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鑵鼓青衣江畔 (第十三章):步骑大战 下

作者:清衣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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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没有一点微风,旗帜下垂。俞兴凝视对面的蒙军阵线。从东到西,蒙军骑兵步兵的身体都在同伴的阴影中,只有头盔和枪尖闪亮。几个军官摇动旗帜,一队队士兵前后左右移动,踢起脚下的灰尘。前面的马,偶尔提起前蹄,甩一甩脑袋。 没有多少声音,黑压压的一片,沉默中散发出杀气。

俞兴回头看看他的阵线,一排排向前伸出的长枪发出闪光。士兵们紧张的眼睛盯着对面,脚无意识地抖动。

辰时正(8:00 am)刚过,蒙军阵营一声鼓响,左右两翼同时进攻。

左翼蒙军,每三百骑兵一队,轮流进攻。五十重装甲骑兵在前,轻骑兵在后。冲到离宋军阵线三百米的地方,一边冲,一边对准宋军右翼中心放箭。放完三四只箭,马已经 冲到宋军阵线中心面前。 蒙古骑兵收起弓箭,枪扎刀劈,马蹄高高提起往下踏。看见打不开缺口,就向左转退回。 后面跟着又上来一队蒙军骑兵。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一波又一波刀劈枪刺马踩,没有尽头。再强的军队,也难以抵挡这接连不断的进攻。

蒙军有的箭,甚至穿透旁牌,射中下面的宋兵。后排的宋兵也不断中箭倒下。前面的宋兵,不断被马蹄踏翻,弯刀砍破头颅肩膀。被枪戳穿胸膛脑袋。盾牌破碎声、兵器撞击声、呻吟声震耳欲聋。木头碎片、折断的枪头、血肉骨头到处乱飞。

宋军在旁牌的掩护下,用弓弩还击。密密麻麻的箭,从左中右向着进攻的蒙军骑兵,正面、两侧射过去。 城墙上的宋军,把石头、弩箭向他们射去。向前冲的蒙军骑兵,接连不断从马上向后摔下。从天而降的石头,从蒙军骑兵脑袋上砸下,把马拦腰打断。马前进的力量和弩箭的力量加在一起,弩箭从他们的脸上,胸膛穿进,又从后面射出。有的射进后面的马匹。

冲到阵前的蒙古骑兵,宋兵用密集的梭枪向他们飙去。梭枪插进脑袋、胸膛。刀手时时突然冲出阵线,刀砍马脚。马向前扑倒,几只枪立刻对着掉下来的蒙古兵戳过去。

几十上百只长枪对着马头、马眼睛,骑兵乱捅。 长枪戳进马眼睛,马痛得前蹄高高扬起,把长枪扭断,把马上的骑兵摔到地上。

每一轮攻击,蒙军骑兵丢下几十具肢体残缺不全的,身体到处是洞,糊满血迹泥土的马和人尸体。

又一轮蒙军骑兵,冲击宋军阵线不成功,转向左边退回。突然,宋军右翼边缘冲出一队混合步兵,挡住蒙军骑兵退路,长枪乱刺, 大刀乱砍。蒙古骑兵没有防到宋军来这一手。急忙向原路退回, 与后面接踵而来的一队蒙军骑兵撞在一起,队形混乱。宋军的刀手枪手,趁机砍杀刺杀靠近的蒙古兵。弓箭弩箭梭枪,纷纷向挤成一团的蒙古兵射去。中翼宋军冲过来几百骑兵,从右侧向蒙古骑兵攻击。俞渊冲在前面,狼牙棒有节奏地高举、锤下,敲碎一个又一个蒙古兵的脑袋。狼牙棒的铁齿糊满皮肉、骨渣。

蒙古骑兵丢下一百多具尸体,终于退回,攻击一时停息。

左翼,元用的三千步兵,和五千蒙军混战。蒙军步步逼近,宋军严阵以待。进到两百米处,双方开始射箭。千万只箭在空中对飞。城墙上的宋军,也向蒙军后面发射寒鸦箭。进到五十米处,蒙军开始奔跑,越跑越快。宋军长枪平举,对准冲来的蒙军。 两只队伍的盾牌,刀枪,盔甲突然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撞在枪尖上的蒙军士兵呻吟着倒下,后面的又撞上来。跟着就是混战,到处是刀枪挥舞,盾牌撞击,血液飞溅。一个个士兵嚎叫,倒下。

后面是嘉定古城,父老乡亲。前面是嗜血如命的鞑子,双手浸透了宋军士兵亲人们的鲜血。 宋军将士们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死这些狗日的,杀死这些跑了几千几万里路来抢、来烧、来杀、来强奸的杂种。

