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海波嫖娼谈公德与私德

当读到黄海波嫖娼被抓的时候，第一个念头：黄海波是谁？俺实在是去国甚久，也过了追逐影星的年龄。但随即而至的大量网友力挺黄海波，引起我的关注。有人说嫖娼本身是不道德的，而大量民众为嫖娼辩护点赞表明中国社会道德的大规模滑坡。我不这么看。

 

道德，这个是中国人自古以来比较关心的问题。儒家千百年来有倡导以德治国的主张。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内圣而外王的次序来看，就能感觉到中国人对于个人品德的重视。但是令人感到沮丧的是，中国人对于道德思考却是相当地肤浅。（由于缺乏时间详述，俺的博文常常直接跳到结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有得罪之处，见谅啊）。

 

黄海波嫖娼，很自然地被认为是不道德的。但是，我认为，黄千错万错也只不过是私德上的错。第一，他没有利用公权力去潜规则女性下属；第二，他没有用公款去报销他的嫖娼费用；第三，他没有用暴力去强迫女人满足自己的性欲。因此，他的嫖娼不涉及腐败和强奸犯罪。他只是用自己的合法收入去购买了性服务，属于私德问题。私德问题，原本就不该在公权力的管辖范围内！宗教人士、社会团体和职业团体可以根据各自的立场谴责黄海波，甚至开除他的某个团体会员资格。违反私德属于个人道德操守的问题，一个国家的公民可以关注也可以不关注。

但是，国家公权力强行介入私德问题，这就不是轻松的私德问题了，而是践踏的公德。薛蛮子嫖娼本来是个私德问题，但中国政府用公权力介入，强迫他在央视道歉，并且将他网络言论与嫖娼挂钩，这是更严重的违反公德的行为。

一个人的私德可能很差，但不代表他公开发表的言论就没有道理。用私德去否定一个人的言论正确性，乃是逻辑能力低下的表现。我举个极端的例子。比如，一个有名的牧师宣讲圣经的道理很有感染力，但是被发现有猥亵幼童的行为。那么，我们能不能用这个牧师的私德很差来否定他宣讲圣经真理呢？当然不能！圣经的真理来自神的启示，而牧师的宣讲不过是上帝借用他的嘴来向民众说话。我们不能因为这个牧师道德品质的缺点就否定他说的任何话。

再举个例子。霍金是个杰出的物理学家，在黑洞研究上有很大的贡献，因此是宇宙学研究方面的权威。但是，霍金常常发表一些诸如“上帝不存在”的言论。我们能不能因为他是宇宙学的权威就一并接受他对宗教上的判断呢？当然不能！在宗教学领域，霍金并不是杰出的研究者。他的很多宗教观点很有可能是很幼稚和肤浅的。

 

一个公民关注个人的私德，在我看来，是小善；而一个公民关注社会公德，才是大善。在中国马列研究所衣俊卿局长与其女博士后的桃色纠纷中，关注衣局长的私德是一个公民的小善（甚至是伪善），如果他不去追问“衣局长补偿女博士后的一百万是否来自公款”这个公德的话。一个合格的公民，要紧紧盯住公权力被私用的腐败，而不是某个人的私德。毛泽东睡了几个女人，可能涉及利用职权的腐败，但是毛泽东将公权力私相授予张春桥、华国锋却是更为严重的公德问题！睡了几个女人，危害小，而公权力私有化危害太大了！

在黄海波嫖娼事件中，什么才是公民需要关注的公德呢？如果公安机关公报私仇，是一种伤害公德的行为，远比黄海波嫖娼的私德危害大。另外，更严重的是：纳税人供养的公共机关放着更严重的事情不去作为，反而去盯着某个人的私德，强力介入私人空间，这是更严重的违背公德行为。在今天中国官员包养二奶成风，提拔情妇到很高公职比比皆是的情况下，司法机关视而不见，却对黄海波用自己的钱嫖娼如此感兴趣，这是丧失公德的行为。

 

中国民众自古以来被专制政府打压到一盘散沙的地步，无法监督政府的公德，而专制政府也乐于愚昧人民，让人们津津乐道于个人的私德。并且在关注个人私德中，众人获得了道德的优越感。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专制政府压制个人自由的帮凶。

一个乐于关注私德而忘记公德的民族，本质上是愚昧的，缺乏大智慧的，而且也是没有真正道德感的。他们乐于嘲笑专制权力下的弱者而不敢对专制势力践踏个人自由说不。这种怯懦的行为谈不上道德，而是专制制度的帮凶。

黄海波嫖娼是他的私德，而政府动用如此大的阵势去揭露他的私德，却违反了公德。如此看来，在此次事件中，黄海波比政府要道德一百倍！而那些不敢追问公权力践踏公德，只盯住黄海波个人的私德的民众，是愚昧的专制制度的群众基础。大量中国民众选择原谅黄海波不仅不是道德滑坡，恰恰相反，是中国人道德观念开始觉醒的标志，即使大多数人们只是潜意识地选择了原谅黄海波，而没有清晰地认识到他们的选择是维护了“个人自由不被公权力任意侵害”的公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