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日记 1945年8月-1950年9月

作者:一叶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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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学诚《战时日记 1945年8月-1950年9月》 -------------------------------------------------------------------------------- 《战时日记 1945年8月-1950年9月》魏学诚 32开平装本 460页 该书无版权页,应该是自费出版的。魏学诚当时担任八师作战科科长。 前言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年代的对敌斗争环境是异常紧张而复杂的,经常的行军转移全靠两条腿,连续不断的战斗中有胜利的喜悦,也有对牺牲负伤战友的悲伤。生活很艰苦,居无定所,食常不能饱腹,粗布衣有时不能适时得到。革命队伍的战友们来自四面八方。大家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汇集在一起,患难与共,共同遂行各项任务,同志感情胜于兄弟,每个人无不视所在单位为家,无论是激烈的战斗场面,还是日常生活中,可歌可泣的事不胜枚举。那时常想如能将每天经历的主要活动记下来,革命胜利后翻出来看看,一定很有意思。但一无可保存的本子或较好的纸张,二无不退色的墨水,用自配制的墨水和醮水笔写的材料难长久保存,且限于体力,背不动暂时不用的东西。因此,多年的在战斗生活竟未记下片纸只字。直到1944年夏季,在一次战斗中缴获了一些较好的的纸张和一瓶工厂出的墨水,就自裁订一个本子记起日记来。为求保密,只记日期、住址及个人主要活动。这件事一直坚持下来,成了我的生活习惯,每天再忙再累也抽时间记上几句。我的日记对1950年受命整理编写所在军的战史和尔后多年中写几篇怀念老首长、老战友的回忆文稿起了参考作用。有关单位征集宿北战役和我军多次攻克泰安城的史料时,向我约稿,我就将那时的日记翻出来稍加整理送去,阅者认为有史料价值,有可读性。 离职休息有了空闲时间,想到战时日记既然有用,动手查查资料,整理点材料,对保持自己动手动脑的功能也有好处,就将他翻出来加以整理。可惜的是1944年夏至1946年9月的日记被烧掉了,那是在1947年8月发生的事。当时我军开始转入战略进攻,我所在的华东野战军第三纵队于出击津浦铁路、围攻济宁未克后转到鲁西南地区,部队在更广阔的战场上机动作战,要求干部战士一律轻装,暂时用不着的东西都处理掉。我身为领导机关的成员,理应严格执行规定,就狠心将两本日记烧掉了。因此,以整理出的日记只有1946年10月至1950年5月的。抗日战争时期的日记仅记了一年多的且已烧掉,就无从谈起了。解放战争时期所缺一年多时间的主要经历还多能记得,手边也存有当时整个部队的史料,决心再重写一篇综合材料,做为这部日记的补充。 那一年(1945年9月至1946年9月)是由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的转变时期,斗争形势、部队情况和人们的思想均有重大变化。鲁南军区主力部队刚取得攻克闫村据点的胜利就传来日寇投降的消息,遵照上级指示,部队在进迫徐州途中编成山东解放军第八师。因蒋日伪合流,日寇拒绝向我军投降,八师回师先肃清残存于解放区内部的峄县、台儿庄、宿羊山等据点,尔后在津浦前线野战军编成内参加津浦路徐州、太安段战役,先后攻克邹县、界河、柏山、官桥、滕县等据点。军政兼优的王麓水政委带领这支部队,以9000人之众,在四个月内歼敌近20000人,为保卫山东解放区做出重大贡献。随后八师协同兄弟部队击退由徐州出犯之敌,迫敌遵照国共双方达成的停战协定准时停战,并策应郝鹏举部起义后,转入短暂的和平休整,开展了百日大练兵。当国民党发动全面内战时,八师于1946年6月间协同兄弟部队攻歼被困于枣庄的残余伪军,8月奉命南越陇海铁路,迎击进犯我淮北解放区之蒋军,首战泗县受挫,参加保卫两淮未获重大战果,得到鲁南地方部队兵员补充后全师恢复元气,以旺盛的斗志积极争取新的胜利,这一切,将在下文做简要的补记。 回忆 (1945年8月至1946年9月战时生活的经历) 1945年8月 11日听到日寇宣布投降的消息,众人欢呼跳跃。从西南方向的村庄传来鞭炮声,想是当地群众也得知了这一消息。此时我所在的鲁南军区部队刚好取得攻克闫村据点,歼灭保安第二师师部及其一个团,生俘其师长申宪武以下1000余人的胜利。申宪武是滕县地痞流氓头子,抗日战争初期拉起一股武装,被国民党当局任命为游击第七纵队司令,后改称山东保安第二师师长。 他一贯反共反人民,勾结日伪军干尽了坏事,是压在滕县周围地区广大抗日人民头上的一大祸害。他盘踞的闫村据点东距滕县城仅六公里,其另两个团分驻滕县西南的级索和城东北的司家堂,成了滕县日伪军的外围据点。我军攻歼申部,实际上是对日伪军举行局部反攻的实际行动。攻克闫村后,鲁南军区接到上级关于向日伪军占领的城市、交通要道展开大规模进攻,迫使日伪军投降,以鲁南军区部队为第五路军,主力进迫徐州,一部进迫兖州、临城段铁路沿线之敌的指示。军区司令员张光中、政治委员王麓水于13日向部队转达了毛主席八月九日声明和朱总司令对敌通牒,14日率部返滕县东南地区,围攻迫退西集、马庄、刘庄等据点。稍事整顿后,即于8月18日率主力越临城枣庄间铁路南下,20日到达运河以南的杜安附近地区。此时接到山东军区将各军区部队组成八个师十一个警备旅的命令,鲁南军区主力部队编成山东解放军第八师,各县区武装编成第八、第九警备旅。第八师下属二十二团(原三团)、二十三团(原五团)、二十四团(原第二军分区的三个营)师部由鲁南军区前方指挥所人员组成,原军区政委王麓水暂代师长并兼政委(九月间正式命令他为师长兼政委)。 当时各部队领导干部基本上都是由军政主官各一人,机关也十分精干,参加前方指挥所工作的。除司令员、政委外,司令部只有参谋处长来光祖率作战科参谋二人,侦察科长崔梦坡及参谋二人,通信科副科长杨涛及电台人员,机要科副科长鹿崇山及几名机要员,管理科副科长张涛及管理员和几名炊事员。政治部只有两位科长和几名干事。供给卫生部门人员稍多,以能胜任战勤工作。师直属分队有通信、侦察队各一。军区特务营是一支很有战斗力的部队,也改为师直属特务营。我原为军区司令部作战科作训参谋兼军事指导员,抓紧时间写完闫村战斗的战斗详报后随前方指挥所行动,自然成为师作战科的作业参谋,同时作战科还有张英傑参谋。 八师于8月22日以第二十二团并指挥警十八团(原运河支队改编)切断铁路,首先消灭徐州以北及西北地区日伪顽各据点之敌,视情进占徐州北车站;以二十三团攻取贾汪据点,尔后由东北方向进迫徐州。由于蒋介石妄图独吞胜利果实,准备发动全面内战,日寇宣布投降后即连发三道:令日伪军“负责维持地方治理安”,等待国民党军受降、改编;令我军“原地驻防待命”,不许“擅自行动”;令国民党军各部“积极推进,勿稍松懈”。各地日伪军拒绝向我军投降,二十二团及十八团沿途仅歼俘伪军一部,王吉文团长、刘春政委率先头部队曾登上九里山眺望徐州灯火,二十三团攻入贾汪据点遭日军顽抗未克。 依据形势变化,上级决定暂时放弃进占大城市及主要交通地的计划,首先肃清残存于根据地内部的日伪军据点,扩大巩固解放区,准备下一步对蒋日伪军作战,八师主力于八月底回到杜安地区。本该由长期坚持敌后抗战的我军受降的日伪军一下子同蒋军合流了,本该由我军占领的城市仍由日伪军据守等待蒋军前来。真是岂有此理,广大指战员对蒋介石的反动行为十分气愤。 1945年9月 月初,八师主力自运河以南北返峄县西南匡谭村周围地区,召开了攻取峄县城的作战预备会,特务营围攻台儿庄、泥沟据点,迫使伪军200余人投降。此时,师部与军区正式分开,张光中司令员、来光祖处长等返回军区,何以祥副师长到职,军区作战科长马冠三就任参谋主任兼作战科长。政治部副主任刘春到职后陆续调配机关干部,开展工作。司令部各科仍是原前方指挥所的那几个人,作战、侦察两科的几位参谋由马主任统一安排工作,工作紧张有序。 9月9日师以二十二团主攻峄县城,二十三团夺取车站,包围驻南关日军,迫其投降,二十四团负责打击可能由枣庄出援之敌,21时二十二团发起攻击,迅速突入城内,战至午夜全歼伪军1700余人。南关日军顽抗拒降,于11日拂晓前乘我包围不严之隙绕路逃去枣庄。战后师司令部驻在南关的一家医院中,第一次在电灯下写材料。 峄县是我鲁南部队攻取的第二座县城,第一次是1945年2月初攻克泗水城,那次我随突击连先头排登上城墙,这次又尾三营之后爬梯入城,对架梯攻城的战斗动作有了深一步了解。 全师集结在峄县城周围休整了半个多月,总结了一个多月连续作战的经验,整顿了组织,普遍进行了形势任务教育。军事训练中重点进行了攻坚战斗训练,结合几次战斗实例边演练具体动作边研究改进办法,使部队动作及各级指挥能力提高了一步。我依集体讨论研究成果负责起草战斗总结、教育材料等,还要检查了解训练实施情况,够忙的。 为扫清残存伪军据点,改善我军阵地,下旬师令第二十三团并加强给师特务营南下,准备在警十八团协同下攻歼宿羊山据点之刘斐然部。 1945年10月 月初得悉新四军陈毅军长已到微山湖西,师派二十四团一个营去接来峄县。王师长让通知各团将团长政委的乘马都送来,连同师首长的乘马集合在一起,让陈军长挑选,并当面介绍自己骑的那匹黄马老实、善走,陈带笑同意。王师长指示管理科一定将原鞍具一起明天派人将马送去临沂。我有幸第一次见到这位名将。各团级干部都来听他传达七大精神,未知讲了那些内容。 13日,经充分准备后,二十三团及警十八团协力攻宿羊山及其外围据点,歼俘伪军1000余人。 得悉蒋军第七十三军、骑二军由其第十一战区副司令李延年率领,于9月上旬在日伪军掩护下沿津浦铁路越过滕县窜至济南受降。由伪军改编的第五路军吴化文部先头到兖州,主力达临城、滕县。第十九集团军陈大庆部也图沿路北进。 中旬初,陈毅军长来鲁南组织津浦前线指挥部,八师有熟悉地形、民情之利,王麓水师长代表全师指战员的意志主动请战,在北上的新四军到达前先执行破坏铁路任务。并提前令第二十四团出发,在滕县南北破坏铁路,师率第二十二团向界河、邹县间疾进,着第二十三团尾后跟进。各部白天连续行进在老解放区内,受到群众热烈欢迎,部队士气旺盛。 二十四团破路有成效,二十二团先头在界河以南柳泉庄设伏。缴获装甲火车头两个,俘日寇2人。依当时情况,野战军决定发起津浦路徐州济南段战役,着第八师、第四师及警备旅等首先攻占大汶口、邹县、界河等据点,开辟战场,着新四军主力一部迅速北上,八师首长决定以二十二团主攻邹县城,二十四团一个营包围邹县车站,主力夺取东滩店,阻击兖州南援之敌。二十三团包围界河据点,破坏铁路,警十五团在两下店以北打援。 师部于16日拂晓进至两下店东南约3公里的一个村庄,各团均进入预定位置。 16日上午到村外遥望铁路,见有火车从界河北开邹县,马主任令我带一个排天黑后去将两下店南侧铁桥炸毁。我马上派人到供给处领来炸药,下午具体指导捆绑两包,每包30斤,天黑后带队出发,先令随行的两名便衣侦察员到日军碉堡附近警戒,到铁路后在铁桥南北各派一个班掩护,我带几名爆破手到桥墩上选好点,安放好炸药包,约好多数人撤到安全地带后爆破员再拉火离开。留下的两名爆破员急了些。我刚下桥他就拉火,导火索又稍短,我们跑出不过几十米炸药就轰响了,炸碎的钢铁片多有落在身附近者,幸未伤人。我带两人回到桥上检查,见水泥桥墩无损,桥梁及铁轨已炸断,一孔桥梁斜落于沙河中,火车是无法通行了。碉堡里的日军只打了几枪,未敢出来,我们原路返回,不误睡觉。 17日太阳升起后又到村外了望,见从北面开来一火车头到桥北头,下来几人察看,不久离开北返。 17日21时30分第二十二团发起攻击,连续爆破炸开东门,迅速投入巷战。由于邹县趁给的敌人建制杂,有日军的一个中队长率50余人据守东门里的一处碉堡顽抗,有日军铁道警备队一个中队防守车站,有吴化文一个团分守西关及西门里,有长期与我为敌的两股土顽,加原有伪军共计3800余人。我军分路逐点攻夺,战至19日下午将东门里的日军据点炸毁,入晚迫铁道警备队等投降。 我于18时上午入城察看东门突破点情况,后绕至日寇守的一座楼房北面,见该敌仍不断打枪拒降,听说曾动员日妓女院一妇女去劝降也被扣在碉堡内。下午王团长令战士在东边喊话,令两名爆破员换穿便衣从西北角一夹道内秘密去送炸药包。我眼见爆破员送上炸药拉火跑回,一声轰响后敌楼倒下。烟尘梢散,我随突击连二梯进入被炸敌楼前院,有几个鬼子头破血流灰头土脑举手投降。同两名战士进入东厢房,未见人,有一厨子似已移动,我一拉,两鬼子兵大叫一声窜出,从我身边跑到院内被捉住,幸好他已将武器丢掉。这次只捉到9个活的,其余40余人都压死在楼下。 入晚,西关的吴化文部一个营投降,我军包围车站日铁道警备迫其投降。我去看个究竟,进到站台东南侧一货房不久,就听到有人沿铁轨走来,边走边咿哩哇喇乱喊,不懂他喊什么。突然,一个小战士用日语回话,并转告周围同志说这个日军是来接洽投降的。我连队干部立即着他同来人会话,由来人带路去接受投降。我随同前往,途中问该战士怎么会讲日本话,他说参军前曾在城内当小贩,学会几句,现在用上了。日铁道警备队一个中队130余人,着装同日军不同,我们到达时正在忙乱地收拾衣物,到站台集合,武器都放在房子里。 20日,受令带翻译去第二十三团处迫使界河车站日军投降,途中见有押送日兵者,系铁路沿线碉堡被迫投降的。下午到达界河以东的一个村庄向团首长报到,得知我军已将界河车站日军据点包围,并监视界河镇驻守的吴化文部一个团。 21日经翻译等人到日据点附近喊话。对方派来两人联络,答应黄昏缴械。黄昏前我同翻译进入日军营内,见日本兵都在忙乱地收拾东西。不久他们带全部装备到我们指定的车站东北一片空地集合,我受降部队已先列队在那里等候。日军中队长将队伍整理好后,依次喊口令将枪、炮摆放置在队前,将子弹、手榴弹、炮弹等放在武器边,整理好服装,向后转前进十余步再向后转,喊立正后跑步向我团首长报告,请求准予留下他的指挥刀,未被允许后他将指挥刀放下。全套动作按部就班,很熟练,想是他们受过此种训练。 受降仪式结束后,我们派人将这股日军130余人带到车站附近一处房子暂住,我见地面上摆着1门九二式步兵炮,4挺重机枪,10 多挺机枪,100余支长短枪及不少弹药,二十三团负责将这些武器送走。 22日回到师部(已移驻邹城西南姜村附近),得知下看铺车站日军一个中队160余人也于昨晚向师特务营投降,武器数量同界河日军。我二十二团派部队包围两下店日军据点,该点也有一个中队,起中队长很反动,拒不投降。派下看铺投降的日军中队长去劝降,也被扣。我如强攻,须付出一定代价,反正该据点已无所作为,即停止攻击,以便全师转入战斗间隙休整。 下旬,得悉蒋军第十九集团军部进达临城(今薛城),先头暂一旅达滕县,暂二旅达官桥,日军也有3000余人达滕县,准备到济南向蒋军缴械。同时,我新四军第五、第九旅已达鲁南解放区,第七师正北上途中。铁路被切断了,蒋日伪军要北上只能步行。我兵力以逐步集中了,打大胜仗的条件已具备。依上级指示,师派二十三团南去夏镇附近监视临城之敌,师主力集结在姜村、深井地区准备协同兄弟部队打击北进之敌。 1945年11月 月初,侦悉日军3000余人已达界河。吴化文部受令尾日军之后北进,负责打通津浦路,重占邹县、东滩店等要点。我野战军首长决心以第八师及新到的新四军第五旅在界河以北设伏,求歼吴化文部主力,3日晚我八师主力进入伏击地域。鉴于铁路西侧公路边的黄土山、保安山距公路很近,敌前进时必派人占领以为掩护,但我不及时占领又影响大部队出击,王师长指示着部队速夜在山顶乱石中埋下炸药包,派一个排隐蔽在山下,适时用长绳拉响,随即夺占该两要点。 4日,天刚亮就随师首长登上姜庄东山,能清楚地看到界河镇及铁路、公路沿线地形情况,不久即见有敌人在界河北侧整队。王师长见前面较低的一个山头距前沿更近些,便于观察战场,但去人多了易暴露,提出自己带有百微5电话机前去。马主任令我带一个电话员同去,加上一名警卫员。我们四个迅速抵达那个山头。王师长和饿一起伏在便于观察处,另两人在身后隐蔽,电话线直接连通二十二团王团长的电话。只见敌四纵队向北疾进,后尾尚未离开界河,日军和吴化文部穿的衣服颜色相近,分不清两部的结合部。 原与在铁路东侧设伏的五旅约好,待日军越过下看铺南侧沙河后出击。当日军先头按近沙河时就发现五旅有小分队出击了,日军立即展开数百人迎战。从敌行军纵队中也出来些人抢占保安山和黄土山,各约一个排的兵力。五旅主力未动,小分队迅速回撤,敌先头以越过沙河。王师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将镜子交给我说:“你仔细看看,日军和吴伪走路步法不同,日军后尾接近沙河时就出击”。我很快观察了一下,见日军大部已过了沙河了,就将镜子交个师长说:“快了!”他拿起望远镜又看了看,很快就告诉我:“通知王团长马上出击!”我马上跑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机(事先已叫通)说:“王团长,首长命令出击!”王答:“好!我马上通知部队”。我刚跑回师长身边,就见我埋设炸药的山上爆烟升起,伏兵向山顶冲去,守敌猝不及防,下山逃跑。我伏击主力多路齐出,敌行军队形顿时混乱。五旅伏兵也多路杀出,数公里范围内枪声大作,人喊马嘶不绝于耳。十几分钟后,枪声渐稀,一批批战俘被押下战场。惟保安山附近枪声激烈,实为五旅一部向山上二十四团一部攻击,守者顽强,攻者坚决,双方有疑,主动联络,才知道是一场误会,徒增30余人的伤亡。 此战我八师共俘吴部军长于怀安以下1100余人,吴化文狡猾异常,他带少数人混在日军后卫队行进,得以逃脱。吴部困守界河的一个团当晚被五旅歼灭。 中旬,野战军主力移师临城,滕县间铁路两侧,拟围攻临城陈大庆部。师首长令二十三团首先攻下柏山,切断临城与夏镇联系。该团于11日攻克柏山,歼敌陈大庆部一个加强营。17日全师移临城西北地区,受令首先歼灭敌第八十二师。当晚二十三团陈士法副团长率干部抵近敌据点外围侦察时负伤。18日请当地地方工作同志来谈所了解敌内部情况。 综合侦察情况,临城周围地势大部开阔低平,敌工事较坚固,且修成环形铁路有装甲列车日夜巡视,不易迅速攻取。师首长向上级建议暂缓攻击。 21日,野战军令我师首先攻歼官桥之敌暂二旅。师主力于24日达青泉寺、柴里、二龙岗地区。首长决以二十三团攻歼官桥之敌旅部带一个团及日军200余人,以二十四团攻歼位于孟家仓之敌一个团,以二十二团一部包围磨庄车站日军一个中队,迫其投降,团主力为预备队。 25日,黄昏前部队分路出发,天降大雨,天黑路滑。21时发起战斗,两团均顺利突入敌据点,战至26日拂晓,二十四团全歼守敌,二十三团攻占官桥东围子。敌暂二旅康乐三率西围子残部距守东北角碉堡顽抗,至当日黄昏被迫投降。 我于26日天名后赶到孟家仓察看敌工事构筑及我突破情况,二十四团以将俘兵押走。继去官桥,路上泥泞难行,找到二十三团指挥所后,得知日军都在一列火车上,已被迫来人接洽投降,我赶到车站月台,见日军正下车缴械,队伍杂乱,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晚上回到师部,27日上午二十二团报告磨庄日军一个中队已投降。此役共歼蒋军2000余人,生俘其旅长,受降日军300余人。可喜的是缴获了两门山炮,有600多发炮弹,我们从此有重武器了。 1945年12月 1日,官桥战斗的总结已写出初稿,战绩统计已搞好。首长又让抽调人员将炮排扩充为炮兵连。原炮兵排属于山东军区,系抗日战争初期组建的,有苏罗通机关炮两门,军区大部进军东北说将这两炮移交八师,由连长戴文禄、排长王玉梅带几十名战士同来。由于该炮口径小,弹药也少,尚未能参加实战。这次缴获两门山炮,有了扩充为炮兵连的可能,但该排五人会用山炮,还得从投降的日军中找炮手了教射击方法。 3日,临城之敌收缩防线,将原位新庄、常家楼的第八十二师收缩至张家岭、东西丁桥一线,以一个营控制白山、于庄,负责临城西北面防御。野战军仍拟集中兵力攻歼临城之敌,我师负责攻击八十二师,今晚全师南移郑家砦、五所楼、杨家桥、赵家桥一带。 5日,为试验山炮射击效果,威胁敌人,今上午将两门山炮拖至住地南面空地,对白山试射,师首长及司令部的许多同志一同观看,用最大射程仍打不到敌据点,只起威吓作用,仔细观察炮手瞄准、操作,仍不懂瞄准镜的用法。 晚悉,白山之敌为我炮击吓炮,二十二团二营已占领阵地。 8日,临城敌工事坚固,我各部对其外围攻击效果不大,野战军令暂缓攻击,改以八师用一周时间攻取滕县,五旅位于临城以北打击北援之敌,九旅围攻小窑之敌,七师负责打击徐州北援之敌,第八旅阻击兖州敌南援。 我1937年冬曾流亡到滕县,在那里住过一个多月,对滕县城墙、城垛及南关东关地形有些了解,今天向首长做了汇报,对敌当前工事构筑情况,已着人去请地方工作同志来汇报,并通知各团根据攻击峄县、邹县城的经验进行各项攻城准备。 今晚全师向滕县西南郝家砦、高庙地区转移。 11日,综合各方情报,滕县守敌为暂一旅、保二师残部及炮兵营、吴化文留守处等共约9000余人,统由第十九集团军副司令徐晾指挥。暂一旅第四团防守城东北角至西北角,六团守车站及北关,五团为城内机动部队,保二师一团防守东门,二团守北门,三团守东关。敌山炮均置于城门楼两侧。敌人可能因我军集结于城西南地区,即加强了该城南面及西面防御,车站及北关发电厂也是坚固据点。在今上午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大家都认为敌人虽然兵力较多,且城高、壕深,但敌建制杂乱,城门未堵塞,外围坚固据点不多,我有数日内攻歼该敌的把握。二十二团为王团长更认为当夜即可肃清城关之敌,占领攻城阵地,第二天晚即可用连续爆破手段炸开城门进入巷战。王师长细心听各团首长汇报的侦察所得情况及攻城建议,最后决定以第二十二团担任主攻,首先以奔袭手段抢占东关,由东门攻城,并派一个连到南门警戒;以第二十三团肃清车站、西关之敌,有西门配合攻城;以第二十四团肃清北关之敌,由北门配合攻城。新组建的师山炮连夺取东关后进达东门外占领阵地,用火力支援对东门的突破。各部统于12日黄昏后现地出发,二十二时对四关发起攻击。 会后赶写作战命令,傍晚才发下去。晚上召集直属单位负责人来交代明晚行动计划。山炮无驮马驮具。也无挽具,戴连长感到为难,让他们设法动员群众牛车,将炮放到牛车上行进。 12日,用电话检查了解各单位行动准备情况,都教顺利。炮兵连田林副连长来汇报牛车已找好,将抛装好,并找好两名瞄准手。他原系活动于邹县西部一支游击队的负责人,有文化,精明能干,我给他开了详细路线,交代一定在明早赶到东关东南沙河南侧待命。 黄昏,部队出发,我在师直前卫连行进,掌握响导和行军速度。22时过后已到滕县城南附近仍未听到枪炮声,快接近预定的驻地时才听到东关内有激烈枪声。 13日,师指驻地距东关只3里路,到后即督促电话员赶快架通于二十二团的电话,得知该团22时偷袭入东关,歼俘一部,敌边打边收缩入城,近凌晨1时许东关大部肃清,3时我一营已进入东关外攻城阵地。天亮前王团长向师长报告东关以全部肃清,今晚攻城无问题,其他各团战况尚未得报。师长决心不待各关全部肃清即由东门攻城。 天亮后马主任交代我去找山炮连,带他们到东门外选择炮阵地。我赶忙吃了饭就去预定地点,到后见他们正在沙河边树林内休息,说是刚到不久。我交代戴连长在现地稿饭吃,休息一两小时后沿东关东南角通东门的大街前进,我同田副连长先去选阵地,再回头接他们。 我先到二十二团指挥所向王团长、陈政委报到,再到前沿部队联系,尔后在东门外大道北侧一处民宅选好阵地。此处距东门约200米,隐蔽条件好,从北屋西山墙开射击孔可首发命中敌城楼。将炮连接到阵地附近,卸下牛车,已近中午了。正忙着做各项准备,有通信员来传达说王师长已到团指,要我去汇报火炮射击准备情况。我赶到团指,见王师长正同团长、政委等交谈,见我到来忙问:“你快来说说山炮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将所选阵地及炮连到达情况汇报后,王吉文团长说:“师长同意17时开始炮击,你回去再仔细检查,一定做到首发命中敌城门楼,压制敌城上火力,掩护突击连实施连续爆破”。王师长说:“我现在就去前沿部队看看,那么准备好后再来这里汇报”,说完就起身,我随他们出团指院子沿民巷向北走到东西大道边,王团长带师长转向西,我返回到炮连,见他们已将火炮装配好,一门炮已拖入一座北房内,准备在西山墙打射击孔,另一门置于一短墙边。我让他们在炮两侧设防护沙袋,人员适当疏散,迅速开挖射孔。射孔打开后只能看见城门楼顶部,正前方有一民房脊挡住射界,当即研究用首发炮弹摧毁该屋脊,第二发再直射城门楼中部,并用炮镜和从炮膛反复检查认为确实能发挥火炮效果。时间已近15时了,我让炮连干部再仔细检查炮弹准备情况,自带一名通信员回团指挥汇报,仍沿那条长巷南去。临近团指住房时,王师长等从巷子南门进来,紧赶几步恰在团指院门口相遇,见王师长停下听我汇报,王团长并排站在那里,几名警卫员都挤在一起,师长听汇报后很满意。我刚汇报完,团值班参谋又跑来向他汇报前沿部队上报的情况,我退到师长等人侧后听他讲什么。值班参谋未讲几句,突然一发炮弹打来在人群中爆炸,师长、团长重伤,六人轻伤,只有我和两名通信员未伤,马冠三主任听炮弹响后从团指房子出来,招呼担架和医生来抢救,让我打电话向何副师长报告。何正患感冒,听我报告王师长及王团长重伤已后送医院(王师长抬出不久即牺牲)很着急,沙哑着嗓子说:“你告诉陈政委、毕参谋长按王师长的部署做好准备,一定要准时发起战斗,我马上赶到团指”。团指挥所的人心情都很沉重,陈德先政委等听我传达何副师长指示后都表示坚决照办,一定要圆满实现师长的意图,并约定暂不向部队宣布师长、团长重伤的消息。 我怀着沉痛的心情回到炮阵地,再次检查了各项准备情况,17时整第一发炮弹射出,将前面一横向屋脊打垮,城门楼及城墙垛口全部显出,两炮同时发射,发发命中,城楼大部垮落,又向城楼两侧(那里有敌山炮)打了几炮。估计敌城门上火炮短时难复活,再多打恐伤及城下突击连队,即暂停射击,看时间不过打了二十几分钟。此时听到东门附近枪炮声激烈,并有连续爆破声,想是我连续爆破成功。 天黑后,听到枪声已在城内响,想是我军已突入城内进行巷战,我前往东门看突破情况,遇到毕庆堂参谋长,他说一连趁我炮兵摧毁敌楼时实施连续爆破,顺利突入城内,现一营正向南门发展,三营向北门发展,接应二十四团入城,二营向西发展,均未遇顽抗之敌。由东门至南门有一条路多年前曾走过,我沿路前往,天很黑,突然脚下绊了一件东西,拾起来竞是一支大左轮枪,随即交给同行的通信员。刚走出几十米,背后枪响,原来通信员不懂左轮枪的性能,狠扣扳机走了火,好在他将枪口指向右下方。 14日,昨夜赶到南门不久,一营就攻下该处,俘敌一部,城内各处枪声渐稀,只西门附近还在激战。我各团大部陆续入城,将敌压缩至西南角,敌暂一旅旅长李华见大势已去,于今凌晨2时接洽投降,4时缴械。听说敌十九集团军副司令徐良越城逃跑了,保二师师长赵毅轩被击毙,这家伙原是申宪武的参谋长,在闫村战斗中逃脱后继任师长的,这是他该有的下场。 上午找炮连干部组织人将缴获都门山炮运走,交代他们特别注意收集炮镜、驮马、挽具、驮具等,我又到东门内外及门楼上看了炮击及我突击效果,下午回到师部。 15日,全天忙于督促各部清查伤亡及俘获数目,转运缴获武器弹药及物资,检查各部按时转移至城东南预定地域。 月底,上级已公布命令,何副师长任师长,鲁南军区政治部主任丁秋生任政委。丁熟悉各部队情况,由他接任政委是多数干部想到的。 1946年1月 月初,各部已休整了十多天,总结了滕县战斗的经验,调整充实了各级组织,补充了弹药物资。 国共重庆谈判已有结果,据说很快会签字。当面敌人却力图多占地盘,位于临城(现薛城)的第十九集团军多次出犯被击退,被我新四军七师围困于枣庄北圩子的伪军王继美部拒不投降,第三十三集团军冯治安部由贾汪地区东犯,以进占黄邱套山区及岵岘、候孟、泉源、张家庄一线,由伪军改编位第六路军的郝鹏举部进至马兰屯一带,企图继犯峄县。黄邱套山区是警十八团(原运河支队)抗战期间创建的一小块根据地,也是我鲁南根据地位于运河南岸的前进基地,地位重要。 8日,上级为保卫山东根据地,改善前沿斗争态势,决定反击出犯之敌,我师留第二十四团于临城东北配合二纵(原新四军五旅、九旅组成)对付临城之敌,师主力进至台儿庄西南地区,配合北上的华中第六纵队反击冯治安部,今晚开始行动。 10日,今日拂晓前师直及各团均已到达预定位置(台儿庄西南地区),归本师指挥的警十八团也已来人联系,并报告当面敌情。我将各部宿营及先遣侦察人员所得情况向师首长汇报后,马主任同各团打电话,督促抓紧做好今晚发起攻击的准备。整个上午电话不断,各部都反映对预定的攻击目标来不及具体侦察,敌人兵力数量、工事构筑及周围地形情况不明,今晚仓促发起攻击很可能打成消耗战,不能全歼敌人,希望将战斗发起时间推迟一天。 先组织干部抵进敌据点前沿侦察,依侦察所得进行具体准备,不打则已,打则务求歼灭,是我们多次取胜的经验,也是我们以往作战的例行做法,我和马以同样的心情向首长汇报情况,反映各团建议。午饭后师长、政委来作战室研究分析情况,确定今晚行动方案,马主任再次综合汇报各单位建议后,何师长认为今晚发起攻击确实太仓促了,难达成首战歼灭敌一两个营的目的,还是向上建议推迟一天为好。丁政委认为这次作战是统一的战役行动,不管有何困难,还是应该按上级的命令执行。他俩各自多次申述理由,意见一能统一,争得脸红脖子粗,动了肝火,何指责丁不了解这支部队的作战特点,丁批评何不能服从全局,我和马是参谋人员不便插话。沉默良久,丁说:“这样吧!我们是和华中六纵配合行动,可派人同他们联系,建议都推迟一天行动。如他们不同意,我们也只能今晚行动。”何同意这个办法,马让我立即带一名骑兵通信员到六纵去联系,并派人去骑兵排带一匹马过来。 我写完简单介绍信,骑兵就带马来了,两人打马疾行,跑了十几里路赶到六纵司令部住地,时已近15时,先见到部队整装待发的样子,找到杜屏参谋长,交了介绍信,说明来意,他派人赶快请王司令来。不一会儿,见一中等身材的首长缓步走来,杜向我介绍说:“这是王司令员”,并将我向王做了介绍,我向王敬礼。他边走边瞅我的着装,围着我转了半圈才开口:“你们穿的怎么和二鬼子一样?” 我早就知道八路军与新四军的着装区别。即回答:“陇海路以被各地伪军穿灰军装,我们八路军都是穿黄军装,不同于陇海路南新四军穿灰军装,伪军穿黄军装。” “哦!派你来有什么事?” “我们师长、政委要我向王司令员报告,我们部队今早刚到,来不及对敌组织侦察,如今晚发起攻击,只能打成消耗战,建议推迟一天发起攻击,使部队做好准备,做到首战就歼敌一个营或几个连,以利继续扩大战果。”我尽量把话说的简单明了些。 “我们也是刚到,我们跑这么远赶来就是打仗的,你们今晚不打我们打,部队已开过饭准备集合出发了。”他答得很肯定。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王必成司令员,见他在听我讲话和答复时表情很严肃,再无商量余地,只好:“好吧!我马上返回,将王司令员这边的部署报告我们首长”。 真是来得匆忙,返也匆忙,刚到村外就听到村内响起集合哨声,我顾不得空中有敌机盘旋,打马疾行,回到师部立即向首长汇报见到王司令员的情况,师首长只好决定立即通知各部今晚即按原计划发起战斗。 不出所料,各部边侦察边打,当夜有的扑了空,有的刚发起战斗敌人就跑了,至11日,二十三团收复黄仇套山区,先头达徐家堂、东西枣庄线。六纵占优子高村,亦无大的战果。 12日,8时二十二团发现寨村(黄邱套西山)有敌,即以七连夺取并控制该山。上午敌约一个团的兵力两次反击该山均被击退,二十三团发扬侧击火力,杀伤敌200余人。入夜,二十三团一营突入泉源村,原悉该点有敌一个营,我突入后发现敌兵力众多,后继被切断,我一营反被敌包围于村内。二十二团十连攻狼窝山,仅俘敌一个班。 13日,二十三团一营在泉源与数倍之敌苦战一昼夜,今黄昏敌逃窜。今晚二十二团攻杜安,经激战占领东围子,敌退守西围子,24时一到,敌人就喊叫起来:“停战时间到了,不能再打了!”其实,敌人不叫我们也早已通知部队一定在午夜24时停止战斗行动,原地待命的。 14日,我各部撤出战斗,返至泉源、候孟、大小单庄、城西村一线,敌人却不遵停战令,向我出击,妄图多占些地方,我坚守前沿阵地,将敌击退。上级命令我师回根据地休整,运河以南阵地交由警十八团负责保卫。部署各部黄昏后交接完毕,向峄县方向开进。 15日,得悉郝鹏举部在我反击冯治安部时起义,但其所属杨步云(杨原名往凤鸣,系叛徒)不从郝,昨晚率部逃往徐州,过万年闸时恰遇我特务营,敌谎称是自己人,我师直总支书刘锡仁同志带一通信员去联络时被虏去。 这次运南反击战,我师以200余人伤亡仅歼敌1000余人,战果不大。但保卫了根据地,促成郝鹏举部万余人起义,作用不小。 17日,昨早师率两个团返回峄县周围地区,陈毅军长前来,在干部会议上讲到和平来之不易,一定要珍惜和平时期,抓好部队整训,保持八师英勇善战军民关系好的优良作风。他还同意打击的要求,今上午部队出发前向全体指战员训话。这可让我们忙得不轻,昨下午就去峄县城西北选集合场,派特务营一个连去搭讲台(用桌子拼起来),通知各团各组成四个方队,骡马、挑子一律置于方队后面。今早提前吃了点饭就去现场,帮助各单位整好队,特别是师直方队更是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让他们整好队,还登上讲台检查牢固程度。 8时过后陈军长在师首长陪同下,登台训话,所讲内容同昨天大体相同,我受令在台下维持秩序,特别注意让各方队后面的骡马不乱动。陈军长提高嗓门讲话,站在后面也能听清,我的注意力不在听讲,也就难记下他所讲内容。 讲话约近1小时,随后各单位按预定路线开进,大家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上路。我负责调整出发顺序,又忙了一阵子,心情紧张了几小时,整个过程未发生任何事故,我轻松地迈开大步,在师直先头行进。 19日,全师以大坞镇(滕县西)为中心部署完毕。小峄庄(大坞东北五里)有几家大地主,房子较好,村子也不小,师部驻在这里,但地主外逃了,分给作战科的院子无房东,清扫整理费力不少。 下旬,师司政机关调整充实干部,司令部锄通信科的杨涛、机要科的鹿崇山升任科长外,调徐基任作战科科长,郭志远任侦察科长。王墨山任管理科长。徐是一位老红军,较长时间在延安做行政工作,同丁政委熟悉,刚由上级分配来。郭在抗战前就参加地下党,长期在地方上工作。王是位大学生,参加革命后多在地方工作,曾任抗日民主政府的县长。他们三位对部队情况不熟悉,郭、王长期在鲁南地区工作,同军队干部还彼此熟知。在配齐科长后又宣布我为教育科副科长。教育科未单设。我仍在作战科工作。由于参谋人员难选,各科仍只有一两位参谋,作战科只调入安民同志一人。 2月 百日大练兵开始,首先是进行时事政策教育,就怎样巩固和平,和平不忘斗争等问题组织讲解、讨论,端正对时局的认识。与此同时普遍进行了干部鉴定和培训工作,使各级干部在思想上和工作上有所提高。 师司令部召开战术研究会,首先各团综合汇报几次战斗的经验教训,再分组讨论改进措施和部队训练问题。通过对战斗组织指挥问题的讨论,使大家对战前准备、炮兵火力的运用、火力与爆破突击的配合有了新的认识。通过观摩步炮协同、火力爆破突击相结合的演练,使许多干部学会了攻坚战术的动作。会中我认真听取各单位汇报,记录要点,利用机会向有关同志个别询问某些不了解的具体情节,以便会后整理材料。 3月 王吉文副师长到任。他在滕县战斗中重伤住院,他任副师长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本月才伤愈出院。多年来他战功显赫,又善抓部队训练工作,期望他对全师战斗力的提高有新贡献。 练兵中的政治教育开始转入拥政爱民运动,既有利于密切军民军政关系,也是一次现实的阶级教育。 师统一部署军事训练与政治教育穿插进行,先开展攻坚战斗的技术、战术训练,再进行三防(防空、防炮、防坦克)训练。教学计划和训练大纲是统一制定的,也组织过示范演练,但干部理解能力和实战经验不同,有些单位训练效果不理想。马冠三主任同我商量尽早写一份详细的教材印发部队使用,我建议先拟一个详细提纲,向首长汇报得到批准后再集中精力写,他希望一周内将提纲写出来。我只好把下部队检查和日常工作交其他同志干,自己专干这件事。 4月 攻坚教材提纲于月初写出草稿,考虑到这个教材既可供各级干部学习组织指挥问题使用,也可做为连队演练攻坚战术使用,就列出攻坚战的几个基本问题(认识、攻取据点的几种战法、战斗指挥)、战前准备、战斗发起、巷战发展、协同配合动作、战后工作等几个大题目,每个题目下再分几点,将提纲草稿送马冠三主任阅后,他基本同意,并提出目前有些干部对敌各种工事及障碍物如何破除还缺少办法,应再增加这一部分。我将提纲再补充后送何师长审阅,他完全同意。送王副师长阅时,他让我读给他听,他边听边说应着重写清楚的内容,并指示尽早写出印发部队。随后,我即集中精力干这件事。 本月师召开了英模大会,以促进全师开展立功创模活动,会上有许多英模事迹介绍,首长也有重要讲话,我埋头写材料,未能听取。 5月上旬 集中精力干了一个多月,用了近百张稿纸,写出近五万字的材料,将他送给马主任审阅后,我松了一口气。抽时间了解部队军事练兵情况,得知由于各部领导干部抓训练措施有别,效果也不同。有些部队在演练中暴露组织指挥、战术技术动作问题较多,缺少教材是原因之一。以往战斗间隙休整时,靠依实战需要临时写一些简单教材供部队使用。这次要求各单位按战术研讨会的成果组织训练,干部对会议精神领会不同,难免影响训练效果。一份较周详的教材虽写出来了,首长审阅后付印(第一次用铅印的小册子),本月下旬才能发下去,难说何时用得上。 蒋介石反动派在各地向我挑衅事件不断,发动全面内战的图谋日益明显,我师主力本月初奉命移师官桥以西附近地区,监视临城敌人行动,并以二十三团开赴枣庄,准备协同第七师适时攻歼困守于该市北圩子的王继美部,拔除这个残留于我根据地内部的钉子。 野战军罗炳辉副军长、黎玉政委等首长由临沂来到师住地,召开干部会,并向部队训话,讲明当前形势,传达上级指示,号召加强战备,随时做好迎击敌人大举进攻的准备。他们是乘坐一部大交通车来的。返回时因我要参加师前方指挥所的工作,就搭乘这部车一起赴枣庄。过去听传说罗副军长体重超群,想象中他一定是高大身材,这次同车所见,他身材虽不很高,却确比众人胖得多,在车上一人要占两人位置。 月底,全师移驻枣庄附近地区,师部位于鞠仁医院。 6月 固守枣庄北圩子(原中兴公司大楼,发电厂及北大井)的王继美部3000余人原系伪军,日寇投降后被国民党军收编,改称矿警大队,第十九集团军副参谋长王刚窜入圩内加强指挥。该敌作恶多端,鲁南人民恨之入骨。敌所据圩寨工事坚固,圩外有电网、鹿砦等障碍物,且地形开阔,不易接近。我二十三团及第七师主攻部队进入阵地后,研究确定采取挖地道实施内部爆破办法攻取,坑道已于5月底基本完成,本月初反复检查落实各项准备工作,师配属给二十三团的一个山炮连也已筑好工事。 上级决定八师和七师主力协同攻歼该敌,攻击部队由七师曾政委和八师王副师长统一指挥。我师除以二十三团从小南门至西南角担任主攻外,以二十二团一营位于西、北两面佯攻、堵截,以二十四团位于大青山地区阻击临城出援之敌,二十二团主力为预备队。 9日 17时发起战斗,二十三团挖的两条坑道爆破成功,一营首先由南门突入,二营也顽强突击从西南角攻入,七师部队亦同时由东面突入,敌力图凭借纵深工事顽抗,我各部队协力猛攻,分批歼敌,王继美率残部突围,为我二十二团截歼,10日5时结束战斗。我师毙敌王继美以下170余,俘十九集团军副参谋长以下1143名,自己伤亡350余人。 战后,利用敌副防御工事组织演练了破除电网及鹿砦。 中旬,敌重兵集结于徐州周围地区,蒋阶石反动集团发动全面内战征候明显,八师受命移驻台儿庄以南地区,监视敌人行动。 下旬,石一震同志调来任副参谋主任兼作战科长,原科长徐基不适应野战军的工作,已于五月间调回军区另行分配。石原为滨海军区司令部作战科长,后任警十一旅参谋主任,他年长几岁,高中文化程度,各方面都值得我学习。不几天,朱异羽同志也调来任副科长,他1940年在山东纵队政治部任干事时我就认识他,1945年6月他调任鲁南军区气象局参谋时又同在一起工作过,他的年龄、文化程度也均高于我,今后我在作战科的工作担子可大为减轻了。 蒋介石以重兵围攻我中原李先念部,揭开了全面内战的帷幕。我军为反击敌人的进攻,有出击津浦路和陇海路的计划,八师奉命组织侦察宿县附近铁路沿线敌情及地形情况,以便适机协同兄弟部攻歼该地之敌。师首长决定由王吉文副师长率副参谋主任石一震、二十二团毕庆堂副团长、二十三团景健忠参谋长、二十四团范希才参谋主任及各团部分营连干部、侦察员等共四十余人(包括一部电台)前往淮北,我也同行,负责及时搜集整理所获情况。我们到达宿县以东时村附近后迅速同华野九纵取得联系,他们很热情,主动派人来向我们介绍当地社会情况及宿县南北铁路沿线敌情。 7月上旬 我们先遣侦察分队在组织调查淮北地区地形、道路及粮草供应情况的同时,请九纵同志引导部分侦察干部化装进入宿县侦察。几场大雨后各地沟满坑平,给工作造成一定困难。为王副师长同大家研究认为宿县城敌工事较坚固,周围地形平坦、突然一举攻克把握不大。淮北河流多,雨水多,部队后勤供应应须预先做好充分准备。 九纵张震司令员同何师长是老熟人,知道我们带有电台,即发一电报给何,何也发电向他问候。他还设宴招待王副师长及同来的营以上干部,饭菜丰富。他高高的身材,讲话很有条理,又善劝酒,弄得我们这些土包子不知所措,幸好石、毕等还能应酬几句。 听说上级出击津浦路的意图有变化,且徐州敌整第二十八师已东犯至大许家,野战军拟首歼该敌一部。我先遣侦察分队奉命返回。这次行动遇到河水泛滥阻隔,小小的一条河费了不少力气才泅渡过去,平地涉水行进有时分不清那是农田那是道路。第二天上午行进中王副师长走在前面,突然进入一大水塘,他不会游泳,脸色陡变。我乘马在他后边,忙喊:“勒紧抬高马头,身坐稳!”并向左拨转乘马未跟入水塘。幸好王的马水性好,驮着他前进十多米爬出水塘。 中旬 师部住在梁家口子,村前的不老河与运河相通,河水几与岸平,天暖适合游泳,确定各部组织指战员练习游泳,以适应今后南下作战需要。我原先会一点,每天下水练一两小时,自感有进步。 由徐州东犯至大许家、板桥线的整二十八师停止不前,野战军首长拟歼该敌一部,八师负责打其侧翼的第一九二旅,组织干部抵近敌据点侦察时,二十二团副营长左国卫同志牺牲在敌前沿,尸体未能抢运回来。他是河北平山县人,曾任我一一五师师部测绘员,1945年初分配来鲁南三团任参谋,短时相处,他虚心好学,对人诚恳,听到他牺牲消息后很伤心。 下旬 接野司通报:蚌埠徐州铁路沿线之敌第七军、整编第四十八、第二十八、第六十九师等自本月18日起分路东犯,我山东野战军主力已南下淮北。陈军长24日来我部,召开干部会议报告当前形势和任务,号召我们出击华中,配合兄弟部队迎击进犯之敌。 第二纵队27日至29日在朝阳集地区歼灭第第九十二旅5000余人。敌第七军进占灵璧、泗县、五河等地。野战军首长决继歼较突出的第七军一部于泗县。第八师奉命南下参战,为部署这次行动大忙了一阵。 8月 1日 各部今天开始自宿羊山、梁家口子地区分路南下,当天即越过陇海路进达睢宁以北土山集周围地区,考虑到路南河流多,被淹地区多,车炮骡马及后勤物资南随队行动,决定利用运河等河道转运,供给处、炮兵营等单位在地方政府协同下征集到船只,同日起行,并派人赴宿迁、众兴镇(现泗阳县)设联络点。 4日 天时阴时雨,平地多处积水,又受河流阻隔,部队开进速度大受影响。我随师长、政委去野司开会,研究确定攻打泗县的具体部署。会议在一农家屋中召开,宋时轮参谋长传达陈军长的决心后,二纵韦国清司令,华中九纵张震司令等发言强调抗日战争期间曾多次同广西军队接触,该部地域观念深,老兵多,军官有作战经验,不好打。泗县周围河流多,运动道路多被淹没,不易迅速攻取,建议考虑改变决心。宋参谋长强调此战是配合刘邓出击陇海路的行动,第七军部署较散,泗县城较孤立,我兵力优势于敌,陈军长的决心应积极贯彻执行,何丁首长表示首次南下参战,不了解当面敌情、地形特点,坚决听从上级命令。会议最后确定第八师及华中九纵协力主攻泗县,九纵负责肃清五里桥外围据点,由东关及东南角攻城,八师负责肃清姥山、屏山、屏山集外围据点,由两个北门攻城。二纵负责歼灭由灵壁、固镇来援之敌,七师负责阻击可能由五河来援之敌,我这个听会者总感到打击对这次作战信心不太强。 会后赶回师部住地,5日召开作战会议,研究确定本师具体部署。会前得悉泗县城守敌为第七军第一七二师师部率一个团,城北屏山、姥山各外围据点约一个团,泗县灵壁沿线各点为一个团,故确定以二十二团及二十四团(欠第二营)由两个北门攻城,二十三团攻屏山、屏山集。 二十四团二营、师特务营及归本师指挥的野战军特务团一个营攻姥山、姥山集,战斗定于7日24时发起。 6日 全师到达泗县以北的周瓦房、斗笠张一带。野指确定八师同华中九纵在攻城时协同动作,上午奉命带一份本师作战命令送去九纵联系有关问题。我同一名骑兵通信员涉水前往,道路不熟又分不清那是路,那是耕地,有两次误走入耕地,约11时才到他们驻地。由其值班参谋引到张震司令员住室见到他,交了文件,说明来意,他让我等待。见他在室内同饶子健副司令等商谈了一阵,写了一短信,走到院内向我说明他们也决心打外围和攻城同在午夜发起,并指示作战股长朱浩送我一程(有一条路比来路好走些)。途中朱向我介绍了不少淮南、淮北不同的风俗民情,他是山东太安人,很亲切。当途经一个村庄时,有九纵部队正在集合,一位首长看到我们忙跑过来拦住我的马问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我不便答复,朱说明我是兄弟部队来联系的,搪塞过去,事后朱告诉我他是**团的周团长。 7日 周瓦房——桥圩子 这两天未下雨,部分道路已露出水面,黄昏前各部分路开进,沿途都是泥水,有的地段水深仍及膝,走起来很吃力。途中未听到枪炮声,快到师指驻地了,时间过午夜,屏山、姥山及泗城皆有激烈枪声。我们到桥圩子时,随二十二团行进的电话员已将电话线拉到村边,我们就利用村边一放柴草的空房做指挥所。 8日 桥圩子 战斗开始的情况是令人振奋的,二十二团一、二营分别突击两个北门,连续爆破成功,凌晨40分前后突入城内,二梯队营也及时跟进,敌较混乱,我已俘400余人,自己伤亡不大,但两个突破口尚未打通联系。 天亮后情况紧张了,敌人开始反击,我未能在天亮前夺占突破口两侧要点,扩大占领面。二十四团三营受敌火压制未能入城,我入城部队受敌炮火压制及小部队不断反击,战斗很艰苦。我炮兵营尚未赶到,无法用火力支援突入部队,大家都很着急。17时得悉小北门为敌反击夺去,二十二团二营及二十四团一营受敌围攻,被迫突围,伤亡惨重,见敌飞机六架,轮番轰炸我二十二团所占阵地。 外围战斗各点均较顺利,各点守敌合计为一个多营,已大部歼灭。首长令二十三团下午即向城郊运动,准备投入纵深战斗。 入晚,二十二团报告,下午16时二营撤出战斗后,敌人在飞机掩护下多次向我一、二营反击,我伤亡重大,以丢失部分阵地,且弹药消耗殆尽,已无力发展,师首长令二十三团(欠一营)及二十四团第二营接替二十二团阵地,并继续向纵深发展。 俘供:敌一七二师原先在泗灵沿线的一个团前天已收入城内,这样敌兵力优势于我,师首长向野司建议调兄弟部队增援,投入纵深战斗。 同九纵联系得知他们已肃清外围据点,但两次攻城未能突破。我炮兵及后方弹药车仍未到达,真急人。 9日 二十三团部队入城后夺回二十二团原占阵地,并稍有发展,天亮后敌多次向我反击,双方均有重大伤亡,形成对峙状态。城内敌打出的炮弹在师指挥所在村东爆炸。 几次督促部队抢运伤员,担架不够就组织勤杂人员用就便器材搬运。 下午约15时左右,野司宋参谋长突然到来,他浑身溅满泥水,进入师指挥所向草铺上一坐说:“你们完成了突破任务,仗打成这个样子我负责。”随后他说明二纵及七师部队受河水阻隔,今晚还调不过来投入纵深战斗。师首长向他汇报了战斗进展情况,说明城内部队只能坚守现有阵地,师以无再加入纵深战斗的兵力,后方弹药及炮兵尚未赶到,部队连日在泥水中作战部分弹药失效。现急需补充弹药。宋同师首长反复研究确定今晚主动撤出战斗,宋于黄昏离开后我们立即部署今晚撤离战场事宜。 10日 敌人夜间不敢活动,我各部均顺利按计划撤出战斗,我因检查师直各部转移情况走在队伍后尾。几天几夜未得休息,近早未吃到饭,即饿又疲劳,掉了队,只一名通信员随行。快近中午时,见有两名战士在群众地瓜地里似想挖地瓜吃,见我走来,很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我问他们在?有一个人吞吞吐吐地说实在饿得走不动了,想挖块地瓜吃,留点钱放在那里。我虽同情他,却不得的鼓励他俩说:“大家都饿,我们要严守群众纪律,不能吃群众的地瓜,来,来,来,我们一起走吧!”他俩随即跟我一起艰难地向宿营地走去,我没有问他是哪个单位的。 赶到驻地已是午后了,听说炮兵营及后方辎重已到附近,就让他们原地待命了。 11日 依初步统计,泗城之战毙伤俘敌共3000余,我亦伤亡2400余人,最可惜的是二十二团政治处主任辛荫民,参谋主任王志平,二十四团参谋主任范希才,总支书记魏湘江及一批营连干部都牺牲了,其他伤亡的也都是战斗骨干。这是八师自组建以来遭受最大的一次损失,战斗又未取胜,对当前部队情绪及今后作战行动均有重大影响。 中旬 全师转进至宿迁、泗阳、沐阳地区休整,主要进行战后思想教育、战斗总结、补充弹药等。 11日至13日,在部队转移的同时,师组织各团部分干部对运河以西即睢宁、泗阳、宿迁间的地形、道路进行了勘察,并议论了如在该地区作战应注意掌握的问题。 下旬 经战后教育部队情绪逐渐稳定,上级决定调鲁南地方武装补充八师,警十七团曹富贵团长等率该团全部及警十九团一个营共3000余人(包括部分解放战士)到来。他们来时只带少量武器,除营团干部返回鲁南再组建新部队外,其余分散补入各团,全师兵员又充实到近11000人。八师是鲁南人民子弟兵,这次又得到鲁南子弟的补充,对今后争取新的胜利增强了信心。 9月 上旬,全师继续在原地休整,恢复各级建制,调配充实干部,组织轻伤员归队均有序进行。对泗城战斗的经验教训各团都认真进行了总结,师司令部的同志们也多次议论我们战术思想上守旧该改了,以前认为突破是关键,突破以后就好办是不行了,应该在突破后迅速夺占突破口附近要点,扩大占领面,打通各入城部队之间的联系。特别对老牌的国民党正规军作战,更需研究纵深战斗中如何对付反冲击,如何防炮等问题。 中旬,敌增调其五大主力之一的整编第七十四师到淮北,协同整二十八师进犯至运河西岸,第七军亦进占泗阳,企图进犯淮阴。我师奉命南移里仁集附近地区,准备协同兄弟部队侧击东犯之敌。 12日,得悉敌第七军渡过运河占领众兴镇,整第七十四师、整二十八师集结于运河以南,协力夹运河东犯淮阴。我八师及二纵推进至安集、渔沟集以北附近地区,华野九纵等在运河南岸节节阻击东犯之敌。 17日,敌第七军先头进至渔沟附近时,我八师协同二纵向敌出击,眼见我部队一出敌即迅速回缩,我仅歼俘少部。 18日,敌又出动,我待敌先头到渔沟时再出击,敌仍然是见我出击即回缩,逃不及者占领村庄顽抗。前沿部队报称敌在前进中已在附近村庄筑有工事,情况可靠,后来查知,敌七军十分狡猾,逃跑不掉时,即用机枪火力在村边民房打射孔,然后进入民房顽抗,我出击部队误为敌已先做好工事,未敢大胆前进。 19日,全师昨晚移来淮阴,准备阻击进犯之敌,整日只闻淮阴西南炮声急,敌第七军无动静。黄昏后,师首长正在作战室研究分析情况,等待上级指示,陈毅军长突然到来,表情严肃,进门就问:“你们部队在哪里?”何师长答:“都在附近集结待命”。陈:“马上通知部队集合,我带你们增援淮阴!”原来是敌先头乘我部署调整之隙已窜入淮阴,守城部队告急。马冠三主任让我马上到村东南选择集合场,负责集合部队,何师长已拿电话机向各部下令。 我到村东南选好集合场不久,就有部队跑步赶来,先头营刚整好部队又有几个营跑步前来,各团不搭到齐后,我回到作战室报告集合情况,进门后见首长都坐在那里,陈军长正向一地方干部询问情况。听地方干部说王营大桥确已炸毁,我守城部队已撤出淮阴,陈沉思良久说:“既然淮阴已失,已无桥入城,你们就无法去增援了,你们今晚即向北转移吧!”说罢他起身辞去,我去集合场通知各团长、政委到师作战室接受今晚转移计划。 当夜,全师移里仁集以北地区。 下旬,全师集结在宿迁东北韩家集周围地区,监视可能由宿迁东犯之敌,并进行短期休整。 战时日记 1946年 10月1日 进占宿迁之敌整编第六十九师一部于数日前东犯曹家集体,并构筑工事据守。师首长决定以二十三团攻歼该敌,二十二团一部打援。我两次请求前往参战,因正在害疟疾须休息,未被批准。 10月2日 韩老家 昨晚二十三团攻曹集扑空,敌已于黄昏前撤退。 医生弄到一支针药,可分打给六人以治疟疾,已给五人注射过,剩最后一点要给我注射。是否有效我半信半疑,反正疟疾发作的时间快到了,就由他打针。打时无反应,不及半小时疟疾发作,可能是打针起了火上加油的作用,高烧得十分难受,几近昏迷。晚饭伙房杀了鸡分给病员吃。我只勉强吃了几口。 10月3日 师召开营以上干部战术研究会,着重研究攻击泗县和来安渔沟线阻击战中对敌第七军的作战经验,我病未好,只带耳朵去听。但须仔细听记同志们的发言,会后整理材料还会落在我身上。 10月4日 隔日一次的疟疾停止了,是前天打针后发异常高烧的结果。 师召开炮兵会议,检查研究前几次战斗中炮火运用的经验教训,并试验迫击炮集火实施压制射击,效果尚佳。 10月5日 近几日夜里常做梦,有时梦见有的同志当面指责我工作未办好,并同其他人议论,自己觉得很惭愧。醒来知是梦,倒也心底坦然。因为自己工作中确有不少缺点,近来发疟疾,身体虚弱,未照顾好的事更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想到有该办的事未及时办,睡中难免有梦。 天已很凉了,睡在空门板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棉衣还不知什么时候运来,今年比往年多挨了些雨淋,多涉了些泥水,说不定还会多受一些冻,这是应该想到的。蒋介石向解放区全面大举进攻,我军民会遭受些苦难。但这是暂时的,最后吃更大苦头的必然还是他们自己。谁笑得最晚,谁笑得最好。蒋介石军队因夺取了几座城市而欢笑,是笑得太早了,他们总是那么不自量力的。 10月6日 早饭后去二十二团了解他们当前战备工作布置情况,刚到达团部住地,突然发生情况,前天重占曹家集之敌一部出犯至黄泥圩庄西北,晓店子之敌东犯来龙庵。团首长立即组织部队出击,我随他们赶到村外,见敌数百人正向东北方向前进,并拖有一门山炮,发现我军后即就地展开抵抗,有几发炮弹落在附近爆炸。我军多路出击,敌不支,企图逃跑,后路为我切断,被迫缴枪投降。此战计毙俘300余人,俘供系敌整编第六十九师六十旅一七八团第三营全部。 我跟随部队跑了一趟,看了个热闹。跑去时出一身汗,回来休息一会浑身发凉,累的很。当晚住在团部。 10月7日 一早带昨天俘虏之敌营长陈斌文和一名连长返回师部,以便再从他俩口中多了解些情况。 师首长决定今晚再去打曹家集,我被指名留下,原因是病刚好,体力不支。我昨天跑了一天,确很疲劳,且俘供曹家集守敌仅为一七八团大部,其三营被歼后是否还坚守该地,我们能否打得上也难说,留下也好,免得徒劳往返。 10月8日 昨晚打曹家集又扑了空,敌人是白天来夜晚收回宿迁城附近。 部署又有变更,华中野战军主力要去涟水对付由两淮出犯之敌,我师受命南移里仁集、钱集地区警戒第七军,原防由第十九旅接替。下午4时就开进,夜22时到达韦庄。 10月9日 韦庄 上午检查各团宿营、警戒情况,昨晚到后一个多小时就沟通了电话。 司令部开科长联席会,研究布置当前工作,有几位同志离题扯到个人意见上来,都是零零碎碎的具体事,一时扯不清,决定明天继续开。 10月10日 科长联席会又开了一整天才结束。在连续战斗和行军转移中,工作繁忙,难免有相互照顾不到的地方,因而引起些意见,能互相体谅,虚心对待就好。可王、鹿、石、杨等皆各执一词,都多指责别人。我感到将时间用在这里可惜,两次发言未用10分钟,耳朵也未拉长细听各位的讲话内容。 10月11日 一个上午都被日常事务占用了。12时后召集各团参谋长来汇报部队情况,并研究利用时间加强军事训练和检查装备等问题。因为有令准备返回鲁南,开这个会是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但暂不能明讲,如果让部队知道这个消息,会为之振奋,也可能影响当前战备。 10月12日 费了很大劲才写成一个关于射击纪律的训令,过去很少起草过这类文件。 行动任务已确定,向各团发出行动命令,明天师直及二十三团做为第一梯队出发,让我带各单位打前站的人员先走,这没有没有可说的。 10月13日 刘庄(沐阳西北) 早饭后就同前站人员先走(部队傍晚才行动),下午3时在沐阳城吃了饭,天黑前到达刘庄。路上敌机来光顾了两次,我们人数少,敌机来就散开隐蔽,不至发现我们大部队行动。快到沐阳时两名骑兵通信员带一匹空马追来,是给我乘骑的,真是多次一举,我两条腿跑路还是得力的。 10月14日 南营子 又带打前站人员提前出发。先到二十三团传达今天行动计划,走到庙头镇才弄早饭吃,午后到达预定住地大张圩。实地与地图不一致,附近几个村庄房子较少,正在考虑如何处置,师首长(何、丁、王)赶到,问明住地情况后决定改往南营子。重新区分各单位住地,并留人在来的路上联络部队,他们夜1时半才到。 10月15日 上级指示返鲁南行动有变,部队原地待命。 上午在研究刺杀队学员处理问题时,王副师长与马冠三主任意见不一致,马建议该队早些结束,王认为训练成果尚欠缺,宜多训几天。晚上我同王副师长闲谈时说到连续行动中刺杀队难集中精力训练,我也同意早结束了。 何师长又奉命去野指开会,分析各方面情况大战似已迫在眉睫。大家都期望打几个大胜仗,我们不能再有失误了。 10月16日 忙了一个上午将刺杀队分散下去。临结束前他们演练了动作,看来动作要领都掌握了,主要是纪律不严,少数人精神不集中。 傍晚试验用旗语联络,目视在1000米以内才行,再远就必须用望远镜才能看清楚。我们多打野战,旗语联络场合虽不多,能学会备用也好。 10月17日 近来常因一些小事而引起不愉快,主要是感到有的首长未能心平气和地处理某些具体问题。军事首长性格直爽,机关干部办事不周到时就批评两句不足为奇,一向对同志热情的主任竟也发生令人不愉快的事。一次是供给处张风同志的一封信,他自己未看明白,误会为不尊重政治机关,就在各团干部面前加以责备。今天又因张英傑参谋在同王干事打电话时有点争执,我就接过电话训斥一顿,说什么“参谋处的事我就不能管吗?”他的出发点可能是维护政治机关的威信,我却认为这样做法会适得其反,我真想和这位首长直接谈谈,终因他未当面对我而暂压下。 10月18日 整天到特务营一连协助进行队形训练。他们做动作很不像样子,要求他们三天集中时间演习。 这几天自感身体不好,只走几里路就四肢无力,饭也吃不下,头昏胀的厉害,大有重病之状,我努力挣扎,不在别人面前丢丑,临睡时稍号些。 10月19日 大官庄 上午又去特务营一连演习班进攻动作,我当假设敌,以便从正面看他们的动作。 师又受令向鲁南转移,今夜移至高流正东之大官庄,我同侦察科范、师两位科长先走,天黑后一小时到达。 10月20日 连续三天起床时腰疼得难以翻身,昨夜改换了地方倒好些了。 下午听教导营汇报,侯一之政委汇报内容很空洞,他们政治工作薄弱,半年来不断发生逃亡现象,却未深刻检讨。 10月21日 早起在灯下将昨天的工作清理一下。 师首长决定抓紧行动间隙检查部队战备训练情况。今整天演练班进攻。每营抽一个班演练,连以上干部都来观摩,并编成班参加演练。总的看,战士们的动作较好,班长组织指挥方面的缺点多点。连以上干部做的不如战士认真,体力也比战士差。较普遍的是对各种地形地物利用不熟练,战斗指挥不全面,不机灵,相互协同不够。 10月22日 驴驮埠 上午举行迫击炮会操。 下午向时家集周围地区转移,师部驻驴驮埠。 10月23日 昨夜行军组织欠严密,行进速度慢,显得很疲劳。 参谋主任马冠三、副主任石一宸、朱异羽副科长和我四人研究当前部队教育及教导营的教育等有关问题。 10月24日 夜里睡得好,快天亮时又感腰疼。 上级通报:敌整编第七十四师进攻涟水遭重创,后在11架飞机掩护下撤回两淮。 10月25日 整天组织进行炮兵演练。 10月26日 组织重机枪会操,参加的有10挺,包括马克沁、九二式、三八式、法造等多种牌号,虽品种杂、操作要领难求统一,但从整个演练过程看,训练成绩比步兵班、炮兵班都差。这主要是各级领导未抓紧这项训练的结果。重机枪在战斗中担负重要的火力掩护任务,今后应加强对这一火器的训练。 近来自己有时情绪急噪,前天发王墨山科长的牢骚,马主任当面提出批评是好事,免得引起不良后果。 10月27日 同马主任一起到教导营机训队,同队长宋捷同志共同研究该队今后训练问题。随后到通讯队,他们这段时间进行政治教育,未进行军事及业务训练,对这方面进行了简要布置。 10月28日 接令全师北返鲁南,白天进行准备,下达行军命令,16时出发。据息:由徐州进犯枣闯、台儿庄线之敌,昨日继续东犯,有乘虚进犯临沂企图。 10月29日 驴驮埠——侯墩 一夜行程较远,跨越陇海铁路,早3时到新安镇(今新沂)以西之侯墩。今夜继续开进,12时受令打前站,途中在徐圩子稍事休息,夜半到达刘庄,部队今早才到。 10月30日 侯墩——刘庄——沙园 由台儿庄东犯之敌已到大良壁、大岗子地区,机步枪声可闻。部队行动又有变更,一早被何师长召到徐桥,同去土桥头(注:可能是受令任务,日记未记具体内容),尔后返回沙园(师部已移该地)。 10月31日 沙园 一夜人来人往不下数十次,多为报告情况,请示当前任务,变更住地等,都得及时处理,未能得到一两小时的安静休息。忙乱办了一件错事,炮兵营已到孙家滩,天已亮,本可着他们原地宿营却又叫他们赶到河头村。 各部都进行打击当面之敌准备。晚上参加听取师供给处和教导营最近工作情况汇报。 11月1日 昨夜各团按计划出击当面之敌,梢一接触敌即后撤。我们仓促投入战斗,敌人跑得快,未能抓住它。两月来待机歼敌,现在这个战机又暂时失去了。 一早和马主任及教导营长张敬宗同志一起去机训队,同该队干部共同研究当面教育问题,并具体演练了单枪进出阵地的战斗动作。 