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来绕去却无法进入的《城堡》 冯知明
1.一座可望而不可即的城堡,承接着我们当下社会
《城堡》是奥地利作家弗兰茨·卡夫卡的代表作,也是他的一部未完成之作。作品讲述主人公K,应聘来西西伯爵城堡当土地测量员,他经过长途奔波,迷路在雪地之中,终于在傍晚抵达城堡一个管辖穷村落。K先生已经无力去通报了,在桥头客栈外的一个草垫子上,倒头便睡。他的到来,像搅动了一潭死水,形形色色人等便像走马灯式地在他面前表演。先是城管副总管的儿子施瓦采,他是小学教师吉莎的狂热追求者,因为其父是排名末等的副总管,他处处表现出一种官二代派头来,要求K先生拿出许可证,否则是不允许他在这里借宿的,即使是草垫子躺下也不行。牵扯出来桥头客栈的老板、老板娘、女招待,还有一些喜欢围着看热闹的庄稼汉。
K先生说是城堡聘请的土地测量员,负责任的副总管的儿子打电话询问,证实了身份,才让他睡了个安稳觉。次日一早,与小学教师擦身而过,这个今后将要左右他命运的人物。K先生打算直接穿过村子,去城堡报到。一条直路的村子,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而他像进入了一个迷宫,绕来绕去,抬头看着城堡,虽近在咫尺,但他费尽周折,始终难以接近。见一户开着门,气喘吁吁的K先生想去歇息和打听一下,被人赶了出来,一个好心的车夫盖斯泰克同意免费送到了桥头客栈。他觉得自己出去只有两小时的光景,天不知怎么就黑了下来。
在他不知所措时,桥头客栈的老板毕恭毕敬迎接了他,城堡方面对他的到来,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不仅让信差巴拉巴斯送来了城堡办公厅主任克拉姆的亲笔加印章的信函,还给他配备了两位助手:一个叫阿图尔,一个叫杰里米亚。信上给他指定了本村村长是他的直接领导。同时,桥头客栈也把两位女仆住的脏乱差的阁楼给他腾挪出来了。
信差巴拉巴斯返回时,K先生以为他要回城堡复命,打算通过他直接与城堡当局对话。哪知信差把他带回了家,这家人住在一个破烂不堪的房子里,除有病的双亲外,还有姐姐奥尔嘉和妹妹阿玛丽亚。他们欢迎K留宿,并为了表示对K先生的欢迎,奥尔嘉决定在酒店买啤酒。K先生有一种被欺骗之感,不肯留宿,随姐姐奥尔嘉去酒店,哪知这是一家专供大人物和老爷们住宿、办公加“夜审”之地。地位低下的K先生进入酒店,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外乡人是土地测量员。老板当即告诉他,他的身份勉强能待在酒吧间。K先生人生地不熟,见奥尔嘉的到来,与克拉姆老爷的跟班调笑戏耍,他回桥头客栈的想法落空。他便盯上吧台的酒吧女郎弗丽达,这位轻佻之女,但有个显赫的身份,她是克拉姆的情妇,不知是不是受了冷遇,现在大有移情别恋之态,显然对他有意,不仅给他方便,让他在窥视孔里见到了大人物克拉姆,在老板撵他时,女郎把K先生藏在柜台下边。待老板离开后,弗丽达很快投怀送抱,两人在酒吧的柜台下滚着一团,成就好事。
次日一早,他的两位助手便找到贵宾酒店,弗丽达不辞而别随他而去。安顿好弗丽达后,他带两位助手按信函中的指示,直接去找村长。看来,城堡工作团队是由助手加秘书组成的,据不完全统计,办公厅主任克拉姆就有四五位助手和秘书,村长有两位助手,一位是他的妻子米齐,还有一位即小学教师。对他的到来,村长给他当头一盆凉水,告知村里根本不需要土地测量员,大片土地早就有了界碑,小片土地也有明确的标识。还是在若干年前,城堡当局要给他们派土地测量员,他就此议回复过上级,只是回复函从A部门转到了B部门,公文旅行,让直管部门以为他们无此异议。村长分析,他的聘书估计是在这种错觉下发出的。K先生拿出克拉姆的信,村长仔细查看印章和签名,承认是克拉姆本人写的,但这信似乎只是私人性质,工作证据不足。