川西的农家子弟,感觉不到自己的伤口疼痛,杀的眼睛通红,砍翻一个,马上又扑向第二个。一枪捅进蒙古兵的胸膛,抽出来,顺手又往旁边的蒙古兵扫过去。刀砍缺了,从尸体上拿一把,又冲上前去。枪折断了,抓住有枪尖的一头,当短棍、短枪使用。 盾牌烂了,继续砍杀。受了伤倒在地上,朝旁边一滚,抱住蒙古兵的腿,摔翻蒙古兵,把手指插进蒙古兵的眼睛,嘴巴向脖子前面咬下。

蒙古兵被他们的气势吓倒了,动作稍一迟疑,就被砍翻、被戳穿。

俞智使一柄眉尖刀,站在最前面。对面一个蒙古兵,一枪刺来。俞智把刀往上一挡,格开枪,顺势从上朝下砍。右前方一个蒙古兵挥刀砍来,俞智迎着他的刀砍过去。两刀相碰,蒙古兵立脚不稳,向后一栽。俞智再从他的左边向右砍,连头带盔,一起砍下。

砍翻了十几个蒙古兵,俞智丢掉砍缺的眉尖刀,从地上捡起一张盾牌,拔出宝剑,又冲进厮杀的人群。

元用提一双铁锏,带着一百精兵,看见哪里蒙古兵凶狠占上风,就往哪里去。左手的铁锏隔开蒙古兵砍过来的刀,右手的铁锏顺势打下去,打得脑浆溅出。元用吧嗒一下嘴皮,又找下一个。元用双锏飞舞,出手重,出手快,打得对方没有还手的余地,甚至没有还手的胆量。

乱军中碰到蒙军千户安满奴,手持一长柄大斧,周围已经倒下了十几个宋军士兵。看见元用,安满奴拦腰砍来,元用向后一跳,闪过大斧,再向前猛扑,右手的铁锏从右向左挥,打在安满奴左脸上。安满奴身体向右倒,元用左手的铁锏又砍向他的右脸。安满奴向左倒地,元用右手反握铁锏,插进他的胸膛。

元用的精兵善剑术。他们用长剑,剑身窄,剑尖锋利。剑柄长,双手握剑。隔开蒙军砍来的弯刀,刺来的枪,顺势往前画一个半圆弧,从脖子前半部划过。不等蒙古兵倒下,又去寻找下一个对手。 动作简单娴熟,剑起剑落,鲜血喷射,蒙古兵当之即死。

城墙上的宋军,不断把石头,弩箭,射向进攻的蒙军后队。寒鸦箭天女散花,向下掉时,插进蒙军士兵的脑袋、胸膛。石头掉到蒙古兵身上,还没有来得及呻吟,身体就被打扁,脑袋打得看不出形状。

地上到处是尸体,呻吟的伤兵,变形的盾牌,折断的枪,砍缺的刀。前面的蒙军士兵,差不多要被杀光了。后面的蒙古兵,被弩箭,石头打得东躲西藏,被宋军的气势吓倒,不敢上前。

蒙军中翼,传来三声锣响。蒙军步兵骑兵,纷纷后撤。他们后撤的速度快,队形不乱。

宋军中翼,也传来三声锣响。宋军士兵,不去追击蒙军,而是退回开战前的阵线,摆好阵势。然后使劲敲击盾牌,大声吼叫:鞑子兵,过来,过来,过来。

元用、张猷,在阵线前来回奔驰了一圈,看着一张张糊满血和泥土的脸,挥舞手中的铁锏、长枪,大叫:“弟兄们,干得好。杀死那些狗杂种。杀!”

假撤退,是蒙军常用战术。骑兵打步兵,聚散自由。步兵对骑兵,靠的是密集队形,刀枪盾牌弓箭互相配合。追击蒙军,一旦乱了队形,很容易被蒙古骑兵冲的七零八落,一个个斩杀。

看见宋军不上当,蒙军停住脚,回过头来再次进攻。

蒙军左翼骑兵,仍然一波又一波攻击宋军右翼中心。几轮攻击后,中心裂开一道小缝。又一轮攻击后,轻骑兵刚从左边让开,后面突然冲上来六百重装甲骑兵,六骑一排,吼叫如狼似虎,尘土冲天而起,扑上前来。宋军只看到马和骑兵的盔甲,只看到马的眼睛,骑兵变形的脸,只看到前几排前挺的长枪。后面的骑兵手里高举的弯刀。

旁牌无法阻挡这股汹涌而来的钢铁洪流,宋军中心的士兵被撞倒。旁牌下面的宋兵被接踵而来的马蹄践踏。长枪刺透咽喉,胸膛,弯刀朝肩背脑袋砍下。小小的缺口,瞬间就冲成一个大口。

蒙军大队骑兵一涌而进。遇到挡道的,就枪刺、刀劈、马踏。 一路砍杀,一路向前冲。 如以往一样,他们一直要要冲到敌军底线后面,再兜过来,从后面进攻、屠杀不成队形,没有盾牌保护的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