11月2日 沙园——赵家凰落 昨夜全师秘密转移来十八凰落地区(峄县东南),一面集结休整,一面多方派人侦察台枣线敌情。 11月4日 师决定从各团调一部分连队指挥员到第一纵队学习他们同当面敌人几次战斗的经验,指定由我带队。本来预定当日返回,都没有带行李。因听先去参加学习的安民同志介绍认为要学习的内容较多,须请他们逐个战斗详做介绍,就住在那里。我们向住地群众多借些铺草,大家挤在一起睡在草铺上还过得去。 11月6日 由一纵返回。这两天听了他们的实战介绍,也参观了部队训练。一纵是一支良好战斗作风的部队,所接触的各部队执行命令坚决,行动迅速果敢,都值得学习。有的同志感到南方来的新四军部队生活作风有点稀拉,不应为怪。 安民同志事先的介绍有不准确之处,有的单位他并未做具体了解就说那里有新经验,其实几个连队的介绍多有重复,我们学习的时间本可紧缩些。 11月7日 今天是苏联十月革命纪念日,刘主任向干部传达陈军长的报告。因为早上已由马主任简略地讲了陈报告的内容,又需参加机训队结业检阅。机训队进行的教育成果演练,大致适合实战要求。 敌人已在重新调整其防御部署。战机又出现了,这次可得抓住啊! 11月8日 依首长指示用电话通知各团抓紧今明两天时间完成战备工作,具体攻击目标尚待野司明确。 11月9日 ]战备工作尚未完成,野战军就下达了负责攻打台儿庄外围各点的任务,临晚又有令暂停执行预定任务,着部队明早移兰陵以南地域。 11月10日 蔡家庙 拂晓前移来蔡家庙待机。12时才接到野司命令,着本师负责打南罗、北罗、马兰屯各点。研究区分任务,下达命令,派出侦察组织开进等,忙得不可开交,各团的组织准备时间更少,以至24时才打响。 11月11日 经一夜战斗,缴获不大,二十三团攻南罗扑空,二十二团攻入北罗,歼俘还乡团少部,敌一0九团一个营利用该村北段部分房子筑圩坚守,我重新组织攻击时受敌火杀伤,又临天明即改为监视,待黄昏再攻。6时敌一个营来援被击退。8时台儿庄敌3个团分路出援,炮打得很凶,经激烈战斗,来援之敌为我二十三、二十四团和特务营击退,但北罗守敌却乘我监视不严之际突围西逃。师首长决定今晚以二十三团主攻马兰屯,我于下午到北罗察看实战现场,见到北罗敌据点外是大片开阔地,在其阵地前沿两三百米以内弹坑累累,显系敌纵深炮火实施标定射击的结果。我突击队进到该地(进攻出发地)遭到重大伤亡是难以避免的。这一情况引起我的思想顾虑,因为我们未专门研究在开阔地如何隐蔽防护,如何对付敌纵深炮火压制射击的办法。 晚上随二十三团西进马兰屯,刚做好准备,24时突接令停止攻击,撤出战斗。理由很简单,各部队均未干脆歼敌,明天对抗援敌无充分把握。 11月12日 一早回到蔡家庙,疲劳已极,大睡一天。 11月13日 蔡家庙——吴家凰落 全师仍移十八凰落一带休整,师部该住吴家凰落。召开团干部会,布置一周休整工作。 11月15日 昨天到二十二团撒营了解他们打北罗的具体情况,今天到二十三团一营了解其阻援战斗情况。 11月16日 吴家凰落 师召开营以上干部参加的战术研究会,从上午开始,一直到深夜才结束。这次会议主要是检讨南北罗战斗的经验教训,研究改进攻坚战术动作。 本月10日晚,我师在上级统一部署下,同兄弟部队一起对侵占台儿庄至枣庄线之敌施行反击。我们的任务是攻歼据守在南罗、北罗、马兰屯地区的冯治安部,第三十七旅。因事先侦察不周密,部队仍沿用老一套的打法,当晚未歼敌,第二天又因包围不严,敌得以突围逃窜。打了两天,虽毙伤俘敌300余,我亦伤亡300多人,打了个消耗战,这样的仗在我师是少有的。 我们师过去打过许多攻坚战,有一套攻坚筑工据守之敌的办法。但现在作战情况变了,我们是在上级统一部署下行动,任务来得急,常没有充裕的准备时间;敌人火力强了,白天的飞机,夜间的密集炮火,都要设法对付。我们有些同志对这些情况认识不足,有轻敌麻痹情绪,战术动作上也还是老一套,部队接近到敌前沿,现看地形,现布置火力,再实施爆破突击。这次二十二团三营攻北罗,就是在未发起突击前就遭敌炮火集中射击,致使突击队受到过大伤亡。 今天各团汇报了战后检讨情况,提出了改进意见。师首长在讲话中强调了要重视研究敌情,克服轻敌情绪;要着重学习“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指示,提高战术思想水平;确定部队攻坚战斗组织必须是经常固定的,突击连的爆破、火力、突击班(排)要早明确任务,人员都要审查好,搞好战斗演练,以能在仓促投入战斗的情况下能圆满完成任务;一个突击方向要有两套以上的突击力量,保证突击不间断;干部要提前一级深入现场指挥,突击连长要具体指挥爆破、突击动作和火力掩护;必须奠定日以继夜战斗的思想,攻击一点力求当夜解决,不能解决时要在白天继续打,切忌夜攻昼停。还确定各团在训练中除演练攻坚战外,还要有所侧重。二十二团及特务营以村落攻坚位主,二十三团以山地进攻为主,二十四团以阻击战为主。都要依敌人作战特点,设置场地,抓紧作战间隙练兵。 ...... 11月18日 整理台枣线出击战的战斗详报,有一段时间没有专心写东西了,有些坐不惯,就找来烟多吸了些。 11月19日 已将战斗详报草稿写完,待审定。 研究反坦克问题,听说这次战斗中一纵遇到敌坦克反击吃了些亏,我们还未见过坦克,缺乏对付它的经验,无器材。火器不足,困难不少。 11月20日 战斗详报的第一部分首长审查认为需翻工,我虽不耐烦,也还是及时改写了。 11月21日 和周围同志闲谈最近一个时期的作战和部队情况时,各叙己见,有的说虽未取得重大胜利,有了机会还会打好。有的反映下边有些干部认为我们不如以前了。我说:“盲目的说我们很行是不了解情况,盲目的说我们不行也是不了解情况。”我认为几次战斗未打好并不能完全说明我们不行了,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加强针对性演练,仍可把仗打好。下面有盲目性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同志都在努力工作,争取今后圆满完成任务。 11月22日 为具体弄清敌人坦克及重炮兵部队情况,前几天让侦察队派得力干部化装去侦察。今天侦察排长强玉福等同志来汇报情况,说他们设法到敌坦克和车炮附近看了,敌坦克[炮口径比山炮口径小,拉炮的汽车每辆有十个轮子。我听后不相信,责备他:“你瞎说,一部汽车只有四个轮子,10个轮子怎么安装?”他争辩说:“我数过了,确实10个轮子,车较长较大”。他说不清10个轮子的具体安装法,我仍不相信。正争论中,何师长走进作战室问:“你们争什么?”我说:“强玉福等进入峄县城具体看了敌人的坦克、榴弹炮和拖炮的汽车,他说一部汽车有10个轮子,我不信。”师长说:“你们化装进城侦察的很好,一部汽车怎么能安10个轮子呢?”他也不相信。他问了敌坦克、榴弹炮和敌人所做工事情况,强一一汇报。我深知强玉福等一向执行任务坚决,冒险进城侦察行为勇敢灵活。师长问话结束后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让他们好好休息。 11月23日 吴家凰落——万村 本师同一纵调防,我们北移万村一带,这里有山有河,北接鲁南山区根据地,对西监视枣庄地区之敌,便于集中休整。行军途中多路部队交叉行军,为今年少有。 11月24日 召开各团作训参谋会议。 11月25日 整天和本科几位同志研究如何构筑反坦克工事,晚上到特务营看他们攻坚战斗演习,部队动作还较生疏。 11月26日 整白天看师特务营的攻坚战士演练,反复搞几遍,部队动作就象样子了,该营战斗力同各团属步兵营相当,过去已多次完成作战任务,今后作战中还会担负更重要任务。 晚饭后去看二十四团营夜间攻坚战斗演练,干部的组织指挥能力比别的团差些。 11月27日 写了一个组织各团演练互相观摩的计划,送领导审阅,传阅费时,今天未能印发。 11月28日 天阴沉沉的,整天未见太阳,气温下降,像要下雪的样子,缩手缩脚舒展不开身子,影响了正常工作。 11月29日 早晚气温之低甚于阼日,中午前后有太阳暖和些。 到各团看攻坚战斗演练,团首长都在认真抓部队动作大有进步,他们是下了功夫的。 11月30日 万村 按原计划。今天举行攻坚演习检阅,各团都是第一营参加,连师特务营共有四个营表演。一纵也来了些同志参观,对我们是个促进。 从检阅中看出,上次战术研究会上确定的问题,有些已落实了,有的还有新的创造。干部指挥具体了,火力、爆破、突击的结合较密切。白天排练夜间的队形及动作,便于干部明确互相间的关系位置,了解动作程序,再在夜间反复演练,也是提高训练效果的好办法。但表演中仍暴露了很多缺点,队形还是太密集,不善于利用地形,近迫作业也马虎。这些缺点不克服,难免在今后战斗中会有较大伤亡。 陈毅军长下午到了。不休息,就让通知各团干部向他汇报战备情况。...... 12月1日 万村 今天的全师排以上干部会议是为给朱总司令祝寿而召开的,陈毅军长做了很详细的报告。他号召我们学习朱总司令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高贵品质,学习他的革命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精神,学习他的宽阔度量和军事指挥艺术。他还详细分析了当前斗争形势,指出虽有困难,当更有胜利前途,号召大家打了胜仗。他讲得有声有色,对我们有鼓励,有要求,使大家更认清自己的责任,情绪热烈。 12月3日 有的人似乎从娘肚子里一出来就不能与人为善的,稍有不满就给人颜色看。一般说来对敌人当然是越凶越好,对自己同志却应以与人为善才好。朱总司令当然是我们的榜样,还有很多同志党性强,处处严格要求自己,也可为表率。上面说的那种人就谈不上了,这与其本性有关,主要的还是党性修养问题。 12月5日 自己其是怎样一个人,近来连自己也感怅然了。自感越来越没有生气,当其他同志提出批评时似乎有些不痛不痒,对别人想提出建议又未说出口。工作上是拖拖拉拉,生活上散散漫漫,如果说有些人需要进行脱胎换骨地改造的话,我倒应先行一步。 12月8日 在我的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日子又来了(按指1941年12月8日)的苏家崮战斗),身上还有100元钱,想买点东西表示追念却未得其便。 尚在睡中猛听一声巨响,倒象五年前的情况,原来是演练部队试用炸药。 上午去二十三团看部队训练,天很冷,浑身发凉,但与五年前在濛濛细雨中突围奔跑,以及随后遍身冷汗的情况好受多了。 晚上开情况研究会,23时才睡下。 12月9日 有消息说近日可能开始对苏北的进攻行动。山野为准备寻机歼敌,决以主力再次南下,我们师受命利用夜间连续行军,第一步先到郯城西之重坊附近地区。各部队虽都有随时机动准备,但临时来了命令,逐级布置下去,也需得下半夜才能向十八凰落、田杨一带转移。 12月10日 王家田场 早7时半到达王家田场,下午又节行动命令,除去部属行动的时间,休息的时间没有打扫房子的时间长。 12月11日 徐桥 早3时才从王家田场出发,图上计其只30余里,走起来要绕弯子,竟走了约50里。徐桥的房子已为野政联络部住用,管理科逐户同群众协商,午后才挤着住下。各团都按时到达预定地域,继续进行战前准备。 12月13日 徐桥——小店子 敌分兵四路向华东解放区的进攻行动开始了,由宿迁向沐阳及新安镇方向进犯的敌人已出动,今晚野司有令,着全师今晚南移新安镇以北小店子周围地区。 12月14日 小店子——小冲子 天奇冷,主要是北风刮得厉害。我们的指战员听说要打仗,都兴高采烈,认为不良的天气才是消灭敌人的好机会。蒋介石的南蛮军这一次要先受一次北国风霜的洗礼了。 下午继行战斗开进,到陇海路南之小冲子、杨庄地域待机。野司通知师长、政委去开会。 12月15日 小冲子——小营 全师于今拂晓前进到五花顶以西地域,手部到小冲子。这是一个小山村,很隐蔽。师首长已接受任务回来,马上通知各团团长、政委来师开会,研究行动方案。 我们的任务是打经晓店子、嶂山镇北犯的预三旅。该敌13日已占晓店子至嶂山镇一线山岭各要点。昨天曾向五花顶进犯,受阻击后退踞嶂山镇,今上午又继续北犯。我们两个月前曾走过那一条路,对地形有点印象,但当面敌人的具体分布及工事构筑尚不详,友邻及地方政府只告知晓店子、峰山、嶂山镇已修有工事,各点外围也有敌人。 师确定先以二十三团及二十四团夺取峰山制高点,二十二团及特务营准备下一步攻嶂山镇、晓店子,派人侦察以来不及,只能边侦察边打。 午后得悉向五花镇、邵店进犯的敌人已全线溃退,可能已察觉我军行动。当即部署各部开进,迅速接敌,乘敌收缩时抓住它包围歼灭之。 12月16日补记 师指挥所于下午15时出发,到达峰山以西之小营时以快20时了。途中未听到激烈的枪炮声,估计尚未能抓到敌人。 电话还未架通,对前面情况不清楚,经请示领导准许,我带两个通讯员先到部队去看看。师首长交代要当面向各团首长传达:今夜一定要拿下峰山。在峰山西北山下吴村附近找到二十四团指挥所,贾耀祥团长告知:部队开进中搜索峰山镇以西村庄均未遇敌人,接近峰山时,发现该山包北侧有敌据点,二营已将该敌一个排歼灭,现正从西北及北面侦察峰山,准备好后即发起攻击。我继沿山脚去找二十三团,山上打得很激烈,晓店子方向的敌炮兵也盲目向山西侧射击。在峰山顶西南400米处的一土坎下找到团指,陈士法团长、王六生政委正向一营干部交代任务。据团的两位参谋同志告知:已歼外围敌人,对主峰进攻几次,均因组织不严密,只开辟了通路,未能突入,战况以电话报师指。当我向团长传达师首长指示后,王政委让我向师首长报告,团决心经周密组织后再实施突击,保证完成任务。我沿电话线返师指途中,听山上打得很急,回到师指已快天亮了,得悉已全歼守敌。 12月16日 山下吴 峰山是整个战场上的制高点,敌人会利用白天来争夺,我们必须坚守。师确定二十三团及二十四团各留一个营占领峰山南北一线,抢修工事,准备对付从南、东、北几面来犯的之敌。师指到山下吴指挥,并调二十二团三营到山下吴为预备队。 我们前指人员采取疏散对形开进,约9时许到山下吴。这是一个平地村落,除几十户民房外无隐蔽地形。参谋主任马冠三和我们几个参谋人员到村外看了一遍,实在选不到可利用的自然地形。几人研究,就将部队疏散在村西平地里,每人挖一个散兵坑隐蔽,配置对空射击火力,注意防空防炮。该营立即行动,很快就做好了可利用的掩体。 从晓店子方向不时打来炮弹在村附近爆炸,伤了两名侦察人员,刚通知所有人员注意防炮,一发[炮弹就在师指住房东间屋脊上爆炸,几个人弄得浑身灰土,幸未伤人。我拿起电话机随师首长由村西南角转移到村北侧。随后敌侦察机在附近上空盘旋,发现了三营部队,不一会就来了四架野马式战斗机,轮番投弹,低空扫射。我们眼看着部队掩体附近火光、爆烟不断,真担心部队受到较大伤亡。敌机飞离后,通知他们立即查清伤亡情况,得知因我们工事做得深,敌炸弹破片及枪弹打不到散兵坑内,只轻伤不到10人,大家听后都放了心。 10时起,敌先以猛烈炮火轰击我峰山阵地,随即从几个方向发起连续进攻。我们部队以往打防御战较少,打退敌人两次进攻,自己有了些伤亡,有的干部就叫起苦来。为稳定局势,午后,师令二十二团九连上山参加防御,并着二十四团张朝忠参谋长统一指挥山上部队行动。随后丁秋生政委又交代我写一信给张参谋长并转各营干部:“坚守峰山对整个战场至关重要,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不准后退一步,任何人擅自后退,立即就地枪决。”我以往写过无数次命令,用这种口气写还是第一次。指挥所的人都很严肃,前边有电话来,都是首长亲自接,具体交代。王吉文副师长不时到村边观察山上战况。 太阳偏西了,已打退敌几次进攻,我是伤亡也较大,师指又转移到村东北角,同时将三营调至村东至山脚下疏散隐蔽待机。近黄昏时,眼看到敌人冲上峰山北侧山岭,王副师长即令三营出击。当我生力军迅速冲上岭顶时,敌即惧歼溃逃。 一天一夜苦战,初步统计已俘敌700余,缴炮4门,机枪数十挺。 12月17日 山下吴——何庄 在两架空中堡垒式轰炸机和4架野马式战斗机的轰鸣声中写我的日记。此时,我们正在峰山西侧的一个雨裂沟中防空。 连续两昼夜多未睡觉,昨晚二十四团及师特务营去峰山镇,敌已于天黑后绕道峰山以东南逃至晓店子,未打成。争取时间睡了半夜,一早醒来,就到峰山顶上察看战场。敌据点范围不大,只有土木工事及鹿砦等。在西南角打开的突破口较宽,东南角及正北方向突入的痕迹也很明显,对照二十三团及二十四团所报突破情况,对战况有了实地了解。在那个不大的土围子内,横三竖四地躺着100多具敌军尸体,有的身上还在着火燃烧,焦臭味实在难闻。在山顶南侧遇到我们一位送饭的炊事员,要了两快饼。随行的通讯员看到那么多尸体,闻到那种味道,就不想吃饭。我这个老兵看得多了,有了饭就吃,吃饱了好干工作。 反动派制造了战争,吃亏是他们自己,更确切的说还是无辜的人民。山上累累尸体,除少数是坚决反共们的喽罗以外,大部分是被驱使来的牺牲品。我们共产党人是不愿向工农子弟开枪的,但这些人既做了反动派手中的武器,我们也就只有采取彻底歼灭的手段了。我为这些被当炮灰的人惋惜,更为其中少数匪徒的死而兴奋。人民的胜利是需要用歼灭反动派来实现的。 12月18日补记 昨晚二十二团及特务营就进至何庄、孙庄一带攻击晓店子的准备。黄昏时,师指也进到何庄。 18时,对晓店子开始炮击。我炮兵充分发挥了摧毁及压制作用,敌炮火未能发扬。二十二团从正北及西南方向用连续爆破打开口子,仅30多分钟就突入围内,展开巷战。为了解前面情况,我沿二营开进路线前往。敌从运河边上不时向晓店子以北打排炮(榴弹炮),但它是盲目射击,炮弹都落在空地里。晓店子北面有一条干沟通向西北,深一米多,沿沟接敌很安全。二营五连是在围墙上架梯子突入的,我到时后续部队还在跟进。在街中心找到陈德先政委、毕庆堂副团长,他说敌人有组织的抵抗已基本结束了,我们正分头肃清残敌。这个围子内没有坚固的房子,到处散乱着武器、弹药及物资,几门山炮还摆在西北角空地上。我们部队正一面搜歼敌,一面向外搬运战利品,防止天亮后敌人来报复轰炸。 12月18日 何庄 上午返回师部。战后的晓店子围内的混乱情况难以形容。战利品到处都是,押出的俘虏,进去搬运物资的民工,同我们部队人员混在一起,好在敌机未来轰炸。 在我们师的正面,敌人整天的行动不如昨天积极了,敌机也不象敌人广播中所吹嘘的那样所谓大批出动,枪炮声已主要是在这一线山岭东侧。我们控制三台山至峰山一线阵地,配合一纵阻击宿迁出犯之敌整编第十一师增援敌人和圩,激战竟日,援敌未能得逞。 12月19日 小营 昨晚师指北移小营,全师仍执行阻援任务。二纵、一纵等今天全歼整六十九师,仅有敌1000多人突围向窑湾方向逃窜,路经我师后勤驻地附近,见有些骡马栓在外边,抢了就逃。因情况来得突然,附近又无战斗部队,我后勤人员无力阻击,白白让敌人抢走几十匹骡马,看来后方警卫需要加强。 今天开始在这本精装的日记本上写日记。这是峰山战斗的胜利品,是前天在山上拣到的。 敌人使用这个本子记到12月14日。标题是:“一支生力往晓店子”。我需加一个补记为“一群倒霉鬼到晓店子送死”。敌人只写了12月15日的日期,未记内容,大概就做了俘虏,或者一命呜呼了。咄!不要怨恨那个穷排长的身份吧,应该去向蒋介石讨命,应该向灌输你那一脑袋的反共思想忏悔。 日记只记了几页,从中看出,其主人是高中生,军校十八期毕业,预三旅工兵连的排长。我为升官发财、地位名誉的欲望驱使着要“努力”,要“前进”,毫无疑问的是一位法西斯信徒。但他“努力”干的是反人民的“事业”,“前进”到了死亡为之地。说他上失足者,不如说他是蒋介石反共反人民的代用品更确切些。即使这样一个法西斯走卒,也好保留着一点人性。他在日记中怨恨国民党军队的黑暗,气愤美军的横行。但毕竟太少了,不能掩过其罪恶行经。预三旅被歼灭是给敌人一个沉重打击,这位小卒的结果也可做为国民党军队中青年法西斯信徒的前车之鉴。我庆幸我军的伟大胜利,特为一切为蒋介石所愚昧而失足的青年惋惜。 12月20日 小营—余庄——大冲子 上午接到上级下达的三天休整计划及就近调整住地的命令。天黑时,又突然接令象时集地区转移。别的倒还好说,二十三团下午刚向西移二十里,又得转回来向东北走,四十里是徒劳往返了。运动战的特点是情况和任务变化快,部队飘忽不定,必须要有高度机动性和坚忍性。对此我们已经习惯了。 搞完了行动部署,其他单位都通知到了,就是二十四团的电话怎么要也没有人接。他们团部住地离我们不及10里,派通信员传达命令不放心,我自己要求前往,随后再赶队。到团部住地没见哨兵,各房子里睡的是人。沿电话线找到一处房子,电筒一照,地上搭了草铺,团首长、参谋、警卫员都在铺上睡得死死的。我从人空中迈步去找贾团长,碰醒了一个警卫员,他呼地一下子坐起来,一边喊“谁!”一边用匣子枪抵在我身上。我赶快说:“我是师的鲁科长”。他打亮了电筒认清是我,才把枪放下。我让他喊醒团长,他却指了一下位置又倒下睡了。我走到团长身边,喊不应,拍不醒,只好把他推起来摇晃了几下,他才清醒了,可见部队连续几天战斗的疲劳程度。说明来意后,将其他人都喊了起来,点上灯,在地图上交代了行动路线和到达地域,眼看他们一边通知部队起床集合,一边研究确定了行动部署才离开。 由于师后勤的骡马被突围之敌抢走了一批,有些辎重车无牲口拉,就动员机关的同志用人力拉。我赶上他们,参加拉了10里,到达余庄(师部住地)。 在余庄停了一个白天,黄昏后,继向大冲子转移,又拉了12里路的辎重车到白马洞,交给炮兵营,大家在劳动中感到无限兴趣。 到大冲子无房子住,二十三团的后勤人员都住满了。只好挤着住下,反正晚上还要继续转移,新的战斗任务还在等待着我们呢。 昨夜行军中为找响导生了不少气。第一第三个较好,第二个只送了5里就借口不认识路再也不走了,作揖磕头,还躺在地上连哭带叫不起来。有的战士气愤起来骂他,我劝慰几句,让他回去。第四个响导更滑,只走3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让他跟着走了8里,由我自己按方向行进才到宿营地。这个地区属新解放区,地方工作大概还较薄弱,当前敌大军压境,群众可能受到敌人的宣传,不敢为我们办事。 12月21日 运动战的特点是敌情是瞬息万变,上级的决心部署也多有变更,我们应克服一切困难以适应任务需要。各级干部遇事要冷静,执行命令要坚决。昨天为派张英傑同志到二十三团口头传达变更部署的命令,张怕说不清有点犹豫。何师长当即批评了几句。这表现了何有些急噪,张也过多顾虑。我做为旁观者认为应吸取教训。 12月22日 驴驮埠——40万陈庄 又是一日三变,上午陈粟电令我师本夜移沐阳西北地区待机,天黑前接野指电令暂停原地不动,半夜又接陈粟电令:连夜赶回鲁南,我们不了解全局情况和领导意图,为执行命令变更部署忙得不亦乐乎,想睡半夜好觉都未成功。 早2时出发已算误时了,龙泉沟桥上又演了个拥挤战。师直二十二团、二十四团都挤到桥头,争着过反影响速度,经调整按次序过桥,有的等到天亮才通过。天很冷,等待过桥的部队多吃了些苦头,好在敌飞机未来,避免了遭敌空袭的损失。 12月23日 万陈庄——60里朱家寨子 凌晨2时就集合出发,行程40里到达沐阳至新安镇公路上的万陈庄。白天争取睡了3小时是一大幸事,但依上级命令要连续急行军,被叫醒后连绑带也未来及打好就又上路了。 部队是打出来的,也是拉出来的,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连续拉来拉去,可增强机动能力,拉出战斗力来。 12月24日 朱家寨子(郯城西南) 昨下午急行军60里,越过陇海路来到这里,浑身疲乏,脱衣睡下,半个多月来算是睡了一夜好觉,醒来天已大亮了。 昨天行军路上与石谈对安民同志的看法,我认为这个同志年轻有朝气,在战斗连队锻炼过,缺点是个人英雄主义较重,好出人头地,不够朴实,须注意适时给予帮助。 上级指示全师在现地集结待机,通知各团继续完成战斗总结,争取时间休整。事后有些空闲时间,马主任又说起张英傑同志的看法,认为他虽在作战科工作时间不短了,工作上和学习上仍没有一套,语言之间位之无大作为而不胜感慨。我认为该同志忠厚朴实,工作肯干,唯反映问题较迟钝,有时也有自满情绪,对学习抓的不紧。这是难怪的,整个机关学习空气不浓,领导上对每个干部培养也有趋于自流,不宜过多责备下面。 党支部布置进行战后检讨,要求每个同志都反省一下过去一段时间的工作学习表现。我自己感到应检查的是: 一、北罗战斗中有些消沉,随部队作战中虽完成了任务,但白天对敌飞机和炮火轰击有顾虑,未充分利用时间到部队看看。 二=宿北战役中想尽力多做些事,没有脱滑躲避现象。我愿意多随主攻部队行动,以便及时了解真实情况,自己也取得锻炼,但有一次何师长说到:“你只想到前面去,指挥所的事就不管了”。我不敢违他的意,就留下来。 三、虽没有发洋财的念头,但自认为有用的战利品还是收回了,用于记日记的这个本子就是从敌尸体堆中拣来的。 12月25日 出乎常态的是来到这里迷了方向,误北为西,用了几种办法也未转过来,这是很少有的是事,感到很别扭。 该是下雪的时候了却下起雨来,上去单骑去二十二团一营了解他们打晓店子时第一次突击失利的原因。返回时衣服都淋湿了,在泥路上马打前屈,我不小心跌落马下,变成泥猴子。每一次到部队去接近战士谈情况对我都有启发,他们谈的都很实在,今后应多接近他们,免得自己坐井观天。 小组会上多数同志检查认真,个别同志不够老实,没有人追究,让他自思自责好了。 12月26日 已连续几天天阴沉沉的,我看还得下场雪才会转晴。 为了解部队人员、武器调整配备情况,王副师长和马、石主任各自用电话向个团普遍询问一次,目的大概是为了核实情况。这种方式倒不如下一个通知让他们报一个材料来更省事些。 因为张英傑同志说了一句不慎重的话,石副主任很不高兴地说:“难道非马主任交代不行吗?”语言之间大有争权之意,张很不高兴,我也不以为然。石多次说自己不愿发自己的权威,我对他这种欠真诚的态度有反感。以往听其他同志介绍说他给人的印象是不错的,果如此,就怪我自己太不能与人为善了。 12月27日 朱家寨子 部队在现地隐蔽集结已数日,该有新的行动了。 军事行动一日数变,在运动战的情况下是难免的,有时是必需的,但有些变动仍属上级欠考虑所致,也就是说是多余的。今天首先得令全师过沂河到庄坞、湧泉一带,后来又顾及到部队休整,只着二十四团到河西,其余原地不动。这样两次变动忙的是各级司令部,不满意的是多数部队,苦的是打前站的人员,他们要往返徒劳了。 上级通报:刘邓部队有新发行动,徐州的敌首顾祝同对当前战局缺信心,苏北的李默庵被撤职......。我们不是消息灵通人士,很多事不知其情,看当面敌人对苏北的全面进攻遭受歼灭性打击后,已严重错乱了它的作战计划。敌阵营中有敏感的人物大概会有所醒悟,只有吃了硃砂的战争狂迷者还要大举进攻。其进攻行动或者还可能有所进展,但蒋介石反动派的黄金时代已成为历史了,让法西斯份子到“天堂”上去念他们的“胜利”经吧! 受了重创的野猪仍然会张牙舞爪一番,猎人永远要眼光敏锐,行动果敢,务求置顽敌于死地。 12月28日 朱家寨子——50里山南头 何师长被召去野司开会,全师受令向沂河以西集结。早2时出发,图上计算行程只40里,由于滞阻敌人东犯,地方武装预先破坏了一座桥,我们开进中绕了些路,上午8时才到达。鲁南老解放区群众基础好,对敌封锁消息严密,尚不至于暴露部队行动。 山南头、新城一带房子较好,群众又热烈拥军,怪不得原住这里的医院离开时有难舍难分的样子。 12月29日 有的同志说是不是在这里准备过年了,我看不能从心所愿。当前的情况不允许我们做较长时间的休整,寻找机动歼灭敌人,粉碎其进攻企图,是我们的任务,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愿望。问题的关键是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时间,对重创的野猪应该给予连续打击。 12月30日 山南头——70里迷龙汪 全师受令秘密北移,我们这支鲁南人民子弟兵道路熟,又得群众支援,行动既隐蔽又迅速。 何师长由野司回来,立即召集各团干部来开会,传达再一次打大仗的计划,与会者皆信心十足保证完成任务。求歼的目标是马励武集团(整编第二十六师及第一快速纵队),该敌较突出,我重兵已集中,如果敌人没有几十辆坦克,我们可有袋中取物之易,即使敌人有坦克配合,也仅可起到一个支援的作用,只要我们从多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这些东西的疯狂性也就大大减低了。 张敬宗同志来汇报教导营的近况,在闲谈中他说我们在一起工作时我很少受王吉文团长的批评,挨训最多的是他,其实并不尽然,他的工作成绩王是肯定的。王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员,对下要求严格,但有时态度生硬易引起反感是事实。王现在是副师长了,肺气仍时有发作,昨天就对石主任发了一顿,石过意不去写信表白了一番,这一方面怨王太不择方式,另一方面也说明石不像自己表白的那样遇事能容忍。 12月31日 迷龙汪——40里保和庄 行军途中除旧岁,加紧备战过新年,正是此时此地的真实写照。黄昏后继由迷龙汪北移,行程40里,住下后正好是24时。一年来少走山路,今天是重温旧课。 这里是鲁南根据地的中心区,在此完成战前准备十分有利。 1946年过去了,一年来由战争到和平又由和平到战争,当前我们正在为消灭蒋介石发动的战争而努力奋斗。一年来我党我军和广大人民群众经受了严峻的考验(包括和平的和战争的),事实证明,我们经得起考验,更加丰富了同敌人进行斗争的经验,眼光更明锐了,力量壮大了。而敌人则已遭受了重大打击,这种打击现正在继续,今后还会继续。 个人在这一年中也有重大变化,年初曾犯教严重的个人主义,不愿继续在机关工作,鉴定时受到批评,思想上虽有些收敛,却不是振作而有些消沉,还是客观斗争形势教育了我,蒋介石反动派要来抢夺胜利果实,革命任务要求每个人都须尽力保卫人民的利益。这促使我在认清形势,努力克服本身缺点,尽力做好本职工作等方面未出大的偏差,总算符合了一个共产党员一名革命干部的标准。自己思想上小的偏差还是有的,如考虑别人对我的看法,对个别同志的傲气有反感等,须继续努力克服。 1947年1月1日 新年献词 年复一年,年年不一般,今年过得最兴奋,也是简单。 在敌后的艰苦环境中。每逢过年总还稍安闲一点,休息一两天。今天睡到8点起床后紧张地干了一天,现已近半夜,能否安眠几小时还说不定。这一天先写了宿北战役中歼灭敌预三旅的简要经验介绍,又起草了攻击敌整编二十六师的作战命令,还参加了营以上干部战斗动员大会,整日处于兴奋中。 去年过年后马上进行运河以南作战。,争取到1月13日停战命令生效。今年一开始就要进行更大规模出击作战了,将取得的成绩是可以预见的。明年元旦时又将做什么呢?现尚不能预计,只好待下回分解。当前的时局,我们犹如爬山时已快到山顶,上到山顶视界可更开阔,歼灭了当面之敌,将更有利于粉碎敌人的再次进攻。 如果说随着岁月的流失,我们变得更坚强了,胜利更有了保障,敌人方面又怎样呢?那就是日趋灭亡。尽管它还能骄横一时,顶多也只能做个希特勒式的黄粱梦了。 1947年将是人民的胜利年,年初就将给人民群众带来喜讯,这就是行将到来的大规模歼敌的胜利。我期待这个胜利的到来,也将尽自己力所能及的微薄之力为这一光荣行动有所贡献。在过去一年中我显得有些暮气,毛病也多些。在新的一年里我须和这些暮气和毛病做斗争,在胜利的年月中不容许有自我改造的失败者。 1月2日 峄东战场上 多日的战前准备,今天在战斗实施中体现其成果。 由于地形有利,群众条件好,各部队下午就开进,黄昏前已到万村以北集结地域,尔后即疏开前进,各奔预定攻击目标。 这是一次大兵团协力合围攻坚敌整编第二十六师和第一快速纵队的战役行动,我师属右路军,左有滨海警备旅,右有鲁中的第四、第九师及鲁南的第十师,共同由北南压,左路军为山野一纵及华野一师,由南北攻。我八师的任务是首歼尚岩、凤凰山敌外围据点,尔后攻取敌师部驻地马庄,打乱其指挥体系,责任重大。 尚岩守敌为敌第四十四旅一个加强营(一三一团一营),我二十二团21时发起突击,首先突入的连队遭敌反击,后续部队又强行突入,已夺取一半阵地,正准备续歼守敌。 师特务营攻凤凰山,二连误将石崖当碉堡,突上山后遭较大伤亡,三连连续爆破成功,已突入敌据点,正激战中。 1月3日 胜利的基础已奠定了。拂晓前二十二团及特务营都歼灭了守敌,出援之敌均被击退。整天到处炮火连天,据上级通报各部均取得初战胜利。基本上打乱了敌人的部署,重创敌人的士气,初战胜利就在这里,虽俘敌尚不多,打得痛快,以后就好办了。 依今天的战况看,敌人一开始就没有取胜的信念,他们有力量组织反击却未见实施,其重炮支援坦克和步兵出动只是接出被围之敌,没有争取主动的重大行动。这除了敌第二十六师处于倒霉的突出孤立位置外,也反映了其指挥官的无能。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徒有优良装备而不能发挥作用,战中表现还不如杂牌军。如果说尚岩守敌还顽强,那仅是通常的规律,打仗是力量的对抗,也是打精神士气,是武器的对战,更是心理的激战。 1月4日 浩大的出击战 昨夜二十三团及二十四团一部攻击敌师驻地马庄,我曾离开师指挥所到该庄西岭看了这一战斗的过程。 敌用几辆坦克在马庄周围巡逻以为策应,但坦克兵是孬种,我用迫击炮轰击,敌见炮弹在坦克附近爆炸就吓跑了。二十三团经顽强突击攻入敌阵地,经一夜战斗占领西圈子及东围子的三分之二,天亮后有的主攻部队叫苦,担心敌人反击,战况一度紧张。殊不知敌人更紧张,从报话机里听到各处敌人都在叫苦,上下齐动摇。师首长令二十四团派一个营增援二十三团。约近10时,敌人报话机里传出突围信息,我们立即部署全线出击。此时有浓雾加朦朦细雨,无空中敌机威胁,我各路大军一齐出动,到处是开进的部队。我紧跑一阵赶上二十三团追击部队。开始敌坦克炮、榴弹炮还无目标的乱打,不久炮不响了,听到的只是大量汽车奔逃的轰鸣声,坦克的轰鸣声更像临死的老牛喘粗气。上万精装敌人的突围行动既无掩护部队,也没有有组织的抵抗,只是争路奔逃。受我军侧击不敢顺原公路开进,却沿公路南侧西逃,先头进入漏汁湖洼地,先头坦克、汽车牵引的榴弹炮陷入泥潭动弹不得,后边拥挤一堆,南北夹击的我军迫近,敌只有举手投降。 我随部队跑到时,我师先头部队已缴俘汽车100余辆,美式105榴炮10余门,坦克6辆,有的连队同由南边来的华野一师部分人员正在争吵中,有一位教导员看到我,跑过来问我:“我们已缴获的车炮。兄弟部队跑来说是他们缴的,怎么办?”我见停在那里的车炮纵队望不到边,就告诉他:“你看敌人的车炮这么多,你赶快同他们商量,各占一段,不必争某一车一炮。”他回去同对方说明,双方同意,很快就地解决。我巡行战地一周,缴获的汽车、坦克、物资、俘虏的敌官兵难以数计,可谓空前壮观。 回到师指挥所听说我军南北双方会师时因着装不同和争战利品,华野一师抓走了我们几个人,我个别干部动意气也抓来对方两人,师政治部已派人送回兄弟部队战士,领回我们的人,双方都表示事出误会,互相谅解。 入夜,汽车灯光四处照耀,那是我各部正将缴获的汽车、榴弹炮开回各自驻地。枪炮声沉寂了,敌整编第二十六师及第一快速纵队的歼灭只费了两天两夜的时间,这确是空前的迅速干脆的大歼灭战。 1月5日 城前村 整日到处寂静,空中无敌机,地面不闻炮声,只有少数部队有战后乱打枪现象。 军民均喜形于色,后运缴获物资的,前送粮菜及慰问品的不绝于途。 昨天在战场上亲眼看到敌人拖榴弹炮的牵引车确有10个轮子。前些日子错怪了张玉福同志,是由于自己太缺这方面的知识。还联想到月前一纵参观时,听他们介绍敌人坦克能打炮、打机枪,坦克兵能揭开顶盖向外投手榴弹,还能发出一种吓人的怪声。当时想不通会有什么样的怪声,依战场所见,原来是敌坦克陷入泥潭后的挣扎声。他不仅不吓人,还正是我击坏或俘获的好机会。 1月6日 日夜奔波 昨下午随何师长、丁政委到右纵队指挥所驻地博山口研究下一步行动计划,遇到几位老熟人(鲁中军区司令部的李士奇、鲁南军区司令部的马小先等),一年多或数年未见了,有说不完的话。 任务有改变,原已部署向枣庄以东地域开进,现改为攻取峄县,首长令我带三个骑兵通信员拦截部队,传达任务。我凭对这一带地形、道路有老印象,依几个明显的山头为标定点,急弛在山岭间,到石门村未遇到部队,到大桃园,沿电话线找到二十二团团部,推醒正在甜睡的陈政委和毕副团长等,向他们交代了任务,再转去三里屯找师直属部队。白天那里还有敌人,当前情况不明,我们几人拉开距离行进。当行进在一长山岭路上时。突然“轰”的一声在我前面二名骑兵的马旁爆炸,马倒在地上,我忙下马去看,通信员未受伤,地上无明显弹坑,马肚子被炸开两个洞。这很可能是绊响我民兵埋设的地雷所致。伤马只能丢在那里,卸下鞍具放另一匹马上。绕经太平庄去石灰窑埠,响导说白天那里有敌人,我将马交通信员牵着在后面跟进,自带响导摸入村中,探问居民称:敌人下午以撤离逃去枣庄,只遇一掉队伙夫,将其带回。到三里屯未见我部队,估计师直已另接通知转回了。 早3时许回返,途经流井村附近山岭,顽马不识路,向一高崖边硬闯,踩在光石板上滑倒,将我一条腿压在马下。我趁马挣扎着起身的空隙将退抽出并离开马背,幸未被扭断腿脚。跟进的通信员扶我起身试走几步,尚无大碍。这又是夜奔中的一惊。 临明时天变得奇冷,冷风刺骨,回到城前村师部驻地时天尚未全亮,倒身麦草铺上一觉睡到9时。 天已放晴,敌机来轰炸被遗弃在战场上的车辆、装备,可惜我们缺少开动汽车的人员,有部分未被及时开走的车辆被毁了。 晚上继续西进,我又受令去二十三团传达任务,又要带两名骑兵日夜独行40里到后黄山湖,被压伤的左腿下肢仍酸痛,但不影响执行任务。 1月7日 前土楼河 当前任务又是一日多变,本定乘胜攻取峄县城和枣庄,已做好部署,又得令第一部先打出援之敌,部队现地待机。敌未出援,又改为执行攻城部署。本来说先做攻城准备,鲁南军区郭化若副司令员又突来传达命令叫今夜开始动作。师首长遵令着二十四团今晚就去攻峄县南关,做为攻城的前哨战。这样,时间仓促,来不及组织各分队间的密切协同,上下决心不够坚强,只能是个袭击行动,起到威力侦察的作用。 原息峄县守敌仅一个团,今黄昏得息敌人有三个团。果如是,我们的攻击力量是不够的。如果我们各团尚保持战前完整状态的话,是可以攻歼敌人的,几天战斗有些伤亡,单凭本师力量就难以胜任了。 本来怎么样以后又怎么样,这是事物变化的必然规律,在军事上不能强调这个。应该说当前怎样就怎样,不要抱怨某某人缺乏先见之明,更不能怨敌人太狡猾,实际上敌人已笨得很象样了。 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情况面前,迫切要求各级负责干部经常保持敏锐的头脑和准确及时的决断,主动积极想办法去适应斗争情况的需要。我们的领导干部虽都是意志坚定、勤劳勇敢的革命者,对上述要求却尚有差距。至于机关的一般干部,我总觉得不如连队战士们那样有生气。 1月8日 作战部署又有变更,上级决定集中中原右纵队兵力(包括案板师、鲁中九师及十师10团,滨海警备旅)先解决峄县城一点。这是上策,战斗胜利确有保证,大家信心倍增。 去警备旅传达任务未遇到旅首长,只好将协同作战命令交其作战股签收,回返路上一颗子弹啸着落在身边地上,不晓得是从哪里打来的流弹。 1月9日 战斗又开始了。接连两夜对峄城施行袭扰,今晚20时正式发起攻击。第一步要求肃清外围,第二步再攻城。战斗打得不激烈,枪炮声时断时续,二十四团攻击车站,敌退守医院。五连突击一次未成,要求炮兵支援,延误了时间。警备旅攻击邵家楼据点,两次突击只破除了鹿砦,遭受了些伤亡未能突破,有的干部表示信心不大,上级电话督促明天拂晓前一定要肃清外围。 天公不做美,天一黑就下雪,很快就平地、屋顶皆白,道路泥泞。恶劣的气候在某种意义上说对我们有利,敌飞机不能活动,坦克出动也会陷入泥潭当俘虏。但在大雪中作战毕竟是一件苦事,战士们在雪地上卧着,周身雪湿,天又冷,地有滑,在这种天地中过一夜是很艰难苦的。我回想起1945年11月攻打官桥子时的情况,天候同今夜类似,我随部队战斗一夜,大家都成了泥猴子。好在打起仗来大家炽热的心情能战胜一切困难,打了胜仗更不会再想到苦。让我们顺利打下峄县城再来洗衣上泥污吧! 1月10日 胜利又确定了。一夜的外围战虽没有取得重大成果,多处攻击点双方仍在对峙中,但敌人受到打击已万分动摇了,困守医院大楼之敌中午退入城内,邵家楼、关帝庙两点惧歼也于黄昏退缩入城。敌人采取了最笨的办法,虽暂时避免被各个歼灭,却主动为我们攻城提供了条件。 为增强攻城火力,马提出从俘虏兵中找驾驶员和炮手,拖几门榴弹炮用于压制敌纵深炮火。师首长同意,立即从通信连抽一班去选人。我们几人议论无人懂炮兵技术,难以监督炮手准确用炮。朱异羽副科长主动请战,他说他自己学过测绘,射击方向、距离标定是否准确还能弄清。当即研究确定,将炮阵地设在邵家楼北侧,集中火力打城中的县政府及鲍家大院。去年9月我们第一次攻克峄县后曾在城内住过,知道那两处可能配置有敌纵深火炮,那里距城门较远,不至于伤着我攻城部队。 担任主攻的二十二团不待外围据点肃清,午后即陆续进入攻击出发阵地做准备。我们集中全团步兵炮、迫击炮及轻重机枪组成强大火力掩护,师以三门榴炮(本来拖来四门,途中翻到沟中一门)轰击纵深。炮火轰击于下午4时就开始了,众炮齐鸣,规模空前,城内顿成火海。敌人不知缩到哪里去了,很少还击。突击还是后我枪火激烈,持续半小时听不出间歇。二十二团三连、六连分别从南门和西南角攻城,15分钟就已突入,敌虽出动坦克堵塞阻拦终未收效,我一个团迅速投入纵深战斗,已奠定胜利把握。 敌人总是开始象恶魔狼,最后成了怯驴,所谓纸老虎者是之。一个战役的开始总有一段惨酷的战斗,取得这一阶段的胜利,以后的仗也就好打了。9日一夜我无所发,却是给敌人当头一棒。今夜敌人的抵抗就软弱多了,几乎没有遇到强有力的反击,说明敌人的士气已被打垮。 刚接到二十二团电话称先头部队已占县政府,正沿东街向东门发展,以接应兄弟部队入城。突接鲁中军区电话,我报自己职务后,对方说只张仁初处长,他问我们部队进达位置,我据实相告。他说他们刚突破东门,正向纵深发展,果如是,那当然很好。 胜利时大家都喜形于色,师首长和我们几个参谋人员边围火闲谈,边接电话,真是十分兴致的场合。 当部队在连续战斗中有了较大伤亡时,有些干部会感到需要争取时间休整,再战有困难,但应该想到敌人的失败对其内部的震恐上胜过我们所遇的部分伤亡的,乘胜扩大战果最有利。 1月11日 峄县城南关 这次战斗我主要任务是守电话机子,及时收集攻击部队进展情况,综合上报和通报部队,传达师首长及上级指示,未能随同部队到第一线参战,颇感惋惜。 夜来天晴,天亮后有大雾,百米外看不到人,真是天助我成,虽路上泥泞难走,总比敌机袭扰困难小得多,缴获的武器装备弹药物资也免受损失。 我依老习惯到实战现场察看了一番。敌对南门堵塞确实很严,我爆破口很小,突击连强行突入确实不容易。我炮火确实发挥了威力,几个重点压制区弹坑累累,突破口及炮火压制区敌尸体成堆,如果是夏天又会臭气冲天。 城内秩序较乱,主要是部队建制多,搜寻俘虏的,收集缴获武器弹药的,外运缴获物资的,进进出出的到处是我们各部队指战员和民工。在这种情况下。敌重要战犯化装潜逃是有条件的,那就看这些家伙有无胆量了。 约近10时我仍由南门返回,二十二团的同志见到我就要求我顺便将正在押运外出的几辆坦克带走,指定它的集中位置。我带他们刚到南关,迎面碰到野司王德处长,忙向他打招呼,他指着同他一起来的一位首长说:“这位是粟司令”,并将我的身份姓名向粟做了介绍。我随即向粟司令敬礼,并报告说:“我刚到城内各主要点看了一下,现押解缴获的五辆坦克出城先到附近村庄隐蔽”。粟问:“你们部队都在那里“,我说:”大部分已4撤离战场疏散在城南附近村庄,有一部分继续在城内搜查残敌,搬运缴获物资。”这时政治部刘主任也来到,王向粟做介绍,粟急着要去看突破口,我即先辞去赶押解坦克的人员。 纵队王向傅郭(注:王建安、向明、傅秋涛、郭化若)有令全师今天即全部离开峄城,师部署已撤出的部队向峄县东南地区转移,但对城内清查尚未完,缴获物资外运费时,还须向地方上入城人员办交接,师部未动。 1月12日 王庄(兰陵北) 今天敌机活跃起来,不断有几架在空中盘旋,并向我暴露人员投弹、扫射,但它们来得太晚,对战斗已无济于事了。 昨黄昏东移,机关同志争着开洋荤坐坦克,我选一辆表面上看较好坐在上面。起初还好,走了不到10里路就开不动了,俘虏的坦克手说已难修理。谁知道这两个俘兵说的是否属实?正在为难,见二十四团团长贾耀祥乘一辆汽车开来,就将坦克丢在那里,带坦克手搭乘贾的汽车。天很冷,汽车轮子带起的泥甩了一身。午夜后在分路处下车带坦克手涉泥土路回师部,走了一个多小时。凌晨2时到王庄。这种路对我是家常便饭,俘虏可未经历过,路上直叫苦,这也算是对他不会修车的惩罚吧! 1月13日 王庄 部队已全部离开战场在兰陵附近地区集结,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想到要休整几天了,也可能就在这里过旧历年,我今早睡到10时才起床,与此心理不无关系。 据息敌整编第十一师已达台儿庄附近,整编第三十三军已北进南北罗、马兰屯一线,整编第六十四师已到韩庄、沙沟,各股敌皆有北犯增援枣庄企图,而枣庄之敌被我围攻多日,何时可下尚不详知,这又是一个大战将临的情况,我师已受令做战斗准备。 华东连续几个歼灭战以威震徐州,据说刘邓大军也已近迫徐州,两双铁钳狠狠地向薛岳头上压来,我手忙脚乱的抽兵调将。整编十一师据说是蒋军的一张王牌,这张王牌或可能迅速成为亡碑。整六十四师的底细还不清楚,但其命运注定是要失败的——假如它胆敢做为第一线来进攻的话。 说实在话,我们是很疲劳的,急需休整,部队伤亡也较大,须加补充,当前马上投入战斗是有一定困难的。但挟胜利之余威的指战员们是不会以此为重的。峄东歼整二十六师之战,我以1000余人的伤亡完成主要突击任务,峄县城之战仅以300余人的伤亡就全歼守敌,正是越打越强的例证。假如明天再于野外出击打敌援的话,一定会表现出十足的劲头。蒋介石很能动员多少兵?叫它都来吧!对运输队打收条我们还是有功夫的。 1月14日 一天两次督促部队迅速进行战后工作,晚上又下预备命令,准备配合兄弟部队歼灭可能北援之敌于台儿庄、峄县间地区。 今晚仍闻枣庄炮声甚急,华中陶师据说是一支作风过硬、动作果敢的部队,这一次所以迟迟不能攻下枣庄,可能是缺乏攻坚经验之故。 这一天是进入1947年以来最安静的一天了,夜里睡了一个完整好觉,白天也较平淡的过去,只有些琐碎的日常工作。 1月15日 在师召开的各团干部会上师首长提到王建安司令员曾说:“八师叫苦特别厉害”,大家似乎都不服气。我认为有些人不服气是应该的,因为他们坚决执行命令,完成了任务。有的同志却应贴实地服气,因为他们虽完成了任务,却确实能叫苦。 野战军令去四、五个营配合攻枣庄,大家研究起来感到困难多。正在议论中接去野司开会的丁政委打回电话来说:“野战军首长考虑不打枣庄了.......因为陶师以打该点的伤亡代价可歼灭敌人两个旅,我们派部队参战也不一定能去金刚钻的作用”。 敌欧震兵团准备由沐阳北犯,据说华中部队可以包打。 晚上听到台儿庄方向炮声甚急,敌人可能又在进行炮火示威了。请来吧!口袋已经布好了,就等黄鼠狼来钻,只要它敢钻,保险又是一个漂亮的歼灭战,让我们再次庆祝胜利。 有的同志说作战中首长到前边去,有的警卫、通信、侦察等随从人员跟在后面发洋财,有碍首长威信,这是实在话,应该加强战场纪律教育。 1月16日 到二十二团一走,目的是了解他们战前固定战斗编组、火力组织及突击动作等,适逢团召开战斗情况汇报会,就参加听,一直搞到晚上也没有完全收集到想要的材料。晚上就住在那里,与参谋们同俗一室。他们将缴获的大方电池(电台使用的)接上灯泡当电灯照明,团领导规定这些东西要上交,他们就集体讲怪话,特别对政委言行不一有怨言。这种现象发展下去是危险的。我两年前曾是这个单位的成员,那时绝无这类现象,想同他们谈谈不要犯自由主义,顾虑不一定有效就倒头睡我的觉。 1月17日 同战士们在一起 早饭后同毕庆堂副团长去一营三连,召集干部及几名战士座谈这次突破南门的具体情况,从战士口中的得知这次突击有几点有力的保证。 一、地形熟悉,情况清楚。该连进入突击阵地后干部反复看地形,研究确定动作方案,准备工作充分。 二、决心强,突击班长以必死决心保证突上南门。排长王纪生决心要在战斗中立功来补救刚被撤职副连长职务的处分。战士们都表示要坚决完成任务。 三、战斗编组早已固定,骨干多,质量强,各组人员配备适当。 四、炮兵火力对敌绝对压制,敌人火力抵抗微弱,我连续爆破,包包有实效。 五、敌外围已被肃清,敌退缩城内,建制混乱,士气低落,未遇强有力的反击,敌人的坦克也是盲目打炮,我接近后敌坦克手就举手投降。 六、我兵力优势,又挟胜利余威。战士们真正做到前仆后继,勇敢楔入敌群,爬上敌坦克,迫敌就擒。 战士们是可敬的,一群年纪轻轻的孩子共同完成艰巨的战斗任务,更是可喜可贺的。 1月18日 纪家官庄 记于夜半灯下,二度飘雪。 17日23时起今年第二次下雪,大地很快就被落雪覆盖。上级决定我师投入枣庄战斗,我们立即向郭里集一带进发。石副主任说当兵的总是常遇苦事,但这苦中何曾不又含一点诗意。 在雪花纷飞中我当尖兵带队慢慢行进,东北风吹得很紧,半边身子受着严寒的侵袭,每个人都是半边白半边黑,脚踏雪地沙沙作响,不正是一种诗景? 全师在一条路上开进,全行程中多是几路纵队行进,在傅山口附近拥挤得更厉害些,50里路用了近8小时才走到,全怪我们组织不周到。‘ 对枣庄的攻击已延续七八天了,敌人已由极度惊恐稍微安静下来,七战七捷的陶师已略感吃力。敌整编第五十一师是我们山东兄弟部队的老对手,也是手下败将。当前唯一[凭借的是工事较坚固,又还保留着两个完整的团,有一定的顽抗能力。但我认为最主要的还是我们第一次攻击时未给它一个厉害的看看,外围据点是逐个的较迟缓的攻克的,且攻击不连续。这故然与陶师缺乏攻坚作战经验有关,恐也有轻敌心理,傲气是碰壁的原因之一。无怪乎他们自己认为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这次山东竟这样不争脸......。上级决定调一纵、八师参战,三个部队一齐打,后果如何尚待下回分解。 我们参战的困难是兵员未得到补充,一个连难当一个连用,有的还很难参战。部队战后休整一个短时间是需要的,但马上投入战斗又是必需的。 1月19、20日 杨家河 悲惨的战斗,可喜的胜利。 师决定二十三团参战,由枣庄南圩子西门突击,该团昨晚进入进攻阵地,今全天进行战前准备。我一早随师前指到杨家河,黄昏到二十三团指挥所(大兵房)具体了解战况。 按照统一号令16时就打响,首先是炮火轰击,我急跑到原敌大兵房的楼上去观察射击效果。敌火力很快被压制了,1小时内我已将枣庄打成一座火城、烟城,当夜幕降下时二十三团发起突击。 “三营已突入西门一个排了,二营已突入两个连......”,这是15分钟以后的报告,战况令人欣喜。 “十连垮了,十一连散了!”一个通信员慌张地传达梁营长的报告。二营联系中断。 “十连突入一个排,营长叫火器上去!”“二营未突入,......”这是第三次报告,真是越来越泄气。 “十连突入两个排不知去向,突破口弄错了,后续几个连已无力突击”。这是三营教导员的报告,显然已经失利,战斗过程很离奇。 随后,团令二营继续进攻,迟迟未动。改由一营突击西门,先头连又弄错方向,徒遭部分伤亡。天快亮了,只好令前沿部队暂撤回进攻出发地。此战真可悲, 好在我军多路突击下兄弟部队已突入市区,经20日白天继续巷战,当我军打到敌师部门口时,敌师长周毓英吹号停止抵抗,约7000人缴枪。此战的胜利是可喜的。 战中我曾离开指挥所到山炮阵地察看,我四门山炮均设置于距西门300余米处,直接瞄准摧毁射击很有效。战后我又到西门,见围墙已打垮一段,突击队如及时赶大,突击成功当无问题。这次所以失利,主要原因是干部组织能力弱,未周密详察看地形及突击道路,两次突击均弄错方向。其次是该点系敌防守重点,西门两侧工事强,火力组织较严密,我伴随火力未能将敌火压制,致我突击队遭受较大伤亡。 20日下午我到一连参加他们的战斗检讨会,连长刘文会同志强调他迷失了方向,以至未找到突破口。我知道他是枣庄人,即问他:“你不是枣庄人吗?怎么会迷失方向?”他无言以对,显然他是打了滑头仗。 1月21日 王家庄 全师奉命仍回前几天的集结地休整。天又落雪花了,无敌机顾虑,部队白天行军,我单独一个骑一匹笨马穿插行在部队和民工行军序列中。今天是旧历年除夕,在这样的日子里雪地行军是富有战斗气息的。 原定住东房前,那里已住满华野陶师的伤员,又临时移来王家庄。 看到八师和滨海警备旅合组华北野战军第三纵队的命令,八师领导机关改为纵队领导机关,何师长为纵队司令员,丁秋生为纵队政委,警备旅长覃士冕为纵队副司令员,刘春主任为纵队政治部主任。王吉文副师长任第八师师长,二十三团王六生政委任师政委,师部由原师部及各团抽调干部重新组建。还听说由马冠三任纵队参谋处长,石一宸任八师参谋处长。我心愿是留八师工作,以能多参加些实战活动。但感到师傲气重,马也常板着一副不令人愉快的脸,心情矛盾,自己无能做主张,还是由组织上安排吧! 1月22日 沈家房前 旧年初一佳节上在变动住地中过的。昨天是临时移王家庄,在那里同各团联系不便,今晚决定移沈家房前。由于原住这里的特务酝酿感被指定的新住地秋湖已为一纵过路部队住满了,他们不便移动,大家只好挤着住。我们作战科同一连连部同住一个房子里,他们招待了很好的一堆火和热茶喝。这个大房子无门无窗,好在多人睡在一起就不怕它寒风贯室了。 纵队首长由野司返回,怨我们未在王家庄等他,以至多跑了些路。这怪我们粗心,他也不值得生气。 1月23日 让一连移走,四棵重新调整房子,他们工作迟缓,待分好房子,又加清扫,10时过了还未安排好就匆忙去开会了。 开的是攻克峄县战斗经验座谈会。中央军委及刘邓要我们提供这个材料。野司限23日写好上报,结果是今天才讨论,又分给我草拟,什么时候能完成? 要提笔写了,可是人来人往嘈杂不休,难安下心来。一会儿出去看汽车、榴弹炮,一会儿有客人来得交谈几句,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半夜才睡下,却没有忙出个什么结果来, 陈士榘参谋长和唐亮主任来召开师旅干部会讨论第三纵队的编制问题,讨论出什么结果,我不想多问,也用不着去管,但我也有个人想法:1.为加强师的战斗组织指挥技能和工作效能,师机关须健全,纵队只是承上启下的转达机关,人员可精简;2.炮兵仍以集中于纵队统一调度使用为宜;3.特务营战斗力相当于步兵营,宜放在师或做为警备旅二团的骨干,纵队留一个警卫连就行了;4.供给卫生工作机关主要放在纵队,师只做中间转运工作;5.教导营扩大为团,由纵队直接办;......算了,何必动这些脑筋,上级决定怎么办,我们认真执行就是了。 为要不到烤火柴和为客人打饭不顺当,让通信员将管理员找来批评了几句,可能引起意见,说不定还背后挨几句骂,为了工作就管不了这许多了。 1月24日 近来总感觉是处处不痛快,想找人说说气话,这又是自找罪受了。 为写峄县攻坚战的经验介绍,领导上已催了几次,我也自感不耐烦,想埋头一气写完交卷,可提起笔来写了上句接不上下句,心神不定有什么办法呢? 今天晚上各科分别举行小型文娱活动,庆祝连续取得战斗的胜利,也表纵队和师机关分前团聚之意,我没有这个兴趣,又缺活跃才能,其他几个同志也说还是争取早休息好,就都先睡了。在他们的呼噜声中我继续写总结材料,也写了这几句不算日记的日记。 1月25日 所写的材料今晚交卷了。这个材料未经深思熟虑,写得较草率,是在心情缭乱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在灯光下,靠着半盆冒烟的火还感到冷。过去在本科当通信员的小杨来了,他已在连队当了干部,说是来看我,彼此话不多,只回忆过去在一起时的情况。 近来对个别同志的言行看不惯,想发作一下,想到正是分合不定的时候也就压下了。人总是这样的,在一起时常会因某些琐事不满意而说几句气话,分开了又常念旧情,同志间在一起久了总会有较深的理解和情谊。 1月26日 合宜的编制 马处长找我去研究几个干部的配备使用问题,据说师的机关准备力求精干,司政不设科股,只设参谋、干事若干人,师不管后勤,只管作战及军政训练,直属部队也只设一个警卫连和精干的侦察、通信分队。这是合宜的想法,省得机关庞大重叠耽误工夫。关于师配那几个参谋为好。我依常年对师团参谋人员的了解,认为二十四团作战参谋姜忠奎能力较强,可到师任作战参谋,本科参谋张英傑同志缺乏部队锻炼,宜到二十四团任作战参谋。程启功在各团侦察参谋中较强,宜到师任职。通讯参谋可由吴天仁或赵超担任,管理参谋由王世奎担任。其他干部缺额可请上级调补,但依过去经验,上级也难调给很得力的干部。从下面选人来机关培养是必要的。他还告知,有两位老团长到师里任职工作尚难胜任,只好在工作中锻炼。二十二团毕庆堂任团长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以副团长身份执行团长职责已一年多,景健忠升任二十三团团长,王良思升任政委也是合适的。二十四团团长要上级派来,但愿能来个象样子的。 纵直除成立教导团外还设直属团,辖特务营、炮兵营和辎重营,这太杂乱了,不见得便利多少,看以后的实践吧! 我的工作作风在现工作岗位上已被拖坏了,我想摆脱这个工作,到一个新的工作去锻炼会好些。能到战斗团里去最好,不能时去教育机关也好。我所以有这个想法,有以往就有的心愿,也有近因。这就是近来感到首长们性格和领导作风各异,确实不好应付,所谓一人难合众人意者是。看到有的同志被个别首长训斥得实在难堪,我虽然未遇到这种事,但我也实在受不了这个。 1月27日 郭连潮同志这几天很不安心,白天朦头大睡几次了,他说已写书面报告请求不干这个工作。他原系新四军司令部的参谋,不久前来任科长,工作很卖力,确是个好同志,但他长期在高级领导机关工作,不熟悉部队情况,不熟悉师、团工作实际,思想反映迟钝,写点东西也吃力,实难适应工作需要。不知他想干什么?他能到哪里又能干好什么?我不敢预料。朱异羽同志也在想早摆脱现职去榴炮团,这未免为自己安排得过早。但他也确不太适应现在的工作,他过去干过宣传工作,后因工作需要让他当气象参谋,去年上半年末调来师任副科长,参谋业务较生疏,打峄县时发挥他懂测绘的特长,带榴弹炮两次参战,均顺利完成任务,他对榴弹炮产生兴趣是好事。 在部队建制4变动之际,似乎每个人都在想个人去向了。 晚饭吃包子,王墨山科长却邀各科正副科长去喝酒,我不会喝,被灌了五杯,头晕得厉害。 1月28日 提前吃早饭同郭连潮同志一起到二十三团参加他们召开的连以上干部战斗总结会,根据同志们的发言,我有如下看法:一、干部组织战斗能力弱,不肯下功夫,战中督促检查不力;二、纪律不严,违犯战场纪律者未及时处理,拖了过去;三、接受经验教训太慢,作风拖拉,工作马虎。 这个部队是一支有光荣历史的好部队。陈团长在会议总结中说干部战士是好的,器材准备是充分的,炮兵火力是完成了任务的,上级指挥是正确的,问题上团里未指挥好,这样说是诚恳的正确的,但没有进一步说明不好在哪里。如能举出具体事例,提出改进办法就好了。 1月29日 到炮兵营去一天,帮他们将现有部队整编成四个连,刘景章营长情绪似乎不高,估计是因为未将营扩编为团,这个人也未免太想升官了。 在月光下试验缴的各种讯号弹,颇美观,用于实战是会有效的。 与马处长灯下话干部,他提出拟让郭连潮任二克(侦察)科长,我担心他仍不会安心。原二科科长范子炎调任营长,对他是个锻炼机会,担心他不认真干时会连累部队。胡先汉在二十四难胜任现职,改任特务以内感团(纵队直属)参谋长也难做好工作,提刘来先任二十四团政委,杨广立任特务团政委,王良思任二十三团政委,夏琦任二十四团政委,方晓任二十三团参谋长,滕俊清任二十二团政治处主任,齐安昌任二十四团政治处主任,蒋亭任特务团主任等,都是合适的人选,估计这些都是他参与师首长研究的结果,我当消息听。参谋人员怎么办呢?现只有这几个人,不补充干部,纵队和师机关难分开,有了任务还得混在一起干。 1月30日 鲁南军区文工团来演《白毛女》,他们已在很多地方演过了,今天是在慰问演出,我是不看戏的,听说有教育意义就去看了,剧本的第一、第二幕写得成功,三、四幕有的情节似太离奇,结尾的第五幕显得不够有力,演员们很努力,演技尚可。 1月31日 沈家房前——60里大杨家庄 在沈家房前一带休整了10天,又有新的行动了。 昨晚警备旅已去郯马接防了,我们也于今下午接令到层上地区集结。部队出发时驻地群众组织秧歌表演表示欢送,别有风味。 道路泥泞不好走,我穿了一双皮鞋更吃了苦头,每只鞋上都沾了两斤泥,机关的马掉了队,实在走不动了,借了骑兵的马代脚10里,60里路竟走了9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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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叶扁舟:战时日记 1945年8月-1950年9月(完)