关于这个土地测量员工作,村长坦然告诉他,村里也未必铁板一块,比如他抵达桥头客栈次日误入的那个鞋匠布龙斯维克家,就是这个工作的支持者。村长还说,他否则K先生这个工作,并无赶他走的意思。估计村长顾及了克拉姆的面子,做事要有点回旋余地。
K失去了工作,回到酒店,只见弗丽达把阁楼整理好了,他与小学教师坐在小桌前。见他回来,教师拿出他们昨天的会议纪要,尽管他昨天未参加,表示这是规定,必须执行。告知K,村长决定给他一个校疫的位置,K先生当即拒绝。弗丽达赶紧追回教师,并告诉他桥头客栈已经下了逐客令,两位女仆已经回到阁楼。他们如果不去教室搭铺过夜,将会流落街头。无奈之下,K选择了妥协。
K先生决定一定要找到克拉姆对话,客栈的老板娘告知年轻时的她,也曾被克拉姆看中,K看到像门板一样肥硕的女人,真想不到这位大主任是重口味,只是他不知道从前的老板娘也是大美人一个,克拉姆曾送给他照片、睡帽和丝巾,然而对弗丽达他什么也不曾送。老板娘同意帮他联系克拉姆,希望在她联络期间,不要找其他途径,K先生拒绝了,他不想把命运交给别手。来到学校,住在体育器材的教室中,天寒地冻,不给他们柴草生火。两位助手砸开柴门,才让他们睡了个温暖觉。哪知夜半,K先生摸他的身旁,不见自己的未婚妻而是一位助手,看来未婚妻已经红杏出床了。
屋漏偏遭连夜雨,学校另一位女教师吉莎发现自己的大肥猫爪受了轻伤,便报复K先生用猫爪抓伤他。男教师揪住两位助手,审问是谁擅拿劈柴,关键时刻,两位助手毫不犹豫地出卖了K。在穷途末路之际,他再次想到巴拉巴斯,不知他的口信带到了克拉姆。于是再次来到巴拉巴斯家,等到的是姐姐奥尔嘉,这个女孩讲了他们这个上等人家的悲惨遭遇,因为妹妹撕了交通主管老爷索提尼下流无耻的信,受到了一连串打击的故事,告知这个城堡像个无形的网,只要谁进入这里,就难以逃出生天。弗丽达派助手杰里米亚来找K先生,这个与她幼年的玩伴,已经决定回到贵宾酒店,抛弃他这位有其名无其实的土地测量员了。垂头丧气的K先生正不知何往时,他的信差巴拉巴斯出现了,气喘吁吁地告诉他,克拉姆的另一位秘书埃朗格要对他夜审,要他尽快去贵宾酒店。哪知他去贵宾酒店时,埃朗格已经睡觉了,他误打误撞进入了弗里德里希的秘书比格尔的睡房,和这位被吵醒的老爷彻夜畅谈。到了凌晨,醒来的埃朗格命令他尽快把已经与他助手同居弗丽达还回贵宾酒店酒吧,以免克拉姆心生不快。这时,茫然不知所措的K先生站在走廊里,看着每个房间都有成捆分发的公文。有一位老爷看了他一眼,反复拉扯门铃。老板和老板娘衣冠不整紧急出来,把K先生架走了,因为走廊是不允许K先生这种人站立的。
迄今为止,K先生几乎穷尽一切手段,连12岁的小学生汉斯也不放过,试图接近城堡,哪知城堡近看在眼前,实则像个虚无缥缈的梦魇一般,永远让他可望而不可即。好在天无绝人之路,K先生在城堡这个穷乡僻壤转悠之时,很受女性的待见。先是弗丽达投怀送抱,再是奥尔嘉对他心生感激,而那个弗丽达的继任者培枇,是个矮胖丰满的小东西,向他倾诉,是K改变了她的命运,又让她回到起点,爱他又怨他,最后愿意让K随她和两位同室者埃米莉、亨丽黛一同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天,反正春天来了,K寻觅他处,也没有关系。
结尾是贵宾的老板娘出现了,她要质问K,为什么要质疑她的服饰和衣着。K面对她各式各样的衣服,老板娘反复问他对衣服鉴赏力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干过裁缝。K说是土地测量员,老板娘说他不说真话,而K说她假冒老板娘,何止是个老板娘。
《城堡》是卡夫卡最后一部小说。我们认为这是他历尽生活辛酸,病逝前的小职员用生命体验的小说,同时是他哲学思考的一次总结,这部小说同样是卡夫卡创作成熟的标志。在《城堡》这部小说中,卡夫卡讲述了主人翁K与他自己一次绝望的挣扎,从而揭示出我们这个世界无比荒诞和冷漠。我们了解到,卡夫卡作为现代艺术的探险者,他大反小说的传统创作模式,采用全新视角和独特风格构筑一部现代艺术的迷宫。
