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保守主义的市场经济与中庸之道的市场经济：相同与不同

作者：赵晓

话题的引起：

南兄问我：“保守主义的市场经济与中庸之道的市场经济，是不是异曲同工？”
我答：“好题目！有相同，也有不同啊 ！”
南兄叮嘱：“写上一段。”
于是，便有了这篇讨论，抛砖引玉，还望南兄和诸位学友不吝指教。

我注意到，不管是东西方，大家一谈起市场经济，总爱先补一句：“但不能太自由！”这就像告诉孩子：“你可以吃糖，但不能蛀牙。”于是，市场经济成了一个既要自由、又要道德、还要合群的奇妙组合。

西方保守主义会说：“自由市场？我们玩得很熟，但记得加点传统、家庭、上帝的滤镜。”
东方的中庸之道则微微一笑：“市场经济？当然可以，不过得讲个‘义利并重’、‘和而不流’。”

如此一来，不妨拿这两个“经济+哲学”的套餐来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英雄所见略同，还是各有调性。

一、西方的“保守味”市场经济：自由戴着安全帽

保守主义的市场经济，源自对人性现实的深刻认知：人既有理性，也有限制；既有创造力，也有堕落倾向。所以要自由——但别撒欢跑。

他们强调的，是自由市场与传统美德的“双修”：小政府、私有产权、家庭稳定、法治优先，还有祖父母的箴言。

代表人物如埃德蒙·伯克、哈耶克等，都像是站在历史门廊上的长者，一边品着红茶，一边提醒我们：“别忘了圣经和常识。”

所以你会发现，这套市场经济像是一个戴着骑士头盔的自由小伙子。他热血、爱跑、想干事，但随身携带着祖训宝典。

他讲自由，但更讲法治；
讲竞争，但反对唯利是图；
支持创业者，但盼望他们周日去教堂；
他追梦，但从不忘“自由是有责任的”。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爱吃炸鸡的英美绅士：热辣酥脆，却总配着一杯庄严的伯爵红茶。

二、东方的“中庸味”市场经济：自由在风中微笑

相较之下，中庸之道下的市场经济，更像一位温文尔雅的老中医。他不急不躁、不偏不倚，讲求“阴阳调和、五行平衡”。

“市场可以搞，但不能一放就乱，一管就死。”——这句话若翻成古文，大概就是：“用之有度，放之有节。”

它的基本原则是“义利并重”：赚钱没错，但不能只有赚钱。你得先当个仁者、务本的君子，再谈利。

所以这位中庸派市场先生，可能穿着汉服，手持算盘，不时吟一句：“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他重合作、讲调和、爱讲道理，背后还有政府默默在调温度、加润滑，确保一切不过热也不过冷。

三、相同点：都怕市场变“疯子”

别看风格南辕北辙，东西两派在“忌惮市场变疯子”这件事上，却惊人一致：

1、自由得有边界
自由不是撒野，而是“穿西装的自由”——要在规矩里跳舞。

2、道德必须上线
无论是基督教的“爱邻舍”，还是儒家的“仁义礼智”，本质都是为市场装个道德芯片。

3、都怕走极端
保守主义怕革命，中庸怕激进——都爱慢慢来。市场经济太狂放不羁？不行，得稳。

四、不同点：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

差异也很明显——甚至可以说，是文化人格的不同表达：

保守主义像严父：讲原则、守规矩，不许乱来。表情严肃，实则温柔，主打“秩序中的自由”。
中庸之道像慈母：讲人情、重和气，表面温软，实则有底线。擅长“调养中的发展”。

他们都望子成龙（也就是希望市场有出息），但方法不同：
一个靠“规训”，一个靠“调和”；
一个强调“限权与自由”，一个主张“合群与润物细无声”。

五、文化基因的根本分野

再往深挖，就会发现一些更本质的不同：

1、自由观不同：
保守主义重视个人自由，但强调追求“受约束的自由”（ordered liberty）；
中庸之道重视集体和谐，因此更偏好“适度的选择权”和“合群的自由”。

2、政府角色不同：
保守主义倾向“小政府”，重公民社会自治；
儒家传统讲“有为政府”，重在协调和德治。

3、道德基础不同：
保守主义根于圣经启示和自然法传统；
中庸之道建立于儒家伦理与人文经验。

结语：有时会吵架，也常在合唱

所以说，东西方这两个市场经济版本，虽然语言不同、语气不同、穿着也不同，有时难免吵架，特别是当中庸之道走向国家主义与集体主义极端 ，侵害到个人权力与自由时，保守主义的父亲必定会站出来呵斥中庸之道的母亲犯糊涂，但双方相同点其实很多，因此也常在合唱。

当世界动荡、通胀飙升、平台垄断、贫富悬殊加剧时，他们不约而同走上前台，异口同声地说：

“别只盯着赚钱，人首先要活得有尊严、有秩序、有伦理和责任。”

经济，有时真像交响乐：自由是旋律，道德是节奏，信仰是根基。而保守主义与中庸之道，如同是交响乐中的左右声道，恰恰唱出了市场最合拍的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