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教授谈推倒塑像和言论自由
乔纳森·特利(Jonathan Turley)是乔治华盛顿大学Shapiro公共利益法教授,6月23日在The Hill 上发表文章:“塑像的倒塌带来了更多的对言论自由的攻击”。原文见:
https://thehill.com/opinion/civil-rights/504033-the-destruction-of-statues-comes-with-more-attacks-on-free-speech
这样的场景每晚在电视屏幕上播放。在波特兰,一面旗帜包在乔治·华盛顿雕像的头并被烧毁。当雕像被推倒时,一群暴民欢呼。在全国各地,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弗朗西斯·斯科特·基,托马斯·杰斐逊和尤利西斯·格兰特的雕像已被推翻,警察和公众在围观。
类似的场景不断地在历史上复现,包括暴民焚烧书籍。令人惊奇的是,对公共艺术的破坏常和对学者和作家的镇压同时出现,他们批评当今抗议活动的各个方面。我们正在经历历史上对言论自由的最大威胁,这种威胁不是来自政府,而是来自公众。在这场景里,言论自由的拥护者看到:怪异的白光,火焰照耀着愤怒的面孔,毁灭公共艺术时发出的狂叫。抗议者拆除他们不接受的历史。可以理解他们的愤怒,但是不能理解他们的破坏。仍然有一些以其种族主义而闻名的雕像站立着。
二十年前,我写了一篇专栏文章,呼吁乔治亚州立法机关撤下汤姆·沃森的雕像,他是白人至上主义者的出版商和政客,鼓吹种族主义和反犹运动。沃森以其仇恨文章而著名,其中包括他反对拯救犹太工厂经理里奥·弗兰克(Leo Frank)的努力,后者被指控强奸和谋杀一个女孩。弗兰克被沃森的文章煽动的暴民从监狱中带走,并处以私刑。在文章中沃森宣称“弗兰克属于犹太贵族,而富有的犹太人决定,他们的种族中的任何贵族都不应该为杀死一个工人阶级的异族被处死。”
但是今天没有了理性讨论的空间或时间,而且破坏超越了历史。暴徒在华盛顿污损了林肯纪念堂,在伦敦污损了亚伯拉罕·林肯的雕像。除了袭击那些终结奴隶制的伟人纪念碑外,暴徒还袭击了击败南方邦联的军事人物雕像,例如格兰特将军和大卫·法拉古特,后者拒绝服从田纳西州而忠于北方合众国。在波士顿,骚乱者破坏了第54麻萨诸塞步兵团的纪念碑,该团全部由黑人志愿者组成。在费城,废奴主义者马蒂亚斯·鲍德温(Matthias Baldwin)的塑像受到了攻击,尽管他为争取黑人投票权而斗争,并为黑人儿童的教育提供了财政支持。
对公共艺术的这种系统性破坏通常被合理化为那些被沉默或边缘化的人的愤怒释放。有些人甚至辩称暴乱和抢劫是力量的一种表现。但是,反对这些抗议活动的人们被解雇,表明更大规模的运动在全国各地发生。在佛蒙特州,高中校长蒂法尼·莱利(Tiffany Riley)因在Facebook上质疑示威者的言论被迫离职,她写道:“虽然我理解提倡黑人生命的紧迫性,但我们的执法人员呢?”她在社交媒体上被指责为“疯狂地选择性失聋”,并被迫退休。
芝加哥大学正在努力解雇著名的《政治经济学杂志》的教授兼高级编辑Harald Uhlig。他对减少警察拨款和其他抗议者信息的质疑被视为冒犯。 《纽约时报》的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等作家都谴责他,他被指控犯有“贬低”黑命贵运动的不可原谅的罪过。全国各地的反对这些抗议活动的教授成为攻击目标。一些学生也受到惩罚。
Syracuse University校报Daily Orange的学生记者解雇了一位专栏作者,因为她在另一份杂志中写了一篇文章,质疑警察部门有“制度性种族主义”的统计依据。阿德里亚娜·圣马可(Adrianna San Marco)讨论了美国国家科学院的一项研究,该研究发现没有证据证明警察杀死黑人或西班牙裔美国人事件中存在差异。这种观点可能会在多个层面上受到挑战。确实,这曾经是学者欢迎的辩论题材。然而,她的同事指责圣马可 “强化刻板印象”。显然,现在新闻记者的职责就是防止反对派的意见被发表。
在学术界,纯粹的知识追求现在被视为反动的或危险的。许多人反对美国大学教授协会最近对一个学者的承认,该学者被许多人视为反犹太人的。从言论自由角度,我不同意针对该教授的运动。尽管让我震惊的是宣告她“越过了隔离传统大学的学术与行动主义之间的界限”。这种“阻隔”曾经是思想表达和政治表达之间的区别。作为学者,我们曾经倡导知识多元主义,并为捍卫言论自由和学术自由而竭尽全力。现在,我们越来越多地与暴民一起,要求终止或“训斥”发表反对意见的学者。
在30年的教学中,我从未想象过会在校园中看到这种不宽容和正统观念。我曾与许多教授交谈,他们对所见所闻感到震惊,但不敢说话。他们看到其他学者被休假或遭到同事的围攻。有两名教授不仅因批评抗议运动而受到调查,而且由于受到死亡威胁而在家中被警察保护。言语上的寒意效果是故意的,也是成功的。
随着学者和学生实施这种新的正统观念,这种情况在全国各地都在增加。当不受欢迎的公共艺术和学者从视野中消失时,这里还会留下什么?随之而来的沉默可能会让那些想删除引起不适图像或想法的人感到安慰。然而,历史表明,正统永远不会满足于沉默。正统要求表态。
一旦所有令人反感的雕像都被推倒,所有令人讨厌的教授都被除掉,集体镇压的胃口将转变为集体表达的需求。这个前景不仅由夜间新闻中那些在篝火旁的狂喊所预示,而是由那些在旁观看的人的沉默所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