最让人称道的是,《城堡》以极其隐喻的笔调,反复出现近在咫尺的小山上,它的可望而不可即,它的等级森严,它神秘莫测,它的无数个房间和工事房,和堆积如山的文书,长年累月无人过目。面对这座城堡,我们估计K穷尽毕生精力,绕来绕去亦难以进入。《城堡》一种梦魇般的气氛,其寓意深刻,是不是我们社会的一种写照,它最令人回味无穷之处,依然让我们反复研读,是它强烈的现实意义。
2.撞入罗网的K先生,像只没头的苍蝇
首先,我们感到K先生的身份大为可疑。
卡夫卡在《城堡》中对他的交代,鲜少的几处。一处是他在到达村子第二日,打算去城堡时,他觉得这个小山包上的城堡是破烂不堪的,连他家乡的城堡也不如,他从故乡来到这里不免有些失落感,他既然应聘了这个城堡的土地测量员,必须履行他的职责。这是对他的家乡作些背景交代。
还有一处,他看到城堡的院墙,想到幼年时故乡教堂的城墙比这里高出许多,幼年的K先生同样的顽皮的,他炫耀式地攀爬上去了,被他的老师抓了个正着。
至于他从前做过什么职业,他对着12岁的汉斯说,他从城堡里出来的母亲,正在生病,而没有查出病因,这更为可怕,因为无法对症下药,将会危及生命。他从前在家乡,曾给许多人看病,甚至有名医称号,他十分愿意与汉斯母亲接触。弗丽达听着,知道K因此想接近那个鞋匠,以取得布龙斯维克支持土地测量员这个位置的设立,连12岁的汉斯似乎也明白了K的用意,这个医者的身份似乎有些可疑。汉斯很喜欢他手上的多节手杖,与K讲条件,K爽快地同意了,如果他能引荐自己父母见他,他会给他做一个更漂亮的多节手杖,显然他具备多种谋生的手段。
在学校里他被迫做了校疫,代课老师施瓦采的出现,尽管使他心生不快,然而对他同样心生感激,不是他一激,他不会说自己是土地测量员的,不是他打电话求证,次日信差也不会送来克拉姆的信来,还给他派出两名助手。
于是,我们理所当然的作出一些分析,K先生犹如那时走村串巷的手艺人,身藏一些谋生的手段,打打零工,做几日短工,便游走人世间,他给人家一副流氓无产者的样子,更让人更为可信一些。人在雪天里行走,又是一个极陌生的环境,更容易迷路,他到了桥头客栈,又累又乏,正好有个草垫子,倒头便睡。施瓦采恰到好处出现,查他的身份,他被惊醒,极不耐烦回答自己的城堡聘请的土地测量员。加上整个城堡的电话是串联一起,不知接电话是谁,或者与施瓦采有嫌隙,便阴差阳错地为他证实亦未可知。
到了村长这里,村长想找若干年前的一份土地测量员的文书,暗示他收到的恐怕是几年前的一份聘书,现已时过境迁。
不管他的身份是否可疑,他出现在城堡的村子里,没有人不知道来了一个土地测量员,他尽管有其名无其实,身份做实,这是最重要的。我们看他的作为,便了解了他希望扎下根的顽强决心。
一个手无寸铁,身无分文,社会地位低下,完全不受待见的外乡人,他几乎处处受阻,无一处不受歧视。但城堡同化的力量强大,K到来,意外得到了两位助手,他当即就想与他们结成同盟关系。“没有得到我的准许,你们不得同任何人交谈。我在这儿是个外乡人,既然你们是我的老助手,你们就也是外乡人。我们三个外乡人因此必须团结一致,伸出你们的手来向我保证这一点。”只是这两位助手,更多的是监视他,而不是配合他,一直打他未婚妻的主意。
他到了这个穷乡僻壤中,找块草垫子睡下,却也不能。到了村长家,他宁愿意让自己的助手帮忙查找土地测量员的文书,也不让碰一下。住在教室里,女教师当着他的面,把桌上他们存的东西和咖啡壶用教鞭刮到地下摔碎而敢怒不敢言。她见自己大肥猫有点轻微的刮伤,拿起猫爪把K的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印来。桥头客栈老板娘反复无常,就是认为他据理力争时态度恶劣,男教师对他颐指气使,施瓦采这个代课教师表现出的傲慢同样令人作呕。因为他是最下一等的贱民,贵宾酒店的走廊他也是不能出现的,老爷们一见,心情就变坏了,要拉门铃赶快将他架走,连他突如其来的爱情,也被认为是有意找个最低贱之人制造一个闹剧,老爷毫不客气地要他把同居者送回来,毫无商量的余地。城堡当局给他派了两个助手,表面上是听命于他,实则是暗度陈仓来觊觎于他,最后对K来个釜底抽薪。
