好的东西，白送你，你还振振有词地收费，天下的便宜都是你的了。俺也没客气：“东西不止你想要。之所以打电话给你，那是你上次来的挺利索。如果你要收费，那免谈。”对方立马软蛋了：“好好，我马上来拉。”

舍断离，舍断离，看着自己多年收集拥有的东西，一件件离去，心头的滋味不止是五味杂陈，感觉以前的时光和生命的记忆，都随之流去。唏嘘，希望这些卖掉、捐出、送走的东西，能有一个珍惜他们的新主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