    2月25日 冯咀子——蚌埠(11里)——下塘集(180里) 拂晓开饭,路虽不远,但路难行,又要组织各部乘船渡河再转去车站,我们这列车的部队13时才到齐,后勤部实在跟不上,只好等明天再上车。17时列车开动,这篇日记写与炉桥开水家湖途中,天已大黑了,我在客车厢的一角燃一蜡烛写这几行字,车摇摆得很厉害,字写得歪七斜八。 2月26日 下塘集 昨晚22时许到下塘集,正下着雨。这小镇街道上的泥又黑又臭,找了一家临街小铺住下。雨经夜不停,分乘第二、第三列车的部队都淋湿了。 下塘集南距合肥70里,属寿县境,语言接近北方普通话,风俗略有差异,产粮是稻米杂粮各半。这里还不算南方,但没有行车大路,只有通行人马的小路,河沟水塘较多。让北方部队在这种地方住一段转变一下习惯有好处。但这里住房是大问题,村落疏散,这个镇上也仅能住铺面的房子,吃粮烧柴都难解决。 部队经过这样长一段路的转移,弄得联络不畅,整天未同六十四、六十六师联络上,后边的部队恐还在徐州附近。天气不好是原因之一,部队缺乏在这种情况下的行军锻炼,缺少在这种地区驻军经验,通信联络成了问题。 2月27日 董部长一早到此,告知后勤部除个别掉队者外均已到达。这很好,原定后走的辎重营和新训团河时到就难说了。 部队到这个新地区已遇到许多困难,马吃稻草没有铡刀,只能用菜刀将草斩碎。炊事员不会用稻草烧饭,不能保证三顿饭按时吃。骑兵送信走错了路哪不好回头。六十五师的战防炮6里路也拖不过去,硬用人抬到住地。出水没有水井,只能吃塘水,很不卫生。其他还有许多,首先接触的是吃饭,其次是行军住房子。这些日常生活中遇到的问题解决不好,即难遂行战斗任务。但不能让环境来迁就我们,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来适应环境的要求。这一方面靠教育锻炼,另一方面也得靠必要的建设,如锅、盆、铡刀、马掌等,不装备起来是不行的。 部务会研究编制问题,上级统一规定的东西也不免一改再改,但不能改回各自的原状,有一个标准就不宜随便改。 2月28日 地区展开来,大江横摆在眼前,湖泊相连,丘岭河汊纵横,交通道路少,地形条件很不适合大兵团行动。要克服这一困难,胜利渡江,就需做充分准备。从我们担负的工作来说,首先要周密研究敌情、地形,自己先弄明白,才便于组织部队行军、宿营,遂行作战任务。 地区展开来,从图上研究地形,对攻者故然有不利之处,对防者同样有许多不利。敌人没有足够兵力没有办法控制这样长这样宽的江面,空隙和薄弱点必多,当深入了解敌设防及江岸滩头情况后,会便于我们有针对性的进行准备,会提高胜利信心。涛涛江水并不是汪洋大海,强渡两三里宽的江面并不是远涉重洋,也比不得无人烟的大漠荒山,只是一切应多想如何克服困难。 3月1日 除处理日常工作外别无他事。 3月2日 集中排以上干部听政治部刘主任关于政策问题的报告,人数很多,时间是大半天。听此报告能提高对党的政策的认识,提高严格遵守政策的自觉性。 同来参谋长闲谈有的干部不道德私盖公章谋私利时,他提起徐*来,说徐到华东军区后干过这种事,影响很坏。徐是参加革命十几年的老同志,不为革命多做些事,却不断找麻烦,实在可惜。这样的人虽只是个别的也不该有,任何单位都应警惕不出这种事,如出就是大家的耻辱。闲话说多了,竟到23时才休息。 3月3日 又一次军党委扩大会今天开始。会上首先介绍新到任的彭德清副军长同大家见面,他原在四纵任师长,来军任副军长的命令早公布了,人刚到。 会议主题是传达党中央关于城市工作与新区农村工作的政策。丁政委今天讲了6个小时还没有讲完,明天还需半天。会议的准备是显得很仓促,这件事我昨晚提了几次建议要周密组织,具体分工负责。但政治部在这方面确有缺点,缺乏经验是小事,不认真负责,不力求事先做好准备是大事。有些事该昨晚做好的未做,今早又临时抓人来急办。这次采取大会形式进行集体学习,事前在干部中动员似不够,恐怕对新政策的认识偏差还不少。 3月4日 天又阴,午后落雨,黄昏渐大。 丁政委的报告上午才结束,他始终是原文原句的传达上级的文件,显得不生动,这是因为除中央文件外其他首长的讲话他只听一遍做了笔记,依笔记传达简略处必不少,领会不完整处在所难免。他参加前委高干会,高级首长了解全面情况和整个意图都能讲清一些问题,容易领会上面精神。今天我们这个会则不足备这个条件,大家过去很少关心城市工作和党在新区的政策,对这些很不熟悉。过去虽也执行了新区政策,过江后又有不同,不能明确那些是新的,且仅听一遍,印象不深,感到平淡。不管怎样,任务交待了,今后要做好各方面的工作,不做不行,不做好不行。这就要求我们认真学习,学通了就会少犯错误。 3月5日 整天分组讨论丁政委的报告,初步感想先说了一遍,对几个重点问题讨论了半天。发言时松时紧,相当热烈,对问题认识都感深了一步。如果再动脑子多想想,还会更深刻些。这种集体学习讨论场合常会有人低头不语,有人节外生枝发言偏离了主题,当前完全避免这些也不易做到。事先组织好,明确要求,给予个人准备时间,情况就能改善。 3月6日 会议中插入一项内容,全天传达野战军召开的参谋工作会议精神。孙军长首先依野战军各首长对这个问题的讲话做了一个概括的说明,目的在于引起大家对加强参谋工作建设的重视,认真研究执行上级的要求,确实做到中央“一八”会议所规定的十七条任务之一。随后谢斌师长用将近一天时间传达野战军参谋长会议精神(注:因来参谋长刚到,马副参谋长已调离,军首长让六十六师谢师长代表与会),内容很多,在许多问题是行提出加强正规建设的要求。谢的传达难免有不充分不完善之处,但基本精神讲清了,深受鼓舞,野司应尽快颁发正式材料,在一些具体问题上做较详细的规定。对许多问题他还没有充分考虑,没有认真准备意见,听传达后还须进行周密研究,再召开专门会议来确定具体问题,如干部培养、工作分工、工作关系等。虽然许多事现在就应执行,不能等待将来,但若干问题的解决需要有个过程,有待于将来。 3月7日 会议在继续,先由丁政委对前一段做总结,继由刘主任对今后行动中政治工作做布置,晚上讨论军党委关于加强组织纪律性和执行政策纪律的两个决议。 刘主任的报告中把严格请示报告制度着重说明一下是极为重要的。这项工作说各级不重视是不对的,最近这段时间是都重视了。但问题是有许多报告仍不及时,不完备。有些报告不简要,不准确,有些草草了事,言之无物,应付公事。有的报告失去时效,徒劳无益。这些问题表现在军事工作方面更多些,真正精练而时效高的报告较少见。这个问题今后必须解决,否则不足以说明部队已养成正规作风,不能指导部队不断取得进步。至于如何解决,问题多多,司令部的工作制度、工作是秩序都需研究改进,首先是思想准备,并分别汇集材料。 3月8日 党委扩大会结束了。通过决议的办法一再研究,后来还是按大家的意见,经充分讨论,汇总修改建议后通过,具体文字修改由党委组织进行。这件事费了近5个小时的时间。随后又彭副军长做河川战斗的报告,他讲的内容较充实,但由于他的口音较难懂,大家领会程度受影响,很可惜。如果说以往我们在作战中暴露的缺点常是因为事前教育不够、准备不足的话,下一步行动还有一段较充裕的时间,应该利用这段时间大力进行教育和准备,现在大家都很重视这件事,急需的是实际有用的教材和实际经验介绍,还要多搞实兵演练。 3月9日 整天写参谋长会议的总结,已写出值班室工作制度和一科工作制度等项,明天可开始在科内讨论,尔后再提交部务会讨论,修改后定稿。过去由于制度不健全,大家都闷着头,各自应付本身的工作需要,常犯事务主义、瞎忙伙,也常出现工作中纠缠不清的现象。要改变这种情况,必须从思想认识上、工作关系上来一番改造,不是只研究工作制度、工作方式所能解决的。 3月10日 刚拿起笔来,又有别的事要办,今天只好算无事可记。 3月11日 研究和草拟行动命令搞了一整天,24时才刻印好,待明天发出。预定17时行动,这次命令下达时间不能再说过迟。 对司令部工作的初步研究扯到24时,有些事实在无法扯明白,有些则限于客观上的人事条件尚难按正规的工作制度执行。一科最大的负担——值班室工作及直属队工作仍然推不出去,仍难免陷于事务主义的泥沼。对于这个问题的解决,据知许多兄弟部队已不止一次的想了多种办法企求改善,似均未成功。我考虑三个办法,一是在一科设行政役,二是四科另设管理股专管机关供给,科主力管直属队行政工作,三是单设队列科。总之应有一个部门专管直属队这一摊子的行政事务工作才好。 3月12日 天又在下连阴雨,各部来参加参谋会议的人员已到齐。我已睡下了,又被喊去参谋长处开会,赶到时各师参谋长及教育科长傅青同志已在座。会议研究各师对司令部工作所提出的问题及会议开法,大家统一的意见是为节约时间先对有关问题做说明解答,尔后再进行讨论,会开到24时,春雷初震,暴雨骤至,急忙收场。我在雷声轰轰电光闪闪急雨斜射中跑回住室,昏暗的豆油灯光还在等待我上床入睡。 3月13日 参谋长会议在雨水不断的天候中进行,原定两天的会一天结束。上午是参谋长的发言和讨论,孙军长也讲了话。下午是彭副军长布置教育工作,来参谋长传达通信工作有关问题,孙军长做小结,这样开会的方法很有好处,时间虽短,需要讲的事都说了,该办的事都办了,至于下面执行中还有什么意见,待执行中边发现边研究解决。会议拖长了会涣散精力,使与会者感到枯燥。会议太强调压缩时间也难免有些事会草草了事。中心问题在于事先准备,最好是用3天时间准备,1天传达布置完毕,这次做到这一点。 3月14日 雨仍在小下,何时止还难说,这会大有碍我们的行动,好在我们的行动仍排在后面,先头部队能否按时开动还得看天候,听广播说明天会转晴,尚待事实证明。 又在参谋长处开会至半夜。 3月15日 天是晴了半天,晚饭后又转阴,看来还是不妙。又在参谋长处开会到半夜,司令部需研究改进的问题很多,但无充分准备的漫谈也浪费了很多时间。已正式动员干部进行较全面的鉴定,我计算在行动前有个人准备的时间,恐没有实施的时间,即使争取时间开会进行几个人,会议也得拖下去。 3月16日 又是整天濛濛细雨,将近干燥的路又显泥泞。听广播说明天还继续下,赶上部队行动,使人活受罪,雨季还未到,天何以就这样捣蛋。 总值班制度又开始了,我是头一班,事情不多,政治部要求扎防雨帽,我同意了他,来参谋长不同意,又通知改正,好在未波及其他单位。从明天起由赵新民副科长值班,担任副值班员的参谋太少,虽可再从各科抽几人,但真正能应付工作的却难求。 兵团命令我们先派一个团去打掉棕阳镇敌据点,我们了解情况甚少,兵团及军的侦察营已先去江边,军决定一九六团去执行这一任务,并派马冠三代师长去统一指挥,敌人不一定会坚守该点,能否打成还说不定。 3月17日 天气预报不灵,今天转晴了。第六十四师、六十六师今下午出发,已通知军直各单位明天行动,希望能有几个好天气,那怕到达新住地后再下也好。 晚上研究各师及军直各单位对编制问题所提意见,紧张地搞到24时才完。所提意见都是要求增加人员,没有一个提出要减少的。而且要求增加的都是勤杂人员,且多为迁就老习惯。一个单位或部门从编制上增加一人不算多,全军汇总起来却是一个很不小的数目,根据这一情况,我们研究认为应慎重,有些单位少编了不少人感到勉强,但这总比浪费人力好得多。 3月18日 下塘集——陈大树(55里) 在这令人不愉快的地方住了21天,今天离开了。虽然还会有短时间的休整,但在一个地方再住这么久恐难做到了。这地方除男女青年较注意个人修饰外,其余都是肮脏的,个人的和公共的都一样,尤其是市镇居民劳动习惯太差,宁使院落和街道上污泥满地,人却到处闲逛。 当前要做的事很多,渡江前的部队教育及准备,干部人人鉴定,都是费时费力的事,不是亲而易举就可完成的。都要完满完成就有时间上的矛盾,这得靠我努力解决。 天又转阴,随后又刮起大风,幸未下雨。本想到罗集集合场看部队军容,但先到的就先走了,未看成。我们几人沿铁路一侧小路行进,通过几条小沟时很困难,除我以外,不是跌落马下,就是弄湿了行李。 3月19日 冷风呼叫,阴云密布,下去雨来,气温下降。往年这个进节很少遇到这种情况,在这种天气这种地形下行军是困难的。犹豫了很久,13时来参谋长决定15时出动,但雨越下越大,即使勉强走几十里,部队都会衣被全湿,到了住地也无法找柴草烤火。据此决定原地停止,待雨停后再走。 有些部队干部老毛病未除,经过一个城市总想跑去看看,为争取早到早休息也多骑马先行。今天决定不走了,六十五师和军后勤部的领导干部却都已先走了,这些人又得接受一次教训。得报六十五师陈士法师长玩抢不慎伤了自己,太不应该。 3月20日 雨被东北风卷着下个不停,且比昨天还大,冷得很,仍无法行动。有些工作等着我们去完成,但行动起来大家又都等待行军走路,没心思抓紧一点一滴的时间,我估计勉强集中起来谈论,大家精力不集中,效果也不会好。 晚上同刘参谋个别交谈,他准备的个人鉴定材料不完整,我感到自己的优点讲出来别的同志提出异议面子上不好看,缺点讲多了也非本意,干现职工作力不从心,有自卑心理。有类似心理的恐不只他一人,会前宜多个别谈谈。 3月21日 风雨交夹的情况毫无好转的迹象,正午稍停,下午又下起来,各单位反映粮食、柴草困难,也只好就地维持,这些困难总比挨淋受冻增加病号好些。 无心思干正事,时间就多用在打扑克上。 3月22日 天气变本加厉,竟下起来普天大雪来,雪花之大有过于冬令时的大雪,好在有个“入春之雪狗也赶不上”的谚语,到中午雪停时地上已变成流水,如不是春天,恐已积雪半尺。据说雪后会晴天,临傍晚有此征候。 3月23日 陈大树——汤家店(55里) 天空虽仍有薄云,却基本转晴了,路上有些烂泥。15时开始行动,路过合肥,只是走马观街,没有停留一分钟。街面是泥土路且不平,小楼房比乡镇稍多些,商店老板手拿小茶壶边看边聊是同北方城镇的不同特点。在行进中彭副军长被一匹骡子踢到小腿上骨折是件大不幸的事。开始行进时,首长们十几匹骡马走在一起,彭骑马跟在刘主任警卫员骑的一匹骡子后面。我知道那匹骡子如遇有别的骡马碰到它就会尥蹶子,向后踢伤人,就告诉彭副军长注意不要靠近它。彭起初注意拉紧自己的马,时间久了就未注意,前面停了,他的马仍前进撞着那匹骡子,该骡尥蹶子,正踢在彭的左小腿骨上。彭喊叫一声跌落马下,大家都下马来看,他说腿骨断,很痛,无法再上马。恰好这时第二十二团特务连到来,我认识该连指导员马福才同志,让该连的一副担架将彭抬送医院。看样子彭伤得颇重,这是很不该有的损失。俗话说“”人生有三险,骑马坐船打揪扦“。这几险现在已实在算不上什么,有遇险的可能是因为不小心。今后行动中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危险,今天继续行进中来参谋长人马皆落水,随行的警卫员和骑兵通信员也各有一人落水。我们部队不熟悉水网稻田地特点,如不加强训练,今后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彭副军长熟悉江南水网地区特点,他到职仅不及一个月就因伤离队了,实在可惜(注:他伤好后调其他单位,再未回来)。 3月24日 汤家店——三河店(60里) 提前于14时出发。幸好是提前时间白天走,这段路很不好走,水势比北边更大,没有大路,只有河边及稻田中的弯曲小径,人行犹可,骡帽却不习惯走这种路,很多马都落水,不少人马且不止一次落水,被稻田的黑泥弄湿,比以往被雨水淋湿难看得多。 三河镇是巢户西侧大镇,沿河埂成街,店铺多,相当繁华。部队住房子却大成问题,每个院子里都密密麻麻的住几家人,每家小房一间,什么都在内,确有城市风味,挤着住入犹可,找个做办公室的地方就难了,先来设营的同志也有未尽到责任之处,为此生气的,说闲话的不少,都不能解决问题。权且住下,明天再设法调整。 3月25日 到附近街上转了两遍也找不到适合做办公室的房子。来参谋长将所住的一家粮店老板的房子仍出,勉强布置做 作战室。讨厌的是隔壁是一家小剧院,整天人声吵杂,叮叮噹噹的锣鼓声不断,直至半夜方息.我在做粮库的西屋搭一张床,老鼠众多,白天也随处可见。部队住街市没有一点好处,活动不方便,不便警卫。可能是受环境影响,这两天我很急噪,曾两次批评了电话员。这种情绪越少越好,多了就多得罪热, 多落些不是。 一天三会,当交完班,一切搞出个头绪后入睡时已近24时。 3月26日 路上耽误了几天,到这里后工作挤在一起,很忙乱,自己也常感烦躁。态度表情言语都很生硬,新到任不久的管理科长赵瑞五同志已转达了张涛同志的意见。有意见的人可能很很多,应该警惕。 3月27日 这一天完成的事实在不少,孙军长介绍了其他兄弟部队的河川战斗演练中的很多经验,我们接受下来就容易解决自己在教育中所遇到的问题。我认为先讲清楚效果不一定大,人们往往是工作中遇到疑难再讲清楚道理印象更深刻。因此,在直属队中我不打算立即全面传达。三角板救生圈的试验是成功的,仅因材料太小,且系湿木头,浮力还不够大,再加改进就适用。个人鉴定材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由于两人出发,两人在两处值班,人员缺得太多,且时间不充裕,未开会通过。晚上还想争取时间整理两个材料,孙军长来拉上打扑克,未搞成。 3月28日 根据初步了解的情况,这个地区潜伏的反动势力还不少,我们的统治地位还不牢,三河镇附近常有暗杀事件发生,昨晚有土匪数百天包围桃溪镇附近一个乡的武装,据说是国民党的区党部书记尚安然大摇大摆,我们的房东也是其党部成员之一,驻地群众对我军不亲热,到私立中学去打球好久找不到人来。这些情况说明我已占的城镇还不全是我们的。改造这些地方,肃清残敌,估计还得一段的时间。虽然不会像抗日战争时期创建一块根据地那样困难。 3月29日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我们自己的进步却实在太慢。在准备鉴定材料时,竟难找出有那些明显进步的地方,优点能谈几点,但感到缺点更多。故然不全面认识自己是不恰当的,当勉强凑上几条也不实在。群众和组织上并不要求一般化的好干部,而要求健全的有创造精神的干部。这不能仅靠有热情,更不能靠一时的表现,应着重看从本质上改造得怎样。对自己对干部要求过高是不对的,不从思想觉悟上去认识也是不对的。 3月30日 准备已久的鉴定会今晚开始,已完成两人,争取一两天内搞完,人不能到齐也不宜等,再拖不是办法。会上发言有进步,为促使大家积极发言,我先将要说的提出来,以打消开始时的沉默,大家也立即跟上,都能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意见。看来把一个环境搞成政治上完全和谐,具有从斗争中求团结的气氛,就得同志间都能坦诚相见,不能互相猜忌。 3月31日 我第一九六团及军侦察营等前晚攻克棕阳外围据点,昨夜攻克棕阳镇,歼俘抵600余,另敌1个营及4个排投降,我伤亡100余人。这一桥头堡被打开了,敌在江北的其余据点也会很快被解决。敌已大叫安庆外围被攻,尽管自报可保无虞,实际上也难保几天了。我们渡江行动已近在眉睫,应加紧进行各项准备工作,军长、政委到上级开会今黄昏才返回,明日会向下做布置。 我们的鉴定会大体结束,三人已交卷,两人只待整好材料,两人外出以后再议。总值班又轮到我,距上次正好半月。 4月1日 自1948年1月三查中停止的干部中灶伙食又开始吃起来。早在半年前就已发了补助菜金,却都用于吃烟和零用了,不但有失补助原意,还会养成不正当花钱的习惯。集中起来用于伙食,才会对干部身体有帮助。我们部队的供给标准至今没有统一严格的制度规定,随着形势的发展,这一问题应及早解决。过去的经验,大公家并不节省,各级主管人员各有其方便的范围,一些意识不健康的人就多有浪费。前些日子上级曾颁布统一的供给标准,说是4月1日开始执行,刚到这一天又宣布暂停执行,详情不明。这总是部队走向正规化的一个阶梯,需要适机解决之。我想正当的办法是各取所值,实行薪饷制度是省事又节约的办法。 4月2日 夜里下了一场急雨,整天断断续续雨不止,晚上是在黑暗中淋着雨踩着泥巴从值班室回到住处的。据已看到的材料,大别山周围的春秋季很少有晴朗的天,总是阴雨和雾天多。我们在这里住了10多天就是这个样子,还没有一个完好的晴天。这可能是因为湖泊多,池塘多,都是稻田地,水分蒸发上升就自然形成多雾多雨。是否如此,自己科学知识有限,还弄不清。军队最重要的是对地形状况的了解,尤其现代化大兵团行动,对地形情况掌握不准就是碍大事。我们是北方部队,经过这一段实际体验对江北地形以大体明了,对江南却仍生疏,一个成文的材料也还未看到,那里山多不同于沂蒙,河沟多也不会同于现地,稻田也恐有差异,社会民情更复杂,都有待弄清。 4月3日 今天召开参谋长会议,通知早晨来,由于路途相距20-50里不等,到11时才开会,三个师对最近训练及战备情况未汇报完就到了晚饭时间,明天还得用一天。 4月4日 早上让到会人员到澡堂洗澡,饭后先看水上简便救生器材的制作和使用,占用了些开会时间,结果是会议匆忙结束,有些问题研究不深刻。 渡江作战命令已发来,定于本月15日行动,我们12时由现地出发。这样就还有一周教育时间,3-4天的行动时间,过江后那就有一段很长的路程要走。 4月5日 要搞一个本部队的行动命令,时间不急,就让参谋们学着写,先用3个小时学习研究命令的写法,尔后让几人分工写,预定明天完成。这是一件慢功,要做到快而精须有一个磨练过程,说一知十办不到,只能逐步前进,这里有领导的责任。当前有一种不好的倾向是眼高手低,有的同志自以为样样能行,真让他干有束手无策,或迟迟延延。有的同志能结合个人实际,从基础做起,却不敢大胆找工作干。要克服这些倾向都宜从教育出发,交任务的同时教办法,使其不因遇困难碰钉子而灰心,也使其知道干工作并非想象的那么容易。 4月6日 一套命令三人合作,费了一天功夫搞出来,我略加修整后,已呈请批准,印出详审无误时才能发出。 4月7日 12时渡江作战命令全部发出,这是伟大行动的讯号,下一步是上下一齐行动起来,迎接革命的新胜利。 北平的和平谈判正在进行,我们的渡江准备在进行,敌人也正在江南岸调整兵力,加强戒备。敌人企图争取苟延残喘的时间,似也有再决一战的枉想。我们已向敌人发出限期签定全面和平协定的警告,不管它愿意与否,我军渡江的事实总是要实现的。这一切将由强大无比的解放军来做主决定。 4月8日 当补写这一天日记时已经是10日早晨,这几天都忙于了解部队水上训练和行动准备情况,实在想不起这一天具体干了那几件事。 4月9日 一日四会,早上是检讨这次书写命令,上午参加干部会动员渡江行动,下午研究指挥所的组织,通信联络及后勤工作,晚上是司令部各科介绍准备工作情况。有些会议本身就是工作,就是对干部的教育,有的会是布置今后要干不的工作,会议仅是工作的序幕。会议生活是必须过的,太多了也是负担,有些会议可合并开,有的则需精练。 4月10日 对整顿军容和清洁卫生的看法,应该说除少数人有不讲卫生不讲究衣着的不良习惯外,绝大多数同时是喜欢干净,愿意把自己打扮得整齐美观的,但我们部队在这方面却存在较严重缺点。有的衣着不整,肮脏难看。有的举止稀拉,缺乏庄严的军人气质。这使久闻解放军威名的敌方人员和新区群众见到后产生轻视感。随着形势的发展,我军将进军江南新区,将接触城市和乡镇各界人士,这个问题更显得重要,过去存在缺点原因是多方面的,如物质条件限制难有统一的着装和装具。人员流动性大,有新老之别,更有敌我被装共存之实。从主观上讲则是领导重视不够,长期在农村生活有人厌烦修饰,缺乏卫生常识和习惯,没有进行严格的军风纪律训练等。要改善这一状况,全在于今后的工作。即使不能该变统一服装、装具的现状,仍可以做到整洁、庄严。 4月11日 部队行动就要开始了,前进指挥所的人员已出发,各部队都在整理行装。同赵瑞五同志一起主持召开直属队各单位负责人会议,传达行将到来的行动任务及各项具体问题,这样的会过去开得较少,下达文件不如当面讲清楚,时间允许对开这样的会好处多。 4月12日 一切准备妥当了,突又有变化,为配合和平谈判决将行动时间推迟一周,下午又有电示;自11日至16日停止一切战斗行动,和谈成功故然好,但我们不应寄以过大希望,多费一点人力财力,打过长江去,是更快更彻底的办法。 4月13日 直属政治处自做聪明地布置动员解释工作,对和平谈判问题的说明缺乏充分根据,影响部队不断高涨的进军热潮,造成些思想混乱,白费力气得不到好结果。这是直政领导干部工作水平不高的表现。为了不使思想偏差扩大,我同协理员等交换了意见,也召集本科人员进行说明解释,实效是有的,大小还难预计。 4月14日 我每当不被许多工作纠缠或一时未确定先做什么事时,常感心神不安,行坐不定。联想到其他同志,工作任务多时有叫苦的,但当无事可做时也会情绪不安。做为领导应注意在干部工作任务繁重时给予帮助,工作少时引导找工作做,或开展业务学习。在这方面过去我常有忽视,尤其自己忙于应付工作时更易忽略,应重视解决。近来我同其他同志研究或争论问题时有些任性,直言苯语难免引起反感,也应注意纠正。 4月15日 原规定的11日至16日停止一切战斗行动的时间,又规定延长至21日,根据是什么未加说明。当有些事情无法及时有效的说明根由时,倒不如不说为好,只告诉大家相信上级就对了。这虽会引起善于“估计”情况者不满,却比无根据的乱解释一通好得多,乱加解释上庸人自扰的办法。 整个上午由来参谋长宣读党中央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做为特增的干部学习内容。只听一遍难弄清楚全部问题,只好在全盘意义上有个概念,还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认真学习,充分讨论,才能弄明白一切问题。有些具体政策规定好领会,好执行。有些是理论问题较难理解,尤其是关于经济问题的解说更是我们一向生疏的,今后再生疏下去就不行了,在那一方面不能掌握正确的方向都可能犯错误,起码是造成思想上不必要的糊涂。 4月16日 当同几位科长闲谈提及五科孙、万二同志看戏太多,请予约束时,遭两位同志反击说:“你自己管理不严不足以说人,测绘员小孙看戏也不少”。我不好再说下去,管理不严之责当负,对小孙已提出过批评。但影响已造成也难收回。 4月17日 来参谋长说各科有些事都是随时去找他,不便集中处理,要求各科在早晨一起送给他。实际上这是一个办公制度问题,除急事急办外,有关人员定时集中办公才好。 上级几次电催紧急准备行动,已通知各部立即准备。前些日子本来以做好了行动准备,由于行动推迟有些又松下来,如果明天就行动还会有一番急促。 4月18日 三河镇——盛架桥(65里) 上级通知立即行动,限两天到达江边,以便20日开始举行伟大的渡江行动。由于时间急促,我们向各部下达完通知已12时了,规定下午出发,军直出发时已近15时。 行动准备总会有疏忽处,开进路线未先调查清楚,经白石山是近路,河上有去桥不明,如绕路罗家埠则多走20里。冒险走近路,白石山西幸好有浮桥,人马勉强通过,倒霉的是我的苯马被赵瑞五骑的洋马闯入河中,衣被大部弄湿了。侦察科赵副科长无马,让通信连暂借给一匹竟不执行。 4月19日 盛家桥——郊家(襄安西北)70里 天刚亮就起床部署今天行动,9时搞完发出后又争取了一段休息时间。14时开始出发,天已显得很热,不动不觉得,走上几十里就出大汗。地图上标记的大路也仅能通行人马,路多弯曲,除稻田地是小径外,在山区路沿山头转来转去倒较平好走。夜24时到达,村庄是稀稀拉拉的两三家农户的组合,这里距江边20里,偶而可闻炮声,汽车马达声整夜不绝,我大军正在准备开始渡江行动。 4月20日 天热得有如初夏,下午很闷,像要下雨,黄昏后凉风起,无云迹,真渡江之良时也。17时后就开始听到炮响,是我军强大炮群向敌人轰击,随着黑夜渐近而益趋激烈,还能看到远处的闪闪火光及升空的红色讯号弹。百万大军渡江是中国战争史上的伟大壮举,将在我人民解放军战史上写上光荣的一页,不能参加第一梯队执行强渡任务,实在遗憾。 敌人的江防是较薄弱的,我们没有听到敌方打来的枪炮声。上级转告我先头部队21时10分开船,40分钟后即登陆南岸,且处处成功。敌人慌乱了,不会马上进行大的反击,时间久了,我又投入大量生力军,敌人更无法反击,它们只能一直败下去,各个被歼灭 4月21日 强大的军队突过长江,正勇猛向江南纵深地域发展。据通报九兵团已过去两个军的大部,先头达繁昌,二十四军已渡过7个团,先头达铜陵顺安,二十一军以已占长生洲、凤凰洲,其他远处情况尚不明,我二十二军做为二梯队,第六十五师已出动。在过去的一天一夜中敌人没有大的反击,敌海军根本未见到,空军也仅到处投弹,所起作用极小,这样伟壮的攻势,这样漫长的战线,敌人能有什么办法应付呢? 我方已宣布谈判破裂,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发布了进军。敌方也公布了复文及新闻,尽是陈词滥调。我军的实际行动必会将毛主席、朱总司令的几军令完全实现,敌人拒绝投降即将受到最重制裁。关于我军大举南渡的消息敌方尚未公布。我们不需要过早讲,打出更大成果后再讲不迟。敌方不敢大胆地讲是因为一公布就会引起其内部大波动,陷于混乱。 4月22日 郊家——南埂头(江边)30里 因民船水手往返摆渡过于疲劳,昨夜过渡能力受影响,六十五师仅渡过两个营。想早到江边看看,却走了些弯路,只在黄昏雾色中看到茫茫江水中帆蓬荡扬,蔚为壮观。入夜风止,多数帆船停航,部队拥在江边等风,24时听到江中一阵炮声,有的炮弹打到我们附近,忙去察看、询问,得知是从上游东逃的两艘敌兵舰所为,还伤了正在登船的几个人。 4月23日 南埂头——观音阁(20里) 敌正在慌忙撤逃,自昨下午未再出现敌机,决定白天抓紧时间组织渡江。但由于水手过于劳累,有些人逃亡,许多船无人驾驶。我自己训练的水手很少,摆渡速度很慢。先渡人后渡骡马,预计他们会掉很远达到队。军司尾六十五师之后渡江。登岸后各船到达先后不齐,地点不一,联络集合部队颇费力,午夜大风突起,帆船难开,临时决定住在观音阁,明天再过夹江。 4月24日 观音阁——姚王村(12里) 一觉醒来已过7时,军直仍有的单位未联系到,已联系到的单位有的人员也未到齐,整上午联系整顿部队,午饭后渡夹江。军司渡过夹江已12时30分,天又下起雨来,估计部队雨中渡江后即前进有困难,决定就在此宿营,明早继续东进,黄昏前雨下得更大了,能否防碍明天行动还难说。 4月25日 本定6时出发,因大雨不止改在在中午。中午仍不停就干脆在现地停留一天,既便于组织后续部队渡江,也使原单位收齐掉队人员。 得悉我军已于23日解放南京及太原。全国各地广大群众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欢欣鼓舞。敌人企图先这守上海及浙赣线再做打算,但敌人再也难有象样的防线了,残破的局面蒋帮还应付多久呢? 4月26日 姚王村——牧家亭(75里) 雨止天晴,闷热异常,为赶路决白天行75里。姚王村至顺安是难走的泥泞路,顺安至钟鸣街是平坦的公路,钟鸣街至牧家亭则是山谷稻田中的人马通行大路。入山后树林满山,溪流清澈,稻田农舍错落,确具江南山清水秀风味,可惜路不好走,天气闷热,人们拖着沉重的步子疾进,顾不上浏览周围景色。 4月27日 牧家亭——蒲桥(菱塘湖)65里 天热到暑天的程度,白天坐在房子里也出汗。道路亦然不好走,地图标记的公路多未修好,只能通行人马,河沟多小桥多是行军中最大障碍,青弋江附近很富庶,村庄却很不集中,三五户成村,每户就是一座大房子里分若干小间,白天里面也是黑洞洞的,很不适合住宿。菱塘湖就是这样的3户人家,3个大房子内除居民外,我们临时住上近100人。 4月28日 蒲桥——马村(30里) 本想在蒲桥附近休息一天,等后渡的骡马赶上来,因我军先头部队已在广德地区抓住由南京、镇江等地南逃的敌军,兵团令我们迅速东进。军直预定进达长桥,因前面部队多,道路堵塞,又有大风雨,决中途停住马村。前两天闷热得厉害,今天东风大起,阴云密布。春雨中冷得很,这样的天气变化会使部队增加病员。 4月29日 马村——双桥镇(宣城东)50里 阴雨天与昨天有增无减,开始行军就落雨,越走越大,未及中途都已淋湿,路上泥水多,很多人都成了泥猴子。天又冷得厉害,真像有意在制造病号。路过宣城镇没有见到城墙,市容也不整。 上级令我们协同兄弟部队攻占杭州,整晚搞部署,命令各部分路急进,但天气能否好转尚成问题,如连续下雨就影响赶路。 4月30日 双桥镇——十字铺南高村(75里) 早起风向大转,黑云片片东飞,雨止路渐干。风吹着人们的背增加了一份力量,行军速度加快,75里行程中间只休息一次,16时就赶到了。路上部队仍拥挤,常是三四路同时并进,好在公路宽,能走得开。 敌人退却时也曾通过这条路的若干村镇,进行过抢劫,再加上我们部队多而杂乱,各村柴草都烧光了,许多住户家的家具歪三倒四,看来较好的房子内也栓过马。居民对我军不了解,大都逃避了,几乎找不到人。正因为此,原定住十字铺实有困难,才改住在高村。 我军急进中掉队的零散人员不少,各部解放入伍的人员多,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自由走,自由住,乱打枪,问不清他们是哪个部队的,批评他们也不听。他们败坏了我军纪律,各单位领导却还顾不及管教这些人。 5月1日 高村——广德(75里)——十八亩滩(5里) 大家都说这里的里程小,80里没费多大劲就走到了,实际上是沿公路好走,人们的腿又练出来了。多日麻痹的事又碰上了,敌机来袭,通信营被伤3人,被打死打伤骡马各1匹。途中还见到被打死的两具尸体,不知哪个单位的。后勤部报称过江时曾翻了一只船,淹死4人。我们就是一些具体活动中有疏忽,造成些无谓伤亡。 广德是安徽的边沿县,穷苦得很,村落都是稀疏的,不毛之地很多,居民多为外地来的,有些村冠名别省别县之名,从群众口中可听到湖北话、河南话。城内没一家像样的店铺,街容比南陵、宣城都差,部队住得满满的,各单位都有,我们无法挤住,改移城东十八亩滩。 5月2日 十八亩滩——凌家塘(55里) 早6时出发,13时到达,已入浙江境内。我们指向杭州,第二十四军由吉安返南京,途中部队穿插而行。沿途村庄仍很杂乱,浙江境内并不比安徽那边好。看来有些江南人总说江南好,不过是狭隘的乡土观念而已。我们住在一个乡公所,竟只有几键破庙,也确实是山僻之乡了。 5月3日 凌家塘——福水(70里) 今天经梅溪镇、钱坑桥来到福水宿营。本定住钱坑桥,为给后面部队让住地,临时变更住到福水,炎热天空下走15里山路很吃力。这里是浙西北深山林区,人烟稀少,山上沟下多树木竹林,耕地很少。少有的几户人家多以伐竹木为生,但山林皆有其主,不劳而食的地主住房修建得很宽敞。 5月4日 福水——下柏镇(65里) 行过一段山路后走到所谓的京杭国道上,砂石路面的公路比山路好走多了。武康县虽说是普通乡镇改做县治的,也实在太不象话了,60多里行程中所见,到处是荒凉的田野。所谓江南繁荣,似乎只是某些人的往事回忆而已。连年战争使各地生产受到破坏,江南也不例外,有些地方(如现地)比北方更厉害些,这是国民党残酷统治的结果。 在莫干山下远眺,山并不出奇,多的是楼宇连片,林木茂密。洋鬼子们选这里修了些洋房子,夏天上山避暑,就出了名,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好景来。 杭州已于3日解放,该地及附近城镇的敌人先逃走了,只有些地方人员在等待解放军到达。为此,我们部队就不需那样急赶路了,逐步前进,军容整洁的到达预定地区就行了。部队过江后连续行军拖得够受,后勤各单位还不知何时才能赶上来,需要边走边等他们。预定我们住在爱杭州附近,不知是否有机会去观看西湖风景。 5月5日 下柏镇 原定在此休息大半天,16时继续开进至杭州附近休整。早晨天阴闷热,开饭时下起雨来,不久雨停,想趁不下雨时提前于13时出发,通知已发出了,临近出发时又下起雨来,考虑到无必要让部队冒雨开进,首长决定今天就在现地休息,明天再走。这样一来又忙了一阵,军直各单位是停止行动了,六十四师却仍按原通知开动了,(六十五、六十六师已先达杭州附近休整地域)。 来到浙江军民间语言不通成了大问题,指战员同群众接谈总是似懂非懂。群众中的读书人和常外出者要好些,男的比女的稍好。由于我们的人听不懂对方的话常笑起来,引起对方不满。一问三不知,我们有些同志就急噪,表于形色,也造成隔阂。除了语言不通也有旧的习惯观念作怪。北方人认为南方人狡猾多诈,好吹嘘。南方人则对旧军队中北方人蛮横和北方来的灾民留有不良印象,这些情况都有待我军以自己的模范行动来加以改变。 5月6日 下柏镇——三墩镇(55里) 一早出发,刚过12时就到达三墩镇。由于乘马脱掌不能走硬石板路,两天来都是随队徒步走,倒很轻松。离开公路走捷径,翻越一座较陡的山,在桑地稻田间走的路呈S形,天仍闷热。 三墩镇据说是杭州三大镇之一,有鱼米之乡的样子。河水是清的,船只较多,房子也比其他地方好些,街面上也有生意。但街容和往来人员的杂乱比三河镇还重,有亏于苏杭之乡的称号。军司令部除管理科外均住在一座较大的二层楼房内,木地板平整光亮,据说是镇上的头一家。但各房间只以木版相隔。楼上楼下也仅隔一层木版,众人住在一起相互干扰,并不见得方便。这里有一所师范学校还在照常上课,学生们很是尚朴实,一律剃光头,很愿意同我们接近。看来此校风不错,我们应多主动做宣传工作,使他们多了解我们。 5月7日 整天忙于洗衣服、擦拭武器等工作,我布置设几个检查站并了解各部队到达新驻地情况,晚上开小组会,汇报各个人这段行动中思想及工作情况。 5月8日 派一参谋到兵团了解近来敌情变化,以便通报给部队,结果是我们也未获得更多新情况,仍是前已通报的那些。敌我双方都是大变动之后,特别是敌人有些部队仍在逃窜中,对情况及时准确的搞清楚是有一定难度。有关部门进城后如果认为没有多少是事可做,放松了侦察情报工作就不对了。 5月9日 由总值班室处理日常改组哦问题有两件事被参谋长提出批评,一是值班参谋写信回复一个医疗队,对方对信的内容弄不明白,判明信未经参谋长审阅,就送回给参谋长;二是部队菜金改为9.5元,值班参谋未报告领导就直接通知给部队。我是总值班员,值班参谋却是其他科的,对工作业务欠熟悉。医疗队来信请示,我告诉他写回信,他写好后未经审查就发出了,我有疏于检查之责。第二件是事是他先通知部队才告诉我的,我也未追究,未让他汇报参谋长。这两件事应该接受批评。当前各项任务繁重,特别是许多具体事务性工作都推到参谋长那里,他忙不开,叫起苦来。他应该也不应该叫苦,问题在于正规化的工作制度还未建立起来,各项工作缺乏具体组织分工和大胆放手。他让我多分担些工作,虽然是应该的,但毕竟不能代理职责以外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我是有的,除了自己责任心不足外,也顾虑炎夏天的个人身体。 5月10日 用半天时间看了苏联一本《团的儿子》,书中对人物性格描述是生动的,类似的人物我党我军中甚多,可惜缺少能写出类似作品的作家。从书中看到苏军的严肃纪律,严格的正规化制度,为部队增加了无限的战斗力,我们也应该在这方面进行一番艰苦的改革。 5月11日 听说野战军后勤部有两位部长在南京至上海途中遭敌机扫射打断了腿,七兵团司令部集体开饭时也遭敌扫射伤亡20余人,我认识的王佩服升同志牺牲了。这都很不在值得,已通知各部加强防空监视哨,随时警惕敌机来袭。 5月12日 半天用于学习,下一步具体任务不明,想不到抓哪些具体工作。军长、政委到兵团开会昨天已返回,什么时候开始东进尚无所闻,司令部工作被动常由这里开始。夏天是我难过的日子,高温下头脑常是昏沉的,南方的夏天是否比在北方更难过尚无经历,好在行动会比以往少些。 5月13日 开始执行正规的工作、生活制度,按时作息还难严格。通知大部分团以上干部明天到杭州开会,向下发通知和个人 准备用了不少时间。 5月14日 三墩——杭州(20里) 早3时起床,4时在祥符桥上汽车,5时到杭州。上午组织游览市区,18时开始在会场听谭震林副政委对党的二中全会决定的传达,24时结束。这是第一次见谭的面,他口齿清楚,讲话很有感染力。 兵团的值班人员工作粗枝大叶,派车来接六十五师的到会干部两次都搞错了,到杭州后两小时才等到招待人员。别的不敢轻说,兵团进驻杭州后工作有些混乱是确实的,分出一些干部去搞接受是应该的,却不该放松原有工作。此点值得我们今后注意。 5月15日 杭州——三墩(20里) 采取乘汽车在几个风景点上稍做停留的方法游西湖。有些所谓几大景之一实在没有什么景可观。有的是风闻传说,有的旧迹无存,只有灵隐寺和玉泉观鱼还略可一观。不管对什么事物的看法,显然有不同的观点。女人烫发涂口红有些人认为很美,我们看到简直要发呕。平平淡淡的一汪清水和垂柳,文人可大写文章,有些可坐在那里静静地欣赏,我们看这些人有些无聊。有人在水边钓鱼可消磨一天时间,我们看来简直是白浪费时间。有些人向往城市的繁闹,我却感到厌烦。必要的安静是应有的,对于过惯战场生活的人来说,常奔波于执行任务中更可自慰。 晚上看兵团京剧团的演出,演员将过多的功夫用在技巧动作上。为交涉和等汽车延误了3小时,返回驻地已过午夜了。 5月16日 开始进军浙东 按既定计划,第六十五师今天从现地出发,其余明天开始行动。这个任务现在才执行是由于配合攻取上海的统一部署。浙东守敌似已无固守城镇的能力,当我大军逼近时会逃走。但我军不习惯水网地区作战,加以语言不通,向导难找,部队难迅速迂回插断敌人退路。渡江作战中我们毫无所获,这次行动也很难歼灭多少敌人,将来还有什么仗打说不上。如担任剿匪任务,也可能难迅速歼灭那些地头蛇,缴获更不会大。时间到了现在,多伤亡1个人都是可惜的,但绝不能因怕伤亡而放松流血斗争。浙江是蒋匪帮长期统治的基地,各种各样的敌人不经长期艰苦的斗争是不能肃清的。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一定代价是必要的,但须特别注意不要遭到敌暗害。 5月17日 三墩镇——肖山(70里) 整上午研究警备司令部的工作,对能想到的都提出了解决办法,具体工作关系、工作秩序有待于工作摸索中逐步解决。16时出发,经杭州市区,过钱塘江大桥后天渐黑下来。路是走了S形,这一方面是无别路可走,也是为了让大家顺路看一下杭州。 5月18日 肖山——柯桥(65里) 凌晨2时达肖山,住在原肖山县法院中。这里昨天还住有第二十一军的部队,他们向温州进发了,他们的路程比我们还远些。 因昨日高温下行军发生中暑致死者,决定今天少走一点,本预定赶到绍兴西关改为住柯桥。公路是平坦的,遇到濛濛细雨,21时又下了一场大雨,行进中的部队无幸免者,都淋湿了。22时30分我提前到柯桥,这个镇子相当大,是绍兴酒的重要产地,市面繁荣,唯部队住的太多,有些乱。 5月19日 柯桥——绍兴(25里)——陶堰市(35里) 拂晓前后又有一场雨。这里的雨来得容易,去得也快。一个青年店员对我说:“绍兴文化最发达,也最讲迷信”。文化发达的表现尚未看到,讲迷信之深及普遍却给人深刻印象。街上锡箔香火店很多且生意兴隆,据说浙江税收以此为大宗。这也真是世间怪事,文化发达的地方竟有那么多人吃菩萨的饭,这可谓佛光普照。 上午我们派一个营参加浙东敌后游击武装的会师大会,丁政委到会讲话,首长们都先去绍兴了,又派车接我们几个人先去研究抢渡曹蛾江的行动部署,傍晚又冒雨乘车到陶堰市,绍兴究竟是什么样子却未来及看。为免惊动居民,留联络人员于西门指挥部队沿山后道路开进。 5月20日 陶堰市 敌人有部队防守曹蛾江一线,我军需做渡江作战准备,决定今晚不发起战斗,这里的蚊子既大又凶,可与微山湖的蚊子相比,穿着衣服可咬透,大白天仍在咬人,像蒋匪帮一样为吸血而不择手段。 5月21日 陶堰市——丰山庙(20里) 第六十五师昨晚对敌侦察中发现曹娥镇以南馒头山无敌,立即组织部队秘密过江,渡过一个多团后对曹娥发起攻击,敌发觉后迅速溃退。今拂晓前该师已全部渡过曹娥江,第六十六师亦于拂晓前由曹娥江口以南渡江,12时全部渡过。各部都未遇敌抵抗,仅由于我迂回穿插慢了些,敌大部逃脱,仅歼俘少部。 上海的敌人仍图做最后挣扎。我军东西两把钳子即将在吴凇口合拢,敌人退路会被切断。蒋介石虽在定海附近的军舰上指挥,也仅是绝望的挣扎,据息敌命令其第八十七军一个师固守镇海,未提及是否守宁波,宁波不保,镇海是否守得住就很难说。不过,我们处理一切事都必须谨慎,轻敌麻痹会造成不可收拾的恶果。 5月22日 丰山——五夫镇(55里) 经日大雨,部队冒雨前进,追击逃敌,军指挥所乘汽车前进,渡曹娥江费了两小时,16时达五夫镇。上下都在行动中通讯联络不顺畅,也听不到枪炮声,几个人一边打扑克一边等消息。 5月23日 五夫镇——余姚(45里) 昨夜等到凌晨1时才得报我军已占余姚。今上午继续东进,军前指仍乘汽车,12时到余姚,在东江边一所房子里展开工作,没有时间去看城区是什么样子。敌人布置破坏沿途桥梁,但他们逃得急,多数未来得及破,破的出处也不彻底,仍可利用。想不到敌人竟在余姚以东20里的龙山抵抗了一下,且把山下桥梁破坏了,但守敌很快被歼。估计继续前进的路上还可能遇到抵抗,但其作用显系争取时间掩护撤退。有息敌人从宁波撤退,我军动作宜快。 5月24日 余姚——洪塘(80里) 我各部勇猛前进,敌虽在慈溪附近组织了一下抗击,也迅速被排除,我先头部队15时 切断敌甬江退路,进占宁波江北区。敌破坏了新江桥,有少数部队在抵抗,敌主力已撤逃了。 沿途桥梁多遭敌破坏,我们边修边走,乘汽车比徒步走的还慢,部队到后才到。洪塘系市郊镇,还有电灯照明。 5月25日 洪塘——白沙市(20里) 第六十五师报宁波城内已无敌,仅抓住未及逃脱的部队敌人。中午得第六十四坏死报称在城西南俘敌保安团长以下240余,是否由城内逃出者不详。 据息敌浙江省主席周岩还在镇海,其用意何在未悉。兵团令我们迅速攻占该城,为便于组织指挥部队行动,军司移来白沙市。这里是宁波市区边沿,临甬江边,作战室设在一个小资本家的临江小楼里。 宁波市军管会及警备司令部已成立。从广播中听到上海解放的消息,大快人心。 5月26日 镇海守敌从海上撤逃,我第六十六师5时占该城,仅俘80余,继东进小港,无获。六十四师东扫宝幢,歼少部,敌逃往穿山镇。该师明早继东进穿山,恐也抓不到多少敌人。这里的交通大半靠水,舟山群岛400多个岛屿,无船如何去?敌人撤逃时抓走了所有的船,剩下的仅少数破旧不能用的。兵团连催迅速攻下定海,眼下无船怎能渡过数十里海面?我们部队也未进行渡海登陆作战训练,定海敌情、地形均未侦察,不具备攻歼守岛敌人的条件。 虽已来到宁波,但整天应付工作没有出门,不知市区是什么样子,据已去过的同志说市区并不好。这一方面是说明宁波确不像传闻的那么繁华,另一方面也可能去看者眼光太高。城市刚解放,人们各有看法,难有人人满意的景象。 5月27日 白沙市——宝幢市(50里) 为执行兵团“迅速肃清半岛之敌,攻取定海”的命令,军前指移来宝幢市,六十四师已占穿山镇,六十六师进达横浦、大碶镇地区,控制沿海岸各要点,做攻取定海的准备。对于这一行动,我认为并不容易实现,别的无足道,如何渡过20余里的海面就是大难题,它胜过渡长江,匆匆行事,急于求成,将不会获得良好结果。军首长也是这个意见,已正式向上级提出意见,看上面如何做答。 这宝幢市是一处优美的山庄,背依山,前临河,有深可通船的清澈流水,资本家在河上做了些点缀,村内有较精致的小楼房,堂皇而幽静,这是城市内少有的。资本家会享福,这些设置今后还可有利用价值。我们的作战室设在一客厅里,内有成套的红木家俱。 5月28日 有息穿山半岛尚有残敌三个团在抵抗,显然是未来得及逃去海岛的。这也说明缺少船只是不能轻易攻取海岛的。六十四师占穿山镇后继续东进,又夺取后所城、?市等要点,残敌一部,详情待查。 5月29日 部署以陈头市为在中心进行合围,六十五师一九三团和六十一师一八三团也前往参战,但大家都扑了空,残敌已逃入海岛了。我们原先所获的情况有些是敌人的散兵提供的,有些是居民的传言,我们行动慢一步也是原因。也会有些敌人分散潜伏起来。这样,在大陆上我们下一步行动是以一部剿匪,主力是准备攻取海岛。 5月30日 在进行了一场时间较长的进军行动之后,在大体已恢复体力之后,一切都显得平静了,尤其在等待新的命令和重新展开各项战备工作之际,更始如此。由于过去侧重进行进军浙东解放宁波的教育,未把解放全中国的口号提得更响,部队中埋下了进入城市后即转入休整的思想。也由于有些同志对长期的战争生活有厌倦心理,机关里已有人 共产党人并不是生来就是好战者,只是革命进程中需要用战争对付敌人强加在我们头上的战争,而且只有战到底才能取得革命的最后胜利。现在离这个底还差得很远,必须教育全体指战员继续打下去,当前任务是攻占舟山各岛,现在还不是做个人打算的时候。要求入城休整的反映,估计部队汇总也会有此种情绪。至于继续攻取众多海岛,上级未早赋予任务(大概是未想到敌人会退守海岛顽抗吧!)我们也未想到,更没有进行必要的教育和准备。 5月31日 据悉上海守敌一部逃海岛后,舟山各岛之敌已达6万余人,正做坚守的准备,还有部分海军和空军配合防御,我们各方面尚不具备攻取条件,兵团指示做攻守兼备的部署。依此,军决定以六十四师守穿山半岛各要点,六十六师以镇海为中心部署沿海防御,一九三团、一八三团各归原建制,军指明下去返宁波。各部在加强海防同时进行攻取海岛的准备。这只能是执行作战任务的一个间隙,绝不是战斗任务的终止。纠正当前部队中滋生的和平思想、享乐思想、功臣自居等偏差,比执行战斗任务更迫切,不及时进行教育日子长了会更加发展。 6月1日 宝幢——宁波市(40里) 第一次进驻江南城市、宁波城内无较大空闲房子,只一所监狱是空的(被关押者均已被放走),决定司令部各科住在里边,首长们住在附近民房。用了半天时间打扫了一个大房间做作战室,我在一个小房间内安了一张床。地面用水冲洗两次,仍难除臭味。原来有些同志反映进了城就像进了监狱,处处受限制,因而不愿住城市,现在果真住进了监狱。人多嘈杂,有令人窒息之感。晚上开临时科务会,研究今后工作及生活制度等,我希望大家都能忙于工作,不要出其他岔子。 6月2日 作战室及卧室臭味实在难闻,监狱的房子窗子小又设在高处,通风不畅,又值黄梅天,少见太阳,恐数日后才能有所改变。 宁波地区的潜伏特务多,部队中已连续发生多起中毒事件,虽早就通报预防敌特破坏,有些单位仍有麻痹思想,自己吃一下亏,才会警惕。 6月3日 为了布置开会、吃饭、车迎、车送等项不顺利,参谋长指责有关部门不推不动,甚至推而不动。说实在的,这类事不是不会做,而是动嘴的多于具体办事的,有布置少检查,督促不及时,难免出问题。看来事务主义不能一概而论,部门领导多做具体工作不等于事务主义。 6月4日 天虽转晴了,室内外潮湿霉臭气仍无改变。已快件夏至了。有些青年学生已穿短裤,我却仍穿夹衣,夜里盖棉被,说明体质差了。 6月5日 又转阴雨天,雨量还不小。这些日子睡眠时间不少,却仍精神不振,看来需大叫两声“这怎么得了”。 6月6日 军直各单位排以上干部集会听刘主任传达党中央二中全会决议,往返皆淋雨。利用往返走路看了几条街道的样子,还到 中山公园转了一下。 孙军长来作战室办公,由于积累的事情多些,忙到23时30分才办完。 6月7日 我们尚未能按设想的那样将工作、学习、生活制度都搞正规起来,我感到在这个房子里坐久了太闷,需多到室外活动一下,放松了自己也照顾了别人。晚上的学习讨论会也受此影响,压缩了时间。 6月8日 早上的学习仍犯老毛病,扯乱谈争先恐后,议正题就少有发言。领导决定从作战科调出一人去受工兵训练,培养能担任工兵主任或工兵教员者,同参谋长研究认为任洁同志文化水平高,较聪明,已有三年机关工作经验,决定让他去。我把这一决定告诉他,我无所谓的说:“没意见”。晚上就进行小组鉴定,一两天内就要走,他在会上流露不愿回来担任工兵职务的思想。这不好,送干部去学习是为了建设部队,不是向外送干部。我准备再同他谈一次话,也征询他对我的意见。 6月9日 有些事真令人哭笑不得,着实难堪,送任洁去学习的事参谋长未同军长通气,我也未向他报告,他来气了,没有提理由,决定不让他去,其他人都可以。我认为孙对来参谋长有意见可以提出批评。用这种办法却是不照顾影响。我对首长们的工作关系问题和日常生活问题已积累了些意见,自己所处地位决定了我无法当面向他们提出,即使提出也可能无大效果,就给刘主任写了五页纸的长信,希望他能在适当时机(场合)转达。这信有个人感情的流露是难免的。我同几位首长的关系不会搞坏,但依目前的情况也难搞得很好。我有些认识有片面性,甚至有成见,这是害人的,应该警惕这个毛病。但对首长们的意见是善意的,希望能改善工作关系。用这种方式提出,权当一次试验吧! 6月10日 去六十五师参加战斗总结会,往返30里。这几天由定海起飞的敌机两次轰炸宁波市的灵桥和发电厂,桥上被炸了两个洞,仍能通行,桥旁渔市街被炸烧了。电厂距我们驻地不过200米,敌机来时部队人员都及时疏散。宁波市居民纷纷外逃,看来这里的人比其他久经战争地区的人更怕死伤。 6月11日 全天正常的学习和工作,无特殊事可记。晚上同王兆新做了一次长谈,他原系本科公务员,半年前改任我的警卫员,他是一个品质较好的农家孩子,但对工作和学习抓的不紧,贪玩。对他的进步我应多负责,因一个警卫员表现不好而影响领导威信的实例是很多的,我一向疏忽对公勤人员的教育,应注意改正。 6月12日 有些部门已过起星期日来,这对我们是件很生疏的事。早晨仍照常集体学习,有几个部队行动问题仍需及时处理。打了几次电话,还有些日常事务性工作,晚上又开了教育研究会。 有很多工作要做,又感到无从下手。这是由于琐事太多,难安下心来。自己直接了解的情况太少,下面报上来的材料又太空洞。工作要做好就得多动脑,多做些调查。 6月13日 写给刘主任的信得到了回信,他认为做为组织上的意见提出是完全必要的。据说丁政委看了我的信,,除对他本人的意见有的反映欠准确外,其他都是对的。他说“求速不成反成为不美”是不对的,我倒完全同意。刘主任对我也提出了意见,我觉得都对。他自己也有检讨,我感到也十分必要。(注:往返信件均未留存,已记不得具体内容,实在可惜) 6月14日 我的信已有明显反映,孙军长找我谈话。我认为他知道下面有意见就及时谈话,而且将自己的认识介绍一番,表示愿听取下面意见,这是很好的。但他认为自己在某些问题上坚持意见是对的,自己对事对人的态度也是正当的严肃的。有些事似找理由解释,如说不同意任参谋去学习是“避免造成外来干部吃不看的结论”。 6月15日 夜里有雨,今白天下大雨急雨,好在城市里道路上没有烂泥。上午研究学习问题。 6月16日 天又晴了,敌机又在城西北乱打一顿,目标尚不知是何村,金塘岛附近海面的敌机敌舰扫射渔民船只,起因也尚不知,可能是破坏船只防我利用,或抢掠物资,这都待查明。 6月17日 从昨晚到今晚先后同孙、种、任等几位同志谈话,交换关于进行思想检讨的意见。当前战斗任务少了,人们又多有个人考虑,认为机关工作干久了影响自己前途。虽自知这是个人主义表现,却缺改正的决心。 6月18日 经个别交谈,有的同志表示要改正自己的错误观点,有的则仍无转变征候。如何使每个同志都能认识一切皆从心所愿是难办到的,换一个单位,换一项工作,身临其境后也会遇到不满意的事。每个人都应不断学习改造自己以适应工作需要,而不能让工作环境迁就自己。这个问题像我遇到的其他困难一样,有些可克服(可说通),有的还必须采取拖的办法逐步解决。 6月19日 今天是星期天,再不放假就不合时宜了,故只在早上正组织进行学习。 参谋长到上级开会回来了,晚上召集各科长开会到半夜,只谈了许多大问题,具体工作未能充分研究。 6月20日 开始进行思想检查,两个人自我检查后其他同志发言不积极。这种现象可能是认为要讲也是老一套,不讲也明白。也可能是由于自己也有类似缺点,说别人反打自己嘴巴,我对此提出批评/ 6月21日 今天利用早上和晚上的时间完成我个人的思想检查,我自感由于领导关系上有些不愉快,工作有所放松,情绪易激动。其他同志批评我消沉疲踏情绪有发展是对的,这已造成不少危害。当前形势及任务都在发展,个人所担负的工作要求应有忘我的精神,不断提高工作水平。不按这个要求努力,必然会使自己陷于不可解脱的泥坑。 6月22日 整天开小组会进行个人思想检查,批评和自我批评开展较好,各人情况不同,效果也有异。 6月23日 丁政委在宁波地委扩大会上传达三个月的农村工作计划,我们也被吸收参加。有些地方干部由于语言关系领会程度是很不足的。 下午是开师以上干部会,传达上级关于,目前形势和任务的指示,当讲到我们本身的时间安排时,时间已晚,大家要求休息,明天再开。天热得像是暑天了,昨晚洗冷水澡,今天感到浑身不舒服,硬撑一下也就过去了。 6月24日 又经过一天的会,各项工作安排传达后大家发表了些意见,孙军长做了简要总结。晚上将肃清宁海、象山地区之敌的简要部署报兵团并电告第六十一师,由于敌情尚未详细查明,还难提出具体方案,但时间并不从容,等待不是办法。 6月25日 早上结束了思想检查,这次检查在今后一段时间可起到一定作用,但期望太大也不可靠,重要的是在经常工作、生活中及时纠正缺点。 整个上午的部务会发言很热烈,却没有解决更多问题。为防敌空袭机关宜疏散,但城区居民家难找空闲房,住得太散也不便管理。 6月26日 来参谋长一再说我情绪不高,工作不起劲,像是有意见......。因为这是实际表现出来的,我没什么可说的。我想到的是三点原因,一是工作难开展的苦闷,二是对领导的工作姿态信心不强,三是近来身体确有不适,头昏,浑身无力,这可能与天候有关。 6月27日 参谋长召集研究作战准备工作。各科科长发表意见不多,这一方面说明缺乏工作积极性,另一方面也说明大家缺乏经验。过去领导上未启发大家在这些方面多动脑筋,都是自管本身业务,未多想战备工作的诸多问题。如果说司令部工作应有所突破的话,首先应该在科长们身上多加工。 6月28日 真正是倾盆大雨,经日不止。在霉雨湿天中我感到异常难受,勉强一下尚可支持,稍有放松就可成为病号。这用不着装,实际上就是病体。 6月29日 在时下时停的阴沉天气中,敌机竟来往不绝,多系侦察,只有一架敌机投了两颗炸弹,扫射一阵,有无损伤尚未得报。敌人放出要轰炸沿海港口的消息,且已有行动。我们积极防空的办法太少,给敌以可乘之机。 研究对宁象地区之敌攻击时,顾虑敌会乘机袭击我穿山半岛,且粮食供应有困难,建议先以第六十一师、第六十五师各一个团攻下宁海,尔后再打象山,上级是否同意这个方案尚不得而知(注:自东进浙东以来,上级规定第六十一师归二十二军指挥)。 6月30日 为不值得的事同傅青同志争了几句,我认为早饭后交班与科长集体办公有矛盾,宜该为晚上,他坚持在中午。两人争不出结果,待有关同志一起定。当前的工作制度仍难协调好,建立总值班室和科长集体办公制度,说是负责处理司令部具体工作,但现在主要工作仍是战备,办理有关战备的工作需到作战室,有时总值班室就无事可做。这个问题如何搞好还须多想想。 7月1日 新的战斗行动一再变动之后,决定迅速组织宁象战役,首先肃清残存于大陆之敌,尔后再集中全力准备攻取海岛。全天都为这件事而忙碌,上午首长们在作战室研究确定部署,拟发电报,起草作战命令,下午召集各师师长具体研究方案,黄昏前召开直属单位干部会传达布置。入夜开科务会进行动员,并明确职责分工。 7月2日 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天天在下雨,有上薄薄的一些云也下几滴。偶而见到太阳也显得软弱无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作战部队要吃些苦。但执行任务要紧,有些苦非吃不行。 7月3日 宁波——奉化(65里) 按预定计划今天开始行动,通告各部做防雨准备,早5时出发,天空却突然晴朗起来,且高温闷热,一点风也没有。久经阴雨凉天的部队难适应在烈日下行军,各单位都有中暑者,仅一九五团就有142人,我骑在马上也感到晒得难受,到了奉化城北一处公园大树下就热得不想动了。我是不怕热的人,别人的情况可想而知。 奉化城是狭小的,比普通市镇好不了多少,仅因出了个蒋介石,这里做了点装饰,在城北的一个小山岭上建起了一个公园,修有几座看似清秀的房子,以往敌方高级官员来奉化多在此落脚。这里还有专为办招待的管理人员,用民脂民膏为这些人服务。我军占领奉化后据说没有人力来接管这个公园及这些房子,仍由原来的人看管着,甚至有的房内还挂着国民党的旗子。 7月4日 奉化——山隍岭(45里) 此次组织宁象之战系由军统一指挥第六十一师、第六十五师(欠一九四团担任宁波市区警备)、第六十六师一九六团,兵分两路,六十一师在南,六十五师在北,另以六十四师一九一团在象山港北岸收集船只,视机登陆南岸,切断敌退路,求歼盘踞宁海、象山地区之敌第八十七军大部。今天仍炎热,为防中暑及保守行动机密,决定各部黄昏出发。白天虽有时间休息,却因太热无法入睡。我们20时开始行动,路程比地图上显示的远,几个单位同走一条路,好在是公路,挤出一点也勉强可走得开。 7月5日 山隍岭——大路村(35里) 山隍岭是一个异常贫苦而肮脏的村子,同沂蒙山区的村落差不多,且臭气之大,苍蝇之多,更甚于北方乡村,房子里潮气大,高湿下躺在床上同上蒸笼差不多。在这种情况下难争取时间组织学习,多军容风纪也难强求,黄昏出发时已听到枪炮声轰鸣。 7月6日 昨20时30分六十一师包围宁海城,23时攻占,敌大部逃走,仅歼俘200余。六十五师今4时包围桥头胡,歼俘700余,敌亦逃脱一部,敌遭我攻击即逃,说明敌不会做大的抵抗。今晚六十一师继东指茶沥、大赖市,六十五师指向西周,到处听不到动静。军司20时出发,翻越几个很少有人走的山岭,24时到达桥头胡,这是一个很大的乡镇,可通船。 7月7日 桥头胡——西周(70里) 经过几天连续高温炎热,今天下起雨来,雨虽不大,却免受日晒之苦,少出闷热之汗。但路上滑,翻越一座山时很费力,路窄难行,走不快。 7月8日 70里走了整整14个小时,我也掉了队,今晚8时才到,沿途多密林茂竹,青山绿水,山景是优美的,也是荒凉的。耕田稀少,茅草防碍通行,堂堂县道驮马却难走。象山港内水平浪静,沿岸却是一点建设也没有,只有几个小岛孤立在碧水中。据报象山城、泗洲头的敌人都跑了,石浦、新桥还有敌人,迂回穿插的道路更难走,估计很难围歼到敌人,但路还是要走的。 7月9日 无线电台的手摇马达声,报话机的喊叫声,电话机的铃声整日不断,由于同各部距离远,又受山水之隔,联络仍不顺畅。敌人为了箝制我军,并相机骚扰宁波、镇海,自今晨5时起,用7条兵舰支援两个团在龙山所城登陆,一个团在后所城登陆,一个加强营在长跳嘴登陆。对于这些情况原不值得重视,但家里接连几次提意见要一九一团返回。其实我沿海已留有防敌袭击的部队,从这里调回部队也赶不上。 六十一师昨晚攻取新桥以北无龟山,歼敌200余,今上午继占石浦、昌国卫,敌已逃入海岛。六十五师及一九一团7日占泗洲头,8日占象山城,敌均先逃,我各部正清剿分散潜伏之敌。 7月10日 西周——桥头胡(70里) 北面来犯之敌仍在窜扰,已达河头市、蠏*,宁波当然已戒备,一九一、一九六团已回返,我们在这里已无多少事做,按兵团指示,留六十一师在象山一带清剿,其余回返。我们16时出发,接受上次经验不去翻那座山,而沿象山港边走,走得很轻松,24时就到达,仍住在原住过的那个学校内。 7月11日 胡桥头——下陈村(60里) 上午宁波、镇江下暴雨,中午转到这里来,下午走在路上又下了一场,衣服都淋湿了。孙军长、来参谋长、刘主任早饭后就带电台、报话机乘汽车直去了溪口了,一方面是去看教导大队,也是去观景。司令部剩下的还有30余人,行动和工作倒也轻便了,除照顾直属单位外,仅与六十五师电话联系。 7月12日 下陈村——奉化(50里) 夜里有倾盆大雨,其狂暴程度为近两年少见。据说我们在象山地区时宁波、镇江连下几场大雨,天相当冷,天台、新昌带却异常热。象山半岛是好天气。本预计下午出发,早饭后看天无雨,就决定早走。也亏了早走,15时的又一场倾盆暴雨被躲过了。这里的雨季天候就是这样的,当地居民都有雨鞋雨伞,随时可用。苦就苦到我们部队身上,没有防雨用品,干挨淋,布鞋不是穿破了,而是踩烂泥坏了。其实解决雨具是一种节约的办法,不仅节约鞋子,也减少些病号。 7月13日 奉化——宁波(65里) 对于宁波这个几,从哪方面说都没有感情,可大家都急着回来,基于众人要求,我们冒着大雨淋得像落汤鸡一样匆匆赶回来,好在有干衣换。 在战斗的流动环境,什么事都好办,办得快,回来了就是另一种环境,一切都需要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可这方面有尚无完整的一套,等上面的规定不是办法,自己搞又缺乏经验。 