从客站被赶走,到小学校无安身之地,再游荡于贵宾酒店,从K先生身上看不出一丝气馁,他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进入城堡,直接面对克拉姆。首先是寄希望于信差巴拉巴斯,在克拉姆的两个情妇这里下足功夫,却有两次与克拉姆失之交臂,错失良机之后更是愈挫愈勇。
他的这种顽强作风,虽身份卑微而表现出的战斗能力和气势,说明他非比寻常。这样一个人物,在如此紧密的罗网中,使出浑身解数,超常发挥,就像一个壮汉出使的拳头每每击打在一团团棉花上。
K进入城堡这个领地,他面对的各色人等,我粗略地列举一下。副总管儿子施瓦采,副总管弗利茨、城堡里接电话的人奥斯瓦德尔。凭空冒出K的两位助手阿图尔、杰里米亚。桥头客栈老板汉斯及老板娘,K次日误入制革匠拉泽曼家,遭遇拉泽曼的连襟鞋铺老板布龙斯维克,他见到第一个来自城堡的女人,正在奶孩子,同样是小汉斯的母亲,K想通过她了解城堡的情况。免费送他回客栈盖斯泰克马车夫。给予无限希望的信差巴拉巴斯,对他感激又钟情的姐姐奥尔嘉,倔强妹妹阿玛丽亚,巴拉巴斯父亲,消防队队长泽曼。对他职业给予否定的村长和他妻子加助手米齐,腿脚不便意大利籍审查土地测量员的城堡官员索迪尼。小学男教师、女教师吉莎以及代课教师。贵宾饭店店主及女店主、曾做过几天K未婚妻的弗丽达,邀请K同居度过漫长冬天的酒吧女培枇,培枇同屋埃米莉、亨丽黛,以及贵宾酒店赶马车的车夫。像个无形金刚罩的领主西西伯爵,无处不在,又看不见摸不着的主任克拉姆,城堡官员弗里德里希,以及他的秘书比格尔。在院子里赶走K的一位面孔白里透红的老爷,拉姆和瓦拉本内的村秘书莫穆斯。摧毁巴拉巴斯一家的罪魁祸首,消防主管官员索提尼。给K派助手、克拉姆的秘书加拉特。克拉姆的主要秘书埃朗格,还有一些无名跟班。
千万别小看了这个封闭的世界,K一落脚桥头客栈,就像一束激光灯打在他的身上,所有人都对他观察和使出各种拌子。
一个外乡人,尽管有土地测量员这个职务的认可,但他要实施工作,被各种力量层层阻挠,他的努力都化为徒劳。K是顽强的,他想尽一切办法想与城堡取得联系,却一次又一次以失败告终,村里人把他视为公敌,这些麻木又无聊的人们,对那个破败的城堡的畏惧和顶礼膜拜,是毫无选择的。他们是多么卑微地生活着,K先生作为一个外乡人,深陷其中,他决心要把这个城堡的天空戳穿两个洞孔,他不知自己已是城堡可怜的受害者。
3.三位试图闯出生天,被压迫者的女子
拜读这部经典名作时,常使我想到柏杨先生创造的一个特定的词:酱缸。如果城堡像个巨型酱缸,而活在这里是一群大大小小的蛆虫,他们一些所作所为,甚至许多出言动语,令人作呕。这些人以丑为美,以劣充好,荒诞怪异,互相倾轧暗算,表演得无比充分。
《城堡》中有近一半的篇幅描写女性的遭遇和坎坷的命运,先从弗丽达的经历,再到桥头客栈老板娘的自述,以及奥尔嘉叙述她的家庭和阿玛利亚的故事,最后培枇的陈述,也许就应了那句话,压迫愈深反抗愈烈。可是在这个密不透风暗无天日的环境中,有三位女性,因为K的到来,他们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就要逃出生天。
首推应是弗丽达。她是个孤儿,先是在桥头客栈做杂役,再到了贵宾酒店做宾客服务员,在培枇眼里,她终于做到了自己高不可攀的酒吧女郎。在培枇对她的讲述之中,我们慢慢看到她的形象丰满起来,她自称是克拉姆的情妇,这个称号很快赢得了城堡各色人等的尊重,她对老爷的跟班,可执藤条软鞭抽打,把他们赶到马厩里去。按培枇的说法,谁也不会去问克拉姆她是不是他的情妇,或者用弗丽达的话说,你们去问克拉姆吧。显然,这个姑娘出身最底层,为了生存,她耍尽心机,至于她盘算过当大人物克拉姆情妇的风险与收益,她这一赌,显然是一着赢棋。我并不以为这多么荒谬,当今社会许多女人攀了高枝,不同样满世界招摇吗?
