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几乎忘记了这个大日子
几乎忘记了这个大日子
范学德
那时月饼很大很香,没添加剂。那时在六十多年前,我才五六岁,记事了。现在能想起的事,大都与吃的有关,因为老是吃不饱,吃上一顿好东西,就能记上一年半载了,现在可以说,一辈子。
记得妈妈把月饼切好了,放在白色大盘子里,盘子有一圈黑道。但切成了几块呢?是四小块吧。打电话问在中国的二姐。她说,六零年前后肯定分成四小块。什么时候才开始一人半块了?我们俩也说不准,应是很久很久以后。
今天突然想起,家里当时六口人,肯定得买两块月饼,分成八块。那多出来的两小块分给谁了?妈妈肯定不会吃,那还剩下一小块,它到哪里去了?!
我们姐弟俩都说,那时的月饼真好吃。一年也就能吃上这么一次。不过,加上盼的日子,在心里的日子就超过几个月了。
而现在,我几乎连这个节日都忘记了。一个月前,我到北卡去讲道,李建花姐妹送给了我四块月饼。每年临近中秋,她都向一位师母订购一些手工做的纯天然的月饼,分给教会的兄弟姐妹。我带回家后,立即吃了一块,满满的豆沙,薄薄的皮,好香,但不甜,没多加糖,很好。
剩下的几块也很快就吃掉了,防止变质。
偶尔会怀念故乡的月饼。有两年回去,大哥知道我喜欢吃,买了好多块给我,是本地一家现做现卖的,五仁馅,还有红丝绿丝。香死人了。经北京回美国前,我还送几块给朋友尝尝,他们也都说很好吃。
已经有很久了,我的中秋里没有团圆的概念。一直到我人近四十,到了美国,月饼才让我渴望见到父母和兄弟姐妹,而那已经成为不可能。
我们家四口,往往是在六七月到中国探亲,那时还没到中秋。记得有年回去,妈妈看到了孙子和孙女,非常开心,从炕柜——凤城方言叫炕擒——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两个月饼,说,来,一人一个。
又拿出一个对我说,你也吃一个吧。
我摇摇头,笑了。说,不吃了。留点肚子吃山菜。
儿子大口地吃月饼。吃了一口、一小块、一半,还继续吃。看着看着,我恍惚了,吃上一整块月饼,那是我儿时的梦,但从未实现过。吃完那四分之一块月饼后,剩下的那四分之三,我只能在白日梦中一点点嚼碎,带着口水。我还想到了天上,王母娘娘和那些仙女小姐姐,吃了好多月饼,还有葡萄。嫦娥没吃,她老是抱着兔子,倒不出手来。
大人说,到了共产主义,啥好东西全都有了,可劲吃。我自然会想到月饼。但几十年后我才知道,月饼里头居然可以有肉,有鸡蛋黄。甚至:“科技狠活”。
202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