7月14日 全天休息,晚上开会布置战后工作(包括反击海上来犯之敌)。 7月15日 天又由阴转晴,一、五科研究分工下去了解情况,要求三科尽快架通各师电话,因距离远缺材料,他们感到有难处。 7月16日 电话不通不灵达到令人骂街的程度。但电话兵用战场上的办法拉通电线,却难日夜分段守护。沿途行人车辆多,时遭破坏,光生气也不是办法。 7月17日 来参谋长想去镇海看看,是一宸副师长说路可通助长了他这个决心,我们几个人不问情由跟着去,汽车开到骆驼桥,再前进就是黑泥路无法开动,白浪费了半天时间,收获是看了沿途地形和乡村。乡村房子较好,安静,骆驼桥还有电灯,许多方面比城市好,只是我们这个机关当前需要住在城市。 7月18日 机关干部分头去部队调查后显得安静了,天闷热,集体活动难搞起来。机关需要精简的,工作又需要加强,这是当前必须解决的难题,没有两下子的干部应付不了机关工作,有本事的人又常不安心机关工作。能胜任又安心的干部难找,培养教育有一个过程。 7月19日 在仓忙中开可侦察会议,人员到的不齐。事先缺乏充分准备,大家对当前敌情侦察缺乏办法。 我建议各科值班员每天向总值班室汇报,以督促执行了两天。 7月20日 侦察会议午前结束。琐碎事情多,整天不得闲,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7月21日 未想到的事,被叫去听地委各方面情况的汇报。这个汇报是讲给七兵团王司令、吉副政委听的,我们只是旁听。一天中有谢、张、诸等军区负责人的汇报,有朱、顾等地方负责人关于水灾、征粮、农村工作的汇报,也有本军刘主任关于执行工作队任务的汇报。汇报还未完,究竟还有那些项目不清楚,不外肃特、经济斗争等项,看样子明天一天能否讲完还难说。因为有这个会,原定后天开的作战会议必然又延迟一天。这也好,时间充裕了可多做些准备。 有些人的汇报准备得不好,缺乏对具体情况的了解,材料组织得也零乱,反正只是先听听,将来的各项工作按正常布置的办。 7月22日 又是整天听地委扩大会和军管会的汇报,上午都讲完了,自己觉得没有什么可听的了,下午没有去,结果是没有听到王建安司令员的总结发言,很可惜。 7月23日 在我们去听汇报的这两天,军直各单位进行评功选模活动,本科多数人对这件事不太重视,自己缺乏具体实例,看别人也差不多,还须动员。 今天进行战斗检查汇报,两人一组去各单位检查了解,种衍栋、朱继#两组材料整理较好,任洁、孙志光、于良三组材料较零乱。 7月24日 小组评功活动今天结束,本科有三人评为四等,最后还待全机关统一衡量而定。 今天各师长、政委来汇报情况,研究作战方案。这一方面是向兵团王、吉首长汇报部队情况,也是对这些负责同志的思想动员。各师一致反映渡海作战准备才刚开始,有许多具体问题未得到解决,指战员顾虑多,要求有一个较充分的准备时间,研究解决炮火支援、打击敌军舰、渡海船只、运输道路、经费等问题。王、吉明确时间不能再延迟,各部应立即全日投入各项具体准备,8月15日攻取外围岛屿,9月1日攻定海。大家认真进行了讨论,一再提出请上级解决具体问题,如经费开支、从外地征调船只等。 7月25日 军司令部集体办公会用时不少,解决问题却不多,参谋长原想集体办公节约时间,事实上难办到。 7月26日 召开有地方各有关部门负责人参加的战勤工作会议,明确了任务,要求立即展开工作,今后的关键是说服动员地委的各位负责同志明确备战观念,将全部或大部精力转到这项中心工作上来。 7月27日—29日 前两天未在这个本子上写什么,已记不清每天干了些什么,会议不断,在首长处活动也多,同参谋们接触得少。这样,自己感到忙不开,其他同志却感到无事可做,难免有意见。这不仅需要改变我们这些科长们的工作作风,首先应改变参谋长的工作方式。 7月30日 人们的生活、工作作风是会变的,由幼稚变成老练是完全必要的,由积极变为消极却是不对的,但依接触到许多同志说,由消极变积极的少,由积极变消极的却多。尤其是做主官的更不应该,李闯王的教训是可痛的,可惜我们有些负责干部不能依此自制。 7月31日 由于下面对领导不满,据来参谋长说在军党委会上大家提了很多意见,主要是有官僚主义,工作不深入,不去看海防,不去检查部队工作,不了解具体情况,不给下面具体帮助等。被提意见者感到头痛,认为自己并未闲着。这正是危害性之所在,不正视自己,不及时听取各方意见,只图个人安逸,已造成重大损失。如果说司令部每个人都有一份是怨枉的,下面跟部无所作为不能全由其本人负责。 8月1日 在这个隆重的日子没有开大会,决定延到明天开,我到政治部、第一九四团和警备司令部跑了一趟,同有关同志协商大会的开法。 四科虽不自愿也还是腾了房子,下午将作战室转移过来,要克服工作上的松懈现象还需要加强思想领导。 8月2日 争取时间处理了些拖下来的事,晚上的大会开得颇隆重。 8月3日 昨晚为开会忙了一阵,又看演出到半夜,搞得很疲劳。下午同杨涛科长一起乘车去看骆驼桥至贵驷桥那段公路,仍不能通车,需同地方交涉早修好,以应战备需要。21时返回,又处理了些日常工作,23时才休息。 8月4日 宁波——大碶(60里) 同来参谋长等同去海边看地形,汽车只能开到璎珞河头,继续步行到大碶第六十六师住地,同石一宸副师长交谈至半夜。 8月5日 大碶——三山(15里) 早晨召开了战勤指挥部前方办事处的会议,各项准备工作正常。 为等一条小船竟等到午后。小船只能坐6人,据说是最快的,1小时也仅达6里,15时许才到三山。从这里可看到海面及定海、金塘等岛。海面显得很平静,今天有中等风,近海面的浪高不过2尺,远海可能大些,也不会影响行船。敌守岛屿前沿在炮火射程以内,登陆不会有问题。成问题的一是对敌军舰的炮火压制,二是渡海用船及水手不足,三是逐岛作战连续攻击。部队当前考虑的是前两项,我认为重要的还在于夺下金塘、大榭岛后怎样才能攻取舟山本岛(定海)。 8月6日 三山——大碶 在昏迷中爬起来,急去毛礁看地形、海情,往返15里,返回时已是10时。饭后继去算山、老鼠山察看,对地形、海情只粗略看看,主要是听取部队作战准备情况介绍,看看部队做的工事。没有带望远镜,对敌人工事难看清,晚返六十六师住地。 8月7日 大碶——宁波(60里) 本来看了前沿情况就可返回,为了多了解些情况,又召集各团来汇报战备情况,整整用去一天时间。各团都已做了许多工作,多表示有信心攻下海岛。我看有些准备工作尚不充分,有的表信心有些盲目。六十六师刘伟政委说只能算有百分之四十的准备。我看还有些高,有些工作才刚开始,还缺成熟的经验。天黑后走到璎珞河头乘车返宁。 8月8日 今日立秋,时间过得很快,工作实在做得太少,太不及时,新情况新问题多,工作中如何适应任务要求,大有整顿必要。 8月9日 当整天都只应付日常事务性工作时就会有两种感觉,一是空洞乏味,二是麻烦罗嗦,我不愿参加一些漫长的像聊天一样的会议,也不愿整天声嘶力竭地应付来往电话。但这些事不干又不行,办法只有培养提高现有干部工作水平,使他们能多分担一些工作。干参谋这一行,想工作很有规律难办到,图清闲更是枉想。 8月11日 来参谋长到兵团开会返回,简单谈了一下上级的意图是认为逐岛进攻不能多歼敌人,只能将敌赶跑,不如直接攻舟山本岛,并说上级派军舰来配合,这当然是好事。先打下大榭岛,将重炮运至峙头,用炮火压制敌飞机场和海上航线的设想却有些玄。不管如何,先打下大榭岛、梅山岛是完全对的,打下这一点才便于开展海上练兵,便于进一步做准备。 8月12日 开师以上跟部会研究作战方案,除对大榭岛的攻击任务进行具体讨论外,对其他岛的攻击准备只由来参谋长和孙军长再次明确了任务。从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说,攻取大榭岛等不是艰巨任务,就地形和准备工作来说又不是轻而易举的,重要的是完成一切准备,搞好组织协同的时间。 还有一个欢迎欢送会,被欢迎者不是新人(六十五师政委王六生任军政治部主任),被欢送者都是本军的老人,军政治部主任刘春,六十六师政委刘伟,六十五师副政委陈德先,军政治部宣传部长车文仪、民运部长庄进等均调出另有高就。他们都是有用之才,调走后对原单位工作会有影响。 8月13日 昨晚看戏到半夜,耽误了睡觉,也影响了今天的工作。预定同每位同志谈话,研究改进办公制度,设法架设长期固定电话线等都拖后了,白天只处理些日常工作,晚上才同赵琦、赵常明两同志谈了话。 8月15日 昨天又忘了记日记,时间常是被迫耽误的。炮兵第十七团调来参战,团长、政委先到,参谋长谈过话后被送来我处休息,也应视为理所当然。 为调原在城区担任警备任务的第一九四团出城问题,参谋长让我问军长,军长又叫我问政委。这事他们几个首长未及时一起研究,却把我当折冲人从中跑腿,故然是职责内的工作无可推委,但这实在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起码是延误了时间。 8月16日 与三科杨魏两科长研究电话架设及如何排除电话故障问题,据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通的长途线路,有的路段还是借用地方电话公司的。这很难保证军事机密的安全,真让人着急。 8月17日 一九四团主力已调离城区,为这样一件简单的事已费了不少口舌,占用了不少时间。 机关又开始搞生产了,住地附近有些空地被开出种菜。这虽对劳动锻炼有好处,价值却远不如节约,将一般的浪费估算一下也比生产价值大得多,所以当前应把重点放在号召节约上。 8月18日 准备已久的对大榭岛的攻击今天开始。这项任务由六十四师担任,军未派人去。按计划18时开始炮击,18时30分发起突击,得到的第一个报告是顺利登陆,一九0团已全部渡过去,敌4艘炮艇窜至北渡被我炮兵击退,一九一团已占外神马山,一九六团待渡。近午夜了,第二个报告才到:已有4个营登上大榭岛,正在七顶山及其以南激战,一九一团已占穿鼻山,歼俘敌两个排。其他就只好等明天了。 8月19日 得报早9时肃清大榭岛七顶山之敌,龙山敌一个连被敌舰掩护逃走,敌人飞机活动疯狂。战斗英雄林茂成同志在穿山镇附近乘船去岛山参观时遭袭击牺牲,实在可惜。 敌仍在拼命挣扎,从敌空中通话中得知敌以十八团强行登陆反扑。六十四师也报告敌已在关外村附近登陆,我于黄昏组织反击,正激战中。电话不灵,白天受敌机之害前后联络困难,我们坐在作战室里干着急。偏偏记者又来追要报导,现在有什么详情可报呢? 8月20 日 又是一天消息难通,到晚上才同马师长讲通电话,得知大概详情,原守大榭岛的敌七十五军十六师四十八团全部及四十六团两个连除逃走一个连外均被全歼,又来登陆之敌六师十八团也大部被歼,除毙伤外生俘1300余人。电话收听,向领导汇报,传达首长对下一步的布置,费了半夜时间。参谋长拉了两天痢疾,像大病一场,说话都没了劲,加重了我的负担。 8月21日 早上起床不小心,背上扭了一下,整天如临病。 侦察科赵副科长外调,该科又并入一科。我建议他们仍单住,设一名股长,仍履行原侦察科全部的工作职责。股长由一科刘、种两参谋中选一人,建议能否被采纳难说,提总比不提好。 新到任的张秀龙副军长来作战室转了一下算见面礼。晚上他同军长、政委一起去沿海看地形了,这是很必要的。首长们到第一线了解具体情况才便于指导工作。纵队成立时副司令员覃士冕只工作了一个多月就因病离队,纵队该军时副军长彭德清仅到职一个月就因伤离队,几年来只有军政主官各一人,现增加了副军长,首长们有可能多到部队跑跑了。 8月23日 第六十五师建议27日攻击梅山岛,孙丁张均去海边,参谋长让他们去找首长们面谈。由于通信联络不顺畅,不知他们已到何处。 敌人正忙乱地调整部署,第八十七军大部已调到舟山本岛,南面各岛只留下部分兵力,看样子敌人已在做久守之计。上级原判断我军在福建打下福州、厦门后敌即撤退的可能性不大。敌人能撤到哪里去呢?它占据海岛,海水阻隔胜过坚固的工事,而且对我们的危害极大。 8月24日 孙丁张今晚返回,六十五师派出的干部果然未找到他们。梅山岛守敌一个团的主力以撤走,仅留一个营配合县自卫大队防守,我六十五师今晚就去袭击。已电告他们袭击成功即占领,袭击不成则经充分准备后再强攻。在攻击时间上不用着急,下一步打定海本岛的任务看样子还早呢? 虽然各方面已反映的许多意见,但领导上不重视培养干部的缺点扔较严重。这次调军政大学学习的干部有些是不适合培养条件的,有关单位想把这些人向外推,如推不出去,受训返回后又该怎么办呢? 8月25日 张副军长每天都到作战室来办公,其他首长却未能像前几年经常处于作战及流动环境那样每天都在作战室处理问题。工作不紧张思想问题就多,领导上放任是主要原因。我们科里也是我忙别人闲,这反会引起不满。 8月27日 今天作战室的活动很像样子,首长们集体办公,议论当前敌情及我们的各项准备工作。也有最让我着急的事,几个人合力也未标绘出一幅完整的图来,原因是事先无准备,缺少必要的资料,业务不熟悉。这得怨我事先未布置,未组织这项业务学习。 8月28日 为了提高测绘、文印组几个青年的文化水平,前些日子规定他们要写日记兼练字,今天用半天时间批阅了6个人的作业。看来都有进步,态度认真了,都按时写了。只要他们能坚持自学,就会使工作不断有进步。今后一是领导继续督促,二是他们能严格要求自己,做有朝气的青年。有的同志有聪明不正当用,却自由主义严重,应设法克服。 8月29日 参谋长几次召集研究确定的集体办公制度今天开始执行,但头一天就不景气。杨、傅两位科长只在办公室蹲了半天,下午就因有别的事未来,五科的几位参谋也因下雨未到。以有人说此事不能坚持十天半月,我也认为可虑。领导不坐镇,每个人又不是都有要坐办公室办理的事,缺少坚持这项制度的积极份子。 久旱之后今天来了场暴风雨。今年许多地方水灾严重,这场雨也可能引起些灾难。据悉敌人今天有调动,他们也得受风雨之苦。 8月30日 对司令部的整顿一拖再拖,我几次提了意见,今天有提书面建议,主要是调整人员,开展业务学习。 8月31日、9月1日 31日18时同张副军长、来参谋长一起到宝幢村召开各师、各炮兵团首长及后勤部(处)长的作战预备会议,搞了一个通宵,议论了有关问题。由于事先无准备,有些人挨了饿。1日6时返回,白天休息,晚上又开了半夜会,研究司令部的干部问题,只是把意见都提出来,没做什么决定。 9月2日 对于司令部的工作,我随便用数字方式做表达,认为整个机关要搞好首长的责任是50%,科长们为30%,参谋人员为20%,某一项具体工作未做好则是首长只负责30%,科长们为50%,参谋人员仍为20%。因此,整顿司令部的工作关键是科长这一级。目前这几人任职都已4年左右,部队干部已调整过几次,唯司令部科长们未动过。一个人在一个岗位上干久了就有些疲了,像一块钢铁生了锈,需到炉子里炼一炼,磨出光亮来。且这些人在现岗位压着,也难提起新生力量来。专业性强,有的同志改行做别的事有困难是事实,问题却应解决。 9月3日 上午听六十六师王师长汇报战备工作情况,下午听炮兵团芦团长的汇报,情况仍同先前一样,若干具体困难仍未解决。路不通,修路进度慢,训练及作战用船只缺数大,经费不足,部队战斗情绪欠饱满,最近发起攻击尚无把握。由于听会,我只好利用午睡时间将办公制度初稿写出,当前的各项战备工作缺的不是汇集情况泛泛议论,而是各级领导具体抓,亲自动手解决实际问题。 9月4日 周日并不能休息,只是不那么正规而已,开会,同干部个别谈话,查阅文化学习成绩,仍忙到23时许才睡觉。 9月5日 对工作、对同志,主动找上门总会有收获。抽空到警卫(特务)营和通信营看看,找干部谈谈,了解些情况,他们也希望我们常去。 9月7日 经反复考虑,我准备直截了当地向参谋长和组织部门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即对干部的使用和照顾应全面,不局限于印象好的那部分人。此点过去已有严重恶果,今后还可能有更多教训。不说别的,单就司政机关而论,政治部的干部是挑选、任用、提拔都按部就班,领导主动接触多。而司令部的干部则少有人过问,负责干部工作者对每个人是否略知一二也难说。 9月8日 昨天所记的意见想提又不想提。从改进工作考虑应该提,但提了不一定能解决问题,还可能增加反感,又何必多此一举,待再考虑。 组织上已同意由刘东鲁任情况股长,同他谈了一下,有些半推半就。职务有提升他是满意的,但他又不原干这项工作。 9月9日 我总难摆脱经常性事务工作的烦恼。首长们集体办公遇事统一口径者好办。许多事等不及集体办公,分别请示时意见不一致,就得由我到处逢迎,多跑腿不用说,还会引起不满。远不如其他部门可各司其责,或分工负责。我并不企求清闲或任由个人做主的工作。在我的岗位上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干不被人重视的工作,问题是领导人少了好办事,领导人越多越难办。因此,当听说毕庆堂同志要来任参谋处长时,我内心里并不欢迎。虽然是老熟人,一向关系好,他也精明能干,但他并不是那种埋头干实际工作的人(注:当时军司令部除通信、机要、教育、管理科外,无办公室、军务科编制,侦察科也未建立,这些部门的工作都归作战科办理)。 9月10日 没有什么事比明知退缩却不能挺身前进更难看了。几位同志情绪不稳,一日三餐在一起吃饭多有表白,我却无能说有用的话。 9月12日 越是事到临头越显得火烧眉毛,一周匆忙过去,有些人总是不慌不忙,对早晚脱不了的工作不是先搞好等情况的发展,而是情况到来再干。 9月13日 宁波——宝幢 今天敌机狂炸市区新江桥,江北区引起竟日大火,新江桥被炸断。灵桥附近中两弹,居民死伤众多,同时敌大炸镇海、穿山,敌人的企图显然是破坏我们的战备工作。晚上乘车去战勤部开会。 9月15日 宝幢——穿山——镇海 战勤会开到昨天中午,黄昏后去检查经大碶至穿山的公路,璎珞河头至大碶段清除稻田表层泥浆,铺木棒木板,勉强可通汽车、炮车,大碶至穿山砂石路面大部可用,但须大加修整。人力少,经费不足,影响工程进度。今晚去镇海看火炮试射,阵地未准备好,未试成,白跑一趟。 9月17日 镇海——宁波 16日敌机炸宝幢、育王寺,六十五师移出该地。 9月18日 昨天敌机又炸宁波,甬江女中及后勤部军械科住地中弹。看来敌还会继续狂炸,为防万一决定机关疏散在附近。召开师以上干部作战研究会,也因敌机不断临空受影响,攻岛作战的若干困难本军仍难解决,天黑后来参谋长奉命赴杭请示。 今日是周日,为防敌机来袭,仍让各单位疏散隐蔽。 9月21日 宁波——大碶以东各村——宁波 又是几天忙于应付战前工作,昨天黄昏在敌机轰炸造成的空前烈火中,经炽人的街道赶赴大碶镇以东选择军前指的位置。今天到几个地方勘察,选一旁山小村,交代王希先同志在那里指导工兵连构筑掩体。工兵连指导员杨芝晨多年前是本科的公务员,几年不见,已成长为一名出色的政工干部。 9月23日 这两天派三位参谋去检查各部战备工作,我忙于草拟作战命令。 9月24日 动员了在家的所有人力,还借助了外援,又忙了一天,才发出了作战命令。校对了两遍竟还有错字,可见错是出在忙中。以往拟一份命令是很简单的事,渡海作战涉及的问题多,单位多,就成了一件复杂的事。 9月25日 原来讲好派毕处长或我去第六十六师处,组织先去那里的几位参谋检查各部队的战备工作。我脱不得身,毕因有别事未去,张副军长也要等两天再去。军前指早应望督促各项准备工作,因气象不宜延长准备时间,有关领导又不急着去了。如果再延长半月还未能完成一切准备,就再也无话可说了。 9月26日 干燥多日的天从早晨起下起雨来,如早知下雨,昨晚就不必为种的一点菜浇水而应施肥。一阵秋雨一阵凉,午后竟需要拿出来衣穿起来。 9月27日 决定在大榭岛上选择炮阵地,控制附近海面,制止敌舰骚扰,在穿山半岛最东端的长柄秘安重炮,控制定海敌机场。令人着急的是费了两天两夜功夫才把两门炮拖到大榭岛上,运到长柄的炮还没有着落,看来是“过了年三十打了只兔子,有他过年无他也过年”,到该发起战斗的时候炮位设不好也得打。 两个师各有一位师首长在叫苦,后勤董部长也为炮十七团的供应保障问题发愁。这些同志事不临头不知预做准备。事到临头又不善于想办法克服,孩子哭了抱给他娘,看上级怎么办吧!该他们自己解决的事那能都由军的领导来办?但愿他们加强学习。 9月28——30日 连续几天都是忙战前的各项准备工作。有的事尽管一再督促,有工作拖拉的人管事,总还是不能按时办好。预定安设到长柄阵地的重炮(十五榴)迟至28日才从杭州起运,中途宿百官镇。昨夜运至余姚又陷于一桥下。这样就没有办法在战斗发起前进入阵地了。 10月1日 宁波——王家(大碶镇以东)75里 今天是开国盛典,北京正热烈地开大会。全国各地有的昨天已开大会庆祝,我们是以攻取海岛的实际行动来庆祝。这一盛典对部队是一个极为有力的思想动员。 攻金塘岛的各部均已准备好,但等有利的天候和潮水。炮兵也都进入阵地,只是弹药还不齐备,负责转运炮弹的人还有些不慌不忙,真该打屁股。 黄昏后组织军指挥所人员开进,璎珞河头北北5里新修的公路被炮车压翻,泥泞不堪,车辆在泥水中开进,车及乘车的人员都成了泥猴。我下车徒步走这段路,勘察路况,踩在烂泥中的木棍上,走起来很吃力。 10月2日 天将亮时才到住地,5里路的徒步行军遇到两场雨,天亮后大雨倾盆,至晚不止,据后面来人说璎珞河头以北已成一片汪洋。山洪爆发,河水猛涨,桥梁被淹,平地可行船。这一下就使交通运输中断了。本预定今黄昏后发起对金塘岛的渡海登陆战斗,也因我阵地内都灌满了水,看不到目标,又转为北风,船难行,不得不推迟,但看明天、后天如何?如天候仍不利,只好再推迟半月,等下一次高潮水期。 奇怪的是这里下暴雨,宁波却半天有太阳。海上作战受气象影响这么大是过去未遇到过的。我们还无力改变气象,也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只能做好一切准备等好天气。 10月3日 攻上金塘岛 整夜大风,天亮后见薄薄白云西飘。早饭后浓云暴雨,竟日不停,山水下泄,村外水已高过水稻,焦急的是部队看不到金塘岛上的目标,白云和雨水掩盖了所有山头和地平线。 真是天助人成,17时突然雨止天亮,对岸目标清晰可见,20分钟后又是白云茫茫,就是在这个短暂时间,我炮火齐发,船队开动,直指敌岛。风雨中海面上除了隆隆炮声外出现了颗颗信号弹的亮光。18时03分先头部队胜利登陆。差不多同一时间,多路部队到达敌岸,敌在风雨中促未及防,有的被俘,有的弃堡逃窜。雨越下越大,我们只能听到稀落的炮声,用报话机同各部联络,得知正冒雨向纵深发展。 10月4日 一夜战斗顺利,敌人没有顽强抵抗,也不可能组织起抵抗。大雨也阻碍了我军前进速度,在跑路这一点上敌人总比我们便利些,我指战员是吃尽了苦头。战至今晚,已占该岛三分之二。几次令六十六师抢占沥港,岛上水大路滑,难及时完成断敌逃路任务。昨夜一个整夜,今夜还得照样守在报话机旁等与前面通话。雨还在下,住地群众说近20年来未见这样平地汪洋。我们住的房子内也已水深过膝,居民多躲到楼上,我们部队在水中运动,可能有被淹亡者。 10月5日 早3时才同六十六师通了话,据说他们疲劳至极大睡了一觉,我却到5时将所收集情况向首长报告后才睡下。 早6时全部占领金塘岛,除敌师长率100余人逃去舟山岛外,一0二师大部被歼。 10月6日 王家——宁波(75里) 天晴了,敌机又疯狂的活动起来,平地皆水,我军目标易暴露。 兵团王吉首长催我们回宁波,参谋长急着要回去,但孙军长生病不能走,只好先走一部分,其余稍留几天处理战后有关问题。今天正好是中秋节,我们乘小船划行50里到璎珞河头换乘汽车。皎洁的明月,平静的水面上小舟徐徐前进,别有一番景致,但水下是大片稻田,村落民居皆浸泡水中,却令人寒心。 10月7日 早4时30分回到宁波,睡到9时。一天内处理了些事务性工作,晚上与参谋长同去第九兵团来参观的干部住地交流战前准备工作经验。参谋长做简要介绍后将我介绍给大家,尔后由我同他们详谈。 很多人回来就病了,可能与吃不清洁的水有关。我是外干内强,人老骨头硬,没有病倒。 10月8日 归本军统一指挥的第六十一师今晚占六横岛。 10月9日 天又在下雨,实在不需要这么多雨水,机关干部们自种的菜多被淹死了。金塘岛上的部队喊叫粮食供应不及时,缺柴烧。 10月14日 这几天忙于开会和处理日常工作,竟未能逐日写日记。 军先召开了党委扩大会,又开了战勤工作会议,全面部署了下一步战备工作。同时,依敌增加舟山本岛防守兵力,建议上级增加攻击兵力。向下交代了任务,对上提出了建议,党委又有了分工,有的首长好象要清闲了,对征集、维修改装船只问题,火炮进入阵地问题等,抓的不是那么紧了。我认为这是有害的,首长应到部队深入检查,督促各单位抓紧战备工作。蹲在家里发号施令会减低工作效率,甚至被不准确的报告所迷惑。我应该提才湖这个建议,虽然事情办不好的责任不一定找到我头上,但有意见不提出也是未尽责的现象。 10月15日 在党小组会上,批评与自我批评显得有些轻描淡写。这可能受战争气氛以不那么紧张影响,思想上有些涣散,长此下去会失去上进心,宜早纠正。 10月16日 同参谋长谈干部问题,他很关心如何调整加强司令部的干部,对当前有些干部不深入抓实际工作有不满。 10月17日 任何工作都不能仅用说话来代替。为适应渡害作战需要,参谋长让教育科协助后勤部研究改装机帆船(将汽车发动机装在较大型的渔船上供炮兵使用),傅科长说50万元就可改装好一条,孙参谋报告第一条改装已快做好了。我们几个人到实地一看,只有几位汽车工人在那里边研究边干,还难说何时能改装好,改装后还得试航试用。看来,布置工作后及时检查督促很要紧。 10月18日 正奇怪为什么近几日敌机活动异常消沉,晚饭后却突然出现一架重型轰炸机向发电厂和华美医院投下12枚弹,后3枚是燃烧弹,又来两架战斗机投了两颗燃烧弹,沉重的爆炸声中华美医院燃起冲天大火,救火队来得迟,动作忙乱,未能发挥应有作用,医院的几座楼房都烧光了,幸好电厂并未中弹,机器未被破坏,只是工人们受到惊吓,夜路没有电可发。 麻痹了几天的防空又引起重视,晚上通知各单位明天疏散防空。我们住的是敌空袭目标,何时遭袭难说。 10月19日 很不应该的事终于爆发了,为了军机关移出城区的问题,参谋长同军长竟吵起来。因整日疏散防空影响工作,参谋长几次建议军机关移出城区,孙军长不同意。按此事本身来说的啊可不必争吵,问题在于各有成见在先,一件具体事意见不一致只是导火线而已。 我感到孙主观性强,不易听取不同意见,近来图安逸的思想有发展。来参谋长愿多做工作,英雄主义也重,工作中也常坚持己见,双方互有意见,闹起来是早晚的问题。几位首长间似还不能坦诚交谈,没有上级的帮助,还不大好办。 10月21日 在防空地点办公是令人头痛的,参加首长们议论有关工作问题还正常,过后人多吵杂,办公用具及材料不全,难安心整理材料。 上级已确定第二十三军来参加攻舟山本岛,以大榭岛附近为基地,攻击点是外洋螺以北段。第二十一军抽一个团加强六十一师,向登步岛、沈家门方向攻击,本军则集中攻册子山及本岛西岸。这样我军攻击兵力是解决了,当前主要困难是船只不够用,距需用数相距甚远,沿海各分区征集的船只何时能达说不定,其次是冬季多北风,帆船运输困难,金塘岛上部队供应难保证。上级规定12月初发起攻击,准备工作能否完成说不定,风向也可能是阻拦。 10月23日 这两天只处理经常性工作。 10月24日 被孙军长拉去向苏联来的三位摄影师介绍情况。担任翻译的同志俄语水平不高,对双方语言转译费力又费时。他们并不想多了解情况,只想马上开始工作,完成任务。这种争取时间办具体实事的作风是值得学习的。作战任务迫近了,有些工作仍推不动,又无能代替,如通信联络不顺畅的问题,不知何时才能改善。 10月27日 仍然是除经常性工作外,无特别可记之事。 10月28日 宁波——东岙(65里) 经多次反复研究,确定今天移出城区,选在穿山镇西南一处山村名为东岙。从此就离别了住了近半年的监狱,没有人留恋那个地方。早饭后乘车开进,9时即到达。东岙虽系一山沟口的村庄,但据说曾出了一位任过福建省财政厅的人物,搜刮了不少钱财,在家乡建了三座洋房,现在只有看房子的人在,我们住入倒方便。这几座房子是人民的血汗,将来会分给当地居民。在山坳里住了上千年的贫苦农民住上这样的房子当会另有一番心情。 10月30日 昨日天暖,今天却是冷风凉天,所住的房子像封建地主的阴森本性一样阴森冰人。房子虽是华丽的,但窗户少而小,又在山沟中,见太阳的时间很少。 11月1日 关于攻舟山本岛的兵力,据说兵团又有新的部署,第二十一军军长率六十三师至桃花岛,这样就是三个军的主力会攻舟山本岛了。 张副军长及毕处长到各师团检查战备情况返回,据他俩位说金塘岛并不像原先说的那样不能隐蔽船只,帆船在海上航行也不是很困难,只是全军均上岛有些拥挤。 11月4日 军长、政委昨天去宁波,参加九兵团宋司令主持召开的作战会议,今天打回电话说:已确定本军全部以金塘岛为进攻出发地,大碶以南地域皆让给二十三军。以当前准备及天候情况,确定明年2月底执行作战任务。 六十一师昨晚20时对登步岛发起攻击,先头22时22分登岛,因受敌舰火力封锁及西北风影响,二梯队未跟上,我只占该岛一隅同敌对战,敌人有援兵增到岛上,发两电催其今晚增援歼敌,待听后果如何? 11月5日 登步岛战斗有了不佳的结局。3日晚我先头顺利登上该岛,4日全天我三个不完整的营同双倍于我的敌人苦战一天,我第一八二团基本失去续战能力。4日晚又登上两个营,虽一度控制该岛大部,但终因敌我兵力对比悬殊,又退守原地。他们连发了电告急,今14时决定撤出,兵团15时电令其视情贯彻既定决心或撤出战斗。这样的战斗结局是入浙后的首次,给我们的教训是:一、准备不充分宁可迟延也不要匆忙从事;二、船只不充裕不能做到足够兵力同时登岛,我逐次增兵,敌人增援比我们快,给敌以各个击破机会;三、对敌人估计不宜过低,反动到底的敌人还有些战斗力,敌海空军对我威胁大,我还无有效的对抗办法。此战失利教训深刻。 11月6日——8日 6日孙军长回来传达了兵团关于下一步作战的部署,决定整个冬季进行各项备战工作,明春攻下本岛后我们的任务是将战役进行到底,负责解决群岛北部各岛之敌,尔后即担任守备任务。这次会议显然是接受了金门和登步岛失利的教训,慎重多了,如再轻敌还会吃亏。 7日对陆上各部都做了布置,今天孙军长去金塘岛召开团以上干部会,军机关将现住地让给兵团。 11月9日 塔峙岙——河头焦(18里) 机关是越来越笨重了,稍移动一下就跟费事,尤其几户随队家属更累赘。这里是一个下山村,脏得很,搞卫生清扫很费力。 我胸部又痛闷难受得厉害。我不能像有的人那样娇贵,否则就成了老病号了。 11月10日 连续几天有的海上演练的部队出事,5日夜一九0团六连连长等44人在半洋礁海面被敌舰虏去,6日晚第六十五师的参谋康士其在大榭岛以东海面被敌抓走,8日晚一九0团10余人由三山乘船去金塘大泥湾途中被俘。这真是岂有此理的事,有些部队太疏忽太麻痹了,在陆地上极少发生的事在海上竟连续发生。下帆船斗不过敌军舰是原因之一,主要的还是我们无必要的戒备,岸上未部署压制敌舰的炮火,小船上无强有力的火器,人员未进行同敌舰做斗争的训练。 11月13日 这几天都在下雨,风向虽时有变化,雨量也时大时小,但冷风细雨中各项战备工作总会受影响。 11月14日 午前雨停了,还见了一会儿太阳,但很快又变坏。停闭了几天的航运今晚恢复,由于风向影响,三山的船下半夜才能开出去。从杭州等地运来的船很不顺利,地方政府转报来称,由杭州起航的48只船的下落待查。另由乍浦起航的24只船,也只有12只到达沥海所,其中仅有3只是完好的。从这种情势看来,这个仗确实难打。 11月16日 这两天仍然是雨天,当我写这篇日记时(21时)室外响起呼呼风声,这或许是天转晴的征候。 有几位新入伍的女青年被分配来文印组工作,我照例同新来者谈了加强团结互助的话。司令部机关过去没有女工作人员,这些人抱着美好的愿望到来,能否经得起艰苦锻炼还说不定。加以女人多事,今后难免有许多麻烦事找上来。既然来了当不能却之,来日方长,动员大家多注意团结帮助就是了。 11月17日 清晨走访由野战军及军委来的刘科长,交谈了他们检查了解战备工作的进行办法。上午向他们做了两小时的情况介绍,看来还较满意。但他们还需要了解更多的具体材料,我还须费些功夫做进一步介绍。首长们懒得招待客人详谈问题,这个难题只好由我来做。问题有很多,材料也不少,但没有系统整理和总结,过去忙于应付日常工作,对于这些有用的东西却未及时研究,是一大缺陷。 11月19日 昨天用半天时间向野战军巡视团介绍作战经验。 今天敌人疯狂轰炸金塘岛,具体情况尚未得报,亲眼所见敌来重型轰炸机不下10架,投弹不少于200枚,敌机在空中滞留时间4小时以上。这是敌人一次惨酷轰炸,是有计划有重点的破坏我进攻出发地,破坏我进攻准备,枉图阻止我发起进攻。但敌人也仅能如此,它所长者是海空军尚占优势,其陆军由于缩短了防线,又有海水之隔,尚保有一定战斗力,这是我们不能忽视的。金门、登步两次登陆作战吃了轻敌的亏,前旬我海上演练部队也吃了轻敌麻痹的亏。今天遭敌空袭是否吃了亏尚待查。 11月20日 今天敌人又狂炸金塘岛,规模同昨天差不多,黄昏后有敌舰到该岛西北海面骚扰。统计结果昨天各部均有伤亡,共伤31人,亡15人,合计46人。这是继敌人初炸三山、大碶之后的一次重大损失。敌人目的是破坏我们的进攻准备,首先是船只,当前我们每得到一条船都很费力。 兵团首长又在宁波召开参战各军首长会议。敌人又增来一个军,攻岛的困难比过去更多些,关键问题是船只没有解决,要根本解决这一问题非到苏北、山东沿海想办法不可,只在内河转圈子是解决不了的。 11月21日 纪念江鲁 19日晚,一九五团参谋长江鲁(原名姜忠奎)同志等由穿山乘船去金塘,在黄牛礁遇敌舰袭击跳海,只一个战士获救,江等8具尸体已在大榭岛附近捞起。又一位老战友牺牲了,他一向聪明机警,想不到这一次他竟疏忽大意,不接受已有的教训,又未同敌人硬拼而轻易跳海被淹死。对同志也不应有过分要求,他是为革命贡献了自己一切的,他事先不会想到会遇到那种情况。教训太多太惨痛了。问题还在于人们常易产生麻痹心理,不临到自己头上就难接受别人的教训。 11月22日 张副军长已由金塘返回,由于船只无法解决,战斗非被迫延迟不可,少则40天,多则两三月,上级还得花大力征调船只,非此无能轻易从事者。 11月25日 军长、政委23日晚返部,本已告各师长、政委23日到来,因海上风浪大,迟至今晚才过来。我的日记也因同三野谭科长等交谈了两晚而误了。 通信科长杨涛同志要调到海军去工作了,他是科长中第一个被调出的。人们在一个岗位待久了难免疲沓,换一个环境会有所改变。他是一位老红军干部,为人正派,工作扎实,但一直做通信工作门未能担任部队指挥员。 11月27日 师干会从昨天14时开始,今日又开了一整天,传达了上级指示,研究确定了冬季战备及各项工作。有些事下面有意见是必然的,主力都在岛上,军却无人上岛统一指挥,后勤供应也还有问题。叫苦现象是有些,军领导未及时为下面解决问题也是原因。 11月29日 从兵团作战处长金冶同志的一封信中得知上级已确定将行动时间推迟到明春执行。这是我们所不希望的,也是不得已的。作战不能单凭主观愿望和士气来决定,主要靠物质准备,首先是船只,这不是一个月内能解决的。加以严冬将至,地冻天寒,不宜在海上实施作战行动,不得不走这着棋。这也将给我们造成困难,部队在冬季训练中会有零打碎敲的损失,战备物资器材会遭敌海空军破坏,浙东居民群众也将较长期受战争灾害,负担加重。 12月2日 孙丁张前天就去宁波参加兵团召开的会议了,至今还不知开会内容及会议结束时间,我最担心的是领导上有松懈情绪,把这种精神传达下去会误大事。野战军要开会研究1950年大整训问题了,这对全野战军来说是十分必要的,就我们当前实际情况说,先打下定海再议其他才好。否则,尽管主观上要求不急于攻岛,当面敌人却不会让我们安闲,受制于敌的日子不好过。 12月4日 河头焦——宝幢(25里) 听说兵团召开的会议2日即结束,3日晚兵团首长分别返杭、沪。当晚,孙丁张派车来接政治部王主任去宁波开会,尔后分头到各部传达,并着军直4日晚移宝幢。会议精神层层下达,何时能具体执行还难说,做参谋工作的只能依首长意图办事,着急也无用。 宝幢本是一个整洁的村子,粮站住了一段时间却弄得一团糟,这里已变成一个很不安静的地方。 12月6日 昨下午与毕处长同车去宁波靠探照灯试验,因电力不足未试成,还得买发电机才行。 天奇冷,已开始结冰,下午换穿棉裤,有些同志已在议论南方并不比北方暖和。 来参谋长谈到丁政委要调任兵团政治部主任,二十六军政治部主任王一平来任政委。还有些师团干部也有调动。要我不要受影响。其实我并未考虑自己调动的事,我关心的是首长之间工作协调不好,我夹在中间难办事。 12月10日 这几天各项工作堆积在一起,忙得很,也乱得很,连日记也未能逐日记。 8日开团以上干部会,传达推迟战役发起时间后的工作安排,主要书抓好各项战备工作。9日开教育会议,专研究冬季海上练兵问题,当晚向军委刘科长等介绍情况至深夜。今天欢送野战军巡视团,孙军长、来参谋长等又去杭州开会。至此,忙乱的几天算告一段落,接下去是年终工作,主要是作战总结和干部鉴定。 紧张的工作环境确实磨练了许多人,也使某些人钻了空子。有些人图清闲似乎成了习惯,上边布置的工作照文传达下去就算完了,以至形成两头忙中间闲的情势。此点,需从组织上抓紧每个环节都认真干实事。 12月12日 年终干部鉴定工作说起来很认真,却缺乏反复动员教育。我只能尽自己的责任动员科内同志认真准备,重点在于自己认识自己,自己教育自己。并要求大家多对我提出意见,以便改进工作。 12月13日 经过动员和组织,三个组对我个人的鉴定都认真提出了意见,依这些意见和过去历次鉴定材料,我花了一天功夫写出初稿,明天再找几个同志交谈一下,明晚即可提出讨论。这次参加鉴定的人较少,估计不会拖那么长时间。几个女同志批评我不大方,令人见而生畏。这倒很好笑,我无必要让这些青年同志增加恶感,也无意让人增加好感。生来给了我一个较孤独的性格,向来不为人喜是老毛病。 12月15日 个人鉴定材料整理好了,找科内同志再看一遍,又提了些意见。今上午同政治处主任王建邦和管理科长张涛同志交谈征求意见,晚上在小组会上通过时,其他同志未再提出意见。这是由于已向大家征询过两次意见,将有关意见归纳在内,自己有什么说什么,无所保留。是否还有个别同志有好好意思说的话暂不能肯定。如有发现就再个别交谈。 12月17日 这两天在同大家交换意见和通过鉴定中,我有意见就不管对不对都提出来,毕处长说我的意见很尖锐,有些话过去历次鉴定没有提得这样明显。我认为这是实情,如果大家都不存在一点顾虑,同志间有什么说什么,就少发生一些问题了,至于方式上完全让人没有意见也是不可能的。 张副军长又由金塘岛回来了,我倒觉得有军首长在岛上作用更大些。 12月19日 在长期战争流动环境中,大家顾不上考虑个人问题,也无条件多想,现在情况及住地稳定了,机关里又来了几位女同志,有些同志就有了活动。昨晚同陈瑞英协理员(来参谋长的夫人)谈了很久,她反映机关里女同志有些牢骚,为她们叫了些苦,主要是不熟悉部队生活,男同志对她们帮助少,有些隔阂。我同情也不完全同情。她问我有无个人考虑,我当时未置可否。 12月21日 军长、政委由杭州返回,丁政委可能是向新来政委交代工作和向干部们告别的。 12月23日 连下多日的细雨今天稍停一下,就有一架敌机来扰,在附近打了几梭子机枪,这促成要迁移住地的要求。 用几天功夫把渡海作战总结的第一、第三部分写出,第二部分还是一大难题,争取年前将大体规模搞出来,剩下的是司令部工作总结和侦察、通信总结,还不那么容易搞出。参谋长已到南京开会了,按规定过元旦后我也要去参加会议。那会轻松些,但当前工作难脱身,如果以一走了之的态度对待,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12月28日 每晚都找干部谈话至很晚,以至误写日记。各方面无紧急事要办,首长们也少来作战室议公事,正好由我抓紧时间搞各项总结,按时完成初稿已无大问题。同干部谈话却有困难,郑玉峰不暴露个人思想,同刘东鲁谈后尚未达到目的,侦察参谋唐炜新到不久,第一次交谈难说深入。王希先态度好,表现直爽。还有更多人需要谈话,交谈的目的是为了澄清一些思想认识,以有利于搞好干部鉴定工作。 12月29日 沉默了多时的生活由于张、唐两位科长住院返回又活跃起来。前些日子一块吃饭的人少,又各忙各人的事,他俩回来都有许多话说,却也因此耽误了些工作时间。 12月30日 整天忙于写总结,晚上到五乡碶看军区来放映的电影,没有什么好内容,略助兴致而已。 12月31日 急剧发展变化的1949年过去了,它似比以往的任何一年过得快些。像我这样年龄的人已经很讨厌过年了,时光一去不复返,我已不能再过青年人的生活,新年也就不能给我多少喜悦。虽然革命者总是要把自己利益抛得远远的,革命的进程对所有人都是兴奋喜悦的,许多人已在吵着放假休息,我却没有这个心情,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没有办法不去想它。尽管我胸部痛得难受,仍须整天坐在桌子上突击拟写各项总结材料。 1950年1月2日 这两天一个人坐在房子里看材料,瞑目静思如何写好材料。 鹿崇山同志一定要我的匣子枪,仗打得少了,想再找一支20响的匣子枪不容易毛窝干脆拒绝了他。世上想把自己弄好的人多,想牺牲自己帮助别人的人少,这一次我也陷入流俗。 1月3日 为研究直属队的工作开了一天会。抽时间打电话询问我去南京开会的事,得知时间未变,我还得抓紧时间搞好总结材料。 1月4日 孙军长、丁政委走了,丁调兵团任职,孙有传言要调学,不知还能否回来。 1月5日 这次干部鉴定工作我确实做到知无不言,反映并不都好,有的同志告诉我有些提法使人受不了。.........我自思没有什么私心,只是认为应该说的话就直接了当地说出来,虽然有些话不中听甚至过火,总比泛泛而论好些。我不想承担做错的责任,只想在必要时讲求一下方式。如果别人对我也提出尖锐批评,我当表欢迎,即使有时感到吃不消也欢迎。 1月6日 宝幢——宁波——杭州 指定我到南京开会,上级要求7日到杭,10日达南京,有些调学的干部和到兵团办事的人也要去杭州,就决定今晚随他们同行。4辆汽车同时开,每车都有35人以上,很拥挤。过曹娥摆渡费了两小时,在肖山以东又因一车抛锚等了1小时,到达杭州时已是7日拂晓了。 1月7日 整天都在兵团司令部作战科,上交了各项总结材料,交谈有关战备工作的几个具体问题。下午得悉我要到南京参加的会已决定推迟到17日。这样我就早来了,再回去往返不方便,家里也指示让我协商搞改装机帆船的材料和破铁丝网用的砍刀,有事可做就只好留下来。 1月8日 上午走访兵团后勤部马部长未遇,碰了值班员一个钉子,说星期天不便找人。战争还未结束就按时过星期天还为时过早吧!或者说我这样不会休息的人太不习惯了。 到李尚那里从被窝里把他拉起来(注:他已任军后勤部战勤科长,受命来杭州制作战斗器材),闲谈有关情况后同去制造砍刀的一个铁工厂检验产品,这个厂的老板市侩习气很重,会应酬,我担心李尚会被他耍了。 1月10日 昨天参加了一天造机帆船预算的会议,会前准备不足,吵嚷了一天也还未把方案定下来。今上午访司令部三科,谈解决长途电话问题,又到供应部军械科,未找到人,大机关办事真难啊! 1月11日——12日 战备工作方面需在杭州办的事都已有人办,我在此帮不了多少忙,同来参谋长联系同意先到南京参加会议。今上午处理了些杂务事,下午未吃饭就由警卫员背上行李到车站去,17时30分乘快车赴沪,22时30分到,换车票后23时45分继乘开南京的快车,12日黎明到下关车站。又是背行李徒步走5里多路找到福建路交通一村参谋长住地(注:军区召开参谋长会议研究部署部队训练及渡海登陆作战问题,会后军区召集有关人员研究作战工作制度,布置编写战史等工作,各军作战科长先到者也列席参加前一个会议)。 1月13日——31日 (到南京开会已不是战时生活,日记也极少涉及战场情况,故仅将这段活动简要综合记述。2月至6月日记,也仅整理与作战有关事项,其余从略)14日午后到长江边参观步兵、坦克、登陆舰破除敌附防御工事演习,效果还好。16日全天参加教育科长讨论会,研究教育工作制度问题。17日听张震参谋长总结报告,上午讲两栖作战问题,下午讲司令部工作建设问题。18日开预备会议,决定作战科长们参加研究决定编写战史和两栖作战中司令部工作制度问题,会期10天。19日等听报告,20、21日是听苏联海军中校哈耶柯夫所做陆战队登陆作战报告,22日粟裕副司令讲话后军教会议正式结束。23日野战军司令部作战科找我简单介绍军司令部作战科工作情况,晚上参观天文台。24日至30日作战科长会议讨论两个议题。30日19时离开南京到上海,31日在上海游览半天,当天下午回杭州。 2月2日 杭州——宁波——宝幢 昨上午到兵团司令部联系回宁波的车辆,并请他们将送军里的文件集中。天气不好,路不好走,决定今天走,兵团派了一部大车,说是送我及二十三军的同志,其实主要是送文件,两个军的文件就装了半车,同行的还有六十五师来杭州的一个班。22时才到宁波,到后一面从车上卸东西,一边打电话让家里派车来接,回到住地已过午夜了。 2月3日 别来不久,机关里的同志见面都得打打招呼,过半天又一切正常了。整日开司令部扩大会,先由参谋长做报告,尔后又各科科长提出问题,晚上各首长讲话。说到整顿组织、调配干部,我认为还不是马上可办妥的,本机关就这几个人,各师团机关干部也不充裕,抽调有难度。本科不景气,种衍栋已住院,王希先又因病入院了,任洁去杭州时因疏忽大意丢了一枝枪。关于编写战史、军史的事,首长未打算做研究,只参谋长说了一下当做经常工作来进行。 2月4日 参加了五科开展工作的座谈会,召集本科同志介绍最近工作情况,研究下一步工作,大家态度认真,提出不少改进工作的建议。 2月8日 从昨晚开始组织业务学习,先由我传达在野战军听的两个报告,除本科人员外,其他科也有些人来听。从今天起组织专题讨论。 2月9日 宝幢——山桥(8里) 昨天学习太论各项工作职责,今天讨论工作关系问题。司令部各部门间的工作关系是大家天天遇到的实际问题,讨论空气活跃。 在宝幢住了两个月,人人感到是敌机袭击的目标,议论了多次,终于决定今天移住贸?山桥。(贸右边加个偏旁部首耳字,5263注) 2月11日 连续几天都下雨,除正常工作外就是组织业务学习,今晚开科务会处理任洁同志丢枪问题,大家一致建议给予通令警告处分。 2月14日 前天种衍栋由医院回来,昨晚王希先也返回,都对医院工作人员责任心差,设备简陋,治疗不善等方面有许多怨言,看来卫生部的工作大有改进的必要。 2月16日 今天是旧历年除夕,已有很多人在吹打弹唱了。 部务会上参谋长提及要调六十六师作战科长于英洲同志来军任作战科副科长,我无权事先参与干部的配备研究,事后更无法更改,组织上只在现有几个参谋人员中打圈子也有其难处。于虽非新生力量,却是业务熟练、能力较强的干部。我自己很希望换一个工作岗位,现有人来代替了,而且是坚强的能胜任此职的,似应有可能。 2月20日 王一平政委到职已有一段时间,今天向军直干部做报告长达6个小时,从中苏互助同盟、当前国际上几件大事、本军当前任务,到军直各单位干部中存在的思想问题,都讲得很仔细。他偏重于做说服教育工作,对错误倾向批判不多。 毕庆堂处长调任浙江军区军政大学分校副校长,临走前来我处闲谈。相识8年有余,工作接触较多,谈的范围很广,不暇详记。看来他是愿去任新职的,服从组织分配,又是一种锻炼机会。 2月23日 四野的一个参观团来了,上午我同他们的一位冯副师长谈了半天,下午来参谋长向该团做介绍。他们很善交际,应酬话说得不少。来参谋长同他们周旋,我只像木偶一样站在那里听着,有时也插一两句,补充说明某些情况。 2月24日 上午向四野参观团的几位同志介绍情况,晚上在参谋长处研究四科(管理)的工作问题 2月26日 王政委来作战室了解近几天部队战备活动情况,他要进一步了解机关干部,我向他简要介绍了本科几位参谋的情况。 2月28日 这两天没有其他杂事干扰,就将积压下来的工作清理了一下,并从昨晚起恢复业务学习,集体研究了工作制度。 3月1日 张副军长去杭州开会返回,今天召集六十四师、六十五师的师干来开会,由张传达兵团会议精神。上级规定3月底完成一切进攻准备,在备战期间要严密监视敌人,防止敌人袭击。我认为过分强调意外情况可能是有害的,会放松进攻准备。当前的关键是我们部队做好充分准备,如敌胆敢送上门来就有把握吃掉它。至于月底完成攻岛准备,时间是很紧的,主要是上级答应的船只是否能提前运来。部队的急噪情绪是较重的,须加强教育。 3月3日 张副军长到金塘岛设前指,刘东鲁、郑玉峰、廖有恒等几位参谋同去,种衍栋参谋也到支前司令部去,听说教育科一位参谋也以团参谋长身份上调。这样机关里的人就显得少了许多。参谋长又生病躺在床上,更影响正常工作的开展。 3月6日 整天都是会议生活,上午列席呀就干部调配的会,会上确定本科参谋刘东鲁调任第六十四师司令部队列科副科长。军、师司令部均增设队列科,刘调走,本科又少一人,补何人来未研究,如队列科组建倒可减轻本科一些工作量。 已正式公布命令,我任参谋处副处长兼作战科长。我得息后曾当面向参谋长提出过不要任这个副处长的意见,因为科长只管本科的事,工作起来方便,加副处长之名则不易协调各科的工作。当被解说为是否对副职不满时,我就无话可说了,我向来不分辨别人的误会。(注:当时并无参谋处这一正式编制,参谋处长一职多为临时设置,协助参谋长工作,缺参谋长时则代行其职责) 3月8日 于英洲同志到职了,一科的工作仍叫我负主要责任,其实这个责任他是可以负担起来的,甚至会比我做得更好些。我应该将本科的工作逐步向他身上转移,,自己宜多考虑建设性的工作业务,还应该多到部队去调查了解具体情况,处理部队急需的事项。至于对其他各科的工作能有多大的贡献,就缺乏信心了。 3月9日 这里的天气真有些不可思议,前天闷热异常,昨日阴云满布,冷风呼叫,夜里下起雪来,今早还在下,积雪数寸深,天冷得很,已在开花的豌豆苗腰折叶萎了。工作未因天变而减少,我仍陷于应付往来公事和整理材料上,以往的还未搞完,新的一套有压来了。各师团综合整理的材料不多,上级及兄弟单位来要的不少,我们只得尽力应付。 3月10日 仍忙于写材料,上级要的材料实在多,一件未赶完一件又来,已积下多件,幸好于英洲同志已插手干了,不然我一个人实在应付不了。 3月11日 整天在自己住房内搞材料,已完成战备工作报告、渡海作战战术教材第二部第三部分及万参谋写的二十一军使用爆破筒情况介绍等稿的审修工作,还完成了报社催要的一篇社论文稿。最近不会再有空闲时间,距上级规定完成战备工作的时间不足20天了,到杭州催船的人已走,解送弹药的事不断,张副军长催着向岛上运炮,还有其他急着要办的事。 3月12日 欢送四野参观团离去。 挤时间继续整理材料,晚上王管理员来谈本单位的情况,占用了些时间。还想继续抓业务工作研究,依每位负专责任的同志所做具体工作及工作中遇到的困难研究起,做到明确职责,学习办法。为让大家预有准备,拟每晚抽一个多小时同一位同志交谈,首先同新到职不熟悉业务困难较多的同志谈,今晚已找张先礼同志谈过。 3月14日 张副军长等由金塘岛返部向军党委汇报,各部队战备工作抓得紧,存在的问题不多,刘东鲁把前指几个参谋的工作情况也简略地谈了一下。 3月15日 任务需要我们紧张地进行各项工作,今天张副军长、来参谋长同去宁波检查工作,王、张两参谋随行。昨天从金塘返回的几位同志在科内进行具体汇报,明天再到六十四师、六十五师检查,争取18日返回,综合整理有关材料。我很想一块到部队去检查,但来参谋长一走就让我在机关里照顾工作,提意见也白搭,干脆听从分配就是了。 同于英洲同志谈工作及干部思想情况,他认为要树立正气就要经常开些会,及时检查,这是很好的意见。 3月18日 预定发起战斗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足以影响战斗发起的条件却还有若干未具备。上级要召开会议,我们要准备材料,月终搞好。属于我们本身的倒不是大问题,原确定由上级解决的却还无一到手(主要是船只、防空火力等)。巧妇难做无米只炊,当急需做饭时当家人是应该有米拿来的。根据不动则已,一动必成的原则,除了及时深入动员,鼓起百般勇气外,须反复检查各项具体准备,时间不长了,应上下一齐干起来。 3月19日 又一次召开了作战准备工作会议,为兵团开同样的会议准备材料。会开了一整天,反映和研究的问题比前次会多些。 3月20日 列席军党委会研究作战方案和当前部队战备工作,也是为去兵团开会做准备的,我们本身是无法确定作战方案的。 晚上抓紧时间开科务会,又我讲评过去一段工作情况。 3月22日 为军首长去杭州开会准备的材料大体完成,只剩下重审和眷抄功夫。多是对有关问题的发言提纲及具体资料,不一定都用得上,备而不用总比用时不备好得多。 工作起来就能使人按照正常的理智和道路前进,不为一些琐事所烦扰,不计较个人得失。 3月24日 在一段忙碌之后,新的忙碌到来之前,有一短暂的清闲,今天除整理些经常工作外,倒争取时间看了一点书——《苏军简史》。晚上随王广胜部长到华美医院检查身体,这是过去没有可能做到的。卫生部长已同院长是熟人,老院长亲自给我检查。血压比一般人低,营养不良,右肺部有钙化点(说明已害过肺病),其他正常,建议我每天吃半斤牛肉。这个药当然好吃,目前办不到也是枉然。大医院是为富人服务的,我只让他告诉我身体的基本情况也就满足了。 3月29日 到杭州开会的军师首长无消息传来,会议拖延时间说明有些问题尚未解决。我们派去南京、上海、杭州联系有关工作的有些事办得迟缓令人不耐烦——或许这一次是怨枉了别人。 3月30日 这几天事情少些,我结束了对《苏军简史》的阅读。 兵团规定作战史是使用加密地图和报话机密语通话。前天召集各师、团有关参谋人员来学习使用方法,今天结束,由我做结束讲话。据说密语通话是由一位通信参谋编的,有些内容不太适用,大概该同志不在懂实战情况。三野指示加密地图暂停标用,另有指示,我希望能更改得更加适用些。 3月31日 去杭州开会的军师首长今晚返回,明天才能明白开了什么会,决定了什么内容。孙军长也一同回来了,他在杭州休养了两个月,加在宁波休养的一个月,已有三个月没有文军内具体工作了,他返回象征新任务的来临。这样,军首长就齐了,人多了会多做些事,事在人为,只要人人都集中干工作,工作中取长补短,密切配合,互相谅解,一定能把事情办好。 4月1日 急忙吃过早饭就去直工部参加抚保委员会,午后接电话让回来参加军单位会,实际上只参加了后半截,上起灯来吃晚饭,交班后有两个文件要看,还待向小组长汇报。一天的活动如此而已,不能说没有兴趣,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它。忙碌就是最大的快慰,闲来无事的苦闷和思想上的杂乱才是最使人难受的。 4月3日 向来都是夜深人静入睡以前写日记,有时因公事拖得太晚来不及写就利用其他时间补记。常不是因为忙某一件具体事件,而是因为开会时间拖延了。有些会非开不可,有些会时间上很不经济。昨晚的部务会就拖得太久,今上午是统计工作会议,下午是教育研究会,晚上是科务会。 4月5日 是自己找的麻烦,一时高乡写了一封家信,请父母告知家中情况,也简要说了自己的情况。今天接到大哥的信,要我回家探望,尽天伦之义,……还提到因我读了几年书一去不返,父母竟对子女实行愚民政策,不让弟妹读书。知我仍是独身,竟忙着为我说亲。既然找了麻烦,还得自己想办法排除。十几年的革命战争流动生活已使自己成为一个家庭情感淡薄之人,得知兄弟均已成家生子,五十多岁的父母已子孙满堂是可喜的,我这个儿子远走他乡,对家庭毫无照应,父母不满是情理中的事,今后当设法解释。 4月7日 (兵团3月底召开的师以上干部会议上已确定将攻岛作战准备时间延长至6月)为了使部队干部在战术思想上明确一致,今后组织本科人员先学习研究战术问题。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看出有些人是较空虚的,理论知识贫乏是其一,对当前敌我双方具体情况也知道得太少,提出来的意见是空洞,缺乏肯定的证据。战术水平低情有可原,对应熟悉的敌我情况未加用心却是工作态度和个人作风问题,这样的同志应该自感惭愧。 4月9日 昨晚开的党小组会孙军长也来参加了,大家一起扯起来就涉及各方面诸多问题,以至原认为无特殊内容的一次小组会竟开了几个小时。同志们感到有什么问题都摆出来,虽然不存在什么大问题,但是防害团结、影响工作的琐事仍不少。这些不拉出来说说不行,说清楚了,有错者承认就好。据说四科的会也开了几小时,情节大同小异。基于此,今晚饭后开科长联席会,互相交换了意见,这有利于工作。 4月10日 为检查当前战备工作成效,以及了解其它工作情况,将科内大部分人员分下去,家里只留情报股的两个参谋值班。有些同志下去可独立自主完成工作任务,也有的主要是到部队锻炼。 二十三军竟组织十几名干部来参观,我们可供学习的实在不多。向兄弟部队学习,我们是大话说在前面,结果依然落后了。光说不做不如边说边做,边说边做不如做好了再说。任何值得效法的事都是做出成绩来才能被人知晓的。 4月11日 军首长及作战科等移住五乡碶,此村户数不少,空闲房子不多,司令部大部分人员仍住在?山桥。 4月15日 军司令部成立军务科,原军政治部的傅家泽科长来任科长,他建议从每师调一参谋来,恐难通过。五科(教育)全部人员仍在宁波负责改装机帆船,该科的经常性工作仍由一科代办。 4月23日 第二十五军有十多位同志从温州来,说是学习我们战备经验。但我们对当前各项战备工作还缺乏系统总结,让我来谈,一时难谈得具体,硬挖脑汁谈了一些(半天时间),又恐难满足对方需要。这事既吃力,又有苦恼感。 4月24日 五乡碶——金塘岛 军长、政委要到金塘岛检查了解战备情况,我随行。为了赶时间和利用敌空袭的空隙,早4时就乘车去三山,6时30分改乘机帆船,虽顶风顶浪而行,仅40分钟就到了金塘大浦口。船大潮低,上下船都是用小船摆渡。登岛后有车来接到六十六师师部驻地。 4月25日 早起到师司令部一科研究今天的活动,拜访师首长,对军未在岛上设指挥所王师长是有意见的,这个意见没什么不对。 午后同军、师首长一起登上该岛最高点——仙人山,多时不爬山了,感到有些吃力。今天天气好好,对敌占册子山岛及舟山岛及舟山本岛西部还能看清楚。 4月26日 上午随军首长乘车去小李岙,又步行至官山。此行目的一是看屯船位置,二是同第二十三军陈军长交涉要潭头这一个口子,三是同炮兵研究协同动作。任务基本达成了,但有许多具体问题尚待开会研究解决办法。在这里办这些事,除了跑路要花些力气外,其它都比蹲在机关里轻松些。我很愿意多在部队跑跑,过这种流动生活。 海岛是美丽的,四面环水,山青水秀,山间有农田,道路也比大陆宽敞些。但住在岛上却是令人烦恼的。居民暂时失去海运和捕鱼两向谋生之路,生活困难需救济。军队人数比居民多,同大陆联系及运输受气象及用船阻碍,加上敌海空军不断骚扰,粮食、烧柴时有欠缺。有些部队无房子住,只能住在临时搭架的茅棚里。在这种情况下,无人去欣赏海岛美景,只能为保证部队供应而操劳,为尽快做好战前准备而忙碌。 4月27日 多时不跑路,连跑了两天竟有疲劳感。上午同军山炮团芦团长和炮十七团余团长同电话,都用了较长时间。他们在岛上都遇到许多困难,有不少问题要求早解决,也有些意见要反映,我除了说明若干情况外,只能记下他们的意见向首长反映。 午后随军长、政委和王师长一起去清晏菴看地形。今天是好天气,对敌占册子山发地形及敌人修建的工事看得很清楚。两岛相距不及1000米,高声喊话可以听到,人员走动可看清,主要的阻碍是大海。敌人的防御配系相当周密,工事是复杂的。在我强大炮火摧毁和压制下,经顽强突击是可以突破敌前沿防御阵地的,向纵深发展也不至于遇到强大的障碍。但也不能能轻而易举,敌如拼力坚守,还是会有剧烈战斗场面的,关键全在于把我们自己的准备搞得更周密些。 战争空气是浓厚的,敌我双方枪炮声整日不断,双方都是兵岛,都在紧张地进行大战准备。从总体上看,人力、物力我占优势是肯定的,但从某一局部看这不是绝对的。我们已经花费了比以往历次战役战斗较大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却仍需用更大的力量做准备。要打死困踞绝地的野狼会更吃力些,是应该被理解的。 4月28日 再次召开各师长、各炮兵团长开会,几位担任主攻任务的团长和师司令部的有关科长也列席,进一步研究攻击部署、炮火运用、战前准备、起渡场的组织指挥等问题。孙军长说:“今天还不是最后确定部署,也不是完全解决所有问题,只是中间开花,研究解决当前急待解决的问题”。这有一定道理,整个情况和时间尚不可能解决更多问题。经过议论,会上解决了些问题,但也还有些急需解决却未能解决的事,如部队住地区分、演练场地、步炮在战备训练中的联系协同、后勤供应等,还得下次再议。 兵团王司令下月5日要来宁波召开会议,军长、政委返部做准备,我请求留在这里多了解些情况,收集资料,被批准。晚上有特纵文工团来演出,他们是上岛慰问部队的,演出歌剧《刘胡兰》,效果不错,许多人被剧情感动得哭起来,我这个不易动感情的人,也为几个场面所感动。 4月29日 参加六十六师的团干会,各团汇报及师首长讲话拖的时间均较长,直到上灯才休息。各团汇报了各项战备工作情况,有的具体些,有的较平淡,尤其军事教育方面已解决了什么问题,解决到什么程度,还有哪些未解决,讲得不够肯切,听起来还有些含糊不清。对人对事过高的要求是不应该的。我之所以不能善于与人相处这是原因之一,但做为一个具体工作者,对份内的事总应该弄明白才是。 4月30日 催要了几个材料,我在此的任务告一段落。说实在话,六十六师现在是起岛主的作用,工作上是很吃力的。师的领导干部不健全,除领导本师三个团外,还要统一指挥已在岛的第一九0团和四个炮兵团一个高炮营。既有指挥关系,也得管供应关系。日常事务多,处理各项纠纷也很复杂,确非一个师机构所能胜任的。 晚饭后扛行李至大浦口,集中了各单位去大陆办事的20多人,开动一只机帆船,约半小时达三山,顺便坐炮十三团的一部送炮的汽车返部,见许多同志正忙着整理五一节要穿的新装。 5月2日 听说野战军要组织干部到四野参观学习攻取海南岛的作战经验,本军要去一人,我提出派我去。我实在该到兄弟部队好好学习,长些见识。今天见到张副军长,他说我对机关工作熟悉,还是派于英洲副科长前往为宜。既然定了就无话可说,好事不可大家都得,今后总还是有机会的。 5月5日 昨上午同参谋长一起到镇海,察看甬江口两岸地形,选择修建临时码头的地址,研究修筑办法。我们缺少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工兵部队也没有在在喝种地点修建过,还需在施工中做些调查研究。 5月6日 为军首长去开会准备材料,忙了一天。 5月9日 上午开会由局长传达兵团会议精神(敌于4月间又增来两个师,总兵力已达12万人,岱山机场已建成,海军已在长涂设基地,有固守企图,我野战军首长决增调第二十、第二十六军同时攻岱山岛,对敌四面围攻而全歼之),确定6月下旬行动,攻岛作战已是大的战役行动。 各级参谋长要无南京开会专门研究联合作战的通信联络问题,说是一周马甲往返时间恐两周还不足。其实又何必去这么多人呢?选几位精干的同志去接受下来,回来传达贯彻也就行了。而且多次经验说明野战军开的会总不精练,拖的时间很长,解决问题并不圆满。 5月11日 这两天是党委研究布置各项工作,机关干部准备分头到部队检查了解,收集材料,月底回来汇总。我准备建议到部队去调查,被准许的可能性不大。 5月16日 情况大变,我军向来对整个情况能掌握,这次却来了个雨后送伞。敌自12日就秘密撤退,至今主力已撤完,连外围各岛也撤走了,我们才得到消息。一切都是突然的,完全没有准备。二十一军和二十三军的前沿部队较机灵,白天就出动占领了登步岛和大猫岛,我六十六师的船只调动费事费时,今夜才占册子山。 敌人这一手显然是高明的,当估计我将集中兵力攻击时决定撤是高明,这得这样秘密这样迅速也属高明。关键是海洋救了它的命,我一无空军,二无海军,无从空中和海上查知敌人动向的手段,情报不灵。 我们的报话台几个小时未能同下面沟通联络,几个报务员干着急。几份加密的地图要用时找不全了,掌管此事的参谋也不知怎么搞乱了,这都怪事先组织检查不严。 5月18日 这两天忙于组织部队开进进驻各岛。敌人都跑光了,我们的行动仍很不顺畅,主要是电台、报话台、电话受山水之隔不能及时沟通,如果是真正的战斗情况,才真急死人。 我们的任务是进驻各岛。这会增加很多麻烦,交通不便,通信不灵,部队分散带来供应困难,不同建制的部队不好指挥。还有来往人员多,来参观的多,会有应付不暇之虞。海上交通运输和物资供应是两大问题,后方还会有很大一托要留下来,交通补给沿线要设立一定的组织,这些都要未确定。当然一下子也确定不了那么多事,任何事都有一个过程。虽说是来日方长,但不精于计算,不善于利用时间是徒劳无益的,有劳有益的事必须大动脑筋。 5月19日 军机关原定今天行动,来不及,改为明天。 第一九一团昨黄昏又三山起航去岱山,事先组织周密,今上午11时顺利进达岱山高亭。一九0团受领去沥港,却仍在等船。 几天闷热之后下了一场雨,黄昏时西北风大作,海上行动被迫停止,好在登本到的部队均已上岸。 5月20日 五乡——三山(50里) 天不亮就起床开饭,争取午前到达三山,午后过海。军直几个单位交由四科组织行动,我先去三山组织部队登船。 天气很不好,整上午风浪大,船只航行困难,几经督促,六十四师开出十几条船,还有十多条船人坐满后搁浅,须等潮水,军直是走不成了。首长们决定部属后休息了,港口上挤得单位多,一般干部说话别人不听,只好由我这样的人来调动船只,具体分船,组织上船,决定起航。麻烦无所谓,嗓子拉长大声喊叫,腿多跑几趟,闲话也得听。专心搞一件事也就忘了别人说什么,反正将队伍运走,将事情办完就好。 5月21日 三山——定海 昨晚21时,我站在三山山腿上看海,看天气,看船只。风呼呼叫,海浪拍岸,搁浅的船几次挣扎着要开动均无效果,有的不仅不能驶出,反被风浪打回来,真令人着急。不一会儿,风稍小了些,150匹马力的大柴油船起动了,平稳地出口起航,紧接着一只用大万国汽车引擎改装的机帆船也开出港口。至22时30分风息潮涨,船队安全出口,我松了一口气。 组织第二批人员登船起航又费了3小时,我随最后一只船走,已是今日凌晨1时,航行中除在官山以南、四基山口及定海港外有些颠簸外都较平静。感觉有点凉,更感困乏,在甲板上迷迷糊糊的躺了两小时。天亮到定海,港口有些敌海空军用的临时建筑物,城区没有几家商店,且均未开业,大部分民房原都为蒋军占用过。这是个复杂的地方,军管会和警司还未开始工作,一切均无头绪。今后会有很多人来此参观,我们还有很多麻烦事要做。 5月22日 由于敌人撤退,打舟山的战役行动结束了,打台湾是以后的事,已经到来的是集中整训。在经过长期战争行动之后,战后和平的打算已有所闻,多属个人问题。但当前工作任务繁重,理应先把大事处理好。问题在于事先未及进行这方面教育,当前应抓紧思想教育,防止出偏差。 5月23日 部署已经确定,二十二军暂任舟山各岛警备任务,3个月后再视情况调整,其他各军将陆续调离,在这期间我们应做哪些事上级尚无明示。 舟山曾是敌人的海空军基地,也将是我们的国防前沿基地,是今后攻取台湾的跳板,敌人放弃它是迫于不得已,我们却不能轻视这一群岛的战略地位。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可增多海上生活知识,可抓紧时间进行军事训练。将来打台湾我们会做为主攻力量之一,通过训练取得渡害登陆作战技能是十分重要的。 这地方是狭小而散乱的,但很快就会有许多人找上门来,看敌人的设防部署和工事构筑,地址之谊在过去的半年多时间内已尽了不少,今后还要忙一阵子。 5月24日 去年今日到宁波,今年今日在宁波,明年今日何处去?希看台湾新高山。 到浙东一年了,是战斗的一年,是在战争环境中从事战备的一年,日子过得真快。同往年不同的是长时间在一个地方,而不是不停地奔波于各地。同往年相同的仍是一样的活动,战斗、战备训练。今后将如何呢?为进军台湾而进行一切准备嘛?上级尚无布置,现在只有等待。当前是处理调整防务,组织供应,接待来往人员等。 5月25日 近几天岛上是忙碌的,每个军都有几百名干部来参观,第七、第九兵团司令员也来了,一方面是考察研究敌人的防御特点,另方面是观光。大家都来看看,边看边议,会看出些问题,议出些克敌制胜的办法来,这对遂行今后任务是大有好处的。苦的是我们,有迎有送,既负责招待也当响导,却来不及研究敌人。忙的是琐碎事务,正经事却还位开始干。好在来日方长,应付外来者会过去,仔细勘察各地,坐下来认真研究的时间总会到来。 5月27日 与张副军长乘车察看外洋螺、天童山、老塘山、猫屿山、干(石览)、十字路等地,只大概看一下,尚未能逐点研究。 5月28日 陪苏海军顾问三人去沈家门看港口、码头,顺路看沿途地形及道路情况。 5月30日 党委扩大会开了整整一天,依政委指示我也在这样的会上做了一次发言(参谋长去南京未回,由我讲渡海作战准备工作总结问题),一天中应有稍做休息的时间,却未能找到。重炮十九团的干部来谈了很多问题,我不能做决定,只记下来。报社的同志约我写一篇社论,还研究就了工作配合问题。野战军的张焕文科长、兵团的彭丰科长两位来谈了许多事,值班参谋交完班后,再起草战役准备工作总结提纲。当完成这件事后我确实疲劳不堪了,急需沉入梦乡。 事情越对越好,却不能乱,当前一、二、三、五科的科长都不在家,十几个参谋的工作都要由我安排。我只能提出原则要求,规定完成的时间,主要是发挥每个人的工作积极性。多数同志工作认真负责,也有人思想不安定,攸攸乎乎的,需及时督促检查,进行思想教育。但我需忙自己应干的事,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同他们个别交谈。 5月31日 半个月的忙乱大体告一段落,各部队来参观的同志大都已离去,本军部署调整交通运输组织已基本就绪,军党委又全面做好6月份的工作布置,接下去应该是不步骤有秩序地进行工作了。 6月份以总结工作为主,这是项繁重的任务,尤其是压在我们身上的担子是很重的,能挑这个担子的人实在太少,这就需要消除一些混乱现象,使人能静下心来工作。但当前是处在工作过渡期间,有些忙乱现象也是难免的,关键在于如何减少忙乱。我认为首先是各级主要领导应使自己的思想和工作安定下来,讲求规律,工作有效能,不要再东跑西踮地乱抓。其次是把机关力量组织起来,赋予每个人一定的工作任务,明确质量要求,限时完成。再次是及时督促检查各部队的工作进展情况,只有部队把工作干好了,领导机关才会省些力,部队搞不好,我们再费脑筋也是空的。 来参谋长今天返回了,我松了一口气,司令部工作由他组织实施更会发挥应有效能。 (注:1950年6月以后转入和平环境,所记日记就不属战时日记了) --------------------   魏学诚,山东平原人。1937年参加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1938年入延安抗大学习。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八路军山东纵队司令部参谋、华东野战军纵队司令部科长。参加了宿北、开封、淮海等战役。建国后,历任军司令部办公室主任,浙江军区作战处处长,华东军区作战处科长,南京军区作战部部长、军区炮兵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南京高级陆军学校副校长、顾问。曾获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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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叶扁舟:战时日记 1945年8月-1950年9月(6)