她没有满足,或者她灵敏的发现,这个地方已经腐烂透顶了,一个外乡人的到来,唤起了她的希望,她希望K能带他逃到意大利,逃到西班牙南部,万一不行,他们可以逃进坟墓里,只要双双面对面地拥抱亲吻,就足够了。“没有一处安静的地方可供我们谈情说爱,因此我希望有一座坟墓,又深又窄,在那里我们紧紧地搂抱着,难解难分,我的脸藏在你的怀里,你的脸藏在我的怀里,没有人再会看到我们。”
她从酒吧女陪K来到故地,女仆让出的阁楼,她把这里仔细擦洗,收拾得有条有理,这就是把希望寄托在外乡人身上的表现。当她得知,桥头客栈容不下他们时,K不肯妥协,她告诉K要面对现实,先渡过难关,再计较其他。弗丽达最后不得不回到贵宾酒店,屈从于杰里米亚,那是一种对K的深深失望。她并不是不念旧情,K在啤酒桶上昏睡,她去看他,见他饿着肚子,她给他拿来酒食,最后靠在他的肩膀上,做一次温柔和无望的告别。培枇告知弗丽达动机不纯,K为她反复辩护。“你们客房女侍在钥匙孔里偷看惯了,因此就会有那种思想方法,从你们确实看到的一点小事便对全局作出(自以为)绝妙而错误的结论。”
奥尔嘉,出身于城堡的一个上等家庭,那个时候,她都不用正眼瞧弗丽达一眼,惨到培枇见她来打啤酒,当即关门不让她进,她恳求多次,愿送一个好看的发卡,被培枇扔进垃圾之中。她与桥头客栈老板娘是好朋友,后来混到与一些跟班被弗丽达抽打赶去睡马厩。
她的父亲曾是一等一的鞋匠,热爱消防,曾被许诺将成为消防队的副队长,家住在敞亮的大房子里,她们家姐弟三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就是妹妹收到了一封流氓威吓的信函,激愤之下撕毁了它,从此改变了命运。为别人制定的鞋子,即使是半成品亦被退还,父亲的消防证书被收走,妹妹会做上等的衣服,一些体面的人家再也不夸她的心灵手巧了。不仅这样,他们被迫从大房子里搬到茅草屋子里,母亲痴呆,强壮的父亲一蹶不振一病不起,在城堡忙碌的八月,他们却无所事事。尽管这样,他们没有谁指责妹妹的抗争,默默地支持她。姐姐奥尔嘉为了拯救这个家庭,不仅陪父亲到处请求赎罪,其实他们何罪之有?这就是卡夫卡揭露了“圣恩”的不可测,他们莫名其妙被城堡的冷暴力摧残得体无完肤。她与那些跟班彻夜鬼混,为的是想弟弟在城堡里谋一个信差的位置,努力几年,穷尽一切努力,没有半点效果。“正式录用要经过极其严格的挑选,一个名声不知为什么不好的家庭成员一开始就会被淘汰,比方说,这样一个人报名参加,他成年累月胆战心惊地等待审查结果,从第一天起,方方面面的人都会惊奇地问他怎么敢做出这种毫无希望的事,但是他仍旧抱有希望,否则他怎么能活下去呢;可是过了多少年,也许已白发苍苍、年事已高,他才知道自己没有被录取,才知道一切都已付诸东流,他虚度了这一生。”
K先生的出现,使弟弟巴拉巴斯作为邮差送出了第一封信,使这个残破不堪的家庭唤起家道中兴的希望,他们把K当成了贵人。当K来到这个家庭时,要对他热情地招待,以表达最诚挚的谢意。接着,又让他送来第二封信,奥尔嘉得知村长看了印章和签名,证实确实出自克拉姆之手,无比兴奋,好像弟弟将会有出息,城堡一定会兑现一套邮差的制服。
妹妹阿玛丽亚得知K有了未婚妻,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她知道姐姐已经钟情于K先生的。她对K先生的爱,除了感激外,更多是一种转机,女性在非常时机是十分敏感。也许她还缺少像弗丽达那种觉醒,但她向K展示的悲惨遭遇,有充分的说服力,就是这个僵化之地,是万万不抱希望之处。
与奥尔嘉有相似之处,培枇对K先生充满了感恩之心。如果奥尔嘉的家道中落,培枇的经历并不比弗丽达好出多少。估计弗丽达从桥头客栈到贵宾酒店,便与培枇为伴。从培枇对弗丽达的分析,显然,她更长相出众一些,有时弗丽达羡慕她的一头浓密的头发,在她面前,生出一些自卑之心。再从K第一眼看到培枇时,双眼发直,心想这个小东西,尽管不能做未婚妻了,但抱在怀里,一定是美妙之事,可见她还是有魅力的。
她感激K的到来,不仅给她赢得了一个高位,而且还把弗丽达带走了,看来她们之间在明争暗斗。以她对弗丽达的分析,我们可以做出判断,她的心机与弗丽达不分伯仲。她首先否定了弗丽达是克拉姆的情妇说,自信满满地认定她比弗丽达要好看得多,更进一步说,弗丽达找K,其实是一种变相大出风头。小姑娘面对她心目中的贵人,既怀感激之心又大感遗憾,如果再让她多干一天,就是比四天多一天的第五天,她就会守住这个位置的,因为多一天,她的形象就在众宾客这里扎了根,老板和老板娘也不会小视于她了。
