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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新型主权之三:市场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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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美贸易战集中体现了国家市场主权对等博弈的特质。

 

   美国总统川普上台执政之后,先后发起了与加拿大、墨西哥、欧盟之间的贸易谈判,这些贸易谈判都是国家市场主权之间正常的博弈过程,最终也都在博弈双方的妥协之下达成了新的贸易合作框架。

 

   中美市场主权之间的贸易博弈却没有这么顺利。由于美国市场之于中国商品远远大于中国市场之于美国商品,所以在这场市场主权的博弈中,美方占据很大的优势。但中国市场主权的优势在于对美国农产品的采购。这种不对称优势就给两国的市场主权博弈带来了很大的空间。当然,由于中国在国际上的主要贸易顺差几乎都来自于美国,而美国最大的贸易逆差则来自于中国,这种市场主权比重差异的巨大最终也决定了美国必然在谈判中手握更多的主动权。

 

   实际上,美国与加拿大、墨西哥之间的贸易谈判也是如此,美国市场主权巨大,话语权更多也在美国一方,但美国与加拿大和墨西哥之间的市场主权博弈最终都只是停留在理性谈判的层面上,没有上升到贸易战的激烈程度。

 

   2018年,美国向中国发出双边贸易要重新洗牌的信号后,中国没有像加拿大或墨西哥那样把市场主权的博弈停留在贸易谈判的层面上,而是用“以牙还牙”进行强硬回击,坚决不肯妥协,把贸易谈判升级为贸易战,最后导致步步升级,从有限贸易战升级为全面贸易战,最后才在损失巨大、不得不强行止损的情况下做出大幅度让步和承诺,勉强达成了第一阶段贸易协议,但美方至今仍保留着对3600亿美元的中国进口商品加征的关税,比之最初的对500亿美元中国商品加征的关税暴涨了7倍。

 

   但无论如何,在商言商,就贸易谈贸易,以上这些都属于正常的市场主权对等博弈。

 

   运用市场主权优势进行不对等博弈,这是中国的发明。

 

   比如,运用市场主权优势对NBA个别经理人的言论进行惩罚,就是典型的中国式不对等博弈。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市场是美国NBA篮球在海外的主要目的地,而美国市场则对中国CBA篮球没有任何购买欲望。所以在篮球市场方面,中国市场主权就远远地大于美国市场主权,几乎是100:0 。这种市场主权的极端不对称就导致了中国篮球市场对美国NBA篮球具有绝对的话语权。正因为如此,才发生了因为NBA休斯顿俱乐部总经理转发了一个中国政府不乐意看到的推文,中方就用在国内管制言论的模式去压迫NBA联盟,运用自己的市场主权取消转播休斯顿火箭队的比赛,这虽然吓坏了一干在中国市场赚大钱的NBA球星,但却导致美国国会议员抗议中国对言论自由的长臂管辖已经伸到了美国境内,甚至惊呼这是对美国本土类似“珍珠港事件”的一次袭击。


   中国人不能理解言论自由对于美国人的神圣性,正如美国人不能理解中国的核心价值是不允许反对和抗议,所以中方觉得有义务用市场的鞭子教会在中国赚钱的NBA联盟在涉及中国事务的时候如何说话或者干脆闭嘴。

 

   同样的市场主权不对等博弈还发生在中国与加拿大之间。虽然中加两国之间的贸易中国是顺差国,中国出口到加拿大的商品价值比从加拿大进口的商品价值多了一倍以上,但由于中国是世界第一贸易大国,并且中国市场对加拿大农产品来说是海外出口的主要目的地之一,所以中国就可以利用农产品市场的主权优势对加拿大进行不对等惩罚。在加拿大根据加美引渡合作条约拘留了中国一名企业高管之后,中国不仅以不提供证据方式以间谍罪名抓捕了两名在中国旅行和工作的加拿大人,还强硬拒绝购买加拿大的主要农产品油菜籽和牛肉及猪肉,试图运用市场主权的优势迫使加拿大政府干预加国的独立司法体系,释放中国企业高管回国。中国人不理解的是,加拿大总理特鲁多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干预司法的独立性,因为那样就意味着他违反了宪法,马上会在国会受到弹劾并被赶下台,甚至要接受审判。况且,即便特鲁多和他的自由党政府想去干涉案子,也不会得逞,因为身在温哥华的联邦法官并不是特鲁多和他的政府任命的,也不是由特鲁多和他领导的政府发薪水。说白了,总理和政府根本管不着温哥华的联邦法官。

 

   前几个月因澳大利亚总理率先提议成立国际独立调查机构调查新冠肺炎病毒起源,中国政府又对澳大利亚的大麦和牛肉等农产品祭起了市场主权的大棒,单方面宣布加征高额关税。这又是一起典型的运用市场主权优势进行的不对等惩罚,直接导致中澳关系急转直下,促使澳大利亚投身美国的阵营,派出军舰到南海与中国海军对峙。

 

   德国将是中国下一个运用市场主权优势进行博弈的国家。德国是汽车品牌和生产大国,而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汽车市场。面对德国,中国拥有绝对的市场主权优势。在这种市场主权优势面前,德国可以做的选择并不多。

 

   必须承认,中国运用自己的市场主权的相对优势对一些商业集团如美国NBA联盟和法国、意大利的奢侈品制造商都成功地构成了巨大压力并迫使他们做出违心的道歉和退让。但由于这种运用市场主权优势进行的不对等博弈具有明显的霸权属性,最后收获的胜利很有限,却更多地造成了国家信誉的严重受损。而国家信誉虽然不属于主权范畴,但却是金融主权、货币主权、乃至文化主权的基石。这也是中国的金融主权、货币主权和文化主权与中国的大国地位极不相称的根本原因之一,也是与中国试图在国际上扩大自己的文化和政治影响背道而驰的。


        很显然,这种讲述中国故事的行为是不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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