    12月10日 贾庄——龙牙桥(55里) 双方几近停战状态,枪炮声很稀落,只是敌运输机特多。 八师已完成对鲁老家据点的土工作业与火力布置,今黄昏即可发起攻击。但任务又有变更,上级确定本纵及其兄弟部队立即南下参加解决黄维兵团的战斗,歼黄后再北返全力聚歼杜集团。这个决定是积极的,歼灭了黄兵团就完全可以保证取得歼灭杜集团的胜利,当然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们做为有生力量到南线参战能否胜任?这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孬种的话故不应说,太不自量力也会吃亏。我们当前不是缺人缺弹药,缺的是英勇果敢能机动灵活处置复杂情况的第一线指挥员。前几次战斗中就是因指挥不得力而造成较大伤亡的,今后应着重抓好这一点才好。 纵司夜半到达龙牙桥,这个村庄只4户人家。 12月11日 龙牙桥——蒋家巷(75里) 全纵今下午继续开进,预计明天夜间担任主攻的部队可进入阵地。先遣的看地形的干部已到中野总部去了,我们除部署部队行动等工作外就是争取时间休息。,整天敌运输机来往不断,看来敌人完全靠空投来解决补给问题。纵直出发时天刚黄昏。 12月12日 蒋家巷——周寨(40里) 昨夜行军中淋了雨,棉衣都湿透了,到了这里又没有房子住,很多人只能在湿地上搭一个草棚子睡觉。好在敌机只在上空绕了几个圈子并未投弹、扫射,可能无弹可投了,不然就很成问题,三五户人家的村子确难隐蔽住这么多人。 任务又有变更,原说在中野四纵方向加入战斗,陈庚司令员称他们已接近完成任务,不需要增加兵力,我们只好到蕲县集一带集结待命。投入战斗的机会不见得有很多,能得到一点也是好的。 12月13日 敌机来袭的程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猛烈,数十架敌机以蕲县集为中心的狭小上空不断投弹、扫射,多处起火燃烧,人员伤亡不详。敌人为何炸这一带不得而知,我们刚到就遇到也算凑巧。好在兄弟部队挖的交通沟可利用,我们也一再督促各部赶做防空工事。据说不止我们这里如此,整个黄维兵团的四周均有敌机大肆活动。还有明天敌将进行更猛烈轰炸的消息,我们已做好必要准备。 我纵来到这里,各兄弟部队都希望我们参战,但都不愿意让出阵地。希望我们参战是为了能很快歼灭敌人,但参加到那个方向又怕夺取他们即将到口的肥肉。在刘邓首长的指令下才由中野六纵让出一小段攻击正面,决定二十三团今晚进入阵地,明晚发起总攻。 这个战场已经打到中国战史上少有前例的程度,敌防区已无一所完整的房子,无一棵树,只有层层密密的野战阵地,我军阵地也是沟壕相连,碉堡互望,有些战士初进入阵地像进入迷魂阵。将来这块地方是一片废墟,战争遗迹将留传很久。 12月4日 西风紧吹,天又变得很冷,天空昏暗,有碍敌机活动。虽然仍有敌机来投弹,但比昨天差,我各参战部队按时完成了准备。 敌第十八军堪称合格的反动派,据各部反映该部抵抗很顽强,每攻下一点打死打伤的多,俘虏的较少,但其凶焰已竭,其内部人员心理变化是会有的。今天就有其两个营长被查获,他俩因带小分队反击未成不敢回去交差而私逃的,据其反映当前维持十八军唯一战斗力的是野蛮的军纪和欺骗教育,失去阵地的军官回去就会被枪毙,他们这些中级军官也不了解战争全局情况。 二十三团参加攻击双堆集东侧金庄集团工事群,同十七旅部队协同作战,守敌为十八师五十四团。我们集中全纵大部分炮火及特纵加强来的榴弹炮团实施火力准备,将敌工事大部摧毁,兵员大部毙伤,我突击部队发起冲击后仅半小时就解决战斗,全歼守敌,为我生俘者仅172名。 各部队从劳苦和人员伤亡中吸取了经验教训,这次如能迅速歼灭黄维兵团,除敌我态势大有改观外,更重要的是取得攻歼坚守阵地之敌的一套打法,我们已有条件集中强大炮火实施毁灭性轰击,争取以微小代价消灭众多的敌人,且能不因兵力消耗过大而防碍下一步行动。 12月15日 昨晚中野四纵、十一纵等对杨秀子、杨四麻子等敌阵地的攻击打得很猛,炮兵集中打了有一个半小时再发起冲击,都很快解决战斗。我采取这种逐点攻击的打法敌人是无法抗击的。 在我作战顺利的情况下完全动摇了匪首的坚守决心,他们上午开了高级军官会议,决定黄昏突围,敌人的坦克可能拖着几名匪首逃走,但其离开工事的部队必将大部被俘,战场上会有热闹的场面,可惜我们这里看不到,只能听到零乱的枪炮声。据悉还有几个点上的敌人在抵抗,可能是掩护部队,他们不了解其主力已突围,在野蛮的军纪下仍盲目顽抗。究竟详情如何还不清楚,如敌突围主力被歼,这些残点可于短时间内解决。 二十三团战中俘获按上级要求全部移交给兄弟部队,我们只带回原有武器。一营未及时撤出阵地,白天敌机疯狂轰炸其已失阵地,我到村边眺望敌轰炸情况,真担心部队受到过大伤亡,至晚得报因有工事可利用伤亡不多才放心。 这里解决了,就出现了一个极有利的态势,我们不一定着急去打杜集团,可先寻歼再来援之敌,打得敌人无兵再敢来援时,杜集团就会被迅速解决。 12月16日 周寨——二堡(60里) 已经没有什么纠葛了,敌人的阵地已全部占领,各兄弟部队都俘三、五、七千人不等,我们来参战只是对敌十八师打了一记重拳,是名副其实的毫无收获(所获均移交)。敌十八师师长率少数人由我们这个方向突逃,虽派人去追恐已难追上。 等待了一天的下一步行动已确定,仍北移参加攻歼杜集团之战,确定下去即行动。北行甚速,24时前纵司即到达二堡。这地方很乱,附近部队都在调动,来来往往的人马车辆不断。 豫皖苏三分区尤其是永城、宿县将是中国历史上受战争灾难最深重的地区之一,两片战区在短时期内形同无人区,房子、树木都没有了,蒋介石无能从这里发家,确定无疑的是从这里走向死亡。被俘的军官也说我军今年就可控制长江以北,长江以南蒋军又能维持多久呢? 12月17日 二堡——殷庄(60里) 二堡今天逢集,有些商贩及群众来买卖土杂品,这是一月来未见过的。由于这里离战场较远,敌飞机只往返路过,没有合适的房子住,办公的地方摆在临街的房子里,不利保密,打电话及谈话都要小心。 任务多变已是常事,昨晚我各部都已开动了,刘陈邓首长又点告陈士榘参谋长着部队原地待命一天。由于他已无法通知部队,也随我们来到二堡。今天又研究了半天,才确定我们仍向西北移至铁佛寺、百善集地区做为二线堵击部队。从这里到那里有一条公路,路途平坦,搞好行军部署后我同杨、鹿两科长乘马先行。60里行程夜23时就到达,纵直也在1小时后赶到,可谓快速。这里原住有苏北兵团的后方医院等单位,幸好他们今晚已移走,不然的话又得露营。 途经五铺时竟有夜市,杨、鹿想买酒吃,我说待大部队来到就不好走了,待到百善集再看,到了那里却无夜市,他俩感到败兴。 12月18日 殷庄 杜集团有突围息,只有突围他们才能跑掉几个首要份子,但其整个部队会像黄维兵团一样大部被歼灭。敌突围我军也少付出些代价,我认为放其突围并没有什么不好,只要我们准备好了,这些家伙休想整股的突出去,再想恢复重建起像样的部队是极少可能的。 我们已部署在现地进行7至10天的休整,并准备截击可能突围之敌,也准备做大的机动。毫无问题的是当面之敌会被歼灭,歼灭这股敌人后长江以北广大地区将不再属蒋。现在江北各地之敌最好被歼于江北,这样对我们各方面都有利,免得进军江南后再费事。江南是新区,多山地及水网稻田地,又远离后方,不利于大兵团作战。 敌人总是愚蠢的,早不突围,黄维被歼了,它再突围就更不利了,我军已经摆好阵势,何虑其不被打尽。 12月19日 我又将为一些人事关系而烦恼,科内几个参谋反映有吃得开的有吃不开的,有的要求调动工作,测绘组也因一些琐事找我去参加他们的会议。每当情况和任务稍缓和,人们的思想波动就多些。组织上难使每个人的要求都得到满足,我个人更不消说了。我的办法只有晓以大义,让有关同志端正态度;严格工作纪律,不能放松工作,属于领导上的缺陷接受意见加以改正。 12月20日 找一位参谋同志谈话,用了两小时尚难说服他安心工作。组织部谷红副部长写来一短信告知刘东鲁同志要求调动工作,刘原为政工干部,思想作风好,但对参谋工作认识有偏差,也不熟悉这项工作业务,来此几个月还难发挥其应有作用。 李尚同志战前被派去济南打造炸药发射器,今天将制作好的发射筒及装炸药用的铁皮壳(均用汽油桶铁皮改制)运回,在闲谈中也讲到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我姑枉听之。 12月21日 弄了一整天才标出一张图,印发一份命令,工作效率是迟缓的,成品质量也较低,仍采取学习的办法,让大家先拟稿,经讨论再修改,可惜的是有的同志学习兴趣不浓。 马副参谋长找我谈干部问题,我有两种想法,一是鸡多了不一定多下蛋,人员还是以少而精为好;二是有的跟部缺乏主观上能动性和进取新,着实令人着急。我承认对干部具体帮助不够,加强培养教育从跛子里面选将军的工作做得差,只抓紧工作也不能解决一切问题,重要的还在于引导学习。 12月22日 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冒着飘飘大雪,按预定时间召开团以上干部参加的战术总结会,孙司令员在总结中讲了许多道理,对具体指挥动作上的盲动和犹豫等缺点也提出批评,有一个坏死单位五个团单位被点了名。这些问题是我们过去未能不断改进战术的中心环节,事情都出在团以上干部身上,只责备下面的具体动作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有的主官不重视学习,琐事由副职干部干,自己只管在作战中下决心的不良作风不克服不行。看来今天的会议对这个问题还难引起更大注意,但已提及就是好事。会上对建军线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问题很强调,还对与会干部进行了一次测试。 会间休息时让大家参观炸药发射筒实弹试射检验,试验是成功的,二、三十斤的炸药包可抛射出200米左右,集中多筒发射必能发挥很大作用。这件事耗费了很多时间、较大的人力和财力,同兄弟部队相比搞得稍晚了一步。我们的毛病也就是在这里,许多事早就想搞了,但及时研究办法组织使用就显得有些迟缓。 12月23日 继下大雪 上半天路上的雪刚被吹干,黄昏起又下起大雪来,纷纷雪花随风摆动,我写此篇日记时雪已积数寸,且越下越大,还难预计到什么程度。已冷得缩手缩脚,天晴后会更冷。这样的天气,我们部队大多可住在房子里取暖、睡觉或进行教育。对于被围的敌人来说就将是难以想象的困境,如大学再继续几天,敌人会不战自垮。据说有些敌士兵逃出来,到我们阵地后一要吃一顿饱饭,二要烤一下火取暖。估计敌人外逃者会越来越多,或许还有被冻死的。 我们利用时间进行战役开始以来个人思想检讨小组会,已检查了三人,由于战局胜利发展,大家深受鼓舞,自我批评和相互提意见均较坦率,气氛很好,当然也会有人天天在盘算个人将来如何,这种思想也会随着形势的更加有利而高涨,小组会上不会完全解决,却不一定能放松警惕。 12月24日 夜里一觉醒来右腿尚冰冷,无法再入睡,翻来覆去将被子裹紧两小时后腿稍暖后才又入睡。身上火力不足,冬天多受些冻是自然的,看看战士们的简单行李就不应有一点其他想法,当面敌人的情况又怎样呢?当然他们应该受这个罪。 大雪一日不止,懒得出房一步。日常工作也少,倒可集中精力开小组会进行个人思想检查。回想自己这一段时间过得很平淡,如果这次检讨和上次没有对大差别就会是很艰苦的事,应该深深的想想。 12月25日 马副参谋长向司令部全体干部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联系机关情况提出进一步落实措施。他讲过后,各部门和各直属单位负责人表了态,今后会有些改进。但多年积下来的恶习(如纪律不严等)不是一次会就能解决的,只能靠不断教育才能克服。 晚上结束了小组检查,大家对我的意见也是我自己的感觉,主要是缺乏坚强的政治思想领导和工作上深入细致的督促检查,因而使我们这个小小的部门显得平淡松懈、缺乏生气。我不能说这是由于个人性格和工作水平造成的,主要还是没尽应有的努力。有些同志的说法是恰当的,也有仅出于个人观点的,如说:“有吃得开的,有吃不开的”,“不管谁到一科来都会感到工作环境的压迫”。没有压力就好吗?那能让干部放纵自己呢?但不能怪他们,依目前干部们的思想状况,须多考虑的是如何加强领导责任的问题。 12月26日 遍地积厚雪,天阴冷,这种致人命的天时值得我们高兴。我缩手缩脚地改写完成了淮海战役第一阶段的战术总结检讨报告稿。 党中央军委宣布了战争罪犯名单,还没有看到原文,我理解其意义有以下几点:一、号召捉南发动战争的首要份子;二、打击目前美国倡导的部分反动份子积极活动的去掉蒋介石的和平阴谋,关闭他们企图继续维持其罪恶统治的通道;三、打击随从分子,动摇一些中间分子;四、警告一切地方实力派,促其当机立断将功折罪,瓦解其妄图继续苟延残喘的欲望。至于还有什么希望详读原文后再说。革命越接近胜利出现的情况越多,只有及时深入学习,深刻理解有关问题,才会使自己不迷糊。 12月27日 以蒋介石为首的敌人要坚决把战争打到底,正在做新的江防部署,另外一部分反动分子也正在加紧其阴谋活动,当面的杜集团只有迟早被消灭的一条路。在总的意图下,决定部队休整时间到1949年1月5日,尔后即展开剧烈的围歼活动,我们纵队担负什么任务尚不明。在传达布置这项工作的干部会上诸多方面的问题议论了很长时间。 年终各项计划和检查战备工作将是我们这几天的中心工作,必须紧张地干一段才能完成,人力并不困难,麻烦的是还有许多具体事等着解决。试用缴获的火焰喷射器从射手训练到实际试验用了一天时间,效果并不好,主要是这种武器的制造并未达到完善程度,操作手续繁琐,射程太近,不轻便,无论什么情况下也难做到顺手应用。 12月28日 整天时间用于解决一个问题——本科领导与群众关系问题。这是根据“一科有吃的开的吃不开的”、“谁来一科谁都感受到环境的压迫”两个反映而进行的,是我坚决主张开会解决并征得领导同志才进行的。丁政委指示要先有思想准备,白天我同几个同志个别交谈,晚上就开会。会上先提出问题,决定明天继续开下去,我表明一切由严格领导的责任出发,许多问题应该由我负责,即使有的同志有错,我也应检查为何未及时纠正。我希望解决科内同志间关系问题,首先是我同大家关系上的症结何在?当然我也想弄清一些是非,当前有些问题让同志们分清是非是很重要的。 12月29日 我诚恳的请大家提了意见,又一次做了检讨。这个检讨主要是说明个人的思想状况,对全部问题的理解和处置,应在今后接触每一具体问题时深思熟虑的考虑到各方面,力求处置妥当。 当会议转到另一方面,即个别同志的观点是否正确是,当事者却感到难堪。其实这没有必要,有什么看法就亮出来,让大家加以评判,认识一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这个道理必须是在思想上消除糊涂观念才行。我们这个小部门思想斗争开展得不够,各个人都存在思想改造不足的问题,这又是领导引导不力的结果。 12月30日 1948年再过了明天就胜利地过去了,我们的思想检查也基本结束了,明天再座谈几个问题就告一段落。这次检讨在开始时我只要求解决上下级关系问题,但在会议进程中发现自己领导上更多症结,也发现有些同志更露骨的糊涂认识,趁热打铁将会议推展下去,费了两天功夫就解决了更多的具体思想问题,这是很好的。这样深入的思想检讨必须做为一种武器紧紧掌握运用,它可战胜个人思想昂敌人,也可驱散各个人头脑中的糊涂观念。连着几天趁入睡前同几个同志个别交换意见,都有较好效果,如果经常坚持,同志间就可及时得到帮助。 12月31日 古人为什么将这一天叫做除夕还未弄清,只是每到这一天人们都会回忆一年的历程,有诸多感想,由于习惯原因,旧历年的除夕感想会更多些。 我们的会结束得不是很完善,重点人检讨完后就显得松懈了。 又在下雪,我没有功夫去尝雪景。这场雪再坚持下几天,困死敌杜集团是大可庆幸的。尽管连日下雪也会给为们造成一些困难,但都不能同敌人的困境相比的。 1949年1月1日 战场上双方重兵屯集,枪炮声时有所闻,大地上白雪耀眼,时隐时现的日光下道路泥泞不堪,驻村内寂静异常,显不出过年的热闹,只是伙房做了包子吃,又接到两张贺年片而已。 前两天我在会上检查粗的毛病一定要克服,三查以后的一年中,我所以进步不大,是由于对自己错误的严重性认识不足,如今对自己的认识是加深了,应尽最大努力去改正。 1月2日 多日连阴降雪已止,天放晴了,这附近是黑土层,道路泥泞难行。群众中有“一九雪九九雪”的谚语,过去的十多天都是阴沉沉的,雪下得不少,看样子难说何时再阴再下。敌人等待天晴后空投粮弹,得到补给后突围。据多方面所得信息,敌人本身对这一打算也缺乏信心。到处是天罗地网,疲饿过度的匪徒们能想出多少鬼妙办法呢?我国历史战史上有不少被围长期困守尔后生的故事,有所谓“罗雀掘鼠”者,似乎不见得比当面敌人所遇到的困难更多。据息敌人将马肉吃光了吃骨头,柴草烧光了烧汽车轮胎。很多人饿得不能大声喊叫,不能做出象样的战斗动作。空投绝无解决根本问题,只能让敌首们饱食两顿罢了。 马副参谋长对机关干部思想检查做总结报告,讲了一天,优缺点及经验教训各方面都讲到了,在艰苦的战争环境中抓紧抓好思想教育工作是十分必要的,我只觉得有些问题还讲得不够肯切。 1月3日 殷庄——张店子(35里) 为了迅速解决当面敌人,上级决定乘敌饥饿恐慌混乱之际,近日对敌发起攻击而聚歼之,我在纵参加主要突击,今晚开进,纵司移住张店子。约22时到达。这个村子较大,房子宽敞,早来布置办公室的同志至我们到达时才开始打扫,据说已搬了三次地方,选一处适合各方面需要的房子也不容易。因为已经走出黑土地带,这里虽然接近敌人,居住条件还显得好些。 坐井观天总不免被狭隘的见解所害,原住村内泥泞不堪,走出来到行动如意,并没有走多么艰难的路,这一天冷地冻有关。多时不跑路,行军能力有所降低,皮大衣重近20斤太拖累,在严寒中也不免出汗,老棉鞋更加不合适行军要求。 1月4日 敌人空投整日不断,在得到接济的情况下,敌人突围比困守的可能性更大些。事实上敌人是不能再做其他打算的,空投点粮弹,稍做补充后即突围,跑出几个算几个似成为敌人最大希望,他们也仅能有这点希望。 我们的工作紧赶慢赶还脱不了延误时间,各机关部门间协调不紧密,动作有紧有松,不能达到预期之效,一个作战实力统计本来是很从容的事,看来也难在明天完成了。 九师9274人(注:记不清为何记这个数字了。估计为战前统计参战兵力所需,当时八师辖4个团,每团实力比九师各团都多些)。 1月5日 部队党员干部毕竟不同,对直属队各单位做了布置,党支部做了动员,大家就将本月烤火柴捐出,今天组织一大队人员冒着寒冷背柴送到前线,去者情绪高涨。为了了解第一线作战情况,也为了使机关干部得到实战锻炼,派几位参谋同往,柴送到后他们即留在部队参战。 六纵的一位参谋前来,说是来学习,我们刚进入阵地不久,可谈的内容不多,他倒很健谈,从其谈话中得到些有益的东西。 我前沿部队进入阵地后即对预定攻击目标进行近迫作业,同早就在这里的兄弟部队比恐怕我们进度最差,已督促他们今晚再紧赶一夜完成作业,完善程度难免不足。据内部消息,敌拟于明早突围,有大量飞机配合并施放毒气。今天敌运输机来得少了是在征候之一。如能在敌突围中将其歼灭是最好的,可以大大减少我们的伤亡代价,时间上也可大为缩短。 1月6日 开始对杜集团发起总攻 原悉敌今天突围竟未成事实,敌运输机仍结队往返空投物资,下午有6架战斗机3至5架轰炸机到处投弹、扫射,目的是掩护其运输机,破坏我进攻准备。 我军按统一时间对敌发起总攻,八师二十二、二十四团攻豆凹村之敌第七十军三十四师之一00团,15时开始炮击,16时30分发起突击,17时10分全歼守敌,毙伤300余,生俘418名,逃脱200余,至写日记时为止,我全线除后刘园和徐小凹仍在激战外亿歼灭7个多团,收复村落10余个。这一次各部都打得干脆利落,再这样打上两次,敌人就和黄维一样了。 部队继续对敌二线阵地进行近迫作业。我纵的任务是打下豆凹后继续包围攻歼刘庄、陈楼、陆菜园,尔后向北攻击罗庄、竹安楼,同由西北方向突击的一纵打通联系,分割敌邱、李兵团。从现阵地到敌二线阵地距离较长(2500米),3夜功夫能否完成土工作业尚难预定,但必须力争3天完成,时间拖长会对各方面不利。 1月7日 受了重创的敌人有新动态。李弥兵团向西转移,前沿部队已发现数千人和许多汽车由青龙集向西南运动,该兵团是否放弃大部阵地尚不明。敌飞机来得比昨天更多些。尤以轰炸机为多,我们有一门野炮被炸伤,我纵司住村西南及西北侧也落下两颗重磅炸弹,弹坑深且大,距村仅约50余米,幸未炸毁民房,未伤人。敌人也知道我们的队伍不在村内,只是村周开阔地面积大,我们的人在遭空袭时都蹲在工事里,敌人的炸弹那有那样巧就丢在工事上。 下午我第二、第八、第九纵队又继续发起对魏老窑等敌据点的攻击,但闻炮声甚急,侦听到敌人叫苦,战斗详情尚不明。 这几天来往客人很多,大多数是了解、交流作战情况的,每天我得用几小时接待,这样一来就使很多既定的工作未能按时完成。首长们来作战室了解掌握情况,空闲时就拉上参谋人员打扑克,也浪费了些时间。 1月8日 被找去参加五科的会议,说是研究解决作教结合问题,实际上他们未做具体准备,只由傅青科长发了一通议论,怨作战过程中了解情况少,工作不多,想下部队。这需由他们请示参座协调处理。 八师这两天在作业中的伤亡不少于攻击豆凹之战。其中二十四团接受敌一个连投降时我一个营都跃出工事,被陈楼之敌火力杀伤100余。其他是因轻敌不注意隐蔽而伤亡的。我们派出的参谋刘东鲁同志昨天负轻伤,王文绍同志和一名侦察员通过一段封锁线时王负重伤,侦察员牺牲。 1月9日 敌人已近于全线崩溃的程度,虽然他们尚集中一部分兵力向西突击,企图打开一条血路,遭我军坚强阻击未成,其侧背则一击即溃。八师攻击陈楼,炮火准备后仅半小时即歼守敌一0一团大部。刘庄之敌弃地逃走,八师继向胡楼、乔庄攻击。敌第四十二师已向四纵投降,陆菜园也很快解决,该庄以北临时机场据说有10000多人无处可跑。敌匪首企图打出很快将成泡影,看来这个敌人解决得比黄维更快些,因为他们已失去顽抗或逃脱的信心,而我军的攻击力则更猛得多。 九师已调上去向敌纵深插入,力求多歼俘敌人。一开始就显得有的师首长不适应急速变化的情况,他记此忘彼,一件事总要反复问几次,这样就可能影响部队的迅速行动。 1月10日 张店子——赵凹15里——张店子15里——襄王城子18里 经6日的一击之后,敌人就无法再经得起9日这一击,在我军猛击之下敌人溃乱了。我八、九师各团同兄弟部一起纷纷插入敌人纵深,打到陈官庄。乱跑的敌人到处被捉,有些家伙只要说随我走有饭吃就跟着走来,下午初步清点我纵俘20000余人,有的兄弟纵队可能更多。虽然战场上空仍出现敌人的“强大空军”,但已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我军押解俘兵四处疏散。据说有敌1辆坦克从西面突出,我已派12辆坦克去追,这小股敌恐也难逃。 战斗结束得很干脆很便宜,上级决定大部队黄昏即撤离战场,我们前指夜间前移赵凹指挥部队行动,今上午返回原住地,黄昏后移襄王城子。已证实王文绍参谋伤后牺牲了,这是我科一大损失,他年轻有朝气,有部队工作经验,来机关工作后进步也较快。 1月11日 上级通告杜聿明已被活捉,邱清泉、李弥化装潜逃正四处追拿中。通知各部休息一天,处理一些战后的个人着装。 整天开会研究当前休整中的各项工作。本科首先完成战斗总结和战役过程中参谋工作总结,尔后协同五科抓战后部队教育。野战军司令部发来教育提纲,所列训练课目多而无明确重点,如一丝不改的按照去做必然很零乱,效果也难圆满。行将到来的大军渡江南下需要解决河川水网战斗及山地战两大问题,一切小的具体课目应在这两项训练过程中得到解决才对。 1月12日 近来打扑克成风,由于首长积极参加,每天确实浪费了很多时间。人们在生活中最苦恼的就是不善于支配时间而使它白白浪费掉。今晚竟打到23时,我决定明天起将它改掉。 从来很少有的失眠竟加到我身上,昨一夜很久睡不着,后来也是迷迷糊糊睡不死。以前我比别人睡得好,找不出失眠的原因,如只这么一夜到没什么,如果再有就值得警惕,对付它的办法是晚睡早起或多干工作。 1月13日 昨夜仍失眠,真成了问题。 整天讨论研究整训中军事教育计划初稿。我觉得没有多少意见好提,计划再具体,也还得在实施中具体研究。野司准备召开的战术研究会还未开,兄弟部队中更丰富的经验尚未能接受,我们本身缺乏有在江南地区作战经验的人。 整个部队争辩问题迟迟不宣布,似乎准备工作还不充分。前委通知说一月份只做部署调整,2月1日起开始整训。这未免太不注意爱惜时间了,放到前两年可能会提早进行这项工作。目前应注意防止松懈只想休息的思想,防下不如防上重要,有的负责干部似乎在想找个安适的地方住两个月,这是危险的。 1月14日 为了确定休整地区延误了些时间,我们不愿多跑路,野司为照顾供应便利和演练河川山地战的要求,着我们到徐州东北地区。每当遇到非干不行的事时就应该想想它的好处。大胜之后再看一下鲁南、贾汪以及运河、不老河也不错,往返多跑些路是家常便饭。 1月15日 襄王城——孟油房(60里) 拂晓接到野战军命令,着我纵以4天行程到达台儿庄为中心地区休整。极少数人不愿意到那里去,这是因为:一、部队向南进,现在却北返,往返要跑些冤枉路;二、台儿庄地区地瘠房破,不适宜长期居住;三、到了那里许多指战员距家近了,麻烦事诸多。上边的理由是那里供应便利,能演练河川山地战,前一个还算理由,后一个是硬凑的,那里的地形我们很熟悉。 战后在这里停了四、五天,大家都等着走,有些必要做的工作放松过去,早走两天也一样会处理好战后工作。下午16时出发,一件皮大衣在身上压得很重,冷与重是个矛盾,为保暖就得负重。 1月16日 孟油房——骆驼山(徐州东南)60里 除处理行军中的经常性业务工作外就是争取时间休息,途经徐州边沿,看到部分市容,很不景气。新住地的房子没有门窗,也找不到铺草,睡在房子里还能看到房顶透射下的月光,估计整个部队多不能找到能保暖的地方住。 1月17日 骆驼山——吴窑(65里) 白天抽空冒寒去看了飞机场,那里只剩下敌人溃逃后的遗迹,几架不能开动的飞机还摆在那里。仔细看了一遍,其防护能力有限,不管什么枪炮弹打上去都会有效,过去我们击落得少在于技战术不过关,可比为捕杀一条牛比捕捉一只苍蝇更容易些。 迫于骆驼山筹不到粮食和烧柴,部队提前出发了,我们为整理材料下午才走。到了吴窑后仍是兵灾之地,仍住在没有门窗的房子里。 1月18日 吴窑——台儿庄(65里) 连续4天240里行军,身子拖得很疲劳。今天的路程梢远,且多为碎石下路,好在是白天行军,夜行军会有些苦吃。 这里是敌人长期控制的严重灾难区,各村庄都没有树木,房子都是破烂的,柴草稀少,也很少看到人群,到处是敌人构筑工事的痕迹。台儿庄的市面今非昔比,1946年曾住过一处较豪华的房子也已空空如也,连门窗也没有了。我骑马早到几小时,只能空守在清冷的房子里,自己花1000元买了烧饼吃,临时借来一张桌子,坐在这里写这篇日记,栓在院内的几匹马不时用铁蹄敲打这石子,大概想草料吃。 群众组织起来欢迎部队归来,这当然是军民两乐的事。但部队急需的是到后方有地方睡觉,有锅有粮有柴做饭吃,这却很没有保证,市镇的街道上不适宜我军驻军要求。 1月19日 大概由于我说话和表情有些不妥,马副参谋长竟让董处长来问我有什么意见。我对马不能说没有看法,但也确未形成意见。互相间协调得很好是不容易的,最好是都能有什么说什么,小事情用不着计较。如果事事计较是永远计较不完的。人各有其个性和作风,难能随每个人的意。 部队整编的事还闷在鼓里,不是工作等人而是人等工作了。这几天只处理些日常工作。 1月20 日 鲁中南五地委书记李青同志和专员汪亚民同志来向纵队首长介绍当地情况,用了大半天时间。这个介绍将澄清部队部分指战员想改善在老根据地的生活是不应该的。这里正经受最严重的春荒,尤其新收复区,天灾人祸给人民造成深重苦难,现已有许多逃荒户,饿死者已发现数十人,麦收前还有漫长的几个月时间,怎样战胜灾荒是当前地方党政组织的紧急任务。群众以热烈的心情欢迎我们以慰久别之情,还希望军队帮一下忙,搞些副业生产以求吃饭。地方干部也迫切要求我们帮助一部分,以求解决灾民急需。 柴草问题是严重的,地方上已布置设法解决,但完全解决是极困难的。当群众无法支持时就不会欢迎我们住在这里了。部队到了这里后的内部巩固工作和接待家属来队都是难题,让地方上动员家属少来队难题更大。 1月21日 国民党玩弄和平阴谋愈演愈“真”,在双方都提出不为对方接受的条件后,蒋介石却来了一个除第一条件外其余都承认。显然这是一个企图嫁祸于人的政治手段,想迎合某些缺乏政治远见盲目期求和平的群众心理,缓和对战犯们的仇恨,争取喘息时间,以图延缓其死期。这当然是办不到的,饱经风霜的共产党人一定会拆破他的政治骗局。当一条将被打死的狼讨饶时,最好的办法是狠狠地再给他一棍子,绝不能让它有恢复肢体的机会。坚持真理,巧妙运用对敌斗争策略,在某些地方迁就一下尚未全明真相的群众心理是必要的。更重要的是说服教育群众,让群众明白真相。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早可下令让敌人无条件投降了。 1月22日 我实在怕负责接待应酬客人,自己也很怕被别人当作客人接待,虽然这个样子将来会吃不开,我决心不锻炼这一套。今天被拉去接待中野兄弟部队来的一批参观团,思想上顾虑很多。好在这些同志也不善于这一套,我只按分工要求简单的介绍些情况,算过了这一关。 行将成为国家主人的军队,将会同社会上各种人接洽办事,这需要改变我们内部习以为常的那一套,尤其需要改造我纵待人冷淡不会招待的那一套,但也绝不能流俗于旧的客套。一切宜讲求真诚简便,能表达虚心热情的真意就够了。这是我的初步看法,真正养成一种社会生活的新风气是不容易的,会有一段艰苦的斗争过程。 1月23日 整天参加并主持特种兵教育研究会,因缺乏专业知识感到很空虚,其他同志的发言也缺乏周密思考,原想通过研究能汇集必要材料,使与会者也能受到教育,看来未全达到。 董处长在闲谈中谈到他老母过去对革命有贡献,现在地方上照顾不周,这是一个问题,老解放区内孤老军属和烈属数量很大,地方政府应予照顾,人力物力有限也非做好这项工作不可。 1月24日 整天消磨于会议中,早上科内研究纵直整训计划,上下午都同五科一起研究特种兵及纵直整训计划,晚上听特务营汇报,参加文印组会议,传达宣传部长的时事报告,科内交班,交班后写日记,全天无余暇。工作忙碌是有好处的,一切精力都集中于有用之处,只是完全被会议占去也伤脑筋。 战斗总结,战中参谋工作总结,纵直整训计划三项在短时间内都搞出来是艰巨任务。难在没有别人来分担。即使让其他同志做一部分,也侧重于使有关同志得到一些学习锻炼,我再修正补充的功夫并不比自己来写轻松多少。工作是逼出来的,完全自觉自愿地动脑筋卖力气的人还较少,有的同志眼高手低,不愿受逼,实际上不逼不行,这也是领导艺术问题。 1月25日 在革命进程中必须时时注意干部的思想情况,当思想认识同客观形势的发展一致时,有多大困难也能得到解决。但当思想情况与客观需要背离时,即将到手的胜利也会化为乌有,即使没有这么严重也会多走些弯路。当前我们遇到的困难是胜利前的困难,重要的一项是干部思想整顿的困难。越接近胜利,某些干部的个人打算越多。速胜论来了,和平幻想来来,享乐思想来了,右倾保命思想也在以上几种思想掩盖下滋长,过去耻于出口的事公开议论了。对于这一切如有放纵,会造成难以收拾的结果,宣传部长的时事报告多讲大好形势是必要的,对这方面的问题却少有提及,是否与其主观上有些昏昏然有关,亦未可知。 1月26日 既热烈又吵杂的学习讨论会搞了一天,没有正式文件看,只依一次报告讨论,有些不关紧要的问题争得互不相让,当联系个人思想时有些人就不知从何说起,不是一次很有准备有组织的学习,想解决多少思想问题也困难。 孙丁首长去野战军开会回来了,蒙在鼓里的整编问题不会再拖多久。来参谋长也到职了。他早该来,现在才来是算适恰其时。教导团结业了,学员都各返原部过年(春节)。中国人的过年习惯,即使在我们部队中也更重视旧历年(春节)。很多人已开始忙起来,我脑子里也增加了些问号,往事匆匆,这一年我的收获实在太少,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是未全尽其力,有些事只应付过去,未追求最好结果。 1月27日 搞师以下编制方案忙到很晚。这还是草案,究竟何时才发来正式方案还说不定。今后能在全野战军内统一编制就好了,过去不是各级人员充实与否,而是有些各自为政。这恐难在短时间内完全解决。 1月28日 今天是旧年除夕。过旧年比过新年还认真、还热闹,上级规定放假3天,我们不能将这几天全用在娱乐上,很多工作需争取时间来完成。 研究组建一个师的机关干部,尚未找到适合的作战、侦察、教育科的正副科长人选,各科参谋勉强凑上几个人。这比刚成立纵队时还好一点,那时只能一项工作找一个人来应付。调配干部还会引起更多人思想波动。 放假了,机关组织象棋和篮球比赛,搞了1天,办公室也成了比赛场所未免有些过火。我近来左肺又常有痛感,在球场上跑了一圈就难支持,规律是阴天痛得厉害,晴天稍好,用什么办法治好自己也没信心,好在我不常生别的病。 1月29日 我最讨厌受人背后耻笑,希望当面公开的提出批评。 许多人往往在一些小事上也不愿认输人败,总想争胜。这在打球、下棋中处处有表现。对工作、对大事应有争胜之心,在一些小事上不应多计较,应发扬宽宏大量的精神,在人的一生中能做到任何事不以为忧就好了。 1月30日 今天完成三件事,前两件是修改两位参谋写出的材料,第三件是写好纵直整训工作纲要,还参加听取了郭连潮同志关于侦察工作会议的汇报。这些工作能有多大作用暂不管它,费了功夫,有了成果,总是可自慰的。明天可呈送工作纲要,完成战斗总结,并尽可能写出参谋人员思想状况总结,只要抓紧把这几件工作做完,就可松一口气,再布置其他工作。 分给几位参谋写材料都很认真负责,抓紧时间干,这是值得表扬的,但工作中粗枝大叶,字迹潦草处不少。有的同志是初步写材料,缺乏组织归纳能力,显得杂乱。有的过于简单,有些文词还未达到通俗易懂的要求。拟过两天召开一次会议总结评述一番,以提高业务工作水平。我需检讨的是事先集体研究不够,对每项工作未细致的说明具体做法。 1月31日 列席参加纵队党委扩大会,研究整训期间的军政教育和干部问题。一天的时间仍是原则上确定的,关于军政训练具体实施办法仍待司政机关分头拟定。看来会前准备还不充分,如组织准备工作再搞好些,全天可多决定些事,也不至于天黑了大家才赶回程。 不善于根据实际情况抓住重点问题,在深入调查的基础上提出解决方案,只一般的过多过高的提出要求,是难见工作成效的通病。大家也知道过去已有教训,但碰到具体问题往往仍跳不出这个圈子。此次休整计划,野指发来的有这个毛病,我们初步拟定的也有这个毛病。问题仍然是考虑具体情况不够,未及时征询下边意见,未再翻看以往的总结材料,仍然有不少主观成分。 2月1日 完成了淮海战役的作战总结。当起草司令部工作总结中干部思想状况部分时,反复考虑很久才下笔,又因时间已晚只写半截就搁浅了。写东西时精神集中就容易,安不下心来就困难。 侦察营长郭连潮同志去野司开会回来,在我住的房子里整理材料待了两天,闲谈中他传播了若干尚在保密的问题,可见野司在这方面存在不足之处。他原系新四军军部参谋,熟人多也是原因。 老同学老朋友刘涟清来信责备我不主动联系,即使写信也仅三言两语,太简单化,信中附有他同爱人的合照片。其实他的信是9月20日写的,4个多月才收到。这只能怪战争时期一切不能应心。我实在没有更多的话要向友人说,长久而稀少的信件会淡薄友情,常写信又感到无大必要。 2月2日 我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话论事,自己也不想干这种事,实在需要时也会浑身发烧。今天我在纵直党委扩大会上传达纵直军事教育工作纲要时竟出了一身热汗。这无论如何是应该加以锻炼的,我准备多上几次干部课,多在队前讲话,自信不是不善于讲话,是不原多出头。 2月3日 整天召开侦察干部会议,各级侦察参谋及侦察连长以上干部参加,由侦察营长郭连潮同志传达野司侦察会议精神,包括当前敌情,长江及江南地形概况,侦察任务及要求,各兄弟部队的工作经验等。郭为办好此事下了很大功夫,但由于侦察干部文化程度低,学习风气较淡薄,从表面上看尚未达到预想效果。当研究师团侦察分队教育时,除几位同志认真发言外,其他人只是听。其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经常在外单独活动,很少有机会组织起来学习,组织生活也不严肃。侦察人员大多数本质好,工作艰苦,屡屡完成艰巨任务,但对个品质不良者也应加强教育。 2月4日 会见了几位从医院归队的伤残者,多是老熟人,他们虽已四肢不全,但精神愉快,斗志旺盛,多数要求仍回战斗部队工作,仅个别同志有居功自傲情绪,要求照顾。 在处理一些杂事有同种衍栋同志谈话,他作风朴实,求进步心切,因出身地主家庭受些连累,思想上常有波动,需要同志间热情帮助。 2月5日至8日 这几天都是参加纵队党委扩大会,晚上也开分组讨论会,回到住处别人都入睡了,为不扰别人,连日记也未能逐日写上几句。 立春已过几天了,应该暖和一点,事实却是同三九严寒不相上下。将近好了的冻脚又冻坏几处,缩手缩脚,浑身难舒展。好在胸部痛感减轻,体内好受些,这大概是空气干燥的缘故吧。 2月9日 又一场春雪使大地铺上一层薄地毯,天奇冷。 纵党委扩大会的总结,丁政委只用了较短的时间。上级决定提前一个月于2月底结束整训,即使不结束也要转移住地。这样就打乱了原来的工作部署,决定本月20日前结束阶级教育,21日起转入进行河川水网地训练。要求先拣重要的搞,要收到必需的效果。问题的难点就在这里,在有限的时间内求得好效果,急需各级干部认真抓紧干,目前有些干部本身思想问题多,须加强教育。这几天各部进行到什么程度还不详,纵直海未开始,这里没有开始,上级又限期收效,这就需要赶紧去做。说我学习热情不高或可成立,但我总认为坐在那里议论不如抓紧时间多干实事。 2月10日 继续进行的干部学习讨论以入正题,大家很认真,这是好现象。 晚上集合各科长同行将离任的马副参谋长(他改任第六十四师代师长)互相提意见,都具坦诚相见的态度,别的无须记,马向我提出的是两点:一、无组织无纪律有发展,与他的关系上常坚持己见,有时感情有表现,有时装听不见或干脆不执行;二、有好逸恶劳表现,应很好克服,多用脑子。这第二条虽也重要,同前者相比,前者违害更大。应该承认这都是事实,也应该承认应由自己负责。基于个人英雄主义作怪,骄傲孤僻,一向对上级的要求高于对下多倍。思想上常纵容自己的抗上心理,当发生意见冲突时思想上拒绝,表情上有所流露,而且有些事证明错在自己,也还不甘示弱。这一点今后不注意会碰钉子,当然也不是怕钉子才注意,是个人的组织纪律修养所必须。 2月11日、12日 这两天又都被会议占用了,炮团田副团长汇报用了大半天,研究后勤部编制问题弄到21时,纵直各单位整训工作汇报和对下一步布置用了一天时间。在这种会议生活中做了一部分工作,也浪费了些时间。 还有许多会要开,来参谋长到职后还没有集体研究布置工作,一科人员调整后也还没有开会研究工作分工、工作关系和有关制度等问题,再加上部队组织变动,纵队党委扩大会的精神恐怕也需在下面的会上落实。怕开会,不过会议生活是不行的,问题在于如何使会议内容精练,时间紧凑,精力集中,会议的组织工作需研究改进,过去在这方面未用足够功夫。 这两天司令部外调的人员陆续走了,马去任师长,董处长改任后勤部长,还有几位参谋到师和后勤部任科长、副科长,机关里显得清冷了些,调入的干部还不知何时来。 2月13日 来参谋长召集汇报会,各科汇报后他对今后工作做了指示,从中可看出两个问题,其一是放手让大家在不超出原则的情况下大胆做工作,他不过多干涉一些琐碎事务;其二是对某些现行工作制度、工作方法尚待进行研究改进。对这两点我很拥护,坚持做下去总会有成绩。让大家大胆放手干工作是培养干部的好办法,问题的关键还在于思想上工作上抓紧,不要放手了就无声无息,这种状况过去是存在的。改善现有工作制度和方法是必要的,前提是各方面工作习惯的转变,如首长们的办公习惯,值班人员的业务训练,首长对值班人员的信任等,这些问题不解决,仍难免工作人员忙闲不均。 2月14日 昨晚被拉去看戏到24时,今早起晚了。昨晚的戏演技好坏不足论,从内容上看《解放》一剧有太多的虚构情节,现实性太差。该剧所以被称誉,大概是由于没有演给身临其境的指战员们看的缘故。 当传达改变工作方法,值班参谋不必事事层层转报可直报主管首长时,有几位同志很喜欢。但也看得出并不是完全出于自己可以多得到锻炼机会,而是可减少些麻烦,少跑些腿。至于如何熟悉业务,更好的将值班工作担负起来似考虑不多。这一改变,使我陷于多问不好不问也不行的境况。有些事不及时过问可能误事,也可能使工作人员因不熟悉业务而碰钉子。过问太多又会又会形成包揽过多,影响其他同志积极性,看来需要有一个逐步改变的过程。 2月15日 来参谋长提出司令部设总值班员,由各科长轮流担任,今天由我开始整天处理的日常工作比过去多了些,加上开会和接待华东军区来的两位同志,就没有时间再干别的工作。最近我一直在考虑随着今后工作形势的发展,是否就会用更多时间管这些行政事务工作了?我考虑应开展业务学习,研究改进工作秩序,提高工作效率,在不断提高每个同志的工作水平中启发上进心。但难找集中学习业务的时间,只个别交谈,不易解决这个问题。马告我多用脑子,我是应随时警惕,多想点办法。 2月16日 原定3月10日召开的参谋长会议改在本月20日,提早了。我们原来要求各方收集的材料20日送来,就太晚了。这一早一晚就来了个措手不及,临时抱佛脚。搞一个系统完整的材料很困难,又非有一个不行,只好请几位科长一起凑。搞了一天仍很零乱,许多事事过境迁,已难说得很具体,很真实,有的事也不是一天半天能扯明白的,只能依时间尽力而为了。 今天正式公布军、师、团的番号,规定从本月20日正式启用。三纵队改称第二十二军,原八师改称六十五师,九师改称六十六师,新组建六十四师。纵队司令员、政委改称军长、政委,军首长中只增来一名副军长,司政机关无大变动,供给部卫生部合编为后勤部。 赵新民同志调来任侦察科副科长。1941年我俩同在三团,我任教育参谋,他任作战见习参谋,是老熟人,侦察科尚未单列,他暂与我同住。 首长们都去兵团开会了。 2月17日 上午来参谋长从兵团打来电话告知我们部队22日开始行动,当即通知各部,做了一番布置。入夜,兵团金冶处长又通知明天先头部队就乘火车走,具体办法还没有定,我们又赶紧布置下去,下面更得急忙火燎地处理一切。事情总是这样,经常行动中时临时改变部署能来得及,在一个地方住久了,就必须提前几天做准备,届时行动起来也会拖拖拉拉,走得不干净。这次行动来得这么急,拖拉到什么样子待明后天看。 总值班已轮流起来,晚上交班给傅青同志,我抽出空来再阅淮海战役战斗总结报告稿,写这篇日记。如果不设总值班,我就休想能有空办这件事。不过工作分的很清楚也是困难的,有些行政事务性工作也还推到作战室来,部队行动更无需说了。多年来,参谋工作都是在摸索中干的,究竟怎么干才能应付自如,还得全军上下一致下功夫学习研究。 2月18日 早晨孙军长、来参谋长匆匆返部,召集各单位传达任务,做行动部署,弄到14时才搞出具体方案。今晚只有两列火车载九师两个团的大部启行,其他部队须于19日至22日几天中陆续分批开动。这样就增添了参谋工作的新问题,车运要周密计算,计算不周就会浪费车皮或丢下人员。乘车教育要立即进行,通信联络要研究改进。部队乘车是一套严密的组织工作,不是只下个决心发个命令就能解决好的,将来还有组织船运,部署在散乱的水乡宿营等问题,一切都要重新学习,研究解决。 与军区来的赵仲凯、殷延绪两位参谋交谈至22时方休,谈的内容很广,重点却不突出,我们打仗多,随便交谈的东西多,由于对经验总结不够,难谈得深刻。 2月19日 我主持纵直干部会研究车运问题,大家都无经验,只能具体计算。军直总计人员近9000人,马500余匹(未计辎重营),以每匹马占5个人位置计,共需4列火车才能运走,铁道部只给我们3列多的空间就会丢下一个大尾巴,能有4列半就好了。计划九师用5列,八师用6列,昨天九师已调走了两列,每列究竟能载多少人马车辆,还未得出一个精确的数字来。今晚八师出发两列,已多派几个干部去统计,待看我们这几未同志计算能力如何。 上级一定要我们上报参谋工作总结。我只好临渴决掘井,掘的这个井是干燥的,只能挤出一点水,偏重于应付公事,是受上级任务所逼而勉力为之。来参谋长去主持乘车指挥所了,孙军长对这类事很少用功夫去管它,因此,我写出后或好或坏,有无错误,也就尽它去了。 2月20日 台儿庄——杜安(55里) 军直今天开始行动,披星戴月时起床,收拾东西,集合队伍,忙到10时才出发。今天天气闷热,路上行人皆郯胸露臂,甚至有人汗流湿衣。真是春天到了,骑马走近60里路也感疲劳。 2月21日 杜安——贾汪(15里)——固镇(300里) 昨天闷热,夜间东北风起,阴云密布,上午开始落细雨,越下越大,部队冒雨向贾汪车站集结。在站台上淋着等车,在火车上淋着前进,大部分是拉煤拉货用的敞车,即使有些篷车,也都年久失修而漏雨。天冷加泥水,车走起来又产生一股风,人员马匹实不堪其苦。但比徒步走还是好得多,一夜时间能赶6天行程,一可少沾些泥水,二可省些力气,我们也省了些组织行军宿营的麻烦,由于固镇铁路桥未修好,部队只能到固镇下车再徒步行军到蚌埠,尔后再乘车南进。我们组织上下车及徒步行军的工作任务仍很重。 这是第一次组织车运,整个队伍是第一次乘车,大家情绪很高,虽然冒雨,站台上列车上歌声不断,只是大家都无经验,时间又急促,部队都未经乘车训练,人员还好说,有些马匹是硬拉硬打着上车的,车开始后有几匹骡马受惊跳出车厢跑了,恐都跌死了。领带机关受优待,我们乘的这列车挂一节客车可用。路况不好,火车头(机车)也陈旧,开起来摇摆震动程度比坐汽车好不了多少。 2月22日 固镇——陆集(20里) 列车4时半到固集站,天昏黑,路泥滑,下车后先分散在附近做饭吃,我在车站小摊上买了点东西吃。饭后继续徒步行军到陆集。这20里路是一段极其艰苦的路,黑土地的路泥泞不堪,泥沾在鞋上甩不掉。每只鞋都沾几斤泥,既重又滑,走起来十分吃力,大家衣服又都淋湿了。这段路上遇到的苦超过以往的行军路。 军首长都到上级开会去了,参谋长在蚌埠组织车运,这几天我只好以军司令部名义同各部联络,组织行军宿营。 2月23日 陆集——张店子(35里) 昨夜未下雨,路上比昨天好走些,可惜走错一段路,多走了12里。入夜又下起雨来,明天的路又难行。来参谋长来点称因天冷缺粮,九师有人冻死在车上,这真是个大问题。淮河以北是水灾区,村稀人少,缺粮少草,部队又须连续多日经过这里,车运前的准备稍有不足就可能出事。 2月24日 张店子——冯咀子(20里) 雨断断续续地下着,10时稍停。路极难走,有甚于去年在鲁西南,20里路程竟用了5个多小时,大家十分疲劳。达到冯咀子后接来参谋长信,让部队21时赶到河边,但各单位实在拖不动了,就布置在这里宿营,如误事由我负责。21时又接电令,时间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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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叶扁舟:战时日记 1945年8月-1950年9月(5)