她同时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在K再次陷入绝境之时,她伸出了橄榄枝,代表她们三个姑娘,对K发出邀请,让他与她们一起度过那个漫长的冬天。如果春天来了,他寻觅别处,她们也不会责怪。不仅这样,在老板娘传唤K时,让他在一小时内,用手指轻轻敲那个小门三下,她会守在门后为他打开的。
我们不难看出,以K的顽强精神,说直白一点,那种折腾劲,他一定会带着三个姑娘走出生天,人们习惯安于一个环境,哪怕是一个酱缸之中,待久了,也就适应了。
以培枇姑娘的见识,她应该认识到这一点。
4.所有的不确定性,才是《城堡》永恒的魅力
《城堡》里边的城堡,不是空中楼阁就是海市蜃楼,或在迷雾中的影子。“K到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村子深深地陷在雪地里。城堡所在的那个山岗笼罩在雾霭和夜色里看不见了,连一星儿显示处有一座城堡屹立在那儿的光亮也看不见。K站在一座从大路通向村子的木桥上,对着他头上那一片空洞虚无的幻景,凝视了好一会儿。”K最初打算直接去城堡的,他从桥头客栈出发,取村里一条直路,不知怎么陷到了迷宫之中,自己觉得走了不到两小时,天却就黑了下来,好像城堡的白天很短一样。还有一次不近不远的打量过城堡,同样在似是而非之间,像与不像,说不清楚又看不分明。“城堡还像往常那样静静地屹立着,它的轮廓已经开始消失了。K还从未见到那儿有一丝生命的迹象。也许从那么远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可是眼睛总希望看到点什么,它受不了这种寂静。每当K凝视城堡的时候,有时他觉得仿佛在观察一个人。”卡夫卡在《城堡》中,反复描写城堡破败的景象,“既不是一个古老的要塞,也不是一座新颖的大厦,而是一堆杂乱无章的建筑群”,但对于K和村里人来说却是高不可及的神圣殿堂。
城堡到底存不存在,尽管K多次直面城堡,我们依然怀疑它存在的真实性,这就是这本书最大的悬念和谜团,也是《城堡》最有魅力之处。巴拉巴斯多次出入城堡,关于城堡,K曾满怀希望,打算通过直接接触者,想要弄个明白,因为巴拉巴斯是与城堡直接打交道的人,但他似乎对城堡没有清晰的概念,他眼中尽是一些工事房,一个连接一个,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办公区套另一个办公区。读者琢磨来琢磨去,似乎这个城堡是个虚设之物,根本就不存在。如果它真不存在,却又在我们脑海里留下了印迹,这大概就是它的美妙之处吧。
作为读者的我们,通过卡夫卡的神鬼之笔,打算对城堡作一些窥视,比如它的外形,有无教堂一样的尖顶,是不是哥特式的建筑,它的内部结构,它的门窗的样子,有多少个房间、走廊、楼梯形状,弄了半天,它在我们的印象中,只是个空洞无物的外壳。我们弄得模糊不清,它到底代表什么意义,它的逻辑,它的目的以及规律,最后,我们脑子还是毫无意义的价值符号。
城堡既是《城堡》的核心象征,又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但它却真实代表了神秘、权力、秩序、荒谬、神圣到高不可攀等多重含义。它更像悬浮在意识中的幻影,给读者一种二元对立的分裂体,它统一的整体,又是多元面;是有形的实体,却还是无形的虚空。它成了一个冒失者K的陷阱,更成为他追求目标和理想,然而不管他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我们再谈谈K的不确定性,从《城堡》开始,到小说结尾,K表现出两难之间的摇摆不定,他努力想进城堡,却始终进不去城堡。因为这个难题,高超的卡夫卡把这种艺术形式发挥到了极限——穷乡僻壤的人们对他的敌意和排斥;官僚机构对他的冷漠和漠视;教师对他的威吓和利诱;桥头老板娘对他的误导和欺骗,以及助手对他阳奉阴违和反抗等等,K在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中陷入了迷茫,他像个没头苍蝇,他的所有行为都是无效的没有意义的,最后把走出“冬天”的希望寄托在培枇她们身上。
有人认为,卡夫卡试图表现,二十世纪人类面临一个共同的难题:就是上帝的缺失,上帝就像那个破败不堪城堡,我们一方面否定了上帝的存在,却又不知怎么才能拯救自己!我们绕来绕去,走不出去,而人类千百年所形成的那种形而上的欲望依然惯性地存在着,左右着人们,使我们像进入了迷宫一样,还以为执着地追求者这种空洞的意义。
