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飞机电影院（10）：国宝银行 （Abacus: small enough to jail）

加拿大航空公司的航班为每名乘客提供独立的音像娱乐设施,因此对我这个空中飞人来讲，飞机不仅是交通工具也是我的“电影院”。过去20多年去电影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对我这个很少去电影院的人来讲，每次乘机都会充分利用自己的空中电影院。除非把看过的电影及时记录下来，否则过不了多久，连片名都想不起来了。尽量把看过的好电影，记录下来不仅可以弥补自己的记忆缺陷，而且还可以同朋友分享，何乐而不为呢？只要没看过的都算新电影。过去几个月乘飞机很多，自然看的电影也就很多了。

1月22号从多伦多飞回圣约翰斯，登机后同往常一样选择自己喜欢的电影。 但加拿大航空公司提供的电影毕竟有限，更新也慢，许多都已经看过了。因此，飞机起飞不久我便开始从纪录片及电视片中搜查了。《Abcaus：Small Enough to Jail》引起我的注意，随即开始播放，之后行程时间里几乎完全投入到这部电影里。

   纪录片：《Abacus: Small Enough to Jail》（国宝银行：小，入狱正合适），　纪录片宣传广告，演员与真实人物均是：　孙启诚先生。　１９３５年出生在上海１６岁来美国，立志要当一名律 师，并通过努力实现了愿望成为纽约知名华人律师。因为当时许多华人往往是现金交易，在银行贷款时遇到很多障碍。面对这种情况孙启诚于1984年创立了国宝 银行（Abacus Federal Saving Bank， 英文“Abacus”是算盘的意思）帮助华人安家创业。  鉴于许多华人因居住条件差，国宝银行特意在银行里位客户设置8000多个保险箱。

影片由美国著名纪录片制片人 詹姆斯（Steve James， 1954年生) 编导，2016年9月在多伦多国际电影节首映，并获“人民的选择奖” （People's Choice Award）.  另外众多其它著名获奖作品中还包括： “The Interrupters"  2011,   Prefonaine (1997),   "Hoop Dreams" (1994) 等。

故事梗概：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给社会无数家庭及个人带来巨大影响，众多大银行的各种违规违法的斑斑恶劣也被暴露于众，这些大金融机构是金融危机的直接制造者。 美国政府对这些大金融机构不仅不追究刑事责任， 反而出手相救，豪掷7000多亿。只是因为他们对美国经济太重要了，不能倒下  （Too big to fail），因此也没有一人进监狱 。 相反一些和2008次贷危机并无直接关系的小金融机构反而成了用来平息民愤的替罪羊。孙启诚家族的国宝银行就成了最典型的直接受害者，其重要原因时因为它小，是检察官最合适的猎物： small enough to jail。  但孙启诚先生及家人拒绝接受这种欺辱和歧视，在华人社区的支持下全家凝成一股绳，奋力反击。经过长达5年磨难及耗资1000多万美元经济代价，最终取得了胜利。

如果对“国宝银行”是小银行仍然没后概念的话，那就用幽默地方是说它是美国第2651的大银行吧! 其资产不足3亿美元。

     国宝银行外景，在美国共有6个支行。

说起来有些荒唐，国宝银行的麻烦很大程度上是“自找”。银行经理孙仪芬工作时发现一名叫余启斌的员工在一份贷款文件有造假及从银行偷前的嫌疑，证实后银行不仅及时将余开除，而且便立即向纽约监管署（District Attorney，DA) 报告。希望他们帮助协助调查。 谁想DA不仅不协助，反而将余启斌等的个人犯罪，当作国宝银行的罪证，更有甚，DA把余的当成证人，将余的许多谎言作为起诉国宝银行的证据。

纽约检察署 Cyrus Vance把国宝银行的问题作为大案处理， 拒通过绝罚款方式庭外解决，非要把国宝银行至于死地不可。

国宝银行律师Kevin Puvalowski 承认国宝银行存在问题，但这些问题往往是结合华人移民的特点，为帮助他们解决实际问题，而采取的灵活有效的运作方式，这些是大银行做不到的，这也正是这家 银行的特色。纽约检察署找不到一个国宝银行（被告）的受害者。律师讲在过去5年国宝银行经手的3000项贷款中，仅有9个 的 不能按期偿还，是全美 default rate 最低的银行。纽约检察署铁心非要给这样的模范银行定罪，实在是天理难容。

孙启诚有四个女儿，其中三个是律师，一个是医生。   孙仪芬  （Vera Sung, 左），  孙仪文（Jill Sung，中），孙仪珍 （Heather Sung),   孙仪琳 (医生，Chantrelle Sung ，右)。 为帮助父亲及家人孙仪琳医生离职加入“战斗”。

国宝银行孙氏家族与纽约检察署抗争似乎是以卵击石，但也可能是 David 和 Goliath 之战（圣经中弱者战胜巨人的故事），所以这场官司当时引起了媒体的高度关注。 这是纽约时报2015年的一篇报道。 图片中19名银行员工在上庭前被手铐和铁链绑在一起，并故意展示给媒体。这是对孙氏家族、对华人，对弱势群体的人格尊严的巨大侮辱，也引起轩然大波。尽管最后不得不道歉。

人性的正直善良及职业敏觉，促使詹姆斯（照片中）用这像头跟踪这一案件真实纪录了每个重要环节。尽管坚信国宝银行无罪，但还是提醒孙氏无论法院的判决如何，他都会把这个纪录片播放出来。

结束语： 我几天后来得知这部纪录篇被提名2018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无论能否得奥斯卡，如此真实重要的纪录片获奥斯卡奖是当之无愧的。 但影片的重要性却远远超过奥斯卡本身。这几天我读了许多评论（中文及英文），以下是我的几点思考：

1. 尽管这一案件对海外华人及弱势群体为争取自身权利的激励，但兴奋过后更多的是悲观，因为很大程度上孙氏成功是很难复制的。 孙氏家族里有四名律师一名医生，其中一名还曾在纽约检察署工作过。尽管如此，他们还付出5年抗争及1000万美元的代价。可想而知，多数家庭及个人来讲， 决心及努力再大，也不可能有这种专业知识及实力去抗争的。也就是说通过法律手段寻求公正，其代价会是一些人无法承受的。因此寻求法律途径是需要资源和实力 的。这也正说明海外华人作为少数族裔群体，团结、互助、参政的重要性。

2. 陪审团花了两个月时间才作出裁决，主要使因为八位陪参团中有四位坚持认为，尽管国宝银行比其它银行好，但毕竟有触犯法律的问题。法律就是法律，因此坚持180多相中其中几项指控是成立的，不可推翻。 但对孙氏家族及国宝银行来讲，哪怕180多项指控中有一项成立，也是失败。 这样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从社会影响方面考虑才达成一致。如果给国宝银行定罪，银行很可能会倒闭，而真正受害的是更多的弱势人群。 因此，国宝银行的胜利存在偶然性，也说明了社会支持的重要性。

3. 法律不是在真空中产生的，也不应该在真空中执行。法律是无情的，但法庭、法官、及陪审团是有情的。也正是这种情及人性会使法律的使用出现倾斜。在国宝银行案件上，法律是向社会公正及社会价值方面倾斜。 但法官毕竟也是人，他们会不会有意无意地使法律向另外方向倾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