    9月17日 龙凤庄——于庄(25里)——务滋(8里) 纵司一早到于庄,这里不便观察战场,又移务滋。途中经过一村名荆庄,与老家村庄同名,这是多年来第一次遇到的事。 炮声到处疏落地响着,敌飞机也来附近转圈子,但还看不到也听不到激烈的战斗场面。八师一夜只捉到几十个俘虏,自己伤1亡1人。九师歼俘250余人,自己伤50余。 已向团以上干部传达敌吴化文部可能有异动。这家伙很不可靠,他前些年在沂蒙山区北部犯下灭绝人伦的罪行。翻云覆雨倒来倒去是他做投机生意以求发迹故技。对他寄以希望可能造成错误。在当前情况下,他为了保存自己的一点本钱,投到我军方面来是可能的。尽管他知道投共产党的机不容易,但总比被消灭掉呀好些。 孙司令员在电话上交代九师向抵内侧插进,他们提出有困难,插进后抢占了阵地也不一定能守住。看来他们战术思想偏于保守,一步一步推进不会吃大亏,可也难获大战果。孙的指导思想是正确的,完全被执行还可能有问题。 9月18日 务滋——殷家林(30里) 有月亿2来我各部抢占了凤凰山、大黄山、橛山桥、郑庄等阵地,敌大部撤逃,仅俘少部。十纵也被古城一个钉子拦阻。 纵司前移殷家林,下午到村北的凤凰山上观察,可清楚的观察到济南市郊地形及敌设防情况。碉堡多而复杂是事实,有许多却并非原来调查的那样坚固,用火炮或炸药包可摧毁。 黄昏发起对卧牛山、菠箕山一线攻击。由于部队分别对各地据点攻击,不像集中火力、兵力打一点那样猛烈。我到设在凤凰山上的观察所观察战场,夜色茫茫,多处攻击点上炮火闪闪,机枪声时断时续。各部战况的大多直报指挥所了,观察所里来电话少,我坐在破碉堡里想睡着,蚊子却来干扰。 9月19日 经一夜战斗夺取了预定目标,歼敌一部,我们也伤亡100余人。最可惜的是二十团一营营长夏振同志牺牲了。他抗战初期入伍,为人正派,工作积极,精明能干,1944年他任三团侦察参谋时曾在一起工作,是一位时常想念着的战友。 吴化文决心起义。约10时前后接前沿部队报告称:敌方有一人打白旗走来,说吴某已到他们那里,要求同我们首长通话。我们已知吴可能在遭受打击后起义,但吴某是否真的来接洽难断定。就让部队找到一位排长(他系从吴部俘来,见过吴本人)带一部电子机子拉线过去,确认是吴化文本人,随后孙司令员同他通了电话,说好他们今晚让出所控制的大不部阵地。黄昏前该部参谋处长乘一部中卡带一部电台来到纵司住地,确定今晚20时交出阵地。 9月20日 殷家林——任庄(20里) 昨夜吴部未等我部队到达即撤出阵地向指定地区转移。我们先头部队慢了一步,未能乘机抢占商埠入口处,连辛庄兵营也未及时占领,只进占商埠以西地区。拂晓二十三团强攻辛庄营房,全歼刚到该点不久的敌监护营。 19时30分开始攻击商埠,经30至60分钟激战,二十三、二十、二十五团先后突入,看来敌人抵抗不顽强,可能吴化文起义后其内部混乱,难在原吴部防区进行有组织的抵抗,最大可能是敌收缩兵力入城进行重点防守。这样,夺取商埠不会有多大困难,惨烈的战斗将在城区。 9月21日 任庄——辛庄兵营(15里) 经一夜战斗我军已占商埠大部,十三纵两个团已进达城西南角,十纵达车站。本纵是正面攻击,敌省党部、绥区司令部及山东银行几座大楼有敌坚守,进展缓慢。慢些也好,将这几股敌人歼灭于商埠比让其全部收缩入城为好。我们在巷战中仍不善于穿插迂回,正面推进伤亡大歼灭敌少,虽一再强调穿插,见效不大,这是某些团以上干部战术思想上存在的问题。 纵司10时赶至辛庄营房指挥部队作战,我边走边看敌人工事,还有被阻停在铁路线上的一列装甲列车。敌人部分工事较坚固,多数属一般工事,装甲车上无重炮。指挥所安顿不久前面传来不幸消息,八师王吉文师长在第一线督促部队追歼敌人,到前面看地形时一发炮弹在身边爆炸负重伤,二十一团团长张敬宗同时负伤,都是打在肺部。孙丁首长令迅速用担架将其送来纵司转后方,部队照原计划行动。抬王师长和张团长的担架很快来到,我忙赶去看,张稍轻,能坐在椅子上。王躺在担架上,我喊他,问怎么样?他睁开眼看到是我就说:“你请政委来”。我忙派人去请,丁政委到后俯在担架旁安慰他,听他说:“政委,我不行了,快督促师里加强前面指挥”。随后孙司令员也赶来,说了些安慰鼓励的话,督促赶快送医院。这期间我简单向张团长问了我们负伤的经过。17时王师长与同志们长辞,消息传来,作战室一片肃静,孙丁表情很难过,我心情沉重。我同王师长相识相聚近8年,一向十分尊敬他。他是本纵最优秀的军事指挥员,八师这支英勇善战的部队难再找到这样一位杰出的师长。 临晚,商埠已大部分被控占,我左右友邻已将商埠残敌退路切断。 9月22日 天亮后商埠之敌仅余绥区司令部及车站两点,战至18时该两点之敌被全歼,守绥区司令部的是刚从徐州空运来不久的王耀武嫡系部队第一七二团,较顽强。 晚上,十、十三、渤海纵队突破外城,发展顺利,半纵受令现地休息。 敌重型轰炸机(徐州来的)大肆轰炸我们所在的辛庄营房,目的似破坏兵工厂,但除了空地上被炸出几十个大坑外只毁坏了两座房子。我们指挥所设在营区一角,受到一些热浪袭击,最近的炸弹坑也在近100米处。 9月23日外城战斗持续一天,至下午除十纵仍围攻内城西门外北侧的发电厂外,皆已肃清。上级决定今晚发起攻内城,我们的任务又是两变,先是由西门突击,后说暂停,不久又说仍攻西门。八师决定以二十二团担任主攻,该团受令时间晚俩些,西门外北侧的电厂15时才肃清,城门外大片民房已被敌烧毁,部队难接近,延迟至21时才发起攻击,连攻数次未能突入,上级令从十三纵突破口投入纵深战斗。 总攻行动不如昨天激烈,19时许传来九纵已从东面突破的消息,随后十三纵处突破,据说战斗都很艰苦,敌人不断组织反击。 9月24日 二十二团连攻几次位突破内城大西门,客观原因是敌较精锐的第十九旅防守这一带,城门堵塞(坦克),城外之敌肃清较迟,我缺乏民房依托等。但主要的还是只会采用从城门实施连续爆破突击的老办法,城坚城门被堵,炸不开口子,也就无法发起突击。九纵、十三纵都是集中炮火摧毁一段城墙突入的,我们也有足够的火炮和炸药,事先未想到用这一手,是我们领导上的失误。 我二十四团从十三纵突破口跟进入城后沿城墙向北发展,24时打开西门,接二十二团入城后协力向北及东北方向发展,随后又跟进几个团,白天继续进行纵深战斗,临到天黑城内仅余残敌待肃清。敌轰炸机在内外城之间狂轰滥炸,民房多数被毁。天将黑时我冒敌机轰炸空隙赶到八师指挥所,随即从突破口进城找到二十二团指挥所,他们正沿城墙向北打,还有炮弹落在附近。 敌机对城区的轰炸夜里也不停止,只是单机盲目投弹而已。敌人的企图是将济南炸毁,我们将来要保持和重建它,即使战役结束了,这一斗争还会继续一些日子。(25日补记) 9月25日 肃清残敌的战斗天明即告结束,孤守城东南千佛山的敌人也没动静了。济南解放,绝大多数群众是喜悦的,但由于炮火轰击及敌机狂轰滥炸,房屋烧毁人员伤亡者当不在少数,某些群众中的惊恐和悲伤表情是随处可见的。 为勘察战场情况,我沿城墙顶从西门走到南门,返回西门后又走到西北角。无论城墙顶上还是城墙内侧,到处弹痕累累,死人死马遍地,尤其是城西南角至南门和西门至西北角段,敌人尸体更多,可见战斗甚烈。王耀武故然表现了他的顽固死硬,强令其部队连续反击,却是让他们白白送死。王耀武害苦了济南人民,也害死了他的军队,他如被捉住,这外笔债会有人向他讨的。 9月26日 济南市——炒米店(40里) 按照上级规定,我们拂晓前撤出市区,转移至崮山、炒米店地区休整,因为没有区分出发时间和行军路线,孙司令员有批评,批评是对的,但向城西南山区转移只有大路一条,也难做到不拥挤。 纵斯在夜色朦胧中乘汽车离开市区,天亮后到达炒米店,这个路边村镇类似无人区的破旧和寂静。村边公路上人流如水车如龙,整日不断,除军队外,城区群众怕敌机轰炸也纷纷外逃。人们会多方向撤出,此仅为一路,估计城区居民会骤减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这对战后救济有好处,但对日后恢复生产不利。 9月27日 连续多日战斗后大家都在争取休息,我们这里一向繁忙,今天却格外清闲。我脑子里很烦乱,战后工作诸多,从何处着手在思考中。科内有人要求调动工作,繁忙的时候想离开太不合时宜,也使人伤心。 9月28日 按以往惯例向下布置了战后工作,机关本身的具体工作内容和分工尚待深入研究。有些同志和积极,要求多分配些工作。但有些专业工作有时间性,我也想不出办法让他天天有事干,如两位侦察参谋战前中都忙得不开交,战后休整期间却没有多少份内的工作任务。如何使每个人都有事干,都经常感到有工作压力,不得不认真努力办事,这是我的努力方向。 开始搜集了解各单位实战经过情况,有些情况我已了解,又到过现地,再听下面汇报情况就清楚了。有些作战现场未到,具体战况不了解,尚须深入调查,讨论作战总结要费时,我感到难说得准确。 因琐事不得脱身,已两个晚上位参加科内交接班,有些具体事须临时问别人。 9月29日 适应战后总结需要,组织一、五科全体参谋人员乘车到济市看地形和工事,黎明起行,路上无阻拦。 纵队规定各营以上干部都去看地形,往返都乘汽车。领导重视此性,实际上却未完全达到目的,在每个点上看的不仔细,现地研究也欠深入。原因是几个主要点上死人太多,臭气难闻,很难做较长时间停留。有少数人对看地形、看工事不认真,却想多观景。也有个别同志可能过于疲劳,竟躲到车上睡觉了。我们机关人员本可多做些现地研究,由于分去多点细看,互相等待浪费了不少时间,返回时走了一段夜路,路不平,汽车灯被打坏,开不快,坐车活受罪。 仅从片面接触看城市接管工作不紧张,很少看到接管人员在活动,只有掩埋和运输尸体的人员在辛苦忙碌地干事,但愿其他行业的负责人能认真办事,不要为刘宗敏式的昏昏然思想所俘虏。 9月30日 用这个战地缴获的本子整整记了两年的日记。始于第一次伟大胜利战役之中,终于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济南战役之后,这是一部很有价值的琐事记载。 我自责日记内容太随意,位经深刻思考,更没有丝毫文艺性,只有杂乱无章的琐事记载,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当然也反映了我两年思想情况和经历。尽管不是全面反映,有些记载今后工作中有用,有时翻来看看,对当时何以有那种心情惊异,感到须加强自己的思想修养。 对记日记,下决心于1944年秋天,在大平邑击溃伪十军后缴了些厚纸,就开始记起来,至今已坚持四年多。好处在于养成一个习惯,每晚不做完这件事总不安心。至于从其他方面得何裨意还未多想。日记已反映出当自己不想多照顾些工作时,思想上就会感到空虚,像是闲来无事,越闲越不以闲为耻,当认为自己责任重大时,就会紧张起来,有干不完的工作,身上每一个部位都紧密协作,身心愉快。我不长进处就在于不能经常有这种自制能力。 10月1日 济南战役后万民庆祝,部队情绪高涨,但我们纵队内部却为一股烦恼之气笼罩,原因是有一股“三纵纪律遭透了”的叫喊声。少数领导干部对此能冷静听取,深入调查了解下面情况,大部分人则气愤,不服气。我认为这应视为一种危机——假如还盲目的话。 为什么外界对我们有这样一种评价呢?我认为有如下几个原因,一是战前外界过高地夸张了三纵的优点,超出了现实情况,耳闻不如眼见,实际接触中与传闻有区别,当然会有相反印象。二是某些人有成见眼光和个人意气,似乎在挖掘某一缺点加以夸大泄愤,*司令是典型。听说他公开说:“有些人主张向中央控诉”,“没有人再愿意配合三纵作战”,“我对你们的支援,你们可没有意见”,“我的能力不只带一个纵队”,……这些话虽不是我直接听到的,传话者不是一般人,应可相信。他过去曾因指挥作战失利被撤职,在这次攻济作战中孙司令曾因对他的指挥有不同意见而在电话上同他争吵过,他制造这些语论是可能的,他有失高级干部的身份。三是我们本身确也存在很多问题,统一集中问题营以下执行得好,师团就各有本位,有的游击习气和各自为政的现象是严重的。有的时候在某些问题上该统一的统一不了,该集中的集中不上来。在单位行动的情况下,能各自为政的视为优点。因而忽略了多某些主管干部的严格要求,当与兄弟部队一起行动时,就相形见绌了。 不管外界有多少误解和不善意,基本问题还是我们自己。我觉得我们领导上对本身缺点认识不充分,不全面,自我批评精神还欠缺,自骄心情仍太重。仅就军事技能、战术水平而论,我看就存在危机。我们战斗经验是丰富的,成功和挫折的考验是多多的,各部队执行任务都是十分卖力的,但能及时总结经验教训,不断提高战术技术水平的指挥员却较少。在这方面王吉文师长的牺牲是一大损失。战争发展到现阶段,缺少他那样既富于钻研精神又英勇果敢的指挥员是我们重大缺陷。 10月2日 昨今两天都是开小组会进行个人工作思想检讨。我认为自己在这次战役中有些松懈,未能贯彻原定决心和计划,整个工作未能做到有所开展。整个工作虽有长期打算,却未能同每一个具体工作结合,未要求每做一件事都有进步。有些具体工作放手让值班参谋办,大事首长自己干了,我有时倒成了闲人。作战时间拖得长,少有战况紧张激烈工作繁忙的场面,加以有关后勤方面的工作已由专人负责,由我兼顾的琐事少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却未能将工作向前推动一步,道理何在?待头脑清醒些后再说。 当研究如何参与部队进行作战总结检讨时,我自觉对作战实情了解得不够,抓不住重点单位和战例,分配去二十团无可无不可,让我写外围战中攻击山头阵地的材料感到材料不足,尚须多调查收集。 10月3日 参加战斗检讨论会的工作还难具体准备,九师才做布置,明天组织干部去战场实地察看,后天才能开会。这样,10日前能否搞完还说不定。有些人去看工事不会很开心,半看工事半逛景,济市实在没有什么好景可看,多的是遭战争破坏的痕迹和臭气。 两位侦察侦察一天竟弄不出一个简单的侦察人员调查来,其工作水平可见一般。问题在于缺乏虚心学习态度,盲目自满。王参谋来自侦察营,郭营长对他不满意是有原因的,他们工作职务与工作水平相称的问题须设法解决。 10月4日 去济南往返90里 为看如何拍电影并参加二十团干部战地介绍并研究作战情况,清早即乘车赴济。市区各方面是天天有进步,主要路口已有警察站岗,死人死马的臭气已不多有,有的居民已在废墟上搭起简易房子,货币兑换所的门前人们排起长队,发电厂的烟囱已在冒烟,自来水已恢复供应,主要街道已有不少人群,搬进运出物品的不绝于途,……。但另一方面,敌人飞机还不时窜来投弹、扫射,大商店还未开门,各处碉堡工事还未拆除干净,我们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所见不多。人民的城市从破坏中新建需要时间,现在才刚开始。 不去想去,去了又后悔,事先未联系好具体时间和地点,在那样大的市区找人跑了许多路,疲劳得很,收获不大。 10月5日 炒米店——三里庄(长清境内)30里 早饭后同王希先同志到二十团,各级军事干部仍去实地勘察研究了,在团部只遇到魏伯武主任闲谈了一阵,到二营后同正副教导员略做交谈,即到四连参加对一排长战中组织指挥的检讨会。与会人员准备不够,效果欠佳。晚上有剧团来演出,部队都去看戏了,我向住地群众借了自行车到长清城察看地形,也是一座破败残缺的县城。 有些干部正常地应付工作,同战士相处较好,但却缺实干精神。副主任对很多事情一问三不知,杨副教导员晚上还骑着车子抱着篮球到长清去找人打球,都属此情。 做工作应该有目的有办法,但由于受工作能力和经验限制,有的干部不动这个心思,上级叫干什么就应付式的去干。让检查排长的组织指挥,就采取让下面提意见的方式,当然难有好效果。上面要求何时完成就去赶时间,也只有泛泛而论草草了事。如果连干认真动动脑筋,抓住本单位要害问题,依作战实例具体分析研究,才使大家受教育,不至于白忙一顿。 10月6日 这一天四连只查评了正副连长在实战中的组织指挥,效果虽比查排长时好一些,但仍显一般,没有完全解决问题,主要是团营工作布置不周密,动员不深,各级各单位究竟应该研究解决那些问题不明确,主哟领导干部也未到会加强领导,具体帮助。晚上我同蒋亭副团长通电话直截了当的提出这些问题,他也感到对部队评战术骨干力量的经验估计过高,主要领导干部因无看地形忽略了具体掌握,对检查重点未能及时明确,答应明晚集中连以上干部进行研究。 当前二十团的一个重大缺陷是兵员不足,二营各连均不到100人,实战中不达120人的连队是很难执行艰巨任务的。 10月7日 三里店——王庄(3里) 在连队的工作下午结束,晚上返回团部,明天参加团召开的战术研讨会。 部队总是按照自上而下的布置进行工作的,执行的效果如何,却很少按级的检查,也不多有具体帮助,至于组织互相观摩和经验交流就更说不上了。就我们整个部队来说,缺乏的不是实战或实际工作经验(尽管各单位经验多少有所不同),主要缺乏的是刻苦学习的空气,不断追求进步的心理。危害最大的莫过于对自己缺点不了解,或者虽已了解却不愿正视它,不努力设法克服它。 同马副参谋长通电话,他说师以上主要领导干部都到野战军参加会议,内容是整顿无纪律状态、加强党委领导、加强后勤工作等问题。无异这些问题主要表现在营以上单位,重点是师以上干部本身。 10月8日 用一天的功夫搞完了山地进攻问题,该团对所进行战斗的情况汇报较简单,没有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在小组和大组讨论中部分同志动了脑筋,提出了些问题,谈到初步体会,但应解决那些重点问题还欠明确。我认为山地攻击中应研究的问题:火力队的分工和开火时机,突破口的控制与扩大,突破前沿后的发展方向和对敌二线阵地的再突击,当夜应力争控占敌阵地大部或全部,不能是只占一点一隅,以及如何利用敌纵深火力能控制的一线阵地工事等问题,虽然这不是山地攻击的全部重点,但今天在讨论研究中没有很好解决这些问题是会议的缺陷。对于每天讨论研究中应重点解决那几个问题。团干事先未很好研究。 10月9日 团搭补反干部要去参加王吉文师长的追悼会,二十团的战术检讨会草草结束了。尽管未达到预期目的,大部分材料是收集到了,有关问题的探讨在整理材料时再补充。 明天是济南召开王吉文师长的追悼会,我怕遇到老熟人引起过分伤心,也不愿再跑路,就请了假。按情理说我是应该去的,七年多以来我同他没有远离过,值得回忆的事诸多,应该向他学习和自己引以为戒的地方不少,但他临终前几小时我同他见过面,说过话,将那里记忆留下更好。我准备明天写一短文悼念他。 在部队中看到有些干部忙忙碌碌地工作是很羡慕的,也看到另一些干部工作中不求进步却有骄气就产生怨气,不大愿同他们多交谈。这是我的不易克服的缺点。 上午返部。 10月10日 悼念王吉文师长。 我们已两次悼念两位王故师长。第一位是大家敬重的王麓水师长,他于1945年12月在滕县战斗中牺牲。第二位是英勇善战的王吉文师长,他在济南战役中殉职。在长期激烈的战争过程中牺牲了无数英雄人物,两位王师长的牺牲是八师乃至全纵队全体指战员极为痛心的大事。 做为一名参谋人员,我已同王吉文师长相处七年半,往事如矢,去之莫及,回忆在他领导下工作、学习和战斗的历程,诸多实践仍似在眼前,并会永记不忘,这几天我强压着自己的伤感心情。 一个人有其缺点的一面不可避免,问题是看本质,看主要的侧面。王吉文师长具有优良的工农干部本质,他处理问题深入认真,实事求是,能自己动手尽求自己扎实干是显而易见的。在作战中具有积极求战情绪,高度负责精神,常亲临第一线指导干部想办法解决具体困难是众目共睹的。他具有能转变工作和战场情势的活力,能为干部们做出样子来,能力争胜利,而不是平平淡淡地做工作,一般化的组织指挥作战。过去他给别人较深的一个印象是个人英雄,主观执扭,近两年来他以极大努力克服这一缺点,同样给人以深刻印象。他很聪明,爱学习,求知精神旺盛,见有什么新东西都力求尽快弄明白,遇到什么新情况新困难都力争研究出对策,这决定了他能不断丰富自己的知识,提高自己的组织指挥能力。像他这样的主要负责干部在我们纵队并不多,他的牺牲就显得全纵队的损失更为重大。有人说打仗总是容易伤亡一些有为的指战员不一定科学,但有其一定道理。战场上有所作为的人总常活动在最需要的地点和时间,那里是创造优异战绩的好场所,危险性也大。 战争形势的发展急需英勇果敢又富组织指挥才能的指挥员,王师长牺牲了,应该有更多的人成长起来。王师长的优良品质,深入实际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应大力宣扬,启发广大干部学习他这个典型,积极培养部队良好的战斗作风。敌人剥夺了我们一位优秀领导者的生命,我们要以极大的仇恨心向敌人讨换还血债,在今后执行任务中争取以更大胜利报慰亡者。 10月11日 本定今天行动,为补齐衣物推迟一天.忙于搞行动部署,杂事不少,忙乱得不开交.部队在一个地方住得稍久了就拖不动是老毛病。 我想不出好办法去安排个别人的工作和应付他千变万化的思想情绪,对报话侦听台和测绘组,责任所在不得不去管,但限于精力和专业知识有限,实难具体管好,徒落个领导不力之名.工作忙乱了就容易生气,今天就因有客人来伙房未给搞饭吃找管理员来发一短牢骚. 10月12日 部队要行动,又正处领发冬装的时节,大家都要求发齐冬装再走,衣物发多了走起来拖不动,但不背这个包袱不行. 通讯联络顺畅,工作制度也已正规,办事效率却跟不上,这几天费了不少口舌领发棉衣,今天统计仍差棉衣7000余套,棉大衣800件.这里缺,野指却来电话让不要多领,就得多打几次电话.济南有物资,不就近补充部队所需,待部队开动了再发,不但白浪费运输力向前转运,延误了时间,部队也得多受苦,不知为何不迅速办好此事. 同几位同志交谈山地攻击战材料整理问题,感到现有材料较零碎,部队尚未深入讨论研究,我们也一时难派人收集,要整理出一份有用的材料,还得再下功夫. 10月13日 炒米店——大万德(70里) 司令部机关的工作仍摆脱不了机械分工不求实效的毛病,这样大的行动召开支部大会进行动员布置,只叫一个指导员去讲一下,而且事先未进行充分准备,效果当然不会好。 我们有的工作事先未注意及时做,临时又赶急。山东兵团催我们上报战斗要报,我们原先只直报野战军,这次攻济南是山东兵团统一指挥,既来要不报不好,时间只剩半天,只好赶紧写一个战斗经过部分送去,主要经验教训部分婉词说明后天再送,其实还没有着落,就是为这一点材料也延误了出发时间,只能跟在队伍后面走。 这条路十一年前曾走过一次,那是离开家乡走上流亡之路,当时的心情和经历已模糊难记,走到崮山时还略能分辨当年的住宿位置,到了大万德就找不出曾住过一夜的地方了。 冬季衣被已发给,天不冷还穿不上身,一齐驮在马上堆得高高的。每到这个时节总感衣物太多,严冬到后又嫌少。 10月14日 大万德——韩家结庄(70里) 革命秩序的建立需经过错综复杂的斗争,一些失职人员应受到严惩。今早从兖州北开的火车因站长不负责而出轨。这样通车时间又延误两天。泰安车站的机车开到站外一条沟的岔道上防空上正确的。 我们原定住泰安西关,快要出发了,接丁政委报称敌机经常骚扰,改住城南的韩家结庄。午后即开进,到西关时刚落太阳。这里的支前民工比市民还多,新的战役行动气势表现很足。 泰安城周围的战争痕迹仍多存在,如无敌机骚扰,各项恢复工作会快些。 有些同志总脱不了粗枝大叶的毛病,两位王参谋同时受领四项工作任务,办错了两项半,只有联络九师的任务是执行得圆满的。要批评他们有的还受不了,爱面子,有的自觉性好,能接受教训,注意改正。 10月15日 今天敌机来过两趟,还不像传说的那样骚扰得厉害。 丁政委从野战军返回向干部们传达党中央政治局九月会议的决定,中心问题是反对无组织无纪律无政府状态,加强统一集中严格请示报告制度。这个问题在各地方各部队各部门都是重大问题,尽管有大有小有轻有重,问题的实质都是一样的,不克服这些毛病,,都会引起极其不良的恶果。与会同志听了报告都感心里亮堂了许多,至于如何具体落实尚难评述,今后会是一个艰苦斗争的过程。因为那些不良表现主要是在各级领导干部身上,各项工作又要靠他们去进行,当然这一斗争就复杂艰巨些。 当遇到许多琐碎工作的纠纷时,我脑子里总是感到容不下,有的处理及时得当,有的就会潦草延迟。我考虑如何改变现在的工作状况,光有决心不行,得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10月16日 事情往往不能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有效果。用一天时间座谈研究二十二团突击济南西门的问题,与会同志虽都到现地看过,要开这样一次会也打过招呼,但未让他们认真准备,谈起来就显空洞。 召开测绘组、油印股全体人员会议,传达了当前工作任务及有关问题,让印参谋汇报一年多来工作经验。 10月17日 早上组织本科干部熟悉鲁中地区的地形情况。这是初次进行这种学习,效果如何暂不去过多追求,造成一种经常进行业务学习的空气总是好的。只要大家注意随时随地熟悉地形,经常关心敌情我情,注意不断改进工作,都会有好处,新手就会变成老手。 野战军前些日子召开战术研究会,毕团长等去参加了,返回后今天向参加纵队召开战术研究会的团营干部传达。兄弟部队都有些好经验,我感到他领会的会议精神和带回的材料还不够丰富。野战军的战术研究会偏重于技术问题,战术问题的研究稍欠。如关于仓促投入夜间攻击、超越宽大的水壕、压制敌纵深火力等,不仅是一个技术问题,也不仅是战斗发起前后的组织指挥问题,而且是部队如何经常进行教育经常做好准备的问题,没有平时的工作基础,本事再大的指挥员也将是难以从容应付的。我们部队的最大缺点就是经常性的战备教育与实战常不能紧密结合,自己已有的经验教训不能很好接受,兄弟单位的经验更不易领会。书面介绍的材料重视不够,作用不大。因此,我主张各级宜采取集训性质的战术研究会,主官要加强领导,本身也接受教育。 10月18日 战术研究会又开了一整天,会上发言的同志不少,但较零乱,能掌握中心的精确发言不多。很明显的看出各单位对有关问题还没有经过周密的讨论研究。有几位同志公开表示对炮击登城和仓促投入攻城战斗没有信心。本身缺乏勇气,当然不会积极教育部队,想出有效办法引导部队前进。因此,如何在各级负责干部中纠正老一套的经验主义偏差是一项很艰苦的工作。有些人非吃些亏才知道转弯子,有的甚至吃了亏还不知转弯子。 晚上同油印股长种衍栋同志谈话,他写了一信报告他们几个人的情况。这个同志工作勤恳,却不能大胆表达自己的意见,对犯自由主义的同志放任,我告以应如何正确对待这些情况。 10月19日 我常有一些计划而不善于抓紧时间去完成。这几天除参加上级统一布置的活动外,本可抓紧一点多办几件事,结果是只用两个早晨研究鲁中地区的地形,用一个上午研究侦察工作总结,同干部集体谈话一次,同两人做了个别交谈,其他期就没干成。这是缺乏兢兢业业积极主动精神的政治责任心问题,也是工作作风问题。有决心而不能坚决贯彻算不上一个好的指挥员。 一科的干部都年轻力壮,头脑灵活,有一定工作能力,缺少的是什么呢?一个是个人积极追求上进的心理和刻苦学习的态度,一个是有力的领导,紧张严格的要求。无论任何单位,不怕好坏两方面的激烈斗争,就怕和平共处,更怕同流合污。我们这里不存在同流合污,却存在和平共处,无原则的意见互相间有一些,原则性的相互批评却不够,这是今后应加强引导的。 10月20 日 为解决攻坚作战的几个有关问题,到这里后就订出计划,让有关单位分头准备,今天组织进行了过水壕、炸城登城的联合演习。用的代价是山炮弹30发,黄色炸药150斤,新做的芦苇桥一架,还有梯子、杆子若干,破坏泰安城墙一段。演习准备不算很充分,有关问题基本解决了。即用芦苇集束成桥可用于通过护城水壕,用火炮摧毁城墙打开缺口,再经连续爆破即可登上城去,岸陡的外壕可用炸药炸出斜坡以便越过(此点打商埠时已收实效)。有些动作虽不圆满,已无碍大局。 由于准备得不充分,演习推迟到12时才开始。参观的人员多,组织不周密有些混乱,有些动作未能使人人都看清弄懂。分组研究苦于人太多难细致。 出于一时高兴,多人相邀乘汽车去游泰山。正面路不能通车,只能从西侧开到长寿桥、中天门。1937年10月中旬有生以来第一次登山时曾来这里看过,经过战争破坏,几个景点已有今非昔比之感,长久的戎马生涯也磨光了游山玩水的心情,看不出什么兴趣来。有人还想去看岱庙,太黑了,未能重游。 10月21日 东北我军攻势顺利发展,困守长春的郑洞国率新七军投降了,这是一个重大变化,它说明一切被围困的孤立城市之敌只有这一天路好走。 华东我军南下淮海总的行动意图照旧,我们纵队的任务却来一个大变,原定参加主要突击集团改为从鲁西南出击担任箝制任务。这样也好,省得走山路之苦,也省得有些家属来队探望的烦扰。明天就出动,连续行军中将会遇到一些问题,全凭各级干部设法克服。 一天两次向团以上干部传达行动部署,孙司令员强调执行箝制任务的意义和措施。如何贯彻好不能光看认识如何,得多想具体办法。 采用业务学习的方法让三位参谋按统一内容各写一篇通令稿,经我简单修改后逐篇宣读让大家评判,结果是大家认为王文绍写得较好,就决定采用他的稿子。事后几位同志反映这种学习方式好,宜多采用。这事当由我组织实施。 10月22日 韩家结庄——砖舍(70里) 久住一地后再行动总有许多琐事做不完,常常小事干扰大事,不如连续行动时只每天部署行军、宿营事宜。 开始向西南开进,地图上测量是60里,实际走起来是70里,群众也说这段路是70里。天突然转阴,东北风起,似乎催着穿棉衣。天阴路也不太顺妥,先头骑马的10时就到了,徒步走的14时许才到。世道变了,群众都想沾上老根据地的称号,这有些虚伪,这里顶多算是游击区或边缘区。而且地区不在新老,要看各项工作开展如何。这里各方面的工作尚不健全,群众说这里是“背道”;我军往返时不多来。这可能是事实,走背道比走大道有好处,粮食、马草、烧柴都好解决。 10月23日 砖舍——石桥(宁阳北)60里 纵队直属队已庞大到不便指挥的程度,计有司政供卫四大机关,炮、特、教导、新兵训练四团,侦察、通信、特务三营等单位。今后的组织编制不知如何确定,现在的样子确有问题。 没有情况顾虑就骑马与骑兵排同行。这这匹肉头马原是做驼马用的,别的马快走他就蹦,别的马下跑它就大跑,很累人。 整天我被一种烦恼的心情统治着,边走边考虑一篇绝妙的信稿,内容是“我在长时间的工作实践中确认自己的能力难胜任现职,建议组织上考虑我的问题,调去部队任职锻炼或在机关降任副科长,由副参谋长再来兼科长。因为事实证明他是能够兼顾很多工作的,相反,我在这个位子上却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我不希望责备我未尽力,我能尽的力不过就象最近一时期,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想,以后翻看此日记也许是好笑的。 10月24日 石桥 昨夜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开进的部队都挨了淋,有的将棉衣被在身上越走越重,我骑马先行幸未挨淋。今早还有些零散的人员在雨里赶路,真是天事难以人为。 据息刘邓军已开始打郑州,我们的行动需提前,兼程赶路遇到这种天气,能否如愿尚成问题。天候对我们是不利的,对其他部队其他地方也可呢功能是有利的。俗话说麦子要有八十三场好雨(指旧历八月、十月、三月三场雨),这场雨应正当其时,但当地群众说坏就坏在这场雨上,因原先雨水已够,麦子正下种,这场雨影响很大数量的土地下种。 受天气限制今天休息一天,九师未报告就自行出发了,又多受雨淋之苦。 10月25日 石桥——闫村店(65里) 规定早5时吃饭,6时出发,行政管理干部掌握时间有误,24时后就吹哨子起床做饭,2时就吃完饭,只好躺下睡一觉,天明后再起行。天变冷,穿棉衣走路不以为热。道路泥泞不堪,有些路段还得涉水而行,吃苦是小事,浪费了鞋子和衣服是大事。 由于刘邓军已夺取郑州,我们第一步改到金乡、单县、城武地区集结,看样子一是南出商邱、*山,二是向丰县、沛县地区用力。当前对我们是空前有利的,在鲁西南拉锯的形势以结束,敌人的攻势防御也会迅速结束。今后我们还会多跑些路,但像过去那样让敌人追在屁股后面转圈子不会有了。 形势有利往往会促成一些意志不健康的人忘乎所以,当前应警惕这一点,只有自己加倍谨慎才会把事情做得更好。 10月26日 闫村店——济宁(40里) 济宁已大体复原了,在已到过的城市中,从街面上看这是较好的一个,战争的痕迹已基本消除。为找房子白浪费了几个小时,这里人口密集程度是惊人的,大小院落里住着不同行业的人。资本家对我们很冷淡,为住房子同一位茶庄老板交涉了好久,这些人不自愿让房子给我们住。经理室很讲究,也有些令人讨厌,我不习惯住这种房子。 搞一个行动部署费了四五个小时的时间,故然是由于被指定干此事的人工作效率不高,单位多也是原因。天又在下雨,通信员需夜间冒雨去各单位送信。 10月27日 济宁——孙家楼(鱼山集附近)75里 直线60里,要找渡口过运河,又是泥泞路,我们走了75里,有的部队恐要走90里。道路难走的程度为今年第一,打下济南后这里下过两场大雨,平地皆水,水比夏季还大得多,有些快要收获的地瓜、白菜受到水淹,麦子更大部分没指望种上。 部队在泥水里被拖了一天,疲劳得不像样子,掉队的人恐怕很多。我们骑马于14时到达,一切安排就绪是16时,部队21时才来到。途中曾涉水深到马腹的河三道,不小心丢了一包东西,到后检点只丢了一双些袜和两包烟,还算幸运。晚上搞明天的行动部署要到半夜才能完成。 10月28日 孙家楼——咸固店(60里) 大家都疲劳了,时间就不知不觉地有些延误,规定9时出发。10时后才成行,路还算好走,不可免的淌了些水,公路是名不副实的。途中丁政委唠唠叨叨的说了些:“都到前面来了,后边队伍又谁带?”“行军序列未规定好,插上插下的。”我听到有些不耐烦,由于不了解全面情况也不便说什么。如果我们都同部队一起走,到达后再搞第二天的部署,不仅延误时间,也无法得到休息。行军路线、行进次序是应该搞周详些。这样大的队伍,连日行军十分疲劳,人马车走在一起,也很难象一条绳一样向前运动。就是严格区分了路线和时间,各部队执行中宽严不一,也不是我们轻易说说就能做到的。当然,政委的要求是对的,工作应力求完美。 雨水给人民带来灾难,淋倒了房子还算小事,种不上麦子是最要命的。 10月29日 咸固集——郜城集(60里) 经过一周长途连续艰难的行军,今天到了第一个目的地。在这里不会久停,但众人所盼的是能休息几天,喘口气,洗洗衣服,以后干什么都行。 郜城集是久已熟知的大集镇,但战争对它的破坏是第一硫的,镇上一家小商店也没有,三五百人的队伍也住不下。昨天顺便参观了一下金乡城,这座鲁西南的名城房子被拆除了二分之一,小商贩正在恢复营业,郜城集连这一点也没有。据说明天逢集,看场面如何。 10月30日 日记是想到什么记什么,我们刚到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都是接洽些日常事务性工作,难安下心来做更重要的事,以至交班时未能重点谈明天应主要干那些事。马副参谋长决定让王希先管电报,刘东鲁管后勤工作,我都不太同意,他既说了也就布置执行。报话台的几个人团结不好,在他们的小会上提出批评,看效果如何。 10月31日 偶而看到一个命令,八师副师长陈士法升任师长,纵队副参谋长马冠三任副师长,来光祖担任纵队参谋长,王明礼任九师副师长,毕庆堂任八师参谋长,石一宸任九师参谋长.除陈、毕、石外,其他事先全无所悉,看到命令后不免有些感触。转来转去大多还是原在鲁南的这一伙人,相互间都熟悉。马去部队锻炼有好处,他具备适应战争新形势要求的条件。陈资深德好,对作战的组织指挥作用不见得比马大些,位置不得不这样安排。王明礼也是位忠诚老实的老干部,执行命令坚决,组织指挥能力是否比朱开智好很难说。石去九师较好,毕提升是情理中的事,来光祖参谋业务熟练,有组织能力,他来此对我不会有大的影响。过去有些同志反映他较主观,这几年是否有改进待今后观察。来未到职前马还不能离开,纵队首长只孙丁两人,司令部无人负责不行。同样,几个主力团的团长未配好前,原任团长也不能马上离开。上面的干部变动了,下面必然有变动,如何动不得而知,也用不着去打听,动到我更好,动不到就照常干。但我们这个军事机关的现状实在应该动一下,现有人员只能应付工作,不是好办法。 11月1日 据息由郑州撤到商邱的孙元良兵团又撤离了,第四绥区刘汝明部也撤走了,当地保安团队乱作一团,老百姓大遭其怏。我们部队距离尚远,不能马上去控占。敌人为确保徐州,依靠两条铁路摆成十字架,部署得很周密。我们这一双铁拳也很重,蒋介石会被拖死在这个十字架上。 两广纵队的曾生司令员和冀鲁豫军区的赵健民司令员来统一研究部署(该两部归纵队首长统一指挥),从会议发言中明显看出,由于他们缺乏外线出击的经验,大胆向敌侧后出击的勇气是不足的,主要是顾虑路途远,无后方依托。但正面攻击办法是很容易弄成僵局的,如很快被敌人看出我们是箝制行动,就不能对整个战役行动起到应有的作用。我认为佯攻砀山,先切断砀山、黄口交通,尔后向东压缩是上策;迅速出击丰县、鱼台,挺进敬安集是中策;集中兵力攻砀山是下策。 在紧张的战前工作中更显得人员不敷调用。科内就这么几个人,既管作战行动又管情报侦察,既管人员调动又管后勤工作,还要组织指挥直属单位的准备及行动,穷于应付。 11月2日 在营以上干部会上,丁政委又第二次传达中央政治局会议的决议,我已听过一次且做了记录,这次听就未能集中精力,主要原因是我左肺部整天剧痛,至晚尤甚。这是老毛病,多管它也没有办法,当痛得影响坐和卧时就直接影响工作,这不能完全由个人情绪来支配。 领导交代派人到第三军分区了解情况,迟了一天未派出去。现在的分工每人专管一项,把人都限住了,不便机动使用,我不同意马的这种分工办法就在此。这种分工缩小了每个人的工作范围,有些临时性的工作就使我作难。如果再多两个干部,或现有跟部水平都一致,工作能互相代替就好办了。 三分区的余克勤副司令员来汇报当地地形道路情况,他可能事先没有做准备,讲起来大概、也许、可能的语句太多。 11月3日 召开各部队战勤工作会议,具体问题诸多,吵吵嚷嚷地搞了一天,我脑袋昏沉沉的,晚上静下来草拟了一份命令。 这几天一直不舒服,左胸部整天闷痛。向卫生所长说了一下,他也感到没办法,他说几句安慰的话倒也是好的。我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体格上的完人,身上有这个老毛病无可奈何,尽可能坚持就是。既然无法治疗,又何苦向别人叫苦,弄不好还弄成个人身体及对外影响双失,还不如自己量力而为。 这两天似乎有一重不景气的情绪在滋长,董处长和几位科长都在说自己老了,将来打完仗如何如何。我对他们这些败兴的话未附和也未提出异意,是自己不健康的表现。这事说不定是与干部职务变动有关。马这两天也有些松懈,实在不该。 11月4日 敌情还很混乱,大体判明敌第五军还在砀山附近地区。这样,原想轻易取砀山再东压的行动就不能执行,先打砀山外围,吸引住五军等对整个行动有利,只是难歼灭多少敌人。 11月5日 郜城集——徐河(50里) 按照统一部署我们提前行动,今晚即对敌开进。昨夜忙了整夜,今早把作战命令发下去,大大小小的事整日不断,直到开步走起来才算忙完了。 两省交界处的地图不准确,走了些弯路,早走的还不如晚走的到的快,图上距离远,实际上却近得多。 11月6日 徐河——孟砦(50里) 淮海战役开始了,情况仍很混乱,野战军通报敌第一八一师在商邱守备,地方干部报告说该敌已跑了。虞城的情况也相同,有的说有敌、有的说敌已跑。当然明天就一切都会清楚,但今晚却难免让部队多跑些路,仍需按有敌的情况处置。 夜半悉虞城敌已逃,八师无所获。 11月7日 今拂晓由马牧集东撤之敌一八一师及曹县保安旅为我二十二团堵截,歼敌保安旅700余。将敌一八一师压缩于张公店附近,陈邓率主力已赶到,将该敌包围,聚歼只是时间问题。 陈邓的电报来晚了,他们也全力对商砀段作战未免徒劳兵力,好在已抓住一八一师。战场上没多大动静,只远方有断续沉重的炮声,真像是大战的序幕。 11月8日 孟砦——小乔集(20里)——刘堤口(50里) 夜半即起,路也不远,却走得不顺当——延迟了时间,受了冻。这主要是先来架桥者同部队联系不好,桥虽架好了,却不在正路上,过桥者找不到,以至天亮才到小乔集。在那里草草地吃了一顿饭,处理了一些急事,中午继续东进达刘堤口(砀山东北),设营者走错了路,又误了些住房子的时间。 东、南、西三面皆有炮响,确是大战的场面。砀山已于昨夜为我占领,很多征候说明敌第二兵团东撤了,刘汝明部也南撤了,据悉丰县也没有敌人了。但也有些征候说明敌人并未走远,沉重的炮声说明敌仍同我交战中,各方侦悉敌二兵团仍在黄口及其以南地区,刘汝明部也仅撤至韩道口、永城地区。这倒是很好的态势,把敌人拖住纠缠有利于野战军主力行动,但看敌人是笨到什么程度了。 11月9日 到处是胜利,眼前局部的便宜却冲昏了部分同志的头脑。八师以亡1伤7的代价俘敌700余人,在协同中野围攻敌一八一师时想轻而易得,兵力分散,一夜三次攻击未成。二十二团伤亡400余人,二十四团伤亡200余人,英雄营长郭继胜也牺牲了,实在不应有这个教训。这种教训过去已有过多次,有些同志总未能注意接受。从另一方面讲,在大战役开始就有教训也好,免得再犯二次、三次。 敌第二兵团仍全部摆在我们面前,但整天除打炮外没有大的动作。晚上听悉该部整夜行动,估计敌人已判明了我军的行动意图而变更部署了。不管敌人怎么调动,徐州之敌已像一头老牛被几条绳子栓住,牛再有蛮劲也得受绳子指挥。 入夜北风起,下细雨,敌我双方夜间行动部队都得吃些苦头。 11月10日 刘堤口——孙庙(黄口西)55里 从各方面获悉敌第二兵团全部东撤了,撤退得很混乱。纵队首长决定白天继续东进,忙了一个早晨做好部署,纵指14时来到孙庙。 敌人糟蹋得越厉害,居民反映越强烈,沿途群众夹道观看我军疾速前进,不断诉说敌人的暴行,诅咒敌人的罪恶。这些情景对拖着疲劳的双腿猛进的指战员是极其有力的动员。敌人粉刷在墙上的“军民合作”标语是对他们行动的极大讽刺。 一天来除敌飞机扫射的枪声外听不到枪炮声,敌人是跑得很远了,以至先头部队也见不到敌人的影子,只能从群众口中询知敌人的去向,从另一方面说是我们的侦察工作不及时。 兴奋之余感到十分困乏,昏昏欲睡,同各师沟通联络后即提早睡下,好在除询问情况外别无重大工作,由值班参谋办理就行了。 11月11日 孙庙——张寿楼(70里) 战役发起似较迟了点,敌人各处皆先我收缩,黄伯韬兵团已大部缩过运河,能否全歼还难预料。我们受令指向徐州以南,配合中野截击向徐州收缩的孙元良兵团,黄昏时开动,路很好走,70里路程24时即到达。 这次战役规模是空前宏伟的。我中野华野同敌徐州集团都是集中全力进行决战,敌人先行收缩是高明的一着,但慌乱的调动也将为我军造成许多可乘之机。前委号召各部奋勇前进,我们由徐州西北调到徐州以南,近一两天尚难同敌接触,以后抓住敌人时就会同兄弟部携手歼敌。 这个庄子日伪统治时期曾为日寇据点,被摧毁过,现有房子多为新建,我们作战室设在一个院落较深的矮小草房里,倒很干净。 11月12日 张寿楼——小时村(70里) 据悉敌第二兵团今整天有行动,原在肖县附近的部队也已东去,估计是去救援黄兵团了。听悉敌第四十一军已达夹沟、李庄,与我军有接触,我们先头能截上就好了。 这是个有500多户的散乱的庄子,地图上却没有名字。 11月13日 小时村——张村(40里) 敌孙兵团已到徐州,在夹沟打的只是该敌后尾。邱兵团已到徐东,黄兵团已被歼半数以上。战局发展到这一步,对我们是有得有失,如早两天发起战役,可分别歼黄兵团于运河以东,歼孙兵团及刘汝明部于宿永间。早一天也可歼孙兵团于宿县附近。现在只有强行分割敌人,寻求战机,如能使敌疲于来往救援,在其援途中加以分割,最后迫使它走上沈阳之路。我们今天转头向北,从南面进迫徐州,目的就为此,只是部队多跑了些路。 11月14日 张村 各师团在连续多日作战行军后,组织战斗显得欠紧张。八师到夜22时对看将山发起攻击,九师二十七团从正面攻三堡无战果,且一夜和中野四纵发生误会,伤亡40余人。二十团未及时攻焦山,敌逃走。其第一营又冒然强攻二堡,伤亡100余人未突入,英雄营长孔祥坦牺牲得很可惜。 这一天的作战行动说明有的主管干部作战思想保守,只注重检讨下边的战术动作,未着重研究本身指挥,有的部队无组织状态尚未得到纠正,只凭个人愿望而不经请示批准就冒然行动。也说明有些部队缺乏连续作战坚决顽强的战斗作风。如果我们不迅速克服这些毛病,将影响执行更艰巨任务。 11月15日 战局发展到重要关头,黄兵团之一百军及六十四军一各团又被歼,邱、李两兵团东园受阻。由于黄兵团兵力密集,我军弹药接济不及,还不能迅速解决战斗。敌人最大可能是突围和撤援,我全歼黄兵团已有十分把握,下一步在于扩大战果求歼邱李兵团于野外,决定的一着是插断敌人退路,达成对敌分割包围。野战军首长已有此意图,命令我纵执行这一任务。这又来了问题,我认为野司对情况的判断有较大出入,东援之敌并未完全脱离徐州,要求当夜就打到陇海铁路也不现实,徐州东南山及机场附近敌筑有永备型工事群,要插过去就得硬拼硬打,不会轻易得手。 命令非执行不可,21时才搞完部署,任务层层下达,能执行到什么程度还难预计,敌向焦山、看将山反击,我军顽强阻击,焦山失而复得,守看将山的二十一团一营打退敌四次攻击。敌另一部攻中野四纵守的徐山村。 11月16日 因南线黄维兵团越过蒙城北犯,中野四纵奉命南调参战,昨夜20时将防务移交我部,由于这个变化,也由于北插陇海线的攻击行动准备不及,野司决定推迟至今晚. 早上敌展开一个团攻徐山村、杨山头,刚接防的部队组织位严主动放弃,14时二十五团组织反击将敌驱退,俘获不大,主要缺点是实行正面反击,未大胆插向敌侧后. 九师13、14日战中俘敌300余未上报,我们的战报发下去了才知有错。这说明我们机关工作的缺点,不改正还会闹笑话。 向北攻击前进的动作已开始,有的部队已出发了,野司又急电称:敌第二兵团已东进,我全线推迟一天行动。果若是该敌已完全离开徐州,我能插断其退路当然更好,说不定敌仅系部分换防,究竟如何尚待判定。 11月17日 张村——宋家营坊(20里) 一早就移来营坊,更接近前沿,双方动静更大了,整日炮声不绝,敌展开一个师攻占杨山头、徐山村、滕家砦,另一个营攻焦山。(注:多年后从被俘军官写的回忆材料中得知,因我占徐山村及其以南的女娲山后,可用远程炮火重新控制徐州飞机场。且该地正在飞机起降航线上,故敌力求重新控制该要点。)后者失而复得,前者我于黄昏发起攻击。八师今夜攻东曹村、龟山。 说某些部队不能打是不恰当的,有的仗未打好主要是干部组织指挥问题。有的顾虑多,动作犹豫迟缓。有的遇到困难不积极想办法,而只叫苦连天。还有一个要害问题是某些干部不善于学习,兄弟部队的经验不去学,自己的经验教训也不深入研究接受,整天忙于事务性工作,闲时就坐在那里聊天。战争发展到现阶段,不积极学习新问题,单凭经验和个人感情办事是难免落后的。 11月18日 宋家营坊——大荒(65里) 一夜战斗不算很激烈,但令人着急,以至有几位指挥员发脾气,有的指挥员光骚头皮,拿不定主意。 二十三团攻占东曹村,只俘敌6人,继攻龟山,组织战斗较慢,迟至今拂晓前才开始,仅歼敌一个多排。二十团、二十五团攻杨山头、滕家砦,已突入村内同敌激战。守敌一个团大叫其苦,说已被歼一半,很危险。我主攻部队也叫苦说伤亡大。事实是再硬一下即可歼敌,团指挥员却见天快亮即自行撤出。二十七团攻二堡也是一夜无成就。 今上午让各部研究改进打法,要集中兵力一点一点地打,黄昏又接野战军命令,全纵连夜东调,集中力量向北突击,切断东援的邱李兵团同徐州的联系。又是一番紧张,布置这个,计划那个,还有65里的行程。入夜,大地变得安静了,只有稀疏的枪炮声和不时闪现的照明弹光亮。敌人会感到奇怪,但明早敌人就会明白一切了。 11月19日 大荒 拂晓前到达这里,附近各村住满二纵部队,我各部都一律露营。部队密集的程度可谓空前。对今晚的行动上级仍在考虑中,我制定的计划也随之推后,快半夜了还未定下来。 11月20日 大荒——张田(7里)——赵楼(60里) 昨天查明梁介山有敌一个团,决以八师两个团先攻歼该敌,尔后向北攻击前进。途中有大片开阔地,为求部队白天能向前运动,以部分兵力挖交通沟,今早4时才发起攻击,6时攻至山半腰,白天我部队受敌炮兵和飞机拦阻,部队在山下进退不得,吃了一天苦。 至天黑情况大变,黄兵团已大部被歼,邱李兵团密集徐东不便分割,中野已包围黄维兵团,野战军决定以主力一部南转配合中野行动,我纵受命移津浦铁路闵贤集以北正面阻击敌南援。这一来一回往返130余里,伤亡200余人,收获全无。 11月21日 赵楼 昨晚部队出发得晚,到达这里天已亮了。找一所能挂图办公的房子费了些时间,领导意见不一致,有批评也有怨言,难使大家都满意,开夜车写关于工事构筑问题的战术通报,没有进行实地调查,有的内容可能欠缺指导价值。 11月22日 整天勘察附近地形,督促部队做工事。敌人还未打来,我们支着架子挨打,且舍不得化大材料(关系到居民利益)做工事的想法,使阻击部署上显得薄弱无力,晚上研究这个问题,想不出更多好办法。 11月23日 黄伯韬兵团昨晚被全歼了,邱兵团恐今天就会停止行动了,南面已听到沉重的炮声,新的紧张的战斗又要开始了,我们这里还可能有几天空隙,正是完成阻击准备的好时机。一天除督促检查和参与做工事外别无他事。 11月24日 帮助研究设计工事类型。这两天虽看了自己也动手做了工事,当需研究改进以提高工事强度时,深感缺乏这方面专业知识。 一度准备另有行动任务,因徐敌动向未判明又不变动了,但就这一点风声,却使今天做工事的进度大受影响。有几架敌机飞来到处投弹、扫射,也抓住敌人几个便衣侦探,这是敌人拿援行动的征候。 11月25日 两天北风阴云过后,今天显得很冷,已第二次结冰了,仍是整天做工事。 11月26日 集合几个单位的负责人检查纵直负责做的工事情况,大概这件事并不关系个人的切身利益,他们不大重视,欠热情。 敌人发箭头指向这里来了,左翼两广纵队的正面敌已展开一部向其前沿阵地进攻,我纵正面铁路两侧敌也正调动,估计敌今调整部署,向我接近,进行侦察,明早发起进攻,也可能今晚进行偷袭,已着各部注意。实际上敌人已来晚了,我已大体完成工事构筑,虽还有薄弱处,有待战中弥补。左右友邻准备情况如何未具体了解。 11月27日 6、7天没有发生大的情况,有些单位就麻痹起来,广纵及独立旅遭敌夜袭退出前沿。今天敌又连夺广纵孤山集、纱帽集、马路山等阵地,该部未能进行顽强阻击。敌一二五师一部攻八师梁庄阵地,上午及晚上两次进攻均被击退。但由于左邻广纵已后撤,右邻鲁中南纵队也连失小高庄、后官庄一线阵地,我梁庄阵地已过于突出,侧翼受威胁,不得不后撤一步。在防御作战中怕的就是这一手,两翼薄弱,敌人不用硬攻正面,只攻下两翼,从侧后插一下就成了,当前纠正这种不注意保护翼侧的偏差,还得下很大功夫。敌人今天主要是攻我们两翼友邻部队,我们正面的激烈战斗还未开始,要完成预定的阻击任务还需要靠上下一齐努力,首先是各级主管干部认真负责遂行本身职责。 11月28日 据说黄维兵团已被歼一半,可能很快就能全部解决。当面之敌仍主要是攻两翼,广纵和鲁中南纵队难阻止敌人,阵地一撤再缩,我八师梁庄阵地过于突出,今晚后移官桥东西一线。 在组织纵直各单位做工事中,首长一个人一个说法,很难事事都立即落实。昨天司令员批评我们未将这项工作组织好,今天政委指责为什么不按他说的做,我只好听着而不多说什么。该办的事尽力去办,无所适从之处自己多动些脑筋。 11月29日 赵楼——小山西(闵贤集附近)9里 敌仍主要攻我两翼友邻,对我正面过于突出的官桥、后刘庄也展开攻击,打了一天,我撤出两个村子,纵队特务团是济南战役后刚从渤海区升级来的,其一营缺防御作战经验,在敌七十二军一部猛攻下后撤。今晚向该敌反击,毙伤其一部。八师守的官桥也因受翼侧后敌火威胁后撤李寨、高庄线。今晚八纵已接替鲁纵阵地,九纵也已开开协同广纵作战,他们今晚都选择一两点对敌反击以顿挫敌人,结果待续闻。 顺便去看了二十七团所做的工事,已消除了单纯守村落的毛病,但工事较单薄,缺坚固的支撑点,要达到坚守目的还无把握。依现地形情况,将大海子、刘庄、赵楼联成一体,再加筑些工事,组成一处坚强的防御阵地是有条件的。纵直各单位用于挖交通沟也是妥当的。 11月30日 我整天忙于看地形,指导各单位做工事,入暮方息。 敌人一天没有什么大动作,只在房上圩与我特务团一连反复争夺几间房子。敌人显得动摇,今晚我全线向敌几个要点发起反击,八师用四个营打官桥,九纵打孤山集,八纵也反击当面之敌,由于我疲乏之极,就不再坐听消息了。 12月1日 小山西——傍汪山寨(75里) 情况有关键性变化,前几天已有刘峙到南京,各后方单位随各兵团行动等消息,昨夜情况大变,我各反击部队到达攻击点后发现敌均已后缩。又悉第第二兵团在行动,十三兵之第八、第九军先头已达肖县。从这些情况判明敌徐州集团企图向西南突围,那个方向是一个空隙,广阔的平原上也便于敌人夺路而逃。但距离是那样遥远,要通过解放区(可惜是新区),我强大兵团在其侧翼,逃脱一部是可能的,要全部逃逸也是枉想。 我各部于黄昏前后平行西追,我们开进时天已近黄昏了,铁路以西的一段山路可同沂蒙山区的路相比。过大五柳集后,三、八、九、鲁各纵部队一齐西进,到处是疾行的人群,拥挤程度有过于去年夏天去博山的路上,没有人也没有办法调整这种混乱,好在后方供应单位已修了一下路,做了一件美事。 12月2日 傍汪山寨——贾窝(10里) 当拖着疲惫和冻得发抖的身子到达目的地时已是2日5时。 敌人整天都是慌乱地向前滚进,二十余万之众,辎重车辆成堆,跑不快。他们没有解放军长距离夜间行军机动转移的本事,又没有当地群众的支援配合,溃灭的前途摆在他们面前。 浩大的捕杀战正在进行中,八师已在瓦子口东南截获敌一部。问题在于我们各部队迅速果敢的行动,在这一点上九师的干部今天犯了一个错误,他们到了平山口以东就停下不动了,当得知纵直以越过他们时仍未动且不主动来联系。敌机到处投弹轰炸,企图拦阻我军,有几个村庄起火,九师住地也被炸。 部署今晚八师攻占瓦子口,向王寨及其以西前进,九师攻击祖老楼。 12月3日 敌人已被抓住,拂晓前得报八师在王寨打的是敌第七十军三十二师,九师在祖老楼打的是敌第五军四十五师及四十六师,这些部队都属邱兵团,我已歼敌一部,正激烈交战中。 战场是混乱的,敌我双方都一样。敌人是混乱的跑,我们是混乱的追,敌人会被自己的混乱送命,我们也被混乱误许多事,互相争吵的事在我们兄弟部队之间已有发生,还可能更多的发生,一纵有人到王寨村内硬拖八师缴获的武器也未免过火。 在紧张艰巨的激战中,上下级指挥员们的工作关系实堪忧虑。这两天上下争执的事已多有发生,下级抱怨上面交代任务不明确,上级指责下面动作不坚决不灵活。有时在电话上为这些事争执浪费了时间。我们这支部队在情况明任务具体有战前准备的时间,打起来是坚决勇猛的,再艰巨的任务也能设法完成。在情况多变上级难具体明确任务的情况下,就缺乏积极主动寻机歼敌的精神。有的同志限于文化程度,接受和反映问题慢,不能完全领会上级指示甚至弄错的情况也多次发生过。就纵队本身说,这两天交代任务不明确,前后不一致的情况也是有的。这些问题必须解决,却也不是短时间能解决好的。 12月4日 在欢欣鼓舞兴高采烈的追歼战中,九师又打了一次硬仗,遭受到挫折,以至使部分人情绪受影响。尽管这种情况是战争进程中不可免的,但也是不应该的。 事实是昨一夜攻击均未奏效,二十团及二十七团分别攻入杨小楼、孙庄,遭敌反击撤出。二十五团夺占刘楼部分房屋后遭敌连续反击,所占民房被敌炮打燃烧毁,也被迫撤出。这几个村庄的守敌为五军的四十五师,是邱清泉的王牌部队,受到重创后今天在五军全力接应下西逃(注:多年后从被俘敌将领写的回忆录中得知,邱为救援该师延误了整个兵团的行动)。今黄昏后九师不得不撤到后面去进行休整编并以利再战。每个团有2000多人,伤亡几百人按比例计不算大,但团直属分队及勤杂人员多,连队不充实,战中伤亡的主要是连队人员,每个连只剩几十人就难负重任了。这样的情况只实行编并不见得就完全解决问题,还必须从整个编制上进行改造,大量减少勤杂人员和直属分队的人员,将兵员充实到战斗连队才行。 12月5日 当面之敌今天以部分兵力反击,昨晚接九师防地的鲁中南纵队放弃了几个庄子。 敌机一天没有来,敌内部对其行动正在争执着。杜聿明想向西南突逃,蒋介石命令他坚决向南突进靠拢黄维兵团,并以不送粮弹像威胁。敌人迟延突围行动对我们有利也有弊,如敌突围,战斗解决得快一些,但敌可能逃掉一部留下后患。如敌现地死守,迟早会被全歼,我们也要付出较到代价。敌向南突进也是死路一条,当前要能迅速解决黄维就好,该处解决了就一切有了保证。对当面之敌很讨厌的是不能达成分割而只能逐点夺取。这就很费时日,时间在战斗中是最宝贵的。 准备着八师攻高窑、陶庄,孙司令员到八师去了,一切在那里做决定,纵指就显得格外清闲,灯下闲谈消磨了不少时间,这是很可惜的。 12月6日 昨夜八师两个团打高窑、陶庄,因敌兵力及工事密集,我未组织好,没有结果。敌人似乎已确定采取三面掩护一面突击的动作,今天敌已放弃孟集及其以北阵地,李弥兵团中小股投降者不少,表现顽强的是邱兵团。我预感这两天敌人没有大的动作是在做准备,明天以后或可硬拼一场。据说杜聿明是一个冒失鬼,这种人在顺利时会有一股蛮劲,情况不利时也会乱来。蒋机公开散发传单,鼓励其部队突围南进,至于杜集团能否突出重围,恐蒋介石也不敢多想。 据说敌空军司令部忙着向台湾搬家,这两天敌飞机来得少了些或有这个原因。从此可看出敌内部的慌乱,蒋家朝廷的大搬家也为时不远了。 12月7日 据上级通报:昨夜孙元良兵团向西南突围被我军截歼万人,四纵歼敌两个团,中野歼黄维3个团,今黄昏前敌5个团向西南突破阻击后又缩回,我纵今晚攻占高窑、陶庄,歼少部。 敌人是慌乱的碰,我们希望他多碰几次,他们碰得遍体鳞伤了更便于我们总攻而聚歼之。当前担心的是敌人筑工事坚守同我们硬拼,那会延迟时间,增大我们的伤亡损耗。 从后方传来消息:已查明刘景章是开小小差,多方欺骗未成而被捕,他还曾进行了假自杀。这种人在党内是少有的,卑劣的思想意识决定了他断送了自己,但我们应该警惕再出这种堕落分子(注:刘原系纵队炮兵团副团长,因犯无组织无纪律等错误于今年8月被撤职,准备让其去任营长,闲住在纵队司令部。10月下旬向鲁西南开进途中他让我告诉他当日宿营地自己骑马先行,我未想到他会跑,同意了他的要求。当我带队走出约两小时后,见他的饲养员牵马站的路旁。据他说:刘骑马在前,他听到一声枪响,忙赶到前面,但见马不见刘,在附近找到丢在地上的匣子枪,我当时就怀疑他是造了假象跑走的)。 12月8日 贾窝——贾庄(12里) 整日激烈炮火不断,敌第七十军全部展开猛攻十纵阵地,据说被杀伤5000余人毫无进展,敌人又碰了一个钉子。 八师原预定打陈阁有搁浅了,原因是敌人采取了攻势防御,黄昏前以小分队配合几辆坦克向我出击,破坏了我们的攻击部署,几个炮连的骡马被敌炮火打得乱跑。右邻四纵也遇到同样情况,这是敌人较5高明的一着,加以敌已做好工事,据点周围地形平坦,我进攻阵地未做好工事,正面攻击代价大,不易成功。战争发展到这一步只着急是不行的,必须做好充分准备尔后下手强攻才行。入夜炮战激烈,我们打的炮恐怕比敌人还多些,代价如何就难说了。 纵指前移到贾庄,在村西南角一处高而空的地主房子里办公,我抓紧时间大体写完本纵战前至今人员变动情况的报告初稿,尚待修正补充。 12月9日 战地比往日沉寂。据息杜聿明拟采取攻势防御消磨我军力量尔后择机突围逃窜。依此情况,我们应当采取适当对策,我认为放他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是有利的。因为他们在现地已完成防御体系,兵力密集靠拢,放他离开现地可在其运动截获一部或大部,且能趁其在重新被围而立足为稳之际强攻歼灭之。当然那也会存在一定危险,就是搞不好会让他跑走一部分。如果黄维兵团能迅速被歼,完全有条件采取这一着。 在这次战役中我纵完成的任务和战果可能是较少的,是否已受到上级责备我不清楚,我感到有些仗打得不积极,伤亡不小,缴获不多,有些歼敌好时机被放过去了。以往打仗没有或很少有这些毛病,原因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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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叶扁舟:战时日记 1945年8月-1950年9月(4)