《城堡》在我们脑海里,成了一个精神信仰的存在,它与这里至高无上者珠联璧合交相辉映——这就是众星捧月的人物克拉姆,它同样与城堡一样,影子似的存在。我们同样看到了克拉姆的一体两面,如同K近观远看城堡一样,他曾信誓旦旦地说,他在窥视孔里看得真真切切。可是奥尔嘉却说他弟弟巴拉巴斯,从未见过克拉姆,K煞有介事地分析他太年轻,见到权威人士便大气不敢出,更不会有抬头的勇气。奥尔嘉再次告诉他,村里人对他的形象有各种描述,甚至把他的秘书看成了本人。奇怪的是,我们注意到克拉姆的情妇之一弗丽达,鲜少谈及他。应该来说,K费尽心机去找克拉姆,她既然与之有如此特殊的关系,就是K的捷径吧,连12岁男孩子的心思都想到了,连他看了一眼的母亲K也要接近,但他对弗丽达这层关系不曾动用。
倒是桥头客栈的老板娘愿意去牵线,却被K一口拒绝,桥头客栈老板娘,首先是警告K,克拉姆是不可接近的,又大谈她年轻时三次艳遇,还有三件礼物,不知怎么给人极不真实之感,一团迷雾,更多是像弗丽达自嗨一般。显然,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真是如出一辙。绕来绕去,这个克拉姆尽管对他描述甚多,特别是一次K守在他的马车旁,还上了他的马车厢,喝了他的白兰地,但他自始至终不曾露面,他虽有强大的秘书班底,然而我们认为他总要适当地露个面才好,除了窥视孔的若隐若现外,他就是个影子人。
不确定性,还表现在这位巴拉巴斯的父亲,他起先为了小女儿的尊严以沉默顶着,但“圣恩”的不可捉摸,加上生计的窘迫,惨遭边缘化的孤立,他做了最大的妥协,为了得到城堡的宽恕,他承认自己有罪,而官府和村里人却都否认他们有罪。这个罪是不是要上升到人类的原罪,我们在这里不得不把神秘威严地破败城堡,比如上帝和天恩,巴拉巴斯的父亲,只好苦苦哀求城堡这个“上帝”,先求求您证明我有罪,再求求您宽恕我的罪。但是他进入了死循环,最后以残破之躯来了结残生。这个文学形象独特性和魅力,就在不确定性中显示出来了。
最值得称道之处,应该是《城堡》不是结尾的结尾了。贵宾酒店的老板娘质问K为什么对她的晚礼服品头论足的。K说她的人与衣服并不配,她不像是老板娘。老板娘一语双关地追问他对衣服的鉴赏力是从哪里来的,还说,要K去看专用储藏间的衣服,看看是否合乎时宜。老板娘果真把衣柜打开,还说这只是她部分衣服,另一处还要多,都是灰色等深色的衣服。老板娘反复问他是不是干过裁缝。K说是土地测量员,老板娘说他不说真话,而K说她假冒老板娘,何止是个老板娘。K说,你是老板娘,却又穿着不合老板娘身份的衣服,款式过时,装饰过多。老板娘像被K窥视了什么秘密,发起怒来,要K滚开。K离开时,她又在后边追着他说,明天她又有新衣服,要找K来看看的。
这样的描述大为蹊跷,更具有不确定性,读者并不用锁眉深思,我们是不是大为存疑,这个贵宾酒店的老爷还有诸多的秘书,他们的服装,都藏在老板娘的衣柜里,似乎老板和老板娘,组织了一个团队,装扮各种老爷秘书,制造许多人为的障碍,这也许是城堡习惯夜间巡视和夜审的秘密所在吧。这种说法,同样具有不确定性,足以让我们推翻前面的许多判断和结论。
5.语言的张力,叙述方式的独创性
《城堡》是卡夫卡的最后压轴之作,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他最为成熟的作品,除了我们上文分析卡夫卡,极善于把事件、人物以及环境制造出不确定的效果来,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极具有特点,这就是语言的张力。卡夫卡所设计的语言,往往以追问和反问的方式进行,制造出了语言的迷宫,让读者深入其中难以自拔。他的语言更具有寓言性质,对他的世界观和宗教观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了。我们似乎认定,他作品的开放性和多元性,人物和事件随时可以擅入,这是那个时代因为“上帝的缺失”而对卡夫卡式的语言的影响。
这种写法,用当代人的眼光来看,似乎显得臃肿、繁琐,大段大段的对白和独白,使小说表现方式显得十分单一,讲述者显得无趣,而读者则看得更是枯燥,我们认为小说样式的探索是需要的,这种反传统小说的模式,似乎有明显的缺陷。我们了解传统写作手法,对话承载了许多功能,比如在对话中塑造人物,不露声色地推动故事情节,不是静止地而是动态的发展。传统小说极重视小说语言的个性化,比如我们从《红楼梦》出场人物中,很快就可以看到每个人物的音容笑貌,判断出林妹妹、薛宝钗、贾宝玉、王熙凤,甚至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作者随意勾勒几笔就无比传神,还有传统小说,极为重视口语化的运用,并把这些生动而有特色的语言穿插于情节和故事发展线中。传统的语言,还有一点就是力求简练,惜墨如金。
