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萦上海滩(1)-万航渡路
万航渡路位于上海市中心。1860年,英美租界为了防止太平军李秀成进城,在公共租界修驻了此路,代名为“极司菲尔路”。1943年租界归还给中国,改名为“梵皇渡路”,1962年以谐音改名为“万航渡路",一直延用至今。
万航渡路的起点,是静安寺百乐门大舞厅 (The Paramount)。它的建筑采用了30 年代法国巴黎流行的ART DECO 风格。百乐门大舞厅曾经是远东第一大乐府,当年,上海滩十里洋场,无数社会名流,名嫒汇集:张学良,徐志摩,陆小曼,卓别林,胡蝶,周旋。。。都曾足迹于此。1949年后,百乐门舞厅改名为“红都戏院”,后来又改名为“红都电影院”。
万航渡路悠长深远,路面狭窄,闹中取静。马路两侧修建了不少欧式花园洋房,门牌一律为公共租界的标志:蓝底白字。在幽静浓密的树荫背后,隐藏着红砖钢窗,粉墙灰瓦的私人别墅。
从东端,以百乐门为起点,沿着马路,缓步向西,数百步路,便是 320 弄,弄堂里有洋房数栋,其中 42 号和 43号 分别是胡适和蔡元培的故居;斜对面,万航渡路 323 弄,是商务印书馆总经理张元济的旧居。
再往西走,可到达清末邮政大臣盛宣怀的四公子,盛恩颐的花园别墅 --- 万航渡路540号。这位四公子,长相眉清目秀,红唇白肤,娘娘腔,却是挥霍无度,奢侈成性,上海滩上有名的“绣花枕头,一包稻草”。他干的最最出格的事情:一夜之间,把上海一百多栋房子整个儿赌输了。
万航渡路 435号,是当年的“极司菲尔路76号”,最初乃民国时期的大军阀陈调元的公馆。 陈调元有个儿子,名陈度,此人没什么真才实学,却精于沾花惹草,是上海滩上赫赫有名的纨绔公子。陈度有个情人,名叫谈雪卿,是上海滩上有名的交际花,永安公司康克令钢笔专柜的销售员。虽然出身低微,但由于她长相出色,在上海滩的交际场里,混得如鱼得水,很多公子哥儿都慕名到她的专柜去买钢笔,明明不需要的,也假装买一支,只为一睹美人为快,使得康克令钢笔的销售量一路飞涨。陈度又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尤物呢,他用足花花公子追求女人的那套本领,很快就把谈雪卿追到了手。
这个谈雪卿也不是省油的灯,堂堂的交际花自然不甘愿当侧室,她死活也不同意跟陈度结婚,肚子却又一天天大起来,眼看纸包不住火了,陈度只得和他的父亲陈调元去协商办婚礼的事情。尽管这样,谈雪卿还是不满足,因为陈度此前有一个太太,介时活得十分健朗,不像三五天就会一命呜呼的样子。最主要的是,他们还没离婚。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陈调元虽然是个军阀,但也要面子的,眼看事情没办法摆平了,只好请来了他的好友,著名律师章士钊。在章士钊的协调下,陈家赔偿了谈雪卿五万大洋了事,最后他们的私生女也由章士钊抚养,这个私生女儿不是别人,她是大名鼎鼎的章含之,外交部部长乔冠华之妻,毛泽东的英语老师。
万航渡路上最臭名昭著的首当陈调元的豪宅,也就是“极司非尔路 76 号”,简称“76 号”。日伪时期,它是特务机关,汪精卫特工总部的原址,相当于重庆的白公馆和渣滓洞。李安导演的电影《色戒》,剧情中的易先生和王佳芝的一段恩恩怨怨,是以极司菲尔76 号为背景的。这栋阴森森的大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窟,里面藏着天牢,地牢,水牢,还有不为人知的风花雪月。“76号”成了日伪和内战时期特务机构的代名词。1949 年后,“76 号”多次易主,现在是一所职业学校。
我家当时住在 “76” 号的马路对面,记忆中,从家门出来,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我从不往左拐,所以,对于左边的世界完全不熟悉。我只会往右拐,本能地,条件反射式地右拐。沿着马路直经走,路边大部分是有围墙的花园洋房,双开的黑色大门永远是关闭着的,街道很安静。有一家理发店,门前有一盏红蓝相隔斜条子的日光灯旋转着,象一面法国旗,那是理发店的招牌。有一次,我不小心把胳膊甩脱轴了,疼得我哇哇大哭,大人把我抱到这家理发店,传说江北理发师傅有祖传整治“关节脱轴”的绝招。一位江北理发师傅,技术极为老练精湛:先用热毛巾给我敷了一下,然后抄起我的手臂,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再摇抖一下,一,二,三,胳膊上轴了!从此以后,每每经过这家理发店,我总要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一下,看看那位江北理发师傅是否在里面。经过理发店,再走过几个路口,便可看到天主教堂的尖顶,再继续走,走到底,看到车龙马水,热闹繁华的十字街头,这就是静安寺了。
记得有一次,几个小朋友约好,到静安寺的庙里去看四大金刚,我们是步行去的。到了静安寺庙门前,没有看门人,也不需要门票,几个小孩就直经走了进去。走到大雄宝殿,抬头就看到释迦牟尼,是个大胖子, 眼睛半开半闭,两手臂垂直交叉,手掌拧成兰花指,正在闭目养神呐。再举头东张西望,猛地见到左右两边的四大金刚,个个青面獠牙,怒目瞪眼,张牙舞爪,我被这一幕吓得屁滚尿流,连连逃出静安寺庙。
时过境迁,“极司非尔路”已在上海的版图上消失了。曾几何时,这里的历史故人和风华绝代的乱世佳人,卿卿我我,恩恩怨怨,传奇故事充满了这条神秘的小街。 如今的万航渡路,成了房地产商开发的黄金地带,再次成了世人注目的焦点,唤醒了老上海沉睡了半个多世纪的旧梦。
万航渡路,凤凰般涅,让你的传奇再次延续下去吧!
静安寺的百老汇大舞厅
极司非尔 路 76 号
万航度路的花园洋房大都是这种类形的
路边的大门也大都是这般的,现在大概里面住了72 家房客。
周璇是当年上海滩上的金嗓子,请听她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