    4月3日 党代表大会正式开始,全天只进行了组织部王部长的总结报告,我当了一天记录。 部队又要行动,明天就起程,党代大会就开不顺当。 4月4日 部队4时起床吃饭,破晓就出发了,连以上干部留下听报告,刘主任的报告持续到下午1时,对建党建军中党的阶级路线、群众路线问题有详细分析。很多同志对这一问题听讲得少,还不能像对党的领导那样深刻理解。 选举走了一点弯路,弄简成繁。开始只发出面介绍材料,位列出候选人的优缺点,大家要求补充介绍,又临时口头介绍一番。投票较快,计票却拖延几个小时,选举结果是较圆满的。 4月5日 上午分组座谈讨论两个报告并研究提议案,时间紧,大家准备不足,讨论难深刻。关于提议案,原想各小组提出后归纳几项形成决议,也因时间紧,提案内容多,难归纳成几个问题,改为会后由党委再指定专人详细整理,逐步形成决议,这次会是对党内民主生活的一次实践。 闭幕会上刘主任关于划分成份、党的阶级路线、这次大会的基本精神做了进一步的阐述。大会还一致通过追认在洛阳战斗中牺牲的纵政组织科长王易人同志为模范党员。他的事迹虽平凡,却是人们常想做到而往往做不到的。对他的追认也是对干部的一次教育。第二十三团政治处副主任陈志坚同志也在洛阳战役中牺牲了。他是我在1938年到延安入抗大,转去庆阳,又转入晋东南抗大一分校的同队同学,他是贵州省人,同在一个纵队的那时同学仅他一人,平时交往虽不多,却常怀念他。 4月6日 东赵落镇——神后镇(40里) 一早大家就忙着整理行装各返原部,和昨天一样是阴沉的,有闷热感。山路崎岖,有几段路须下马慢行。 纵队司政机关前两天就已移来神后镇,原想这里就煤矿,实际是出瓷器的地方,据说历史上有名的钧瓷就产于此地,周围山上有煤,都是小规模开采。全镇废窑很多,有几座还在生产,产品质料粗糙,据说能在周围300多里范围内销售,居民多以此为业。从远处看这个镇子很整齐,进入街区到处很脏,臭气熏天,大不宜于驻军。 4月7日 神后——禹县(60里)——小集(30里) 上级计划打郑州出犯之敌,今天部队向禹县以东转移,神后至禹县大路勉强可通汽车,路蜿蜒于一条土沟中,两侧陡壁高约20米左右,便于白天运动,接近禹县城时才现于地面。中途有一景点名张良洞,顺便去看了一下,地面有空亭,崖壁上挖三个小洞,供有张良泥像,据老道士称从前这里曾有房舍数百间,现在是瓦砾一片,亭子还是几年前才修的。 禹县城内市面尚繁荣,一年来所到城市除博山外尚无能比拟者。 4月8日 小集 大雨竟夜又连日,部队难行动,想奇袭新郑城未能成行,徒怨天候不利。陈唐令今晚保卫新郑,雨不止,难成行。 4月9日 小集——柳庄(40里)——土桥砦(20里) 一日三移。按计划围新郑,部队接近后侦知抵昨天已弃城逃走。今早敌是政府人员又入城,我不知,部队径由南门进入,敌发觉后即溃逃,我仅俘10余人枪,也算是收复一座县城略有战果。 陈唐又令进迫郭店,明知该地不会再有敌,也只好继迫该地,我们是早上行40里到柳庄,晚行20里到土桥砦。该地系敌乡公所住地,我们住在乡长家里,群众分敌人浮财的快半夜了才将这家的财务收走。纵直遵守政策纪律仍有问题,有人乱拿地富份子的东西,九师政治部王主任见到后提出意见,经通报批评后才好转。 4月10日 郑州外围之敌皆退守郑州,我进迫郑州也难有大动作,据悉敌又集中几个兵团进迫刘邓军,似在顽强地执行其既定计划,我们难抓到敌人,能取得的战果也仅是在郑州外围扩展地区,扩大影响,恐难拉回一部敌兵。 4月11、12日 这两天过得很清闲,思想上没有打算在这里久住,一切都临时安排,却又连住两天没有行动信息,没有安下心来干工作。 这里有篮球场,不少人去打球,我也下场打了10多分钟,还翻了一下单杠,浑身有酸楚感。 4月13日 做事不求甚解总免不了吃亏,听说第二十七团今天召开作战总结会,未问清具体时间就跑去参加,到后才知明天才开会,只好了解一下他们会议准备情况。初步了解的印象是较一般尚不是深入探讨性的战术总结,可能不会给到会者以较大的教育。洧水河有水无船,沿岸看到有水磨数十座,都是用木料磨成群众烧香用香料,徒耗人力、财力。该河夏秋季雨水大时难徒涉,会阻碍军事行动。 4月14日 缩踞郑州乌龟壳的敌人看到几天来我军无动作,又伸头张爪了,昨天敌侦察部队到郭店,当日返回,今日又来且继南犯,同我前沿部队有接触,稀疏的枪炮声打破了几天的平静。 二十七团的总结召开了,团提出的总结报告未起到赏罚严明的作用,也不足于起到上一次战术课的作用,总结中对战术动作、干部现场指挥、火力组织运用等都未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这是很可惜的。该团在洛阳战役中成绩不错,不依这些作战实例来教育干部,还能找什么典型材料呢?故然做总结者本人受战术水平所限,也可看出领导集体中研究战术问题的空气不足是主要的。贺健师长讲话对作战优缺点有较明确评价,只是强调白天攻坚有利值得研究。刘伟政委主要讲政策纪律问题,讲到攻坚作战的指导思想,对贺的提法有纠正之意。 4月15日 土桥砦——大清观(25里) 难得能连续几天住在一个富庶的土砦子里今早离开了。这个砦子是新郑县的封建堡垒,自建砦以来这是第一次被踢翻了地主恶霸们的统治秩序。 河南的地图不准确早有深刻印象,大清观与土桥砦同为乡公所住地,地图上此地比土桥砦大得多,实际上却不及其十分之一。这个庄子我军已来住过两趟,街面有些萧条,只是早上的集市还很盛。 每年一次的春荒现又日趋严重。部队多,郑、新、密这个角落有些粮食,大家都拥来,形成碰头,据说几个主要的庄子都被征走了几十车粮食。按说这样的庄子出几十车粮食并不过高,只是头绪乱,以至这里出现春荒。究其原因:一是敌我双方在中原角逐半年多,双方都征粮;二是地主乘机破坏,掩埋一部,运走一部;三是我政权尚未建立,不能有计划地统筹调剂;四是我军将地主粮食分配救济群众一部,又免征贫下中农的粮食;五是执行政策纪律有问题,初来者看到粮食多就产生浪费现象,还有个别地方被烧了一部分。有以上诸因,当前有粮荒是必然的。虽然一个半月后就可收新麦,在这期间却需要动员大家节约粮食,杜绝浪费。 4月16日 太清观——禹县城(65里) 黎明前吃早饭,白天行军方便,1时就到达禹县城,前次过此是策马由西门进东门出,走马观花,看到市面还不错,今天住在北门里,却是冷冷落落,大多数住户都是一户一室,勉强腾了几处住下。 听说城内有一叫万元堂的中药店,养了几只鹿,所卖鹿皮膏药很有名,跑去看了一下,原来所谓鹿者乃北方山中常见的野羊(亦称麂子),卖药者以此骗人,众多受骗群众实在可叹,自己也受骗跑了冤枉路。 周围无前面,部队无任务,自己也感到无事做。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安排工作使大家紧张起来呢? 4月17日 出乎意料的在这里又多住了一天,据传说禹州是当年大禹会诸侯于钓台的地方,钓台已无迹可考了,居民指给一个地方,是否就是原地无法证明。 房东是个读书人,有些存书,找了本茅盾著的《霜叶红于二月花》,粗略看了一下,本科的几个同志也多找书看,他们边看边谈什么小说,什么戏曲之类,谈的津津有味。我却为一匹老马无人喂养而发愁(饲养员生病了),自己去找草料,两个通信员主动来帮忙,感谢他们。 4月18日 上午受令带一辆车到东门迎接陈赓司令员,他到后同车到西门里,已有人在此给他安排主处,我只当了10多分钟的接待副官。 陈唐、陈谢及各纵队首长在此研究今后行动部署,又是一日数变。陈谢有些部队昨晚已来此,说是继续南下襄城、叶县,今日又原地待命。下午研究确定他们明日移回密县、登封,我们移顺店、白沙,临晚又撤消原定休整部署,仍是原地待命。首长们开会五定局,我只好等工作干,显得清闲,有人以此为乐,我却感到苦。纵直各单位昨天已移回神后镇了,只留少数人在这里,上下左右都不靠近部队,今后任务又不明确,干着急。 4月19日 同干部个别交谈给予帮助是我的职责,但常自愧个人毛病诸多,又不善于抓紧时间,常有疏忽。今天无别的事,就找王春和、徐恒志二同志交谈,但由于对他俩了解不够,自己准备不足,谈起来空洞乏味,难收对症下药之效。 颖水曲流,水清流急,气温转暖,夕阳将落时跳入河中洗澡,是今年第一次。水虽有些凉,却少有小澡堂内令人欲呕气味和闷气,还顺便洗了衣服,用冷水冲冲昏昏的头脑,也是美事,如每周都能找到河边洗一下几好了。晚上在楼上平台乘凉也不可多得。 4月20日 孙司令、丁政委一早又去陈唐处开会了,临走叫通知各部队做行动准备,直等到开晚饭也没有动静。天黑后才由小车驾驶员带回消息称明天仍回神后,各部队原地不动,详情不明,今早我带同来的几个同志到北门详看地形,研究如敌占领可能怎么防守,我们如何攻击,这是无事找事做,也是一次集体学习。 4月21日 住了5天的古禹州今天离开了,后会有期,相传这里的大禹会诸侯的钓台及张良修道处都去看了,徒有虚名而已。 路仍是那样弯弯曲曲,虽有上坡下坡却较平坦。路面较宽,能通汽车。有损群众利益,却大有公益。神后镇仍然是那样杂乱,到处堆放着瓷器,同几处工人谈,工资都是产品卖价的25-30%,厂主大叫其苦,说是煤价占产品价的50%,自己收入不多。还到附近朱庄煤窑去看了看,该窑原为资本家开办,现只有少数人维持生产,厂方称煤价太低,要向民主政府交15%的税,蒋匪帮还来敲诈,也大叫其苦。瓷厂说煤价贵,煤窑说煤价低,真是各有其“理”。 4月22——24日 这三天是紧张的,以至没有逐日记日记。又有一个走、停、又走、又停的周折,何以如此未得其详。首长和上级反复研究的问题不告诉我,我也不便多问。自己也有少管为妙的心理,只是担心到后来,又得加一个不积极的名声。 继续开展三查三整的运动,本科的业务工作研究大部已搞完,只差外勤工作和全面的复查,今天如不参加五科对敌工事特点的研究就可搞完了。让全科同志参加研究敌人干事特点的目的是进行一次战战术学习,提高大家的战术水平,由于多数人缺乏这方面的知识,未能积极发言,未得到预期效果。不晓得为什么,昨天被选为支委,今天又被推为分总支委员候选人,我两次声明工作任务重,难多参加这方面活动,才得以辞掉。 4月25日 昨晚野战军文工团来演《李闯王》,比1946年曾看过鲁南军区文工团演过的同一剧目有逊色。今晚又演《血泪仇》,我赶做自己的工作,不去看了。 今天是整天研究敌人洛阳城防工事特点,还争取了一点时间将本科外勤业务研究完,剩下的是全部材料的复查和整理。 4月26日 半天时间用于参加分总支选举和成立大会,半天时间开党小组会处理赵*同志的问题,他利用单独出差机会用公家的钱做买卖,将所得同两个通信员每人分得2300元,给予批评还不接受,直到小组会上研究给予处分时才痛苦流涕。看来有些错误倾向不严处是不行的。 洛阳战役中缴获了电影放映机,今晚试放,片子内容无价值,开洋荤而已。 4月27日 神后镇——马头王(50里) 部队在这一带休整了20多天,各项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可惜新兵还没有到,如果能补上新兵就圆满了。 等待很久的军事行动又开始了,是南下准备配合刘邓在南阳地区的行动。从早到出发都为此而忙碌。让曾杰同志第一次起草转发上级的一份命令,还不错,我稍加修改就行了。科内各项业务工作虽都研究过了,有的同志还未尽力去执行,问八师现有多少山炮弹,管此事者仍不知道。 下午3时出发,路上灰尘很大,有一段是黑土,有一段是黄土,每个人脸上都像用黑黄粉化了妆,晚8时就到新住地,完全不影响休息。 4月28日 马王头——大营(叶县北)60里 刚过正午就集合出发,天气不热,走起来也轻松,天黑不久就到达。汝河水只有尺多深,碎石底,车辆人马均可通行,原来不了解此情,让部队架了几座桥,虽然部队通过时便当些,也有些劳民伤财。 4月29日 大营——旧县(60里) 出发时间稍早于昨天,天气也比昨天热,路上灰沙也大,部队多,较拥挤,有许多牛车占路更伤脑筋,好在部队把棉衣都上交了,轻装了些。 途径叶县城,顺便看一下该城地形。城不大,南北一条街还像个市镇,从东门到西门则十分简陋,西关只一户半人家,东关有几家小铺,南北两关略有规模。抗战期间汤恩伯曾在城西大林头住过多年,无时间到那里看看。城南有很大的一片废墟,据说是一所学校,刚完工就让日寇赶跑了,房舍均遭破坏,劳民伤财,罪莫大焉。 4月30日 旧县——八里河(30里) 天闷热,坐在房子里就出汗,天上只有淡云,部队12时后就分路出发。天变得奇快,只轻轻一声雷响,薄云就插下雨脚,淋在身上略湿雨止。只见密云由东转南,刚走到八里河,急雨被轻风卷来,恰好附近有房子可避,免做落汤鸡。倾盆大雨至晚不止,部队无法继行,决中途宿营。房子小得可怜,人太多,只能横七竖八地挤着休息,有的只能坐着睡,我有一块可卷曲躺下之地。 5月1日 八里河——任湾(20里)——大邵岗(15里)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我们以坚忍的意志涉泥渡河开进。本来只是小河沟,因发山水成了巨流,任湾正前方的小河水深及颈不能徒涉,绕道韩河、太尉庙,过两道河,水亦及股。大家赤身下水,好在天较暖,说也不凉。我的老马驮我过河,我轻松了,他辛苦了。一天没有走多少路,也未得到休息,未做多少工作,时间多浪费在泥水里。群众说今年雨水太大,土地尚未整好,高粱还未种上,军内同志也都说雨下的不是时候。 5月2日 大邵岗——小史店(方城东南)(25里) 天空仍是飞云密布,北风呼号,午后又下起雨来,山水不同河水,昨天的大河又成小溪。 小史店是这片小山区的中心市镇,有几家店铺,原来是蒋帮的乡公所,现已成民主区政府驻地,虽只有几月的新区,却已初具规模,粮食可统筹,只是单位多,新政权的大有难应酬之感。 5月3日 我们奉命在现地(春水、象河关、小史店地区)待机,准备打击可能经驻马店西援之敌(刘邓军正进行宛西战役)。当面去情况,仍可争取休整,按原计划逐人搞业务工作复查。今天的小组会查了4人,较平淡。三查后大家工作都有进步,但进步幅度仍较慢,对此都未深入检讨。 5月4日 上午结束了工作业务复查,下午整理个人卫生,是这次连续行军的结束,明天起分头执行工作任务。我的负担虽不轻也算不上了不起的繁重,时间抓紧了可多做些事,稍一放松也会误些事。前些日子决定将洛阳战役各单位总结材料综合成册,分工我写战役经过概述。这几天总是想上午干未干成就想下午干,下午有事又想晚上干,晚上搞别的事,时间晚了又想睡,就这样一直拖着。依我担负的工作,每天总是一事未了一事又来,想找较长的空余时间是困难的,类似上述任务要同其他杂事穿插进行才行。 5月5日 到鬼柳湾 按计划一早同丁参谋一起到特务营(住相距5里的鬼柳湾),搞了一次爆破演习用去3小时。该营对这项教育还很一般,没有同战术动作结合演练,未能分段讲解,难使大家更深刻的领会全部动作要领。事后同连以上干部共同研究了今后教学方法。 5月6日、7日 连日参加特务营的军事训练,自己既教人也向大家学习。帮助一连组织了一次攻坚战斗连贯演习,有组织排以上干部专门研究突击班的动作。指战员们很老实,很用心,告诉他们怎么做就认真实干,肯卖力气,收效也较好。缺点是他们自己用简单化的办法搞训练已习惯了,每当提出一个新问题,出一个新情况,就显得动脑子想办法不多。看来,过去训练中假设情况太简单,启发式教学方法采用得少了。 5月8日鬼柳湾——李庄(50里) 未同机关联系了解移动的理由,据说是为了解决吃饭问题而调整的。15时随特务营行动。入夜到李庄,天又下雨。 同房东闲谈,他已知道一些土改的问题,说明这里已开始土改,谈及过去国民党军队住这里的情况,群众对汤恩伯部恨之入骨,曾普遍流行:“宁愿日寇来烧杀,不愿十三军来驻扎”。谈起蝗灾,说道:“蝗群飞来能铺云遮日,苗禾吃完能吃衣服。蝗群能集体渡河,……”。往年常听说河南水旱蝗汤四灾,真名不虚传。 5月9日 夜里一场雨,整日天阴路滑。群众很讨厌这样的天气,因麦田现在不怕黄和干,就怕连续阴天生黑丹病。部队要训练,也不需要这么多雨。 天气不好,一连又出发,就同副教导员于泉溪同志交谈。他是多年老熟人,谈话较坦率。他对其他几位营干有意见,认为这几个人工作协调得不好,有的干劲不足/我此次来主要是抓一下军史训练,未想帮他们解决团结问题。我只能依于所谈事项说些个人看法,指出他应努力做好的事,对其他人还难予置评。 5月10日 李庄——黄土凹(40里) 一连去袭歼附近一股匪徒,今胜利归来,俘匪20名,枪10余,自己牺牲一名副排长,消耗子弹1000余发。 组织第三、第四连进行攻坚战演习,并布置进行小群动作教育,营干未搞过这项工作,成了我包办代替,指战员情绪还好。 下午北行40里,为什么行动不得而知,可见我们以往对直属队每次行动任务的交代很不明确,许多单位都是闷着头跟着走。 5月11日 黄土凹——保安镇(叶县城)3里 部队要向北转移,着我返部。早饭后同隋树仁副营长详细交谈了如何继续进行攻坚战教育即返回机关。参加部署了今后几天部队的行动计划,晚饭后仍去看特二连的攻坚演习。该连干部的组织指挥比其他连要差些,动作搞得很乱。不得已我又当了一次教员,又接敌运动到巷战逐段摆样子让他们边看边演练,天很黑了才收场。 5月12日 保安镇——张庄(叶县南)60里 同胡参谋随便交谈后又同曾参谋交谈,他是党小组长,我向他谈了这一周在特务营活动情况,他汇报了小组内党员思想情况,其他日常工作不及记。 下午沿公路北行60里,部队多,车马多,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队列滚滚,尘土飞扬,大家争着赶路,没有办法调理得更有秩序些。好在路宽,七八路并行也无大碍,敌人飞机无活动也是大好事。 5月13日 张庄——襄城(60里) 仍然在尘土里滚进,公路虽宽,部队多了仍不胜起挤。到汝河边更拥挤,两座桥一个徒涉点也难及时疏通多路而来的人马车辆。主要问题是我们现在已成了“重装兵团”,许昌战后组建野炮连,洛阳战后组建榴弹炮连,后勤有辎重营,各师有辎重连,车辆占路宽,过河速度慢。 近来对整个军事意图有些摸不着头脑,首长叫干什么就干什么。21时到达襄城,前次从城边通过,今天黑入城,店门已关,没有夜市,看不到什么热闹场所。我一向讨厌住城区,又常因未入某城一观为憾。我只希望看看各样子特别是周围地形,工事情况,以应作战需要。 5月14日 襄城——闫砦(45里) 一早未出门,在房子里闷坐。 二进出于西门,门很简陋,但有瓮城,外壕水深,稍做些工事就不易攻取。 三进出于轻风冷水之汝河中洗澡,不舒服。 四发子弹打在西城墙上,试用得到不久的手枪。 五门(四座城门和北关门)皆去看过,南门临河,东西门有瓮城,且沟宽水深,利守不利攻。惟有北门和北关,守则难构成强有力的工事,攻击有依托。城内其他地方未及详看。 沿公路行45里到闫砦,沿途麦田长势很好,在王洛庄遇到很大很热闹的集市,闫砦村则高门楼比比皆是,当年定是一个封建堡垒,现则多为空空的院落。 5月15日 一日数会,部务会、支委会、科务会及集体交班,时间完全被会占去,当然在会上也解决了些问题。我不愿多开会,更不想在会上发言,只是听会。部务会主要布置直属队的军事教育,我认为各部门还难转到这方面来,宜先通知做准备再开会,上边既定了,也只好去听听。 5月16日 依昨天会议决定,我今天和曾王二同志去特务营帮助进行教育,去时路上商量好分工,返回途中又交换了相互了解的情况,这就充分利用了时间。特营当前的主要问题是干部关系不好,军政配合差,几个人都有个人英雄主义,缺乏自我批评精神,未能兢兢业业地协力做工作。 这一天过的很困难,左肺部发烧,头胀得厉害,身子平坐不适,向右倾斜才稍好些。我常想我的左肺会损害我的生命,病从来没有吓倒过我,自信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娇贵。反正一个人只是革命大浪潮中的沧海一滴,尽自己一切为这一滴的作用而努力就是了。能多做一点,干长一些时间,当然很好。如果本身体质决定了只能在那么有限的时间内干些事,自己尽力做好了分干的事就心安了,任何事都应该追求,但不能强求。 5月17日 细雨连绵,竟日不止,群众说现在下一天雨麦子晚熟两天,现时不需要这么多雨,看来我们和群众今年要多挨几天饿。 5月21日 这几天忙得竟不能及时写日记,18至20日3天开纵队党委扩大会,营以上干部全部到会,刘主任的土改学习总结报告19日15时结束,丁政委的时事报告持续了5个小时,尔后的半天分组讨论效果难佳。 20日下午乘卡车到陈唐指挥所驻地参加团以上干部会,天黑到达,费了不少时间安排住宿,洛阳战役前第二十二团一营住这里时我曾来住过,今天分的铺位竟还是那次睡过的,真是奇遇。今天整日开会,由宋任穷同志传达中央十二月会议精神,陈唐分别做目前中野战局及部队当前工作的报告。预定两天的会一天结束,敌情有变,时间很紧,除了听报告就是一日三餐,会完了马上返部。汽车已进闫砦了,一根横拉的电话线正勒在我脖子上(我站在车上手扶车箱板),仰摔在其他同志身上,脖子上勒出大道大血印,很痛,好在车已进村,速度慢,否则此命休矣。 5月22日 闫砦——十里铺(许昌南)75里 敌胡琏兵团北犯,进得很快,我警戒小分队作战经验差,虽有汝河自隔,敌竟轻易而过。今12时敌占襄城,15时其一部伸出于该城东北之十里铺。我二十七团同敌小有接触,还抓了几个俘虏,全纵黄昏后向许昌附近转移。 5月23日 十里铺——司庄(只乐集南)70里 天拂晓到十里铺这个村子只有几户人家,过铁路时只见有路基痕迹。多日未听到的沉重傲声又听到了,多日未遇的复杂情况又出现了。 整十一师上午继犯颖桥镇,敌不由正面来,而由侧翼的古城砦、盛砦渡河,我正面阻击部队不得不后撤。下午敌坦克出现,仍向我两翼迂回,这样,除逼着我们做一点消耗外,就很难抓歼其一部。整七十五师等敌由新郑南犯苏桥、大池街线,我第二十一团一个营在苏桥阻击敌人,限敌于迟滞状态。下午敌集中炮火打大池街八纵阵地,听动静很凶,实情不得知。 18时继东移,黄风蔽日,夜半风才停,沿途麦田如海浪,越向东麦苗越低矮,地面土质渐成黑粘土。 5月24日 司庄——东苇莴(60里) 骑马先行,24时到这里,找房子设铺位,2时睡下,一倒下就沉睡,部队到来后,许多人闹腾得那么厉害也未把我惊醒。 昨晚后撤时二十五团在丁集同敌人遭遇,有4个连失去联络。大家都很不安,幸好下午他们都回来了,过错在于营团干部组织指挥不周密。敌整十一师今早占许昌,下午继犯张藩镇,同我九师有接触,看来我们这根牵牛鼻子的绳子已形成了,敌人被牵着走正是我们的意图。昨晚骑马实在难受,不如徒步走轻松。主要是首长和骑兵排的马走得快,我这匹笨马不会快走,只能跟着蹦跳,颠得很厉害。 5月25日 东苇莴——龙胜沟(18里) 昨晚就出发,中途在逍遥镇挺了两小时,看那个市镇,也收集当天情况。今早2时到这里,我先到河边勘察这一段河岸及河水情况再休息。沙河水碧清,今天抽空到能避人处下河洗澡很爽快,大多数人至今还不敢下河洗冷水澡,说是怕生病,也未免太胆怯了。 敌无大动作,我前哨只发现敌有些侦察活动,估计敌占许昌后会做些调整。 5月26日 龙胜沟 几日连续行军后争取几天休息是美事,据悉敌准备以通许及其西南地区为目标进行合击,五军由东北向西南,整有十一、整七十五师又西南向东北。估计明天敌人查明情况后会有变化,刘邓军在宛东打整二十八师的行动似已开始,北面的敌人会有反映。我们的任务是箝制当面敌人,能牵着它跟我走最好,他们不出来就成问题,还得设法让他们跟来。 5月27日 说调整部署又未动,估计是敌人动作如何,这样也好,免得徒劳,问题是当前正处清黄不接,吃饭困难。 在这样的日子里,基本工作就是及时收集敌情,研究分析,同时也掌握部队情况。事情不多就随便找些废旧报纸和小册子看看,这也是在别处难得见到的。晚上别人还在说笑,我倒头就睡着。这是我的长处,只要能争取时间,不管周围多么吵闹甚至炮火连天,我仍可迅速入睡。 5月28日 对每天要做的工作,先一天总有个计划,起码是脑子里想过,但新一天常为日常琐事所支配,原计划常长泡影,这有客观原因,也有自己恒心不足之处。当事情多了,工作紧张忙碌,会自感身心愉快。反则会感到无聊,浑身三百六十五个不如意。如果说我曾经以自己精力比别人好稍好而自恃,今春却大有愧意。每天常睡过了时间,白天常困乏不堪,已是夏天了还离不开棉衣,蚊子嗡嗡叫了,夜间还得盖棉被,何以如此?厌之。 5月29日 龙胜沟——雷坡(40里)——万金砦(60里) 一日两变,半夜里确定移达商水以西之雷坡,意图是放开一个口子让敌整十一师南下。今午后任务大变,刘邓决全力歼张轸兵团于宛东地区,着我们坚决阻击敌整十一师南下,以保证南线歼敌胜利。忙着做部署,21时开始西进,如果今早不东来就省事多了。 5月30日 万金砦 夜路独行30里,天黑得伸手难见掌,幸未迷路,在前党村遇通信队一起走,天亮才到万金砦。 昨天判断敌整十一师一个旅经周家口南来,今日查明敌还是从正面来了,昨进达红花集之敌十一旅今9时占逍遥镇,并沿河侦察渡口,与我前沿部队对峙战斗,郾城也到有敌人,树木不详,曾向我炮击,估计系敌整十一师主力。对阻击部署,孙司令与陈参谋长意见不一致,电话上争了几句,似无必要。 5月31日 万金砦——权砦(80里) 上午第十八旅从郾城以西渡过沙河,继过沣河,整十一师主力都过了沙河,他们钻了一个空子,这是胡琏的高明之处,估计敌人会南下西平。我们决定到铁路以西正面阻击,尔后转为侧击。部署确定的时间很早,为了些日常工作和准确了解各部队受令情况,纵司天黑才走成。 6月1日 权砦 一夜行军,天快亮时突闻权砦外围机枪声大作,我们还相距约8里,我急令特务营跑步前进,以解该村之危。大约20分钟后枪声渐稀,我赶到时骑兵排在东门的哨兵说是敌人有便衣袭击,我骑兵排战士反击后敌逃,真是一件险事。昨晚开始出发时,因有情况顾虑,直属队仍由我带领,首长们要骑马先行,争取早到早休息。我不放心,让他们带骑兵通讯排一起走。他们说不必要,除每人一名警卫外,只带两名骑兵就走了。途中我反复考虑我们预定到达的地方无我们部队,很不安全,就令骑兵排迅速前往。事后查明,来的敌人是整十一师的侦察营。他们到权砦东门外时,我骑兵排已先到村内,正在遛马、安排住宿,敌听到围内人喊马叫不知虚实,未敢进入围内,天将亮,即以火力侦察。我骑兵排战士听到枪响后急忙抢占东门抵抗,敌退走。我见到首长们时,他们都不以为意,看来久经战阵者易疏忽这种意外情况。 我们预定在河南部署阻击,敌已先过河,我二十三团、二十团前沿部队刚到敌即来进攻,激战竟日,由于准备不足,连失前沿阵地,让敌人占了便宜,晚上重新调整部署。 6月2日 权砦——后营房张(20里) 天刚亮就炮声震地,敌企图夺取我台土、白寺等侧后阵地,数次攻击均被我击退,杀伤200余还抓到10多名俘虏,随后,战场平静。14时起敌集中炮火,并出动坦克8辆猛攻我小曹村、半坡朱、陈庄线正面阵地。我予敌重大杀伤,并击毁两辆坦克后撤出小曹、半坡朱两村庄。敌一日辛辛苦苦花1000多人伤亡及1000多发炮弹的结果不过如此。晚上,我继续调整部署,以曹庄、权砦为第一线,形成对敌侧击阵地。纵司后移后营房张,我骑在马上税了一觉。 6月3日 后营房张 几天来的枪跑声今天沉寂了,敌从我阵地东面南下,展开3个团的兵力向西平八纵阵地进攻,但已无大动作,中央军委指示我们要进行攻势防御,是完全正确的。单纯的正面阻击徒遭部分伤亡及弹药消耗,如主动采取反击,化上述损耗同样可阻滞敌人,还可能赚一部分回来。陈参谋长今天有一个反击家灭西平西北地区翟仪个团的设想,时间太晚了,能否打得成还是问题。 初步消息刘邓军已歼整五十八师师部及一八三旅,战果当不只这些,但歼敌两个师的目的恐怕达不到了。 6月4日 得悉张轸兵团大部分已退缩入南阳,歼敌机会已失,宛东战役停止。这一仗我军总算是抓了一把,数目太少了,不过瘾。整十一师遭受近2000人的损失,胡琏也算没有白跑。 白天睡了一觉,疲劳得以恢复。,近来科内同志的答复处理外呢体时出了几次差错,原因:一是责任心不强;二是不熟悉业务,遇事不知该如何处理;三是怕面子不好看,自己不清楚的事也来个强不知以为知。对这些同志来说碰几次钉子有好处,但这对工作不利,且影响机关威信,还是应该教育他们多注意学习。 6月5日 清早就同丁、王参谋到二十团了解他们这次阻击战情况,高士亮参谋长介绍了战斗经过情况,尔后分头去3个营。我到一营,他们对战斗总结未统一周密布置,由各连自行总结,三连这次打得很好,总结会却开得很平淡。看来打了仗不能很好的进行检查总结是一些部队不能很快进步的关键。 6月6日 赶急者吃了亏。整夜细雨,早饭后始停,云急飞,天不晴。决定白天行动,白天走比夜行军方便些,都忙着早走,尤其各级领导干部更想早到早休息,结果来了个突变,陈唐前指急告各部一律原地停止,已开动者要追回。虽向上申明各部已开动,电话已收,仍叫快派人追回,结果是动作迟缓者占了便宜。至天黑,除个别单位外都回到原住地。究竟是什么情况,连陈唐也说是个谜,需待明天才能见分晓。 部队怕的就是这种在行动中的三番五次的变化,有时候弄得部队无所适从,干部难做解释说明。机关干部更怕这种情况,忙得不开交不用说,稍有不慎就会出乱子,让人吃不消。今天我的负担就特重,前指告诉的是摸不清头脑的命令,首长们先走了,正去人追,各部队频频来问情况,我无法以合适的理由答复,好在事情已过去了,没出什么岔子。 我们急噪冒进搞土改分浮财的做法在这里造成了颇深的影响。一部分地主逃走了,一部分躲藏起来,当前麦子熟了急需收割,有些地主的麦田没人收割,再迟就会烂在田里。这些人还得吃饭,自己麦子烂了,脱不了还得吃别人的。对粮食的损失应视为社会财富的损失,当前急需对群众做动员解释工作,可惜我们部队不能久留,地方工作人员也不知在那里。 6月7日 后油房张——干河陈(漯河南)65里 依上级命令今白天向北开动,早上阵阵细雨,早饭后雨停,天闷热如炎夏。突然西北风大作,空气顿时寒冷,骑在马上还有凉意。这样的天候简直是有意制造病号。 同几位参谋先去看小曹战场,5天前这里经过一次很激烈的战斗,敌一个多团的兵力在重炮和坦克支援下强攻,我一个营顽强坚守。我们绕围子两圈,并到围内察看,所见到的情况是:一、我军依托围墙及墙上挖的许多地瓜窖抗击,未来得及做更多工事;二、村内外树木都受了伤,民房被打垮数十间,不像传说的那样都打垮了;三、敌坦克辗转肆虐,压坏许多麦田,但它不敢进村,浅浅的一条沟也不敢通过;四、敌炮火打得很凶,但弹着点不密集,直接命中围墙我抗击阵地上者不多;五、群众受了些惊吓,也伤亡了几个人,现已恢复正常,都在忙碌地抢收麦子。 乾河陈真干得可怜,陈得可叹,战争破坏的痕迹有过于其他地方,户户皆无门窗,院子里都挖有防炮洞,全村找不到一棵树木。据群众说是日寇曾大破坏一次,蒋军来后破坏更重更彻底,居民只能在废墟上喘息。 6月8日 干河陈——南江(100里) 坐了一天汽车,路很难走,摇摆得厉害,幸好只跌到路边沟里一次,推了一次车。中途去看郾城的敌防御工事,有其简陋处,也有难攻之点,尤其北关及整个北面城墙工事较坚固。如对该城强攻,说很容易不恰当,但也绝不像传说的那样难攻。故去攻过此城的部队可能是由于自己准备不足,攻击时吃了些亏,就夸大了敌人的防御能力。 6月9日 全天除了解周围敌情和各部队宿营情况外,未干他事。 6月10日 到八师参加战斗总结会,很晚才回到住地。会上主要由参战各营、连汇报作战情况,这是一种很好的经验交流方法。王师长最后做总结时由于时间关系有些战术问题未详细讲。 预定在现地休整5天,晚上做了布置。 6月11日 原计划又变,我华野一、四、六纵队过黄河到鲁西南后,敌五军、整七十五军等敌北犯,野战军首长决定打击该敌,令三、八纵前往。这是又一次歼敌机会,只是距离太远,情况的变化是否能等到我们到达是问题。 6月12日 南江——后和寨(60里) 原定直属队今天进行实弹射击(打靶),由于天阴,决定白天就行动,打靶只能插空进行。我用卡宾枪坐射打7环,三八式步枪卧射打9环,算得上是中等射手。早上通知各部改为白天行动,纵司11时起行,17时前到达,从容地处理了宿营事宜才天黑。 6月13日 后和寨——常营集(80里) 又一次通过黄泛区,扶沟城像大海中的孤岛,几条大堰是海中长长的堤坝,扶沟以东是一片黄沙土,可用赤地千里一辞来形容。常营集也仅余几座站立在高土堆上的破房子,部队大部露营。 早上天阴下了点雨,就决定仍白天行动,天又转晴了,敌机发现我大部队行动,大肆骚扰。各部队无隐蔽地形地物可利用,有几个伤亡。这是意外的损失,通过黄泛区是不应该白天行动的。 6月14日 常营集——龙渠(60里) 几经督促各部都做好了防空准备,偏偏敌机又未多来,只在集合时有一架敌机在10里外的一地投了弹。 关于当年黄河泛滥的情况,住地老人们谈起来津津有味,有谈虎色变之感。据说光绪初年泛过一次,3年而止。这一次是整整10年,人们虽有被冲的经验,但这一次黄水突来,房屋全倒,作物全失,人死十分之七,实在令人寒心。如今河水归了故道,但那窄窄的河身在发大水时是难以容纳的,泛滥成灾只是地地点、时间不同的问题。国民党治了几十年无结果,历史上遗留的治黄导淮工程还必须靠我们来完成。由于战争正在进行,人力物力诸多条件限制,恐怕短时间内我们也还难有好办法。 白天走了一段,很热,日落后轻风吹来又有些凉意。在月夜轻风中几疾行于平坦的道路上,一无深沟高山之险,二无跌摔跤之虑,倒有消遣之感。 6月15日 龙渠——苏所(75里) 因敌集中几个整编师对付粟兵团(一、四、六纵),我难分割歼敌,原行动计划停止,上午布置原地休息,下午决定陈唐率三、八纵掉头去打开封,这是个好主意。我们对打开封屡有考虑,现在是良机。为抓住机会,我们需要多跑些路,初算起来多走了一天,这样却达成了迷惑敌人的目的。 夜行军是美事,我在先头带队,保证不延误时间。 6月16日 苏所——黑王(55里) 向开封开进的部队,兵分多路,真是浩浩荡荡,我们天刚亮就到达苏所,这又是一座破败村庄。 一天忙碌于战前工作,师干会15时才结束,草拟、刻印命令要时间,至22时我待命令全部发出后才随队出发。越是有紧急作战任务越显得我们的业务工作有差距。有些工作有的同志不会做,有的不主动找工作干,我难得在自己干工作时再去具体帮助其他同志干工作,却落得个自己忙得不开交,时间延误了许多。 6月17日 黑王——后码头(18里) 部队黄昏开进,围攻开封。又得悉敌刘汝珍部整六十八师一一九旅之三五五团由荷泽来开封,忙部署八师大部转头去歼该敌于城东郊。我先头第二十一团稍迟一步,未能截住,敌仓促入城,耽误了我们攻击开封的时间。这是我军第一次打这样大的城市,第三、八纵协力肃清外围再攻城,今晚我们先展开三各团,九师二十团打南关东南角,二十五团打宋关,八师二十三团打曹关,二十一团担任北面包围警戒,至24时尚未发起战斗。 6月18日 红草湾 昨夜及今天白天打得得不偿失。二十三团攻入曹关后未能歼敌,遭反击后撤出,伤亡较大。九师二十五团攻占赵庄、闻庄后天已亮未能攻关,二十团攻入南关尚无获。 今黄昏前八纵及我二十团已肃清南关,曹关、宋关之敌退缩入城,我已具备攻城条件。陈唐决定20时发起总攻,八纵由南门、西门突击,我们九师由宋门突击,曹关被敌放火烧毁,我失攻曹门依托,决暂不攻。纵队指挥所设在红草湾以西由沙土堆成的护城堤上,飞沙迷眼,大家都浑身灰沙,好在月明皎洁。 战斗发起后双方火力都很猛烈,情况相当紧张。初悉八纵从小南门突入两个营,又悉从大南门突入1个团,尔后是大南门被反出,小南门只突图6个排,后续被阻绝。我九师动作欠迅速,午夜后才经爆破炸毁城门外三角堡,展开攻城,首长们都很着急。 6月19日 今凌晨二十五团突破宋门后,迅速夺占突破口附近要点,二十七团迅速跟进入城投入纵深战斗。由于敌集中兵力对付先由小南门突入的6个拍,我从宋门突入部队开始较安全,近拂晓时敌集中炮火压制我入城部队,并多次组织反击,战斗激烈,经顽强战斗,我军稳立城内。战至中午,八纵再次从南门突入,进城两个团,我八师二十四团亦由宋门入城投入巷战。敌节节顽抗,下午进展不大。黄昏后敌收缩,我进展较快,至24时先头已超过东西大街。 6月20日 开封城内天主教堂 昨夜20时许我随丁政委先来九师指挥所,一进门见八师副师长陈士法、九师副师长朱开智均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九师刘政委告知他俩随部队入城时由于部队拥挤,弄响了一包炸药,伤亡数十人,他俩都被震聋了。丁指示马上将他俩转送医院,师另派人入城指挥。该师指随即入城。八师主力已入城,师指也随部队前往。 今天拂晓前我已占河南大学,包围省政府,敌大部退守城西北角及古龙亭、运动场,那里有其核心阵地。为便于指挥,纵队指挥所一早移来天主教堂。这里的钟楼上可通观城区大部。白天解决几处零散的敌人(包括省政府)、黄昏两纵配合总攻西北角,由于准备时间不足,到规定时间只二十二团攻了一下北门,其他皆未能发起战斗。由于太困乏了,我坐在一把椅子上就睡着了,后来听说下半夜又攻了一次,无大效果。事后看来,如休息一夜,周密组织后再打,会减少200人的伤亡(21日追记的) 6月21日 又重演了攻洛阳的一幕。中午陈唐首长到城内来召开了纵师干部联席会,研究确定了攻敌核心据点的具体部署,19时开始炮击,20时发起突击。我们到教堂的钟楼上看我强大炮火集中轰击,十分壮观。二十四团突击部队很机动,看到炮击龙亭的效果很好,提前15分钟就发起突击,以很小的代价攻占龙亭制高点,二十二团也很快打下北门。随后,各部发展慢下来,但基本胜利已决定了,敌已处于无险可守的境地。 城内炮火连天,天上有敌机活动,河南大学仍有学生在打篮球,我们几个参谋出身学生,很快同他们谈得很热乎,也下场打起球来,这是城中另一种气氛。 6月22日 从昨天起敌多批轰炸机集中轰炸我占城区,民房被毁很多,居民伤亡惨重,我有有个亿 排被炸大部伤亡。战斗持续到10时才完全解决。我一早到龙亭勘察战场,站在那个高台上正好看到我军攻击女子学校那座小围子,部队动作英勇果敢,很快押出大批俘虏。被称做华北运动场上的汽车、火炮、马匹、物资一堆又一堆,各部队不顾敌飞机轰炸、扫射,仍积极向外开车拉炮运物资,场面很像1947年初的峄东战场,只是少了坦克,多了马匹。 战斗结束了,我们的工作任务又多起来了,调整部署,组织打扫战场,转运伤员物资,疏散居民,转移安置俘虏等等,都得占用人力。 6月23日 天主堂——繁塔 开了一个短会布置分工去测绘几个主要战场的略图,我到各点察看以加深印象。到处有死人死马,臭气使行人不带口罩就难接近。战后的工作格外忙,由于西援的敌人已到兰封,各项工作须加紧进行。后方机关已向开封西南转移,伤员停止北转黄河北而改向南转送,纵指由天主堂移至南关的繁塔,时间虽比洛阳战斗后充裕,我们忙乱的状况也比洛阳厉害,打扫战场,转运伤员、物资的饿任务重是事实,少数人也为胜利弄得昏昏然。首长及机关各部门都利用一切机会,反复强调严格遵守政策纪律,不这样今后进不了大城市。敌机狂哄滥炸,增加了战后工作负担(组织救火,转运伤员的)。部分青年学生要求参军也是新鲜事。 6月24日 开封——张士宏村(80里) 昨晚忙到24时,才得以躺在水泥地上睡觉。组织人员车辆拉缴获的山炮、野炮和高射炮。到今早才拉出6门炮,高射炮12门无法拉动,其他也因驾驶员及牵引车不够,难全部拖出。 下午将大部分部队调离城区向西南转移,只留少数部队继续搬运物资。我到天黑才走,沿途都是沙地,有的地段沙土相当深,虽不是沙漠地区,却也尝到了在沙漠中行进的滋味。 6月25日 张士宏 天亮以后才到张士宏,分开10天的饿机关人员又汇合了。这里提前几年结束黄河水泛滥,房子、树木已大体恢复,居民有了生气,不像扶沟城以西地区那样凄凉。 野战军决定在运动中歼来援敌南翼一部,我一、四、六纵队已集结,八纵亦在通许、朱仙镇集结待机。行动这样连续对我们有些紧,但对全局有利,尤其顾祝同调整二十五师北援兖州,情况对我们更有利。情况是否继续向有利方面发展,要由我们努力去创造。原定今晚全部撤离开封,估计敌人行动会迟延,就决定暂不撤,多守一天可多运些物资出来,当然也不必硬去阻击援敌。敌飞机在跟踪我们,早上来了一趟,下午又来,在附近轰炸。明天还会来,已通知各部做好防空准备。 连续几日作战之后,上下一致希望像许昌、确山、洛阳战后一样能有一个休整时间,以便按部就班地进行各项战后工作。但如果任务要求我们连续执行新的作战任务,我们也会变更自己的工作方式,多忙一些就是了。现在的情况总比土山集战斗后从容得多,那时的紧张情况都胜利地应付过去了,现在只是在胜利中克服一下忙碌的困难而已。 6月26日 昨午前我八师部队已全部撤离开封,下午敌五军邱清泉部入城。如此,我入城到出城共8天,比在洛阳的时间多2天。洛阳失后不久又收复,开封则不可能那么快再回到我手。但肯定的是敌再像过去那样控制该城也难。 野战军有些人办事该打屁股,昨晚说有些弹药已运至丁庄,让我们去拉,跑了个空。今下午又说在浦江府,要我们一定派汽车、大车去运,并由侦察营派一个排掩护。晚上又说实际是在东羊桥……。这简直是胡闹,多派几名骑兵通信员跑腿没关系,如把车辆送到敌人那里吃了亏才是犯罪,不遇敌人而徒劳往返也是劳民伤财。 6月27日 张士宏——高阳集路上(90里) 新的战役行动又开始了,下午决定我纵明早赶到开封杞县间的布置阻击阵地,阻敌邱兵团东援,纵司进达高阳集。这次战役的规模是很大的,打好了会改变中原战场形势。各部任务都显得很重,执行起来可能很吃力。如果敌人再少一两个整编师,或我们三、八纵没有开封之战的伤亡,那就有把握了。 虽有敌情顾虑,首长们仍留现地多休息半夜再走,纵直由我带领开进,途中有人误传前面有情况,停止了一下派侦察员查明后再续行,误了些时间。 6月28日 高阳集东南*村 天亮了,原规定在行军纵队后尾以跃进方式跟进的榴炮连从队伍右侧开上来报告说:“天已亮,为防敌空袭,希准予快速开到驻地”,我遥见纵司预定的驻地高阳集不过5里,该连驻地也不过8里,即同意他们提前开进。眼见4台炮车开出不及1000米,突然两侧枪声大作,目标对向我炮车,先头车愿地停止,后面3台掉头回开。情况来的突然,我忙令特务营两个连跑步前进,抢回炮车。不久,左前方村庄部队派人来联络,系十纵部队,他们未想到自己部队有汽车牵引的火炮,故开枪射击,见展开前进的部队是自己人,才停火来联系,他们还说前面几个村庄已到敌人。右前方村庄距离较远,火力威胁不大。我令纵直迅速回到刚通过的村庄,组织电话员向野战军前指驻地架线,派骑兵到各师指预达位置联系。不久,特务营及4门榴炮全部回来,二十二团的卫生队也有些人跑来。我忙去询问,他们说敌人已先到他们预定住地,卫生队闯入后遭到部分损失。他们不久前已吃过一次类似的亏,团里未接受教训,仍着各单位自行开进。我正布置警戒时,一位参谋来告已架通野战军前指的电话,陈参谋长要你接电话,我忙跑去自报身份,陈追问:“你为什么不把你们的宝贝拉上去(指榴弹炮)”?“你们首长在哪里?”我将刚才经过的情况讲明后。他口气才缓和地说:“你们就在现地,赶快同各师联络,派人联系首长”。我赶忙布置一切,好在半小时后首长们都到了,各师团前进中发现情况后也都稍收缩,未受大的损失。敌一个营已到水牛李村,就在九师部队面前,是歼灭它的好机会。无奈部队长途行军后毫无准备,今晚全纵又要向东调整,送到咀上的肉未去吃,可惜。 6月29日 刘武屯 糟糕的事加到我们身上,由于通信联络不顺畅,孙司令员对陈参谋长交代的任务领会有偏差,部队摆的位置靠后了些,受到指责,以至全纵皆临时变动了一次位置,这是很不体面的事。这件事硬要见怪的话,可怪之人诸多。如严以责己,我们执行坚决阻击思想准备不足是主因。陈几次电话催,有一次是我接电话,他也批评了一顿,当然他是对整个部队说的,而不是对我本人。 6月30日 刘武屯——王司砦(65里) 昨夜二十二团反击进占寺头岗之敌未克,相信给敌精神上震撼和人员杀伤还是不小的,我们也伤亡100人。两广纵队他调,敌乘机占杞县。今白天敌除向十纵队及四纵十二师阵地有进犯行动外,我纵正面五战事,捞了一点时间睡了一觉,这是几天来空想而不可得的。 敌东援的兵力较大,但气焰却较低。如果敌行动积极,援敌和被围之敌炮弹可在同一个地点爆炸。被我华野主力合围的区兵团是两个整编师,五个旅,东援的邱兵团是3个整编师6个旅,其中五军为其主力。在这种形势下区兵团被歼,有他好看的。另一方面,战场是新区平原开阔地,我军是处于刚打开封的疲劳之中,不同于体力充沛之师在老根据地作战,可将敌强行分割,迅速吞下。在这种情况下更需要以部队的政治素质为前提,硬到最后就会有完满胜利。否则,就可能半途而废,或自己遭受不必要的损失。过去的许多战役战斗我军就是因能硬到最后而取胜的。战场上是有所谓做血本生意的,每战总有几分甚至一半风险。血本抛出去就要有收获,如无收获,下一仗也不好打。 十二师要东调,我纵奉命于今夜转移至惠济河以东协同十纵阻击东援之敌。由面向北改为面向西,各部都要掉转屁股,后梯队及机关要多跑些路。 7月1日 王司砦 昨前半夜狂风怒吼,飞沙走石,行军是艰苦的,后半夜风稍缓,我们急着赶路,途中未休息。裴村店以北地图上标明是沙地真名副其实,很长一段距离无村无人,土地不能耕种,只长了些矮树林,这里倒有柴可烧。 原定15时接防,上级指示十二师需12时东移参加围歼战,临时决定10时接防。不意敌乘机进攻,抢占官庄、过庄、班庄,经组织反击才夺回。入夜双方无大动作,部队能争取一夜休息是大快事。 7月2日 11时前除敌飞机吼叫外阻击正面无大动静。11时后炮声震野,整日不绝,入夜仍不间断。敌五军向我阻击阵地发起连续进攻,稍有疏忽,被敌突入,阵地失守。接着店岗、翟岗亦失。黄昏后我组织反击,起初尚顺利,两个团均突入阵地,无奈我军过于疲劳,后续兵力不足,在敌连续反击后被迫撤出。 这一昼夜战斗是激烈的,我们的伤亡损耗是超过最低限度,敌人的伤亡损耗更是惨重的。我们指挥所也是十分紧张而忙碌的,这里四周是沙地,烈日炎炎,大家挥汗如雨。 7月3日 经一夜惨烈战斗,我二十二团及二十四团伤亡重大,难再继续战斗。检讨其原因,一是防御时伤亡大,丢失阵地;二是反击时机已晚,敌已处于较好的防守状态;三是我兵力分散了,如集中打一点可能成功。 担心敌人今天再来猛攻,大概敌五军也因伤亡损耗过大整日未来进攻,双方只有些炮战,敌机疯狂轰炸扫射。敌整八十三师攻官庄、聂庄被击退,并将敌压缩到礼河以西聂岗、磨岗线。 晚上调整部署,将二十二团、二十四团撤下休整补充,以豫皖苏独立旅接替聂庄、盛岗防务,八师一部守吕屯,九师守官庄东西一线。各防御正面虽不大,但均系疲惫之师,这样提心吊胆地作战,我们还是第一次,真可称得上做血本生意。这种生意我们是尽可能不做的,但当全局处于紧要关头,此一点可能影响整个战场时,则应坚决做下去。据悉当面之敌也在重新编并部队,企图采取自杀式的肉球战术进攻,尸体遍野也在所不忌,以求解救区兵团,邱清泉像是要拼命了,我们也应拼到底。 7月4日 早上传来捷报,续前两天歼敌区兵团大部后,又歼其第十六旅,从东边来援的黄伯韬兵团被歼两个多团,西线的中野九纵克陈留,整天等待敌五军的大举进攻,16时才有炮击声,但炮打得断断续续,只几门山炮而已。至18时才有一次营规模的进攻,我独立旅及八师各一部小小的反击就将其击退,还抓到10多人枪。敌人攻得这样稀松是由于几天来确实遭受了沉重打击,力量大多削弱。我们适时集中炮火压制进攻之敌同时,以强有力的小分队从侧翼出击的打法,也给敌以很大威胁。也可能是邱清泉对其上级说大话,实际却在保存实力。 7月5日 我主攻方向各纵队连续作战多日,可能都极度疲劳了,很多部队挤在一起围攻敌人,都想拣便宜,谁也未下大力气,非得高级首长重新组织一番才行。昨夜全线无动作,这样休整一天也好。下午野战军发来攻击命令,要集中力量歼灭整二十五师,黄昏前从东边传来沉重的炮声,我们盼望取得新胜利。 马副参谋长组织试验打敌坦克的压发爆炸装置,不小心弄响了,他和几人负轻伤,参谋曾杰同志负重伤转送后方(注:他是从广东北撤后分配来的,为人忠厚,学习用心,伤后再未听到他的消息)。丁立津昨晚去特务营参战也受了伤,转去后方。两人均因公受伤,在工作最繁忙时离开于工作不利。 7月6日 王司砦——内黄胡砦(45里) 连续几天敌五军只有小动作,未展开大规模进攻,今上午仍未出犯,我们抽时间研究该敌战术特点。中午侦察发现敌主力向北移动后转折向东攻我侧背。我们调整部署迟了一步,让敌人钻了空子,窜至皮砦、黄土岗,威胁我整个防御正面,使我处于被动。 野战军主力围歼黄伯韬也未得手,有悉南面来援敌胡琏部已达淮阳。依整个情况变化,野战军首长决定结束这一战役,令各部分路北撤。这一仗歼敌不少,可惜的是敌整二十五师大部及整七十二师一部未能被歼。撤离的好处是跳出这个已经到来的被动圈子,让自己争取一些休整时间,重新组织力量再来寻机歼灭这些家伙。 我们为应付当前情况、部署撤出战场北移忙碌到天黑,行军道路是平坦的,只是沙土飞扬。 7月7日 胡砦——杜楼(30里) 天闷热得厉害,七一和七七都是值得纪念的日子,人民都没有提起,因为都忙于行军和作战。 敌人竟跟踪追上来了,这使我们转移不顺当,麻烦的是转运伤员,今天虽有十纵帮忙转运,仍在龙塘岗、白云寺损失一部,很可惜。黄昏后续向北移,黑云乱飞,狂风大作,虽未下雨。废黄河滩上被风卷起的沙土却令人头痛。 7月8日 杜楼——王祥砦(25里) 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冀鲁豫边区,山东河南的村庄交错,河北也伸一条腿来,地图多出不能衔接,很不好用。 昨天为了掩护伤员将预定部署做了一次调整,今天还得照样办理,麻烦一下没什么,能使伤员安全后送就好。但伤员实在太多,程庄营、楚庄砦地区尚有数千,野战军又决定将许多伤员集中到郭存斗村,真是自找麻烦,为什么一次转运只这么近呢? 敌人仍在制造其“追击胜利”,整日炮声不绝。午后敌首占申集,次占老杨庄,再占马撞砦。其先头似为五军一个师,力量不算大,攻得也不见得猛,主要是我军建制较乱又疲劳。申集原有一纵一个团,据说六纵来两个团接防,敌人乘机打来,我们卒不及防。老杨庄、魏花园都是一纵同我们九师部队混住,敌人打来,无人统一指挥。 预皖苏和冀鲁豫两地区在这次战役中暴露出不少问题,一是地方武装少得可怜,连敌人的土杂部队也对付不了;二是支援前线的组织能力差,当地群众数及运输能力比山东多得多,但动员组织起来的却很少,以至伤员未能及时后转,部队打完了仗还得自行组织部队力量转运伤员。我们好在有鲁南的一个随军担架团,麻烦事才稍少些。 7月9日 王祥砦——宋营(考城东)30里 早上接十纵宋司令转来的“一定扼守****线阵地,如违决执行纪律”的信,从通话上得知昨天失申集,六纵稿我们的状,说未抵抗就后撤让敌攻了其侧背。事实并非如此,有弄明白的必要。 大家都想北移整补,野战军首长为拖住当面之敌,令我们经兰、考间插回铁路以南。开始有些人转不过这个弯来,有些不满意,也向上级转达了意见,经野战军说明理由后才都表示坚决执行上级决定。苦的是后勤的一些单位,只好单独北移了。我们整天忙得不亦乐乎,22时才出发。 7月10日 宋营——尹店(80里) 刚到达宋营后听到西南方向有枪声,经向群众调查,说是瓜营到了敌人。天明后查实该敌系孙震、刘汝明两部,准备去荷泽。南面情况不明,东面有五军是顾虑,紧急通知各部严阵以待。午后查明南面无敌,东面敌人已继续北犯,大家松了口气。决定黄昏即南进,兵分多路,汽车、马车、骡马、人流甚壮,尘土蔽日,天干燥得出奇。 7月11日 尹店 太阳升起一丈高了才到尹店,一夜过铁路行80里,队伍在沙尘中运动很疲劳,人人都汗流浃背,满脸灰尘。好在一路无事,人马辎重全部安全到达,敌人想趁火打劫的行动又徒劳了。 这里受战争破坏很重,群众心情不定,见队伍来了就跑,得知是我军后才陆续回来。决定在此休息一天是大家迫切要求的。昨夜路过原战场,臭气难闻。 7月12日 尹店——毛岗(60里) 连日来天气闷热得令人窒息,白天坐在房子里也汗流津津,部队很难得到应有休息。 尹店这里是蒋军五军、整十一师等部刚住过的地方,群众反映他们军纪败坏到灭绝人伦的地步,比日本鬼子有过之无不及,其队伍一到,百姓四处逃难。他们纵军从愿以维军心,见壮丁就抓以保持其兵源,见粮就抢以充军需,这是蒋军失败的重要原因。 7月13日 毛岗——何庄(30里) 60里又是一夜,到毛岗时天刚亮,路过几个敌人刚住过的村庄,都被破坏得很惨。平地挖沟,伐树拆房筑堡,粮食被吃一空,再加上人畜死伤,田禾被毁,群众被摧残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战争就是破坏,蒋军每到一地,为免被歼肆意破坏一切,全无顾及。 7月14日 何庄 昨夜及今白天阴天,人人都盼下雨,有下雨的征候却未下。群众吹吹打打地搞祈雨迷信活动更无济于事,黄昏时天晴气爽,驱散了闷热气。 八师参谋处长周乐亭同志来汇报参谋工作情况,他们干部少而精,均能各尽其力,一个顶一个用,值得欣慰。两次部务会上都提到建设作战室问题,我为人员不足而发愁。工作设想很美满,实行起来困难一大串。我不否认自己无能,但工作任务重,单位和部门多,人少照顾不过来也是事实。 7月15日 按计划和分工,我到二区队(政治部)待了一天,目的是研究精简,了解有关情况,结果很不佳。去了四个单位,都在要求增加,没有提要减少的。问题的关键是一些主要领导干部为了本单位利益模糊了眼睛,不能正视部队现实情况。即使天天喊叫“应该充实连队”的干部,当联系到本单位和个人时,也有类似情况。有的部门叫得最厉害,其实人员最充实。通信分队也不严格执行精简规定,责任在通信科的领导。 7月16日 清早召开纵直各单位负责干部会议,再次研究精简,纵队首长一齐出动,强拉硬扯地决定抽60多名骨干成分充实连队。司令部管理部门同战士们关系有些问题,牢骚怪话不少,故然管理干部本身工作不周到应该检查改进,有些战士也有特殊化问题,以为在首长身边工作就高人一筹,这种错误思想非纠正不可。晚上召开几个小部门负责同志会议,布置检查落实抽调人员事。 7月17日 整天忙于解决本单位的干战关系问题,先后开两次军人大会一次支委扩大会,经过有关人员的工作检查和对错误思想的批判,正气上升,基本达到了教育目的。 所有的人都热切期望下雨,虽然连续传来泗阳、襄阳大捷消息,也不如下一场雨更令人兴奋。依现在庄稼长势,马上下一场透雨会有70%的收成,如再干旱10天,就大大减产了。 7月18日 下午下了一点雨,只起了洒扫庭院的作用,听说附近有的地方下的得较大,下开头就好了。 虽然一再督促科内同志对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和思想进行检查,有的似仍不大热心,布置的工作未能按时完成。老是批评不是好办法,得设法启发提高自觉性。 7月19日 甘雨和胜利同来,众盼殷殷的普天甘雨终于来了,经日细雨不停,看样子还会再下几天。这种下法是很理想的,雨水可全部被吸收。苗禾老根可保持并能迅速生长新根。更重要的是行将干枯的禾苗不至于被急风暴雨冲走,或被打伏在泥土里一时翻不起身来。群众很高兴是可想而知的,卖瓜的比昨天便宜了一半价钱就是明证。这场雨下多久很难预料,连续阴雨太久也不好,因为早秋作物既需雨水,也是需要阳光的。 当前战场形势,也到处正下着“甘雨”,而且应该持续下去,使蒋军永远见不到晴天。晋中的最后胜利已唾手可得,要继续打下去,不能再给那个统治山西40年的土皇帝以喘息机会。苏北我军已控制淮阴以北的运河两岸及淮北大部,再努把力就能恢复宿北战役前的情况。山东我军攻克兖州后是威迫徐州的好形势。鄂中攻克襄樊后已为开辟新的解放区打下基础。我们当前的中原战局已大为改观,敌内部已极度混乱,蒋军各部损伤大,都已收缩集结在几个要点上休整。 7月20日 酝酿数日的战后三查(即三查的复查)今天开始。我们组因伤入院两人,新来的王文绍参谋是第一次参加,只进行了两人,均缺乏深刻检查,其他各组进行了一两人也类似,这反映了个人准备不足,我建议明天召开支委会进行研究。 迟了两天的刘主任的报告下午进行,他对几次战役应有的认识和态度的说明对大家有启发。对正要进行的复查只提出了问题,还未能涉及具体思想实际(因各单位都刚开始,还难收集到具体情况),如何切实解决当前存在的思想问题还靠每个人自觉动脑。 7月21日 整天8小时的小组会复查了王、李、任三位参谋,每个均按个人检查,同志们批评、个人答复三步进行,王、李已通过,任对其他同志的意见尚有多点不通,决定让其先考虑,明天再做答复。会后我同他个别交谈时提出三点须注意:一是不以个别举例不符而忽略意见的本身;二是不同意的事可说明事实让大家评判;三是要强调检查自己,对外界的闲话对者听之,不对者枉做未闻。 还有王**调来后就不安心,他认为是客观上造成的,如管理科生活上照顾不够,本科同志间关系难处,工作上受到首长训斥等,自己思想上则毫无问题,自己都对,错的是别人,别人都改好了他才能安心。我苦口婆心同他谈了3小时,他仍死咬着自己的说法,看来只好把他安排在最后检查。 7月22日 思想检查像小河流水,顺流中会有些沙滩,今天进行了3人,除我顺利过关外,另两人大部通过,还有个别问题待明天再解决。 连日阴天,天空中飘过一片云就滴滴答答地下一阵雨。雨来得很容易,大不同于前些日久晴不雨时雨来得那么困难。这说明气候改变了。以天候比我们的思想复查也可 些问题,开始时思想哪个准备不足,会有些搁浅现象,思想上路了,互相间顾虑打消了,查起来也就容易了,硬横在沙滩上者仅系个别的。 7月23日 经过一天的努力三查复查宣告结束,有3位同志还有的问题,让他们准备两小时后再谈就顺利通过了,看来效果良好,下午评优,大家均较谦虚,每个优点都提到了,无个人争评优者。 7月24日 (10里)老砦 昨晚确定我同傅青科长、万吉参谋一起来九师参加开封及睢杞作战研讨会,通知是早6时开会,我们急忙火急地赶来,他们与会者竟还在睡大觉,原来是昨晚有戏看,看来看戏比开会更会引人入胜。 此村实际与村名不符,既无砦又很小,每户人家都住满了人,我们只好将村边的一座牛棚打扫一下住下。这里居民风俗是人牛同居,有些同志也是住牛棚。 白天5个多小时会上第二十五团的团营干部汇报完有关情况,晚上去参加第二十团的讨论会,从汇报和讨论中得知打开封的情况是: 一、 致胜原因:八纵先突入,敌兵力、火力被吸引过去;二十五团上下动作积极,决心大,英勇果敢;及时投入后续部队入城。 二、 几个危险;城门外敌三角碉堡未及时肃清,守敌一度复活,从城内调回部队攻打才肃清;城门楼控制稍迟;二梯队进入后较混乱,一度同敌混战,几乎失利。 三、 急待纠正之点:团对各营的具体作战方案不了解,未进行审查;火力队组织不严密,团在几个主要环节上掌握不紧;部队动作还有些拖拉;火力、爆破、突击结合不紧,指挥员未具体抓紧;指挥员跟进不及时,突入部队一度呈无人指挥状态;对火力队指挥不连贯,火力转移欠及时;对突破口的控制计划不周。 7月25日 继续听汇报,二十团全部及二十七团三营已汇报完,有几个好的动作:二十团三营攻取城东南角;二十团一营攻万福楼之突击班;二十五团在巷战追堵中歼敌一营。也有的单位有的场合表现不好,如围住的敌人跑了不知怎么跑的;自己的人员伤亡了不知如何造成的;捉到许多敌人却谈不出采取了什么好办法。 7月26日 整天仍是听会,记录有关事项,研究讨论的问题太多,未突出中心。晚上参加二十团的讨论会,效果一般。 7月30日 老砦——高贤集(50里) 九师的汇报研讨会今天结束,早晨参加二十七团的讨论,上午几个人研究具体了解有个亿 连队的提纲,下午听谢斌副师长的总结,这几天唯一的任务是听会,有时也说几句。不需要照顾什么事,也不需要准备什么材料。老坐在那里也感疲劳,腰发酸,觉不够睡。 二十七团的部分干部欠虚心,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仗打得不好不去找本身原因,还感觉自己并不差,别人的经验没多少好学的,怨上怨下怪话不少,这就影响了进步。 谢副师长的总结下了很大功夫,将有关问题归纳得较好,只是今后再向那些方向努力讲得不足。任何部队都一样,有善于总结经验教训,认真学习研究战术的,就能将部队带好,作战技能提高就快。 7月31日 高贤集——太康城(50里) 昨晚离开九师时,谢副师长一边啃着大西瓜一边跑出来问我还有什么意见提一提,我连说没有就抽身走了。说实在的,除在会议过程中我已提出并被接受的突击营的编组及动作、大组应讨论的重点、谢的总结侧重点等几个问题外,还有些我想到而未提出的问题,如会议事先准备不足,内容欠简练,师干未全集中精力开会,对执行战场纪律追究不够,对二十七团帮助不足等。所以未提一是顾虑个人身份,不能以上级机关来人自居,也考虑时机和场合,不注意这些,会得到相反结果。 昨晚雨下得不均匀,有的地段泥泞不堪,有的地段又是干的,今中午下一场大雨,时间较短,不影响晚上行军。 原定住曾老庄,到达后庄小房少(系黄泛区)住不下,临时移来太康城。这里更糟,在大街上停了3小时才找到一处臭污深院内的两间小屋。上次见到扶沟城很破烂,太康还不如那里,太康应叫太污了。 8月1日 太康——张大庄(15里) 太康城内空气浑浊,我一分钟也不愿多待下去。下午向城北调整也很勉强,这里仍是黄泛区,即使临近黄泛区的地方,也是村小房少缺树木柴草,幸好这里还有粮食吃。 今天是军队的生日,应该开会纪念,但今天没人提起,也没有什么庆祝活动。我们正行进在胜利的康庄大道上,应该开庆祝会,解决部分部分人员因遇到困难而对形势认识不足的问题。 8月2日 住房经过整理已像作战室的样子。司政机关住的太散了,都是分住上下相距3里的3个小村子,工作、生活都多有不便,上午晒太阳,下午又来急风暴雨,我恰好从孙司令员住的房子出来,跑到机要科住地下半身就淋透了,好在上半身有件雨衣遮着。 8月3日 忙了一天办些琐碎事,主要是与休整有关的。支委会开得仍欠紧张干脆。无线电三台几个干部不团结,互不服气,个别人闹到蛮不讲理程度,有人主张开展斗争,我一再说明应该更加表明同志们的坦诚相待,治病救人,耐心诚恳地去争取一个同志,本科也有一位同志闹着要到部队去,在家的4人开了党小组会,开始都感到没有什么事可谈,互相间提出了问题后都做了检讨。党风就是需要及时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 8月4日 大动了一番脑筋,大体写完了两次三查的个人总结。凭心而论,我只恐其他同志还不满意,绝无掩饰或缩小自己错误和缺点的想法,如果还有那些不足,那时属于对问题的认识问题。我决心再反复审阅、修改几遍,完成这个历史档案。过去的档案材料无存,应该从这次起建立起来。 随便翻阅了一下去年今年的日记,那时住在周垓,是在经过了一段艰苦的作战过程之后,大家都想争取几天休整。但紧接着敌人迫近了,6日就开始了新的行动,并且是长时间的同敌人周旋,日子是艰苦的。如果说去年今日是艰苦斗争日子的开始,今年今日就是胜利地渡过艰苦并已奠定了胜利的基础。战争形势不会开倒车,敌人疯狂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尽管仍有艰苦的路要走,仍有艰苦的日子要过,但已经不是那种相对来说被动劣势下的情况了。昨晚看到胡琏向其上级建议以机动兵团主动出击的材料,像煞有介事。可惜他们不能见诸行动,如真的实行,还可能多给我军送些战利品。敌人也在开作战检讨会,但不会想出什么好办法来的。 到炮团去了解情况的李尚同志回来闲谈几位团干复查情况,我只听不表态,因尚不是说话的时候。该团成立不到一年,就这样费时费力地解决内部团结问题,不能不怪领导上放松了对他们的领导,不能不做为教训来接受。 8月5日 是思想上紧张,行动上较松的一天。紧张是是整日思考三查总结问题,对自己的总结又看了两遍,做了某些修改。对其他同志的总结催促了两遍,并考虑各个人需解决那些问题。到晚上,已有两人交来总结材料,一人整理得太简单。松的是今天没有干多少工作,只写了一个研究办公制度的提纲,两份电报。在室内外走动的时间倒不少,还到测绘组、文印股和三科转了一下,看他们写总结的进度。 往年每到暑季总精神不振,常头昏腿软,今年却还没有这种现象。这主要是思想精力集中,天气较凉之故。夏天的日子难过是事实,工作压在身上,非集中精力安下心来干不可,硬坚持下去,该干的事也就按时完成了。如果思想松懈了,总会感到白天闷热,苍蝇乱飞,晚上蚊子恶叫乱咬,灯下难以提笔,一天一晃就过去,还会感到诸多不舒服。 8月6日 开了两次会议论个人整理总结中遇到的问题,看来这件事需待几天才能完成。 写两次战役总结和一个战术研究的担子都加在我身上,有的不一定费很大劲。但毕竟是一副很重的担子,又没有有力的帮手,有些材料不全,向下催要也得费些口舌。 决定将各人三查总结材料稿完后组织几位同志下连队去,参加连队的生活和学习。他们缺少连队工作锻炼,去的目的是使他们学会同战士一起生活和学习,理解战士心理,学习一些基本军事知识,以增加做实际工作的能力,便于今后下部队调查了解情况,帮助工作。从工作上说这是很必要的,问题是下去者要有虚心学习的态度,注意不要给部队留下不良影响。 隔了一天未下的雨又来了,云从南边来,来、下、去皆慢,细雨拖的时间长就成了大雨。 8月7日 经几次督促,各位同志才陆续将个人总结材料送来,有的写得较充实,有的仍不认真、太简单,有个别同志人仍没有勇气坦白交待有关问题,让他们再考虑。晚上开始通过李尚同志的总结,他的个人情况,工作中和思想上的优缺点都很明显,用一个半小时就顺利通过了(大家认真地指出几处应修正之点)。 8月8日 除了为做包子吃费了些时间外,整天开会通过要存档的三查总结材料,早上通过王文绍同志的,饭后通过我的。当讨论胡飞鸿的总结时又搁了浅,他参军后中途回家被捕的经历无法查明,只好暂做悬案。还有两位材料未整理好,看来还得拖延时间。 8月9日 部队已计划在现地进行较长时间的休整了,上级又因预防黄河泛滥而决定进行大的转移行动,开动时间是后天,准备时间较充裕,不至于措手不及。想长时间休整过重的人却有些吃惊,显得忙乱些。 8月10日 早上召开纵直各单位负责人会议传达行动任务和具体部署,尔后我向科内几位同志布置了工作。饭后起草行军命令,呈审后交文油组复写,16时才出发。 利用时间继续搞三查总结,胡的历史关节问题由他写出材料做为总结的附件,其脱党期间建议计算党龄时予以扣除。明早还得争取时间通过其他人的总结,这件事不能老拖着。 8月11日 张大庄——张桥(50里) 行动计划虽做好了,上级的命令却来得突然,半夜睡梦中被叫醒,原因是野战军令我们拂晓即行动(水情紧急)。立即电话通知各单位,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八师提出部队还未做动员,只好答以必须坚决执行上级命令,部队边行动边动员。 说是拂晓出发,稍一延迟又是日升3丈,队伍刚集合好,东北急风卷乌云壮如千军万马,一阵暴雨冲过,又呈薄云热风,好在未出太阳,敌机不能活动,路上只有部分泥洼地不好走。我骑马先行,到达张桥后又来了一场雨,徒步走的同志挨了淋。 找一祠堂空屋做办公室,小院很清静,夜里少睡了觉,到此无睡意,先整理清扫房子。 8月12日 张桥——宁岗集(60里) 早3时起床,5时半才出发,天淡阴无雨,清风拂面。路平坦又不拥挤,我们一口气走30里才休息,很少有人出汗,10时后有1个多小时见太阳,也热起来,中午达住地,仍住在一家祠堂内。这里苍蝇特多,大概与月前在附近打了大仗有关。 先头部队同敌人有接触,纵队侦察营遇敌,自己伤5亡2。八师俘敌整六十八师二十九旅八十七团第六连连长以下40余人枪。今晚决定在现地休息,察明铁路沿线敌情再走。 8月13日 宁岗集——胡集(60里) 东屋四晒,天闷热,又睡在一张木版条钉的床上,未休息好。17时继续出发,21时过铁路,受路沟影响走了些弯路。后勤汽车队过沟难过,用绞盘车一部一部地绞过来,以至到达住地时已是凌晨2时了。路上淋了一下雨,略湿衣服,尚无大害。 住在一回民家,院子宽大,收拾得很整齐,见到几个肉头大腹的人在村内走来走去,这是多时不见的现象,说明左的土改行动没有轰动到这里。 8月14日 胡集——大李楼(70里) 依野战军的要求,部队14时就出发,天很热,会增加疲劳程度,路上也有些泥水。 路过就考城,这是个久已闻名的地方,很破旧,街容不及一般的集镇。周围土质较好,庄稼长势不错。乘笨马单骑慢行,到达于楼时天已黑,还须走20余里黑夜路,突闻一声枪响,不明来由,正考虑中,巧遇首长们10余骑,跟随而行,达到宿营地时约21时,先安排办公房间。机关凌晨1时才到超出预料,带队的同志说路上并没有耽误。11个小时只走70多里,估计途中休息时间放长了。 8月15日 大李楼(曹县西) 这个庄子比最近一段时间住过的村庄要好些,破旧房子较少。上午忙今晚行军部署,午时接野战军信告,因部队过分疲劳,确定今晚现地休息,名拂晓再续行,其实拂晓就走晚上也多休息不了多少时间。 晚上争取时间让孙子光同志将参加八师战术研究会的情况做了汇报,为争取做这件事,昨晚让有关人员乘汽车先来此地,利用行军空隙做些事,只喊叫克服疲劳是不行的,走10多小时,到住地后处理日常工作,剩下的时间就得好好休息,吃饱睡足。 8月16日 大李楼——冉固集(40里)——汶上集(30里) 早4时出发,行8里后破晓,9时许到冉固集,休息6小时做一顿饭吃,16时续行30里到汶上集,这种走法以往少有,难休息好。 我未曾度过《论语》之类的书,竟不知冉固集是冉求、冉有之故里,这里老人说古有五冉,更不知是那五冉,也未及详问。弯达汶上集,也未问清何以取这个名字,忙着在月光下与灯下完成明天的行军部署。这里西瓜很便宜,可惜少钱买食。 8月17日 汶上集——张风集(40里)——赵家店(30里) 又是70里,行动规律与昨日同。 张风集比汶上集、冉固集更破烂、更肮脏,尤其村四周皆水,进出均须涉水,几部汽车通过费了些事。我们是为避黄河泛滥而东行,却正走到水洼地区来了。据说赵家店是水洼地边沿,独山集附近是主流,1936年黄泛时曾经过这里,纸房街一带也正当其冲。锯野、嘉祥周围都是泥洼地,现在还未来黄水,由纸坊、嘉祥到济宁的路也很难走。好在纸坊附近有几座小山头,水大了可上山。靠南四湖附近,船只可以来往。往年黄河泛滥时这里死人较少,大概是借利于此。 8月18日 赵家店——小纸坊(40里) 清早未吃饭就开动,肚子饿的咕咕叫。张科长等先来看房子,由于要打算在此做较长时间休整,跑了几个村子也没有看到很合适的房子,仍决定在此村住下来。各部队也多反映一天也还没有调整好住地,看来长期休整的思想害死人,今后的情况和任务不见得会合这些同志的意。 来到这里,部队情绪有些动荡,老战士离家近了有许多想法,新战士更不用说了,就连几位师的领导也提出要同分别一年多的老婆会面的要求,好在我们这支部队干部家属随军的没有多少。 8月19日 又忙了一个早晨才把住的房子打扫好,把作战室布置好。这是四间平房,较宽敞,只是外边下雨房内也下,外边雨停了房内还在下。夜里有一场很急很大的雨,我睡得很死,不知大到什么程度。老百姓都因这场雨而愁眉苦脸,部分庄稼已受淹。整天都是阴沉沉的,气温下降很多,同昨中午的炎热相比像是已隔了两个月。 一天数会是初到一地的规律。部务会开了一个上午,支委会讨论了两小时,预定的科内小组会还没有开。已经深夜了,我写完一份给四纵的关于突击与爆破结合的电报稿,还写了日记,日记写得很潦草,眼睛发干了,算了吧!再多写仍是废话。 8月20日 夜里又是一场急雨,整天仍是北风阴云。上午小组通过王**的总结材料,他受文化程度和理解水平限制,对若干问题分析不够,同志们帮助逐段修改费了些时间。 决定四位年轻的参谋(包括新来不久的王文绍0到二十二团一连学习锻炼,目的是:使他们熟悉部队生活和战士情绪,以便于今后到基层调查了解情况或跟随执行战斗任务;学习军事知识和练兵组织实施办法,本身得到连队生活磨练。行前副参谋长多他们讲话,都表示乐意去。 王希先同志调来了,他原在炮团当过干事、副指导员,我不认识他,是马副参谋长选中的。本科干部需要充实,先后调来过几位,有的来自连队,坚持不愿干机关工作,有的从其他单位调来,或无实际工作经验,或语言障碍太大,难以胜任工作,又调出了。