然而《城堡》中的对话让我们看到它承载了哲学功能,但它那种长篇累牍,多是一种哲学思辨的表述,给人单调,饶舌,让人要耐着性子往下读,我们甚至认为是对小说创作的一种损害。这种弊端,我们认为作为小说家的卡夫卡,他在1924年6月份,41岁重病之中,要求他的好友布洛德先生,烧毁他生前所有的书稿,从这点来看,他对自己探索性的写法,是不自信的,也认为是不成熟的。
《城堡》与传统小说的叙事方式所不同之处,还在于,他把K作为主人公,作为轴心式人物,通过他与书中出现的人物不断地对话,打开K的眼界,这种写法其实是令人称道的。小说开始冒出副总管的儿子施瓦采,引出系列人物;通过巴拉巴斯引出另一组人物;通过贵宾酒店,展示出了城堡一个强大官僚模式疲惫不堪的运作形式。《城堡》中与传统小说中的叙事方式精心布局方式大相径庭。它强调K在对话中,不断地寻找冲突,甚至有意制造许多相互矛盾,由此解构传统小说集中反映,实现了现代派小说的无中心和无边界的特征,以便呈现出多元的表达方式。
《城堡》这种开放性的做法,从K的视角出发,让读者紧随其后,从一个事件追踪到另一个视点,甚至是后一个事件消解前一个事件,使读者无法分辨,越来越模糊,这就是不确定性的写法的魅力所在。
我看小说,也许是做许多年的编辑,总会着眼于小说结构的分析,也许我这套方法并不合适现代派小说,依然忍不住会这样分析。我似乎从《城堡》中找到了它的“暗结构”,这就是《城堡》呈现给我们的四大小说元素。首先是积雪,它最初进入我们眼帘的就是它,在这样的环境中,主人翁长途奔走,没有戴上防盲镜,自然是容易迷路的,到结尾培枇愿意与K一起度过漫长的冬天,皆以雪取景。它就像个粘黏剂,不管《城堡》怎么发展,都是在这样的雪景里。雾霭是小说的第二大元素,不管是城堡的天空在两小时便黑暗下来,还是K不近不远望着周围的人和物,都裹挟在这片迷雾之中。城堡前文论述很多,它是小说的灵魂,是作品的宗教信仰,无处不在。木桥和贵宾酒店,这是作品人物和事件承载之所,在这里总会有欣喜地发现,就像传统小说的高潮迭起,让人看到长篇累牍的赘述中,也有“文似看山不喜平”的效果。
我这种传统小说眼光和分析模式,也许是不可取的,甚至是对西方世界推崇的现代派作品的一种伤害,只能显得我的无知,还好,古人说,无知者无畏,我斗胆冒用一下。
卡夫卡这个生前默默无闻离世后被推崇为大师和鼻祖之人,值得我们重视,了解他的经历,更使我们理解他的作品。他出生在当时属于奥匈帝国的捷克首府布拉格,他是一个犹太人家庭的长子。有三个妹妹和两个早夭的弟弟。他属于中产阶级家庭,18岁在布拉格大学,初学化学,后转为文学,在父亲的坚持下改学法律,并获得博士学位。毕业后,阴差阳错地在保险公司做个小职员。在情爱方面很是波折,三次订婚三次退婚,是不是遭受打击因而终生未娶。但他感情生活丰富,曾与多个女性发生过恋爱关系。这些情感经历,我们通过他留下的书信和日记以及散文得以了解。在41岁时死于肺痨,这在当时是绝症,许多当时作家笔下的主人物,皆死于肺痨病,就像今天的癌症,让人们谈肺痨色变。
在创作方面,卡夫卡于1904年开始发表小说,早期的作品受到表现主义的影响。评论家认为,在1912年创作短篇小说《判决》,形成其独特的风格。生前共出版7本小说的集子,死后好友布洛德先生(Max Brod)违背他烧掉书稿的遗言,替他整理遗稿,以及整理书信和日记,并为他树碑立传。卡夫卡是一位用德语写作的业余作家。他的长短篇《审判》《诉讼》《变形记》等为他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他与法国作家马赛尔·普鲁斯特,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并称为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先驱和大师。
《城堡》这部作品的阅读体验,不亚于在语言的刀光剑影丛中穿行,写了两万多字的读书笔记和13000字的书评,向这位现代派小说的鼻祖致敬。
2024年12月1日星期日 于汉江之滨涵闸河旁的白鹤墩
冯知明 1984年开始文学创作,曾发表了《扭曲与挣扎》(长篇小说)、《百湖沧桑》(长篇小说)、《四十岁的一对指甲》(长篇小说)、《云梦泽》(长篇小说国内版)《生命中的他乡》(长篇小说海外版)、《楚国往事》(历史随笔)、《楚国八百年》(大陆简体版、海外繁体版)等作品,另有一套三卷《冯知明作品集》——《灵魂的家园》《对生活发言》《鸟有九灵》,台湾版散文集《童婚》,任3D动画片《武当虹少年》1、2季(52集)总编剧。其各类作品共计500多万字。
作为资深出版人,几十年来曾参与过经典名作、通俗文学、武侠、故事、网络文学等多种文本的编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