最近又选来两位,都很精明。但愿不像某些年轻人一样,刚入伍当干部短短几年就闹地位,不钻研工作。我对这样的同志有些莫名其妙,也很感头痛。 8月21日 忙了一个早晨,几个同志背起背包下连队去了。我同芝作战科长江鲁和二十二团副团长夏天泰同志通了电话,请他们给予关照,他们高兴而去,能否如期学到东西,就看他们个人的态度和努力了。 来往的人少了,房子显得清净,可工作并不清闲。上午开了纵直各单位行政负责干部会议,研究布置休整期间的军事生活和军事教育问题。教导团的学员毕业回来了,介绍他们各回原单位工作。二十二团副团长苟清禄来闲谈了一会儿。还写了一份情况通报,交代王希先同志做七月份实力统计。部队在现地休整,不少干部、战士有个人打算,我却没有什么可想的。如果说还有一点的话,不过是想去济宁、兖州看看战场情况,旧地重游而已。 微山湖周围部分地区遭水灾,已见到那边有逃荒来此的,一般说雨季已过,估计灾情不至于再扩大了。 8月22日 没有别的急事,马副参谋长来随便交谈了一个上午,主要谈到教导团,涉及面很广。我只听他说,难有建议而言。四科张科长因病住院了,他想建议调一位副科长来,我认为该科工作繁杂,谁来也难搞好,有本事的不愿干,缺经验的难搞好各方面关系。要搞好该科工作,须从思想入手,多开几次会才行。 丁立津伤愈回来了,他对住院后无人去看望他,去时未给钱,未带通信员有意见。其实这些事我们机关无先例,大概他住院时同少数部队干部比才有了意见。我既不同意他的意见,无能满足他的要求,也不便刚见面就给予批评,只听他述说,王守正从教导团学习回来,要我负责同他谈话,着其到三科任见习通信参谋。他是机关里的老同志,对工作分配无意见,我只说明组织决定和对他今后工作的要求,不需多说什么。 8月23日 在连续行军转移的时候,总想等住下后集中精力多做些工作,即经住下了,却又几天未能干多少事,究其原因:一是难安下心来,一会儿来一位同志谈一顿,这位刚走又来一位,来者不能慢待,只好放下手中的工作;二是日常事务性工作多需及时处理;三是会议多,等待开会的时间也化费不少;四是材料不全,等各师的材料又不能及时送来,自己也难抽身去调查了解。暂且不讲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明天开始下手干就行了。 上级指示做攻打济南的准备,野司示今天专门研究对金乡、嘉祥、矩野间的地形侦察问题,限25日完成,时间急促,本纵队所分的地段我尽量组织人去,临时应急总显得人手不够,尽力而为就是了。 夜里已是名副其实的秋天,除中午还有些炎夏的余威外,只穿衬衣的时间大概已过去了。相比之下,我们不如正在劳动的农民,有的白发老者仍然整天赤背干活,更不用说年轻小伙子了。 8月24日、25日 拖了很久的一项工作——写敌五军、整十一师的战术特点,这两天大体完成了进攻特点部分,已呈请审阅。敌防御特点部分材料更少,只好依已掌握的材料写。写这两股强敌的材料,设想较大,虽动了脑子,提起笔来仍感内容较空。周乐亭同志写的一个材料提供了部分素材,但他这个材料也是依一般规律分析个别现象,未能突现其特点。如只依据几次实战中反映的情节,一般化的提出问题,不能将其指导思想的要点写出,就不能起到对这一问题的理解、研究的启发作用,白白浪费了精力。 当我开会回来时发现丁*正在偷看我的日记。他见我回来慌忙收起,表情不自然。我没说什么,内心里确感到他的行为欠当。我的日记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没有机密可言,即使提到一些同志的事,也都是可以当面谈的。别人偷看无损于我,倒会使其人自愧。 8月26日 被指定明天参加纵队党委扩大会,今天争取时间把要写的敌五军、整十一师防御作战的轮廓写完了,以后再利用时间补正。 支委会改选我未被提名是大好事,不能说我对支部工作不关心或轻视,在大多数情况下确因忙于工作而无暇参加支部活动。有时参加了,支委会往往拖的时间很长,不是中途退席就是难安心参加议论,因而,我在支部工作中较其他同志有逊色。新的支委中仍缺朝气蓬勃发人物,工作能力有新气色才好。 下连学习的几位同志来信流露出像战士一样活泼心情,这是令人愉快的。他们未辜负让他们下连队锻炼的原意,祝他们继续取得好成果。 8月27日至30日 参加第三届纵队党委扩大会议综合记录: 甲、 准备已久的纵委扩大会于27日开始,到会人员很整齐,情绪好。不足之处是会场、住宿、吃饭等准备得不圆满,这得怪具体办事人员经验不足。 乙、 会议的进程是传达欧洲情报局对南共问题的决议,学习中央关于加强统一集中、反对经验主义、总结党委工作。 27日上午首先传达纵队对炮兵团几个干部错误问题的(决定主要是违犯组织纪律、闹不团结等)。下午分组座谈参加这次会议的态度和炮团问题给我们的教训。 28日上午报告“接受南共教训,体会中央统一集中精神,加强党性,改进工作”。下午各师团首先研究这一时期党委领导的主要问题和各个人思想错误重点,并做检查准备。 29日开始进行检查,我们机关与会干部直接进行个人思想检查。第一个检查的是机要科长鹿崇山同志,还没有搞完就传达部队即将执行任务,会议提前结束。晚上小组会上每个人做重点的自我检查,开展互相批评,夜半才结束。 30日上午各组继续进行检查,我回科内处理应急工作。下午丁政委做一年来党委工作检讨,我召集八师作战科长江鲁和九师作战科长丁英洲两同志汇报对金、嘉、钜地区地形勘察进展情况。 丙、 我们小组的管理科长张涛,教育副科长孙杰,机要副科长毛升明因病未到会,通信科长杨涛因有工作离开,直属单位的几位代表不是重点,剩下的是机要科长鹿崇山,教育科长傅青,通信副科长魏明杰,政治协理员华民和我五个人。大家原都是来听报告的,未想到每个人都须做检查。到会后听了传达,经过座谈,初步转变了态度,已进行的批评和自我批评还欠深刻。 丁、 我自己的检讨以政治上有自由放任现象,对领导态度有时不端正,思想斗争不开展为重点。其他同志以高傲自满和领导方式不灵活补充。我准备解决因自满与自绥不时引起的思想波动,决心随时随地严格要求自己,多做自我思想斗争。其他同志提出自我教育不够,个人主观,对首长和其他同志有时不够尊重等意见都是很好的。依我所处地位,让其他人提不出意见是不可能的,当让大家看到自己是在不断有所改造,有所进步是可能的,我对此有决心,有信心。 8月31日 早晨座谈丁政委的报告,我没有听报告,也谈不出意见,只听会。 为执行下一次任务,整个部队都改变原定工作日程。上级让我们预做防御工事,除部署各师任务外,纵直包括机关都要组织力量施工。上午初步明确各单位任务,具体事项尚待分别研究确定。 丁立津参谋调去部队任副营长,开小组会通过对他的鉴定,又开了欢送会。有几位同志同他相处不久,只胡飞鸿和我对他的自我检讨提了些意见。他年轻力壮,头脑灵活,有战斗经验,办事能力较强。可惜政治上幼稚,小毛病多,学习不用心,阻碍了进步。 马副参谋长提出一科参谋宜重新分工。今晚就有几件事需要分头去做,在分配工作中我遇到很到困难。几个人水平大体一致,对参谋业务不熟悉,都需有一个学习过程,现在就让他单独干一件事还不懂不会,硬让他去做又担心会出差错,只好先教后做,干中再帮。几个人都聪明好学,困难会克服。 9月1日 夜里闷热,赤身而睡。上午东风习习,阴云西北飞,秋雨阵阵。下午西北风起,黑云东南回,雾雨濛濛。入晚凉气大起,夜里非加衣服不可。当前是拉锯形势盛行,战争形势是拉锯,群众情绪是拉锯,天空也来这一手了。今天的黑云飞来飞去象征真什么?非拙手粗笔所能形容,只留下个记忆而已。 战备工作又逐渐忙起来,为向十纵学习抛射炸药包的土办法,着每团来一位参谋。他们个个雨中赶来,召集他们交代任务后,由李尚同志带领在细雨中出发。 很重要的一项工作是汇集情况。科内的人员都用上,测绘组、文印股的同志都组织进来,人力不算少,缺乏的是具体材料,必要的专业技术的纸张、颜料等。这次准备时间较长,情况较固定,按道理应该搞得好一点,不能象过去那样临时抱佛脚。这要求每个人发扬为战争胜利服务的精神。 9月2日 上级发来济南敌人各类工事图表,可以看出敌人防御工事浩大。上级调查、绘制这个材料下了功夫,很有用,只是从时间说都是今年春季以前的资料,缺最新材料。敌人是永久固定设防,顶多是又加修或改造了一些, 的一套是不会有过大变动的,所有资料都是有重要参考价值,有利于我们研究打法,进行针对性战前训练。 9月3日 按计划8时召开团以上干部会,清早起来就忙着布置会场,毕竟是时间仓促,准备工作还没有妥当,开会的干部就陆续来了,他们遵守时间很好。 会上孙司令员对攻取济南的意义、济南敌情、我军作战部署、战前准备工作、战术指导要点各项做了详细传达,并表达了纵队贯彻执行中央军委、华东局和野战军赋予任务的决心,丁政委扼要讲了几点应注意事项。 如果说这是一个动员会,动员的气味并不浓,重点在于说明上级决心意图和各种具体情况。实际上,正确认识具体困难和有利条件,比一般的情绪动员有用得多。任务是艰巨而光荣的,当前最重要的是抓部队的各项实际组织准备工作,尤其战术研究和技术教育以及长时间进行连续战斗的一套办法。这一切从明天起就要认真去做。 9月4日 冷风习习,秋雨绵绵,已经到了令人厌烦的地步,数日不见太阳,地面已吸饱了水,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他对秋收有害处,对我们的战备工作更不利,不单浪费了鞋子(当前部队鞋子不足),人也多吃苦头。 我以上课的方式对几位参谋进行工作业务上的帮助,今天先传达战役的重大意义,介绍若干情况,还待深入研究这些问题。让胡参谋介绍敌情,他未用心,吞吞吐吐未说明白,在小组会上对他提出了批评。 下连队学习锻炼的同志都回来了,开小组会主要是由他们汇报学习体会,听得出有的虚心,有的强调自己优点过多。几个人都反映战士生活苦是一种倾向,在当前情况下大家都需吃苦是正常的,机关干部在较短时间就不能同战士同甘苦,就值得注意了。 9月5日 早上按计划研究了济南周围地形情况。 整天参加纵队党委关于教导团教育问题的会议。会开得不简练,团的汇报长而空,领导上实现未统一意见,依与会人员发表的意见做结论,时间不经济。 野指来电指责我们,说是根据检查的情况除纵直和九师一部做了工事,其他单位未施工。不知何人何时检查的,这不符合事实,前指也有官僚主义。我们有些单位做的工事太简陋却是事实;检查了二十五团所做的工事就是这样。看来我们各级领导的官僚主义也不比前指少。 9月6日 到中野十一纵一行,往返90里。早上忙着走,先看纵直、二十二、二十三团工事,只是走马观花。再去十一纵,任务是向他们介绍我们做工事的位置及有关情况。晚上急忙回赶,走了30多里的黑路。 9月7日 各部队都忙着做工事,这可能是最后一天了,向北行动的时间不会再拖很久了。做工事所费人力、物力、财力是空前的,要伐一些数,虽给了钱群众也有怨言。由于不能向部队说明整个作战意图,指战员们对为什么在现地做这些工事也莫名其妙。将来仗打好了,什么都好说。所以在做工事的同时也得加强战备工作。 9月8日 昨夜受了凉,整天头痛,浑身不适,下午打了一场篮球出了洗的汗,稍好了些。 野战军陈参谋长来此召开各纵首长会议。由于距离远近不同,到会的人也不多,显得稀稀散散。我们这个单位向来不善于做招待工作,缺少一套组织和办法,已给外界一个不好印象,今天仍有 招待不周之处,看来短时间内还难改变,主要是大家思想上不重视这件事。 9月9日 纸坊街——葛亭集(70里) 经过一番忙碌,15时各部分分路开进,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没,部队集合和行军显得生疏了些。 途中顺便看路过城镇的地形。嘉祥城破烂得难以形容,大长沟亦城破烂得难以形容,大长沟亦然是去年的状貌,运河水涨了,河西的水大于去年,河东的水则小于去年。仅以地图作业总是要吃亏的,在预定防御部署时,从地图上看嘉祥以南潴水河以北是阻击的好地形,走到现地一看适得其反。该河以南地势高而河以地洼平地都是泥水,不能适用。只有到嘉祥城才可能构成一线阵地。如果敌人从这里来攻,纸坊街东西一线不保,这中间的25里就难有作用了。 9月10日 葛亭集——下孟(69里) 夜里单独睡在一个房子里没有电话干扰(注:向来每到住地电话员都将电话机安在我床边),安静了许多,但下不为例,我的责任是随叫随应。 一日又是两变。本预定住歇马亭,并在那里休息一天,将要开进了,又接令让继续前进到汶河以北休息。这个命令来得很急促,九师的电话、电台均已撤收,无法发出指令,只好任其照原计划行动。 小孟是个散乱的大村庄,到后争取时间看野指发来的敌情材料。 9月11日 小孟——石沟(安驾庄西)65里 我军要打济南,当地群众中已公开动员了,我们部队还掩着遮着。故然前两天还有此需要,今天再不公开动员就太迟了。 打济南已比原先预定的情况增加了困难,一是敌黄伯韬兵团进犯苏北,我韦吉兵团受阻,难迅速北来集结。二是徐州援敌增至28个旅,阻援及打援均会吃力。三是济南之敌向西南伸出,使我无法在1至2日内截断敌机场空中交通。济南内部情况尚无多大变化,策反工作搞得很好会对我有利。但敌人总是敌人,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其内部变化上,而且这种变化要靠我们的军事行动来促成。 行军途中过河总是有困难的,今天过汶河时又费了不少口舌,得罪了些人。我们这一路单位多,加以汽车、马车、民工混杂,很难调整。司政机关还好,麻烦的是后勤单位,辎重营自己和自己挤,担架团则是无次序地向前平拥。向他们发脾气也没有用,主要是带队干部不能正确指挥。 9月12日 石沟 听粟裕司令员报告。已两次见过肃司令的面,但未接触,也未听过他讲话。今天在召开的师以上干部会上他讲了两小时,很健谈,口吃清晰,很有条理。他是一位精明强干组织能力很强的指挥员,蒋匪帮称其为虎将是恰当的,只不过不是从体魄相貌上看。他身材矮小,但很健康,很有精神。下午他对全纵营以上干部做报告,这是他第一次对本纵干部讲话,我忙着搞部署没有去参加。 这一次搞部署较麻烦,本纵与时纵为攻城西集团,整个攻城行动由山东兵团指挥,东指及宋时轮处都有命令,野战军粟司令也有面示,必须把有关内容正确反映,纵直已走在前面,须把后面部队调到前边来,又必须一起行动,否则腾不出路来。部队密集,山区路少又窄,须力争减少拥挤,还得考虑各部队沿途筹备给养。好处是时间较充裕,14日还可现地休息一天,15日也走不远,只是16日九师要多跑些路。 敌人发现了什么还不清楚,近几天敌向长清等地增加了些兵力,不一定是为了在外围做长时间抵抗,但能起触角作用。据说王耀武善于适时收缩兵力,这一手对我们不利/。我们要想在外围多歼有生力量,必须在部署上和战术动作上特别讲求。粟司令员说我们目的是夺取济南,如既占城又歼灭敌当然更好,敌人大部分南逃也不要紧。当前部队决心信心是有的,问题是在战术上未能充分演练。打下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任务是光荣的,也会是艰苦的,艰苦的任务通常总是光荣的。 9月13日 石沟——罗家窑(肥城东3里)70里 作战命令都下达了,后勤工作和纵直开进部署也已就绪,就显得轻松了。作战进行中主要是及时了解情况,上承下达有关指示,并不是很累人的。向来最忙的时间是战前和战后,机关如此,部队也类似。 下午开进70里到罗家窑,一个纵队走在一天路上,虽然规定各师及纵直间距两小时,道路也较宽,仍然有拥挤现象。尤其因地面干燥尘土飞扬,更使部队多吃了些苦。 9月14日 罗家窑 到达这里收拾好房子,天就将亮了,干脆先把机关工作干完。上午稍睡了一会儿,下午洗了冷水澡后骑自行车带肥城察看。车子是前些日子才学会的,今天借用侦察员的车子跑一趟,骑车技术初步掌握了。肥城也是破旧的,同嘉祥城差不多。 晚上研究科内同志战时工作分工。科内干部有变动,又要准备持续战斗多日,须明确每个人的职责分工。有一位较老的同志提出与别人对调工作,用意是自感任务重,别人清闲些,这是一种不好的思想反映,实际上他的工作并不比别人重,分给别人的事他还难胜任。据此,我未予同意,只说明任何一项工作过于繁重时要互相帮助,某一人执行临时任务时,其工作由其他同志代理。 9月15日 指挥机关由前梯队变为后梯队,纵直在现地多休息一天。 有一架敌侦察机来附近上空活动,我们部队行动是否被发觉不得而知。空前大规模的会战行将开始,我们有充分准备,有取得全胜的条件,但也不能大意。军事上的困难往往是临时才遇到的,一切准备工作都为取胜创造条件,也要做好意外情况的处置方案。不这样,事到临头就无所措手足,造成混乱。 一批又一批部队从我们住地门口通过,都是兴高采烈的。天黑后我同几人试放彩色讯号弹。 没有多少理由可以说明我为什么一天除处理日常工作外只办了几件琐事,即向测绘组布置任务,同新到职不久的参谋刘东鲁同志谈话,还找测绘员孙祖超交谈。我的缺点是不善于挤时间做工作,主观上的计划往往被临时到来的工作所隔绝或延迟。工作是有轻重缓急之分,但既已定下的事也应该挤时间及时办。 9月16日 济南战役开始。部队14时后分路开进了,纵司20时来到第一步指挥位置——龙凤庄。山庄很整齐,至午夜记此日记时,整个战场尚无大动静,只听到一阵枪声。八师先报告已包围了宋村、王峪附近各村,后又报该处守敌已于黄昏逃跑,仅二十四团俘敌一个班。九师尚未联络上,估计今夜没有多大战果了。 白天试验用迫击炮打炸药包,已获成功,只是射距较近,30斤以上的炸药包只能打到200米,落点也欠准确,发射速度慢,要想爆炸威力大就须集中多门炮一齐打。用薄铁皮包装的炸药包效果要好些,结论是在实战中继续研究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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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叶扁舟:战时日记 1945年8月-1950年9月(3)
    9月27日 大王楼(夏邑境) 昨一夜穿越之地分属鲁、苏、豫三省,也实属巧合。拂晓到夏邑县的大王楼,此村名不副实,人家并不多。询问居民得知:我军很少到过这里,蒋方推行的保甲联防也还未搞起来,是边沿地区。 除休息就是部署下午向东南方向——薛家湖地区挺进。 9月28日 大王楼——李三座楼(60里) 一早达雪枫县(原永城县)之李三座楼,这里在抗日战争期间曾是我新四军的活动区,后被蒋军占领,群众见我军回来情绪很高,打着锣鼓前来慰劳者有好几批。 昨夜我带前卫连行进中,每临近一村即派小分队先从两侧包围,发现有民团即予捕捉,效果很好,未延误行进时间。今天同各师通电话,都说曾采取类似的做法排除干扰。 召开干部会研究下有步部署,决定下午出动,纵队主力以80里行程奔袭濉溪口镇,七师分头去破袭陇海及津浦铁路。 9月29日 李三座楼——蒙村(濉溪口西)80里 疾行80里到达这里时天刚亮,沿途搜打乡保长及民团武装,各部都有缴获。临到蒙村时派一个班先来抓保长,却未抓到也属憾事。 濉溪口之敌未抵抗即外逃,仅捉到一部分。原讲好的由我一支地方武装先来包围,他们竟未到。这是一个教训,如果全由我们先行包围会全歼敌人。 上级赋予破坏铁路袭占宿县的任务,决定今下午继续开进,以八师奔袭宿县城。九师袭占符离集并破坏铁路,黄昏到濉溪口镇参加研究行动部署,将乘马栓在外面,会后回来找马,竟不知其去向,同来的骑兵通信员也说未见到,疑是其他同志临时借用了,等了一个多小时,它竟自行回来了,马袋子等物品一件不少。这是一匹雄性川马,早就听饲养员说它会自解缰绳去找母马,这一次又是去干坏事了。我骑上很抽它几下,以示惩罚,也是为快赶上队伍的需要。但它能离而复返也算对得起我。 9月30日 蒙村——西二铺(60里)——前陈营(20里) 第八师以80里的行程奔袭宿县,天将亮时还距城约10里,先头部队跑步前进,袭占西关、南关,敌发觉后急忙收缩入城内,将吊桥破坏,城外壕为天然河流,水大而流急,无法通过而失奇袭之效。九师奔袭符离集也遇类似情况,这主要是我们事先调查不够,途经濉河、运粮河间约30里是一大片洼地,水灾尚未全退,道路泥泞难行,大大影响了开进速度。 奇袭不成,强攻有困难,看来这次行动难达预期目的了。 10月1日 前陈营——张围子(60里) 白天各部原地待命,敌人亦未敢出犯。破路任务基本完成,上级令我们撤围向涡阳方向转移,今晚决定南移浍河以南,第七、第九师均因受河水阻隔联络困难,只好用电台下达任务。 浍河的水不算大,很容易架起一座桥通过,张围子一带从未被解放过,地主根本不把佃户当做一个单独户口。 10月2日 张圩子 布置在现地休整两三天,看第二十七团继续破坏符离集大桥,八师派一部再袭宿县以资配合。据息敌整编第十一师胡琏部已南下至赞阳集,野战军令我们今晚向蒙城以北地区转移,由于有些部队已放出去收拢不及,决定继在现地停留一天。 据上级通报有些地方已出现打土豪分田地现象,有些当地坏人趁机抢掠发洋财。这是有害的倾向,不立即制止就会造成很大危害。虽然在新区进行土改由于缺乏经验出点偏差在所难免,但应力求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10月3日 张圩子——李楼(白沙集东)60里 因息徐州有敌增来宿县,午夜后就行动,今早7时到李楼,庄子小得可怜。今晚过涡河向西南开进,行军路线及宿营地先在电话中告知各部,书面命令来不及送,让各单位派人来取,我在李楼等了两小时。 上级电台的同志缺乏群众观念,一个不重要不关行动的电报让我们电台等着接收,由于不明来电内容,我们坐等两小时,延误了纵直属队的行动时间。 10月4日 李楼——罗桥(20里) 昨晚行军中走错了一段路,绕到小涧集用渡船渡过涡河,遇到九师师部,得知他们未将渡河情况及时上报受到何司令员的批评。其实这怪不得他们,对新区河流、道路情况不熟悉,又来不及提前侦察,难免跑点冤枉路。何可能因身体原因有病,工作劳累,近来常易发火,我既不能敬而远之,也不能影响工作。 在罗桥开始了没收财产的活动,对象是涡阳县的救济院长,他将若干救济物资据为己有存放在家,我们予以没收,还没收了他的部分家产,但仅系小部分,其余的如何处置尚待今后当地群众同他算帐。 10月5日 罗桥——店集(60里) 昨在落桥睡了一夜好觉,上级有令部队适当集中,今天例外地白天西进达店集(蒙城境),但刚到这里又接令现地停止,且要东返挺进津浦铁路东。这样,两天的路白跑了,通信联络不顺畅,上级决定下达误时真害人。今后的任务又是要在广阔的地域机动作战,且一个纵队单独行动,方便处自有,困难处亦多,来日方长,看以后遇到那些情况吧!这样的行动应该只是由分散机动到集中兵力寻歼地的一个过渡。 10月6日 店集 在这里停了一昼夜,七师竟未同各部沟通联系,有的团只好由纵队直接指挥。 敌整十一师昨下午占涡阳,其一部向南活动,增加了我们的顾虑。估计敌夜间不敢出动,我各部今夜东进当无问题。这一带村落小,沟渠多,水大。沟渠多南北走向,水较深,须寻找桥口通行。村庄周围多水,只一两个道口可通过,如敌据守不易进攻,但无坚固房屋和围墙,防御亦难。 10月7日 店集——葛槽桥(80里) 部队行军力有增强,80里路程天刚拂晓就到了。 这一带的地主统治很凶,马集有一家地主的旗杆高得惊人,我军到后这些地方要搞土改,这些家伙快到倒霉的时候了。群众不敢公开要地主的东西,秘密地送给他们却欢天喜地。 10月8日 葛槽桥——檀城集(60里) 昨晚过涡阳来到此地,争取在这里休息一天再东进路东。此处为何称檀城未能问明。围子较大,房数却不多,村北有小山,登山遥望周围地形,亦然是村小、水多。 10月9日 在这里住了一天住出事来,敌整十一师跟上来,在曹市镇同我二十二团梢有接触,决定今晚继东进。 10月10日 檀城集——于糟坊(70里) 昨晚路走得不好,70里走成90里(绕路找到桥口),天亮才到,决定今晚跃进津浦铁路以东。 ]这里过去是我军活动区,初步搞过土改,但地主又反攻倒算回去,群众很恨他们。 10月11日 于糟坊——魏家(路东、沱河北)90里——王家(50里) 一夜走了90里来到魏家,过铁路虽较安全,沿途河渠纵横,行动不便,很疲劳。 这个村庄从地图上看还可以,实际不过10多户,人少且穷,筹集粮食,找能住进去工作的房子都困难。何司令员和丁政委疲乏至极,坐在麦草堆旁就睡着了,我将下午继东进的行动命令拟好后逐个推醒他们,念给他听,点头同意才发出。 下午就开进,着九师包围解决灵壁城,后来得报该城守敌黄昏后机弃城逃走。几个团沿一条公路开进,人马拥挤。半夜纵司进达灵壁以西15里之王家宿营,这个庄子在我们来到以前一个小时被土匪抢掠了一下,经调查证明所谓土匪实为敌乡公所的武装人员。 10月12日 王家——灵壁城(30里) 早饭后随纵队首长到灵壁城九师师部了解情况,研究下一步部署,抽空到城内各处看看,城不大,很破烂,敌人构筑的工事也不强。这地方算是敌人的后方,地方保安团队却不敢防守。 得悉泗县城已为我淮北支队收复,晚上淮支饶子健司令员、王**政委来,详细介绍了淮北地区敌情及我军活动情况。决定留第九师在灵壁附近配合淮支活动,纵队率第七、第八师渡唐河、濉河到睢宁、大李集地区。 10月13日 灵壁——漕坊(40里) 昨天未来得及勘察的地段再去看看,城周围壕内水大,不利进攻。饮食由九师招待,他们给加了菜。较丰盛,不该如此。 让七、八师提前派人在河上架浮桥,部队也提前出发。沿途路上泥泞,河水流急,浮桥难固定,浮桥被冲成弯形,且一夜垮了几次,人员从桥上过,马匹一律泅水,我在桥头组织各单位按顺序通过,忙了半夜。 10月14日 漕坊——李家集(50里) 我赶到曹坊住地时其他同志已入睡,我赶忙搭铺睡下,今上午被喊醒仍感疲困,据说是喊了五次才喊醒的,可见疲劳着甚。行动不是又是一日三变,第一次议纵司移朱楼,二次议到大庄,最后决定移大李集 七师先头部队昨晚袭攻睢宁,被敌发觉未能袭占。今天增来敌援兵,我只好后撤做准备。八师二十三团打张围土顽据点也未能攻克,看来以疲劳之师仓促投入战斗不易奏效。 下午到大李集。去年打泗县时曾在此住过两天,噶镇是附近地区的大镇,街面上商店本来很多。现在却难与去年相比,商店及行人少多了,群众说国民党军队抢过两次,征税要捐的更多,商家多破败。 10月15日 大李集 能安稳地睡了一夜是幸事。七师围攻睢宁一夜未能突破,形成对峙。据悉敌整七十二师之新十五旅由济宁急调来增援。这支破烂部队在太安遭被歼,在济宁又逃过被歼命运,竟被敌人拿来当机动部队使用了。 10月16日 大李集——孟山村(40里) 南线敌整第二十八师由淮阴西犯已占泗县、新集、大庄,北面我七师攻睢宁仍未奏效,事情总是难如人意。另悉宿迁、淮阴、徐州等地都有敌出动,可能分路合击我们。依首长指示我起草了一个较长的信给各师,要求各师从今天起分散活动,信发出去就快天黑了。] 丁立津参谋动手打了通信员。这个同志这样无能,不能让通信员信服而动武,应予严格批评。 10月17日 孟山村 这是一个小山村,我军很少来过,现在也没有我地方工作人员,枪枝都在地主手里,把它收缴来发给穷人抗击匪徒会大有好处,可惜来不及做这些事了,各路敌人逼近,下午多处有前哨战,具体情况难查知,真急人。 10月18日 时村以北之李集(40里) 昨晚情况很紧张,有一股敌人竟打到八师师部驻地,七师方向也有激烈枪炮声,部队联系不上,敌情不明。纵队首长研究向西转移,方案确定后,因电话中断,让我八师传达。我带两名骑兵通信员前往,开始听到该处有枪炮声,天黑后枪声渐疏,快到该村使,遇到整队行进的八师直属队,我问:“师首长在那里?”师作战科长江鲁听到我的声音,忙跑来说:“黄昏时敌一部窜到师部驻村东头,师首长让我带机关转移,估计他们另走一条路到纵队去了”。我刚从纵司来,路上未遇他们,见不到师首长不放心,要前去寻找。他说:“肯定敌人已进村了,师首长不会还留在村内,你不能去”。我驻马细听周围动静,八师师部原驻村确有零星枪声,师直队伍欲全过去,再无人马过来,只好听信江鲁的话,赶回纵司。一进门,见王师长等正同纵队首长谈情况,马副参谋长一见我赶忙说:“你回来正好,八师各部已无问题,七师尚无消息,你赶快去找他们,将今晚行动方案传达给他们”。事情紧急,我赶忙策马疾行,向七师原驻地方跑了近20里,周围异常寂静,不闻枪炮声,也无人喊犬吠声,估计他们已离开驻地向纵队靠拢,就慢走细听周围动静。夜很暗,又走了几里,突然听到哨兵喊:“什么人”?同时听到左侧树林内有人说话声,忙答:“我是送信的”。下马后走到树林见集合有大队人马,我走到队伍中间,找到师部,贺健师长、罗野岗政委等一见到我就说:“你来得正好,我们全师都集合在这里等待命令,已派人去找纵队尚未回来”。我说:“我奉首长命令来传达今晚行动部署,请拿地图来”。他马上让人将各团团长、政委找来,摆开地图,用手电照明,我将行军路线及该师宿营区按图指明,随后看贺师长口述今晚行军部署。我见师直及各团均明确任务后,才告别师首长原路返回。 纵司昨夜行程只40里,我跑了约近100里,赶到住地时天已大亮了。这一带被水淹得很重,秋季颗粒无收,筹集粮食困难。上午敌飞机来光顾了一下,在村边扫射一顿,幸未伤人。 情况紧急,决定今晚以120里左右的行程跳转铁路以西。有两名伤员难随队行动,说服本人及住地群众留在村民家,这里过去是敌占区,能否保证伤员安全就难说了。 10月19日 濉溪口以东之衣来(130里) 这一夜真是疲劳至极,全程有130里,还多在硬僵地里行进。途中遇到险情,我尖兵连临近必经的路疃村,发现右侧小山上电筒乱照,抓到一敌兵,问明敌新二十一旅下午车运达李庄、夹沟车站下车后立即东来。担任掩护纵直开进的第二十二团马上请示纵队首长,临时确定转头向南行5里再折向西,躲过了敌人。天明了还未到达铁路,李庄车站还有敌人,临时派纵队特务营去攻取,费了点劲,还牺牲了一个同志。部队白天仓促过路,担心敌空袭。大概敌人根本没有想到我军会出现在这里,虽有两批敌机通过,却未向我袭击。 10月20日 衣来——小梁家(30里)——李楼(40里) 昨天住地距敌太近,黄昏后即西移来小梁家。这一带的敌保安团队反动至极,上次我们到濉溪口时发粮济贫,据说已有5名去扛粮的群众被他们枪毙了。这些家伙狡猾得很,几次派部队捕捉均未抓到。 原想在这里停一下争取休息,经考虑还是向西北靠一下较安全。预定下半夜开进,多数单位认为上半夜难休息好,不如早到新住地争取睡半夜休息得好,又改为提前出发。 10月21日 李楼(夏邑县山城集南) 这里是我地方武装活动区,军分区和独立旅为开辟肖县、徐州地区,昨晚出动打土顽据点,我们不知道,部队开进中将敌吓跑了,他们白跑了一趟。 很不容易地争取到在此地休息一天一夜,可惜纵直及八师住地群众缺粮,难筹集到足够的给养。 通信营到了需加整顿的时候了,过铁路之夜队伍拖不动,走得稀拉,昨晚集合出发误时,今天催了4次,直到12时才同各部架通电话。连日行动过于疲劳是事实,干部未周密组织也难推脱责任。 10月22日 李楼——黄楼(太平集东南)50里 只有50里行军路程,让任参谋带队,走得不顺畅。 马副参谋长召开了一次科长联席会,不止整顿制度,整理组织,精减人员等项工作。会议很简短,大家无准备,难马上提出落实意见。批评一科工作制度荒废最厉害是对的,主要是我掌握不紧管理不严也不错,苦的是我整日忙碌,难找时间开会不用说,找个别人交谈的时间也难挤,加以党支部、小组近来也未来得及开展活动,各位同志均感疲劳。 10月23日-25日 黄楼 在连续多日行军转移、作战之后,争取到三天两夜休息真是幸事。大家都得到恢复体力的机会,我却有失,25日早多吃了些未煮熟的小米粥,整天肚子胀得难受。 侦息敌整二十八师昨天占永城, 砀山也有敌增到,有以韩道口地区为目标组织合击的征候,决定向西跳转。 10月26日 黄楼——许楼(80里)——老任集(20里) 夜行军中有一风波,当行进至胡桥时得息沙岗店到有部分敌人。当时情况不明,一面派人先去侦察,一面按原计划开进,好在纵直都走在一起,指挥联络方便,到了刘破楼,七师来人报告前面有敌情,部队只好停止前进,将纵直集合在一起就地休息,等了两小时,天亮了,决定改住许楼。 夜里天很冷,我肚子痛得厉害,白天整日不止,勉强喝了一碗汤也无济于事,无力照顾工作。 周围情况仍不明,决定从敌空隙中插过去,到老任集时敌人炮弹打过来,多方调查确知由商邱南犯的整二十四师师部已到王老家,黄堆集、沙沟各有敌一个旅。 10月27日 老任集——枣子集(亳县西北)40里 在老任集调查情况至天亮,为避开敌人决定白天继行40里至枣子集,这里是我豫皖苏解放区的中心区,群众很热情,疲劳的人群来到温暖的群众中是值得庆幸的。 真是时也运也,天大雾,我各部不仅安全地摆脱敌人,白天行动无敌机活动,也少了麻烦。 肚子未好反加重,确定是肠胃炎,无药可吃,只好硬抗。 10月28日 枣子集——朱桥口(30里) 破烂的敌整二十四师竟也猖狂起来,昨天又跟到宋集来,今一早就有枪炮声。应予以反击,杀其气焰,令部队组织反击,刚一接战,发现敌有7辆坦克,影响我反击动作,无所获。临晚决定分散行动,七师由现地梢西移,纵直及八师东插到敌侧后。这样,全纵分处五地(九师由宿县以南返路西后活动于永城、锅阳间),如加已转去黄河以北的后勤部等就更多了。 10月29日 朱桥口 地图上看这里是很大的村庄,实际上户数少得可怜,淮北地区连年闹水灾,村落变化很大。一天没有发生情况,但这一带筹集不到粮食,决定上半夜休息,下半夜南移20里看能否就地解决军食? 10月30日 朱桥口——王石栏(20里) 早2时起床出发还是早了,到这里天还未亮。这一带村庄亦然很小,仍是水灾区,群众很苦,据说现地往东跟苦些。 同杨社同志谈话,调他到五科工作,他也是原东江纵队北撤的干部,思想作风好,但不会讲普通话,无法插手工作,当前科内几个干部,思想意识好的不熟悉业务,难应付工作,工作上可胜任的思想毛病又较多,也影响其发挥应有作用。 确定在现地休息一夜,周围敌情不明,着各单位加强戒备。 研究供给、卫生部的精简问题。现随前方行动的供给部只剩160人,马44匹,卫生部只298人,马30匹,都不算多,议论了半天也无结果,大约算了一下,整个纵队直属队现有2500人左右,马300余匹,行军长径得15里,累赘仍然不小,但能减的也实在不多。 10月31日 昨晚同印天岑谈话,今早同种衍栋谈话,按预定计划下午再找一人谈,因琐事未成。个别交谈是十分必要的,表现好的地方予以鼓励,不足处给指出改进办法。种是老同志,任文印组长已久,工作尚努力,思想欠开展。印是上级分配来的测绘参谋,用非所学,简单的作战经过图也难绘好,指出其努力方向,态度还好,但其他工作难胜任。 敌整二十四师又东犯,这个破烂敌人予以围歼兵力不足,打消耗战不值得,决今晚南移。 11月1日 王石栏——裴老家(永城南、亳县东)60里 夜里到得早,睡了一大觉才吃早饭。决定在这里争取休整三五天,尔后执行新的任务。这个机会是难得,九师周前就到此地,他们就有10天的休整了,七师在柘城、鹿邑地区可争取几天休整。当前敌人似在做重新部署。主力出击不多,不利用这个空隙休整是可惜的。讨厌的是这一带也是水灾区,庄子小,房子少、居民穷,有些部队露营,有的筹不到给养。 11月2日 心神不安,在安定的环境住久了的人新到一个动荡的环境会心神不安,经常处于动荡中的人新到一个安定的环境同样会心神不安,总是疑神疑鬼的。今天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一会儿这个单位报告敌**师到了某地,一会儿那个单位报告敌*部到某地,让其再查又无消息。其实都是传言,既非自己侦察所得,也非有关部门通报,只是道听途说,自己多疑引起。这是十分有害的,增加了无益的工作,影响了休整。应克服这种现象,新区无党政组织可依靠,全凭自己加强侦察警戒,当然也要防止麻痹。 11月3日 利用时间同科内同志交谈,昨天同李尚、曾杰谈,今天同张思昭谈,李是老侦察参谋,业务熟,能力强,是1938年入伍的老同志。前几个月郭科长改任侦察营长,该科两个参谋又合到作战科来。教育科分出,侦察科合人,我的任务仍未减轻。李资历老,思想毛病多,抓不紧就会耍滑头,我当面同他说明,彼此多年一起工作,深知底细,希望他在新同志面前多做好样子。曾杰忠诚老实,工作较扎实,唯胆小怕事。张孩子气还重,职务是书记。负责抄材料。谈话内容不同,效果总会有些。没有书报可看,没有报告可听,情况梢松,没有紧急事可办,有些人就扯乱谈。这表现出缺乏自觉地抓学习,缺乏自主地锻炼业务所需的写作、绘图等技能。这里有工作领导和组织问题,也有作风养成问题,我努力去做。我不希望个别谈一两次话就解决所有问题,只愿用这个办法解决当前急需解决的事。如果党支部成员和小组长能配合一起来做这项工作就好了。问题在于其本人也有些问题须帮助克服。 自觉性高的同志会常感到工作担子重,能主动找工作做,力求做好,缺乏这种自觉的同志常会感到无事可做,不会主动找工作干,须多交任务,常催而督之,使其时时感到有工作压力才行。 11月4日 昨晚召开了学习组长联席会,今晚又开同样的会,汇报学习情况。我只带去耳朵,因为我们今天先集中精力研究如何改进工作,晚上7时才开了座谈会,还未深入谈论。 我们的干部学习常易出现只谈表面和抠个别个句上,也会有奇谈怪论,只有紧密联系当前斗争实际,联系个人思想实际,才能克服这个毛病。 11月6日 昨天开了纵队炮兵会议,主要解决各山炮连与炮团相互间意见,并涉及到师对纵队的意见。在当前宝贵的休整时间内用这样大的精力去处理这些问题也应该也可怪。应该的是各连属炮团建制,分开行动一段应相互交流情况,改进今后工作。可怪的是将几个连配属各师行动,并未先调查各连战斗力强弱之别,师里不该说将较弱的配给他们。 今天用大半天功夫研究最近几次战斗失利的主要教训及今后战术教育重点,只着重研究了攻坚战部分,对其他类型战斗只简单提了一下。 同任参谋谈话,他仍对自己估计过高,对别人的意见不以为然,今后当多帮助。 11月7日 在此休整一周了,上级组织破袭战意图,今天扔不动,继续组织学习,明晚定须行动。 11月8日 裴老家——张集(70里) 在这个小庄子里休整了7天是值得纪念的。今天的工作又是干得快办成得晚,天一亮就写行动命令,下午4时才出发。主要是首长反复研究,已确定的部署又加改变。其实各单位都能执行破路任务,变不变均可。说我不大胆放手让别人做工作是有的,但有的同志工作责任心和工作成效均有问题,交代的事不能及时办,写出的材料不能用也太伤脑筋。 11月9日 张集(夏邑南) 昨夜行程70里,虽绕了点弯子,早2时就到达了。听到很沉重的爆炸声,是可喜的事,说明新的行动又开始了,我们将敌赖以机动兵力的铁路破坏了,敌人会怎么办呢?现在还很难说,他们的办法总是越来越少了。 工作上事务主义是令人烦恼的事,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整日事务不断,如果能让我一天只干一件或两件事,那就太幸福了。按预定计划今晚对敌总攻,但等听捷音。 11月10日 陇海铁路破击战第一阶段胜利完成,郝寨、朱集间据点攻克,铁路被破坏,战役第二阶段马上就要开始。 教导营带部分伤员和新兵以及全纵冬衣从黄河北赶来,真是大好事,通知各部去领棉衣。有关人员一起研究破路问题,上级通报了其他单位经验,我们自己也有实践经验,综合研究有收获。这次破路战役,野战军动用四个纵队,我纵除第二十团配合独立旅破击津浦路挖,主力担任预备队,准备歼击可能由阜阳北援的整七十五师。 11月11日 张集——田桥(60里) 领发棉衣等物品,研究处理炮兵团大部去黄河以北休整及担架团部分人员复员(与炮团同行),分配补充新兵等,整天忙碌,晚上要上路了,事情也算办完了,如不走,还得忙一天。 60里路程,路平坦好走。天突然冷起来,幸好棉衣已上身,否则又得受冻。 11月12日 田桥(永城南) 此行目的是截击由蒙城开宿县防我破路的敌整七十五师,早上睡了4小时好觉,有敌机在驻地附近上空盘旋,被其轰鸣声震醒,敌人可能已发现我们的行动。 研究行动部署,区分各部住地,起草印发命令等忙了一天,晚上预定开进80里到预定战场附近。 11月13日 田桥——韩村集(临涣集东南)(80里) 敌情有变,整七十五师急援宿县,先头一个旅昨已到达,其余正在途中,我决定立即开进,争取在运动中求歼该敌,行程有35里。教导营长张敬宗同志送给一支金星笔,它是我使用的第三支笔,上面几行字就是由它写的。 11月14日 韩村集——太平集(宿县南平集西)40里 东风号,风刺骨,风力强,逆风行。前半夜开进40里,后半夜在无门窗的空房里。 整七十五师命大,4天的行程他们3天半赶到宿县,我们梢迟一步,未能打上。今息该敌又由宿县开徐州。我军破路迫近徐州,该部奉命急援,现在已不是敌人喊叫“追击残匪”的时候了。 11月15日 太平集 运动中歼敌机会已失,攻宿县条件不成熟,破铁路需等其他单位协同动作,只好原地待命。 11月16日 太平集 上级批评我们不该自行停止1天,理由欠妥,实际上部队日日南开已赶不上截击敌人。预定今晚去破路,天下起雨来,没有必要冒雨行动,暂止。 11月17日 刚布置好白天开进去破路,陈士榘参谋长又撤消原计划,改为现地集结待命。这几天停在这里,时间难得,但上级有令走而复停,停而又走,决心变了几次,最后还是现地不动,部队只好等待。事情是有的,上级布置组织学习新区土改政策,各部已抓紧时间搞了3天。我们的学习也比以前有起色,时间和精力均较集中,发言积极。这次学习才刚开始,今后还要联系个人实际,提高阶级觉悟。 昨夜下雨,今天阴天,傍晚起大风,下雨对小麦生长有利,大家高兴。风却令人生厌,好在已有棉衣,今晚又不动。 11月18日 太平集——五沟集(25里) 昨晚西行25里到这里,预定在这里争取10天时间进行土改学习,但此地太穷,庄子也小。 11月19日 五沟集——张庄(涡阳西阳集附近)60里 来到张庄一天搬了3次房子,目的是搞整洁一点便于休整。但事与愿违,上级有令全纵以3日行程到官集地区休整,原计划又得改,3天路程不算多,七师梢远。 11月20日 张庄——楚店集(涡阳南)50里 天奇冷,冰已结得很厚,昨晚在张庄睡了半夜很难受。行50里到楚店集,这地方还是敌人统治区,我军来了,敌乡镇长及土杂武装就外逃或就地隐蔽,我军一走他们又回。听当地群众说最近敌人要粮要款征壮丁搞得很凶,我们不熟悉当地情况,抓不到那些家伙,部队临时路过,群众也不敢多接近我们。 11月21日 楚店镇公所是一处很漂亮的大院子,床铺、桌椅俱全,敌人还会回来,但不可能安住很久了。街上有一小澡堂,每次可容十多人,洗了澡,在此安睡一夜不可多得。 通知开参谋长联席会,各部接通知早晚不一,路程远近不同,预定上午开的会,下午1时人才到齐,开到晚7时多才结束,主要部署抓战备训练和工作制度问题,效果尚好。 11月22日 楚店集——高公庙(涡阳西南)40里 白天走40里到高公庙,显得很轻松。小公马吱吱叫个不停,可能不习惯白天行军。准备在这里争取10天休整,一面组织进行土改政策和阶级教育,一面派人组织发动当地群众搞土改。我看情况不一定允许,周围敌人已把兵力相对集中起来,他们不会让我们安稳地开展地方工作,出动骚扰虽是笨办法,总比不做好些,敌人会明白这一点。 部务会开的不经济,时间拖长了,分派我到举师了解战术教育情况,后天去。对这件事心里还较空,好在还有1天的准备时间。 11月23日 早晨睡得很晚才起来,夜里3次小解,误了些入睡时间。 整天参加纵直以上干部土改学习动员大会和会后座谈,到会的人很多,组织部王文轩部长的报告欠生动,有些人会印象不深,这是可惜的。讨论中种衍栋和赵家桐的发言有一定启发作用,种地主出身,对地址剥削行为有了解,赵出身贫农,知道贫苦农民所受之苦。由于时间仓促,准备不足,启发作用还不够深,我们小组有的地主出身的同志在思想上绕圈子,认为“天下地主一样恶”没什么出奇,贫苦农民所受之苦自己没有接触。这与他们年轻缺乏对实情了解有关。 11月24日 已准备好了去九师由停下来,原因是集中力量进行土改学习。早上继续座谈,个人摆家常占去了时间,这与昨晚一位同志的发言有关,他说:家里的事是家长管的与自己无关;自己离家参加革命,不再管家里的事;自己从小在家里就养成的毛病难改。这样说就是不接触自己思想,回避从思想深处探讨。今天也有人讲类似的话,这是较聪明的“防空”办法。如果能深一步的探讨自己现在工作和思想上常犯的毛病有什么阶级根源,今后应怎么办,才会有心痛感,才能避免轻描淡写。 支委扩大会用了大半天研究有关学习问题,也有些浪费时间。 此地粮食供应不足,准备向西南方向调整,预定走3天,这样必然影响学习。有敌人出动信息,到新住地后能否休整不得而知。 风又起,油灯摇摆,地图纸飘,一阵寒风一阵寒,被薄衣单难成眠。 11月25日 高公庙——金店(40里) 敌人今早又占涡阳,看来敌人又要来一次大游行了。 用两小时发动群众斗地主的办法,今天在驻地将10多名地主关起来,动员周围群众来分享浮财,据说搞的很热闹,我因搞行动部署未去看。 适应“逐水而居”西行40里,夜11时半到金店,这个庄子几年前受黄河水淹,损失很大。 11月26日 金店——光武庙(河南境内)50里 昨晚行40里不误休息,今日照常进行工作和土改学习。 关于对担架团的指挥问题,听到政治部刘主任有些意见,写一信该他说明原委,语气中也有不冷静处,晚上接到他的回信,消除了误会,因受住村限制,司政常分住两地,主任不常同首长一起办公,有些情况交流不及时,我有责任。 通信员小徐今天被送去教导营学习,这是一位好青年,主动照顾我的生活多些,我不愿因此而引起其他同志有意见,也不愿让一个有培养前途的人老蹲在机关里,应给予学习锻炼机会。 11月27日 光武庙——周营(沙河南)60里 这里所以名光武庙传说汉朝刘秀曾避难于此/以前这或可引为荣誉,但现在居住在这个围子的地主们只能激起附近农民的愤恨。 继西行,走20余里到沙河,这条河以前就较大,黄河决口后,黄水有一股过此,河面更宽了,现在仍然是舟船通行无阻。但架桥却很不容易,给我们造成一些困难。刘邓大军南进大别山时,曾在此遭敌拦阻,是硬打过去的。今后这个困难会逐渐减少,但仍有困难。黄泛区过去十年苦得很,今天沿途也很少有人家,抗战初期蒋介石在花园口破堤放水,围阻日军西进,得利不多,挨骂不少,至今这里的群众还在骂他。 在渡口上我组织纵直过河忙了大半夜,对争着想早过的单位发了就次脾气,不值得,但不发脾气又难解决问题。 11月28日 周营 住在一家地主的房子里,睡了半夜觉,颇冷。 原说要开纵队党委扩大会,一再变更,最后确定召开团党委委员以上的会,会议准备工作由政治部,我们仍利用时间学习。 11月29日 原定上午9时开会,等野政唐亮主任前来,10时半才开成。唐主任关于土改学习的报告用了5小时,讲得很详细,给每个人都有新的启发。由于只是听和记忆,领会程度难很深。大家正兴致勃勃的准备开两天会,认真讨论,突接野战军来信让我们下午就向西北移动到槐殿以北地区,又是一次匆忙部署行军。 工作忙碌得心烦,竟一天生了几次气,一怨电话员催着要早收线,二怨其他同志说风凉话,三怨通信科交待电话班任务不明。……。都怪自己沉不住气。 周围无情况,队伍交由别人带领,乘马随首长先行,20余骑同走,先头一度转了方向,以北误西,多走了10多里。 11月30日 周营——鲁砦(沈邱境)60里 这个庄子看来是一个封建堡垒,砦墙象一座小城。土改学习使大家提高了阶级觉悟,来到这里有人以农会名义接待,都感到可疑,所谓农会极可能是地主会,正在着人调查,时间允许的话是会弄清楚的。 早饭后下起雨来,量较大,麦田很需要雨水,明年麦季的收成增加了三分之一的希望,集体学习1天,成绩良好。 12月1日 鲁砦——朱集(60里) 纵队党委决定抽机关干部到连队同战士们一起生活,时间是一周,目的是配合土改学习,进行锻炼。政治部以刘主任为首明天就去,司令部也准备后天去。有人说:“一堆地富出身的人在一起不会搞好学习。”到部队过一周战士生活能否搞好学习还得看本人如何对待。 在讨论本科土改学习的关键问题时,有的怕,有在不在乎,有的没信心,有的无所谓,我也认为经一段学习也难改掉思想毛病,都有所进步就好。 12月2日 到住村围墙上走走,远眺曾流经此地的黄河遗迹。蒋介石挖开黄河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朱集本来是一个较大的村镇,现在只剩颓垣破壁,尚留下来的人家也多半连饭也搞不到吃。 司令部开贫雇农大会,地富出身的同志不参加,他们大有被不要之感,那是何苦,党的在政策是着重看本人表现,你如果坚持家属出身带来的毛病不改当然难说,如果改了怎能说不要。研究确定司令部大部分干部去连队过战士生活,参加连队土改学习中召开的诉苦会,这可能对一些同志有帮助。 12月3日 朱集 这一带曾是黄河泛滥区,群众没有粮食吃,很多人靠一点救济粮维持生活,我们再吃救济粮就是与民争食。为此,已数次请示调整住地,但由于关系情况和任务,野战军不同意大动,没有别的办法,只将七师和担架团移到淮阳东北“逐水草而居”,那里能征集到粮食。每年入冬我都要冻脚,今年又冻了,有时痒得难受,还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治,只能硬抗。 12月4日 整天阴沉清冷,未见太阳也未下雨,看样子还有雨雪。 本科其他同志都到连队参加土改学习去了,只留我一人坚持工作,守电话机子,全纵都在开展土改学习,没有多少公事,自己找出来看,也顺便翻阅过去的日记,引起不少回忆。有些事当时何以有那种心情、那种认识有些莫明所以。有的问题也感到后来的认识还不如当时明确、尖锐。这只能用各时具体情况不同来说明。 12月5日 朱集——沙窝(70里) 司令部机关单位召开土改学习的诉苦会,有两个同志发言,他俩只谈了贫农家庭的苦,没有联系自己尚存在的坏毛病,而且所诉之苦也属一般现象,对己对人教育意义都不大,对当前土改学习中开展阶级教育也缺乏启发作用。会后马副参谋长召集学习领导成员研究时指出这个问题,大家都有同感,议定慎重选择对象,个别帮助认真进行准备,以改变这种情况。 上级令全纵向北移动,下午就出动,行程70里通过黄泛区,地图上所标记的村落道路都不足为凭了,少数民房是地面高度出数尺后新建的,沟渠都消失了,到处一样平,树木只有刚插的柳树,尚活着的几棵大树,树干都深埋在沙土中,地界也没痕迹了,这到便于重新分配土地。 12月6日 沙窝(淮阳北)——大司寨(60里) 沙窝村真是名副其实,周围都是沙地,房子比图上说标少得多。 昨过淮阳,周围有湖称陈州湖,成为天然屏障,大有梁山水泊的气势。此地有一太昊陵,据说很可一观,可惜不能随便离队去看景点,憾甚。 原定在此休息一天,因兄弟纵队在这一带也难筹粮,决定继北移。阴云密布,天奇黑,像要下雪。是该下雪的时候了。 12月7日 大司寨 每年都有这么几天,天空阴沉沉的,白天雾气大,不雨,不雪,不晴、奇冷,入夜则伸手难见掌。 据息敌人集中20个旅的重兵围攻大别山区的刘邓军,也有的说敌有16个整编师的番号,好象敌人还在做重点进攻的迷梦。一般来说,敌集重兵进攻一地比过去几个月分兵进攻几地会有用些。但顾此失彼,敌人的处境也不会好了多少。刘邓军会艰苦些,既已熬过以往的几个月,相信还会熬过。我们又有大行动了,说是明晚开始,这是整个斗争形势的需要。从局部说,土改学习会受影响。 12月8日 对我个人来说,这是一个很不平常的日子(1941年苏家崮突围),今天却平淡的过去,夜里下了雨,天阴沉沉的,寒风细雨,很像7年前的今天所遇到的情况。 曾杰同志先被召回了,想同他谈一下今后土改学习问题,他家在广东,所知农村情况同其他同志不同,不易谈到一起,由于要收集研究敌情,未谈成。 12月9日 大司寨——黄岗(太康西北)60里 确定向西北行动,再过黄泛区,阴天无空中顾虑,为免走夜路,白天走,忙忙碌碌稿部署,12时才走成,60里路程走到了也天黑了,徒步走的到更迟些,晚饭成了夜饭。 沿途都是黄泛区,很多地方群众还未回来,麦子未种上。黄岗村成了黄洼村,居民利用土围子防黄河水,河水将村周围淤高,村内反低于村外,成了坑内村,我们住的房子也已被土埋了半截。 下连学习的干部都回来了,初步了解有几种不同的收获和想法:一是感到收获不小,决心放下架子,认真学习改造自己;二是无所谓,认为过一下战士生活不过如此;三是认为没有必要去,在机关一样能学得好。看来,土改学习才刚开始,关键还在于三套阶段要搞深入。 12月10日 黄岗——练城(通许东南)70里 白天休息,部署行动,夜间行动,今早到通许东南之练城。 12月11日 练城——龙岗(70里) 部队掉头向西挺进,指向平汉铁路,这是上策。现地已处黄泛区西,村稠人密。 12月12日 龙岗——斧头(许昌东北)60里 这里已临近品汉路,我军第一次到,群众以奇疑的眼光看我们,部队忙于备戒,只派部分人员做宣传工作。 12月13日 平汉铁路破袭战今晚开始,本纵奉命破击许昌至官亭寨段铁路,相机攻克许昌、和尚桥、长葛等据点,八师察知许昌守敌建制杂乱,战斗力不强积极建议以主力攻许昌。纵队何丁首长也认为战机甚好,一面部署以九师全部,七师(欠二十一团)及纵直分段破路,攻据点,集中八师全部及二十一团包围许昌,一面上报。纵直属队统归董鸣春处长指挥,我协助,特务营攻苏桥据点,机关人员及通、侦营大部负责破路。这是机关人员第一次直接执行战斗任务,也是我第一次不参加纵队指挥所的工作。经一段开进路程,24时开始破路,我指导专人先炸断铁轨,再组织人力搞铁路大翻身,开始时铁轨不便翻下路基,后来用粗绳加铁棍,边挠边拉,动作很快。负责锯电线杆、烧枕木的也很快传播经验,加快了速度。特务营攻苏桥据点,敌只一个交警中队,该营动作太慢,敌乘隙逃跑。 12月14日 胡奋(许昌北) 天亮后各部到附近村庄休息、吃饭,司令部人员住到胡奋村,该村何以取此名未及问明。白天觉睡得不好,黄昏前又到铁路上破路,主要是炸桥、烧枕木,仍是开始不会干,边干连传播经验,办法越来越多,这一次,破路破得很彻底,敌人再想修通就不那么容易了。 12月15日 胡奋——营庄(20里) 拂晓后才全部完成破路任务,大家都像刚从煤井里出来的工人。下午返回纵指,许昌战斗已胜利结束。这一仗打得很便宜,伤亡不大俘获多,特别是各类物资很多。有了东西也犯愁,没有运输工具,没有妥善的安放之处,这有一个组织问题,缴获的车辆有些未用上,主要是未及时从俘兵中找出驾驶员,有些同志不去做这些工作,空喊叫。 12月16日 营庄 到许昌城转了一天,看工事,看突破口实情,也看部队.敌工事构筑得不强,大概敌人以为这里是他的后方之故。城四周水大壕宽,只有城门才有桥可通。城门及街道两侧均未遭较严重破坏。到几个部队去均属拜访性质,来不及详问作战经过,二十二团送我一支手枪,质量不好,他们答应以后再给一支,未知可信否? 12月17日 营庄——李庄(25里) 不离战场,部队无法安心地进行战后工作,部队今晚稍东移。纵司移住李庄。 天很冷,昨天阴天下了点雪,当天地皮就干了,今天又下雪。这种天气敌机无法活动,有利于我们日夜抢运物资,问题是组织工作尚不周密,运出的东西也难找安全的地方存放。 12月18日 李庄 雪下得到处皆白,昨天来看房子的管理员给安排的房不适宜办公,今天又调整了一下。 晚上开了党小组会,前半截较平淡,马副参谋长直接点名批评有的同志在战场上发洋财后,情况有改变,有的有批评,有的做了检讨,仍有的同志做调和性发言,可能同不愿深刻联系自己有关。李、曾随便用缴到的“中央”票子买东西,丁拿了敌人日用品,均予批评。 12月19日 傅青副科长到曾杰、李岳两位参谋到二十二团了解情况去了。他们事先的打算似欠周到,傅说上午参加总结会,下午个别采访一下就可以了。事实上有些情况须多方核实,不能只听个别人的反映,过去由于调查者自满或不在意而失败的例子是不少的。也有本来不认真,当接触实际后受到启发,认真扎实的干起来,但原他们这次能有这种结果。 晚上同李尚同志谈了很久,希望这位同志在土改学习中深刻认识自己的老毛病,老师接受批评,自省自救,他态度较好。 12月20日 想不到这次战后竟有这么几天休息整顿时间,要不然这些天的工作够紧张的。不过,这次战后工作仍显得不周密,不迅速。 今天算大开洋荤,下午欢送周、罗二位科长会餐,晚上吃桔子及凤梨罐头。这样的日子不多得,只有打了胜仗才有这种尽情的欢乐。教育科长周乐亭调任八师司令部参谋处长,傅青同志调任教育科长,作战科又是我一个人干了。 12月21日 算是干了件异想天开的事,晚上几个人相约到城内洗澡,汽车一出门就走错了路,到达后街上已关门闭户,找不到澡堂洗澡。有个戏院还在演戏,有几位同志看了半小时感到没意思又回来了,我在一所房子里等他们,这里有些杂书,随便翻看了些。当我们返回住地时已是深夜。 12月22日 李庄——固厢砦(临颖城北)60里 算起来在许昌周围已停留了10天,来时兢兢业业,住时欢欢乐乐,走时拖拖拉拉。 敌重兵仍在围攻大别山,华野首长决挥师南下扩张战果,寻歼援敌。这次比许昌战前有更充足的条件,部队情绪高,弹药充足,兵力集中,敌人调动已失铁路运送之利。敌人像疯狗一样死咬着刘邓不放,不轻易被调动,这是他们的聪明也是他们愚蠢之处。敌人想用重兵将刘邓驱出大别山虽为上策,但其平汉交通大动脉却被我切断,陈粟、陈谢两军会师,会造成极其不利的结果。 琐事整天处理不完,部队开动了,事情也少了。应该是走的时候了,再不走更走不动。现在开动起来又像鲁南战役后的样子,汽车灯光闪烁,车水马龙,人拥妈嘶,盛况也。 12月23日 固厢砦——漯河车站(30里) 整上午开团以上干部会,研究部署下一步行动。 为先到前面了解情况,同纵队首长一起乘卡车到漯河,路不好,坐车不徒步快不了多少。走路累,坐车冷,两样差不多。漯河确也算得上一个大站,陈谢部队攻占此地,战争痕迹同许昌差不多,铁桥炸得很彻底。在车站站台上见到谢富治政委,双方首长热情交谈起来,既谈前几天的胜利,也谈当面敌人动向,首长们交谈,勤杂人员都围上来听,这是否是他们的特点? 12月24日 漯河——圪塔刘(20里)——徐庄(西平东)(60里) 早起后到街上看到人来人往象个城市的样子。沙河水较大,对我们是害大利小,架设浮桥很不容易找到材料,昨晚部队架起的一座桥看样子已很不错了,但汽车尚无法通过,得另想办法。 赶到纵司住地圪塔刘,研究敌人情况,拟定部署,忙了一整天没有捞到休息,前夜、昨夜也未休息好,很疲劳。沿铁路北援的敌李铁军兵团还在进攻,其整三师的命运看来已确定了。黄昏后各部战斗开进,我们乘马先到徐庄,这一带地主都跑了,群众也有外逃的,路上找几位贫苦农民带路,他们兴高采烈的欢迎我们。 孙继先司令员到来了。何司令员身体实在坚持不了,需去后方疗养。孙原系八纵副司令员,1942年他任山纵一旅旅长时丁政委是旅政治部主任,两人过去熟悉,孙是刘主任、王师长等人的老上级,关系一定会搞得好。他带来一个警卫班,都是十分精干的小伙子。 12月25日 徐庄——丁庄(8里) 敌整三师昨已达祝王砦、金刚寺周围地区(西平遂平之间),我纵奉命配合陈谢部队围歼该敌,今白天敌受我前沿部队阻击后收缩在金刚寺、祝王砦及附近村庄驻守。我各师今晚出击,敌究竟守在那几个村庄不详,我们搜索前进,未能预先确定攻击目标,多花费了些时间,至午夜尚未发起攻击。 纵指前移8里到丁庄,天阴,半夜后落雨,又是打胜仗的好气象。 12月26日 丁庄 天落雨加雪,敌飞机未出现。 敌整三师之第二十旅大部被我歼于金刚寺及周围几个村庄,今拂晓有1000余人突围,被陈谢部队捉去。祝王砦、枣子牙、金分庙三点入夜后也被陈谢部全歼,蒋介石苦心重建的整三师又报销了。邱清泉部尚在柘城、商邱,对大别山实施重点进攻的敌人商无回兵征候,象是疯狗咬人,死咬着不放,需要我们狠很地敲他的脑袋才行。 12月27日 丁庄——罗子张(遂平东南)60里 一早就去金刚寺看敌人工事及我突破情况,该村周围地形对进攻者不利,围墙不坚,敌也未来得及做多少工事,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均利于我。 王师长召集干部开现场会,他让二十二团及二十四团担任主攻的干部现地介绍实战过程,大家议论后他做总结,肯定表扬成功之处,也指出不足之点,这种办法对干部教育意义大,已多次采用。 上级确定继歼尾后跟进的敌整二十师,我纵可能做预备队,也可能再次担任主攻。附近敌人的几支部队均交过手,这股敌人尚未打过,未知其战力如何? 12月28日 罗子张——葛河(70里) 凌晨到遂平县东南10余里之罗子张,住在一个地主家,正赶上工作队动员群众分他家的浮财,乱了有一天,对办公有些影响。分地主家的东西,群众已没有什么顾虑,到处可一呼百应、千应。 晚上继续做战斗开进,午夜后到确山以北18里之葛河,部队情绪高,开进速度快。 12月29日 葛河 这个村庄只有10多户人家,这一带都是小庄子,居民都是地主的佃户。整三师经过此地时抢粮,群众受苦非浅。 敌整二十师系川军,已收缩至确山,该敌今年7月间曾在滕县被一纵围歼过,未能歼,似有守城经验。我先头部队从北郊接近敌人,已派人看好地形,但因陈谢部队也有一部先到北郊,上级决定将攻击点让给该部,我们改做预备队。这也好,免得仓促投入战斗。 12月30日 葛河——张庄(10里) 昨夜对确山攻击均未奏效,主要是城南之670、606.3等山地要点未能夺取.上级决定今晚调整部署,华野四纵集中兵力打南山及东关,陈谢部由西、北两面攻城,我纵奉命从东关东北角至北门段实施攻击以为配合。纵队首长令七、九师各以一个团担任主攻,纵队指挥所移张庄(确山东北10里)就近指挥。部队受令时间推迟,他们的准备也抓的不紧,规定晚9时40分发起总攻,到12时(24时)还未正式发起,真急人。 12月31日 张庄——唐房庄(驻马店西)40里 一夜战斗无结果,徒增100多个伤亡。不是敌人强,不是部队不行,主要是干部责任心不强,未深入第一线具体了解情况,实施指挥,听信一些假情况,未及时采取正确措施,以至两处均未突破。今天反复研究,决定八师投入战斗,今晚继续攻击,部队已在开进了,天近黄昏,上级又令停止攻击,并决定今晚就撤出战斗北移。 不继续打是对的,敌围攻大别山的部队已被调动,有的援兵已临近,我围攻确山的各部队经过两夜战斗均无重大战果,何必再打这个被动仗呢?聪明人不应做笨事。 1948年1月1日 唐房庄 夜半来到这里,这里已住有陈谢部队的后方人员,只好挤着住,天明后他们移走了,安静了些。下午陈谢部队的供给部又移来,又挤着住。这一带地图上的大村庄还不如其他地方的小村庄,连年天灾人祸,居民既少又穷。 1月2日 闻集(驻马店东北) 昨晚移此,今上午绕围砦一周察看,围子周长许里,却只有10户人家的小茅棚,到处是空地,部队多数人无法入住民房,何以至此,未及详问。 1月3日 崇义集 昨晚早到新住地,连日过于疲劳,找到房子搭个铺倒下就睡,机关部队来到后把房子里的东西来了个大搬动也未惊醒我,醒来一看情形大变,其他同志也倒在那里呼呼大睡,疲劳状况同我差不多。 这里自我部队沿铁路南下后不断人来人往,群众已初步了解我军,已敢大胆向我谈心事,提要求。 欲行又止,争取在这一带休息一天。 1月4日 崇义集——宋砦(漯河东)70里 周围没有什么情况发生,不管敌人怎么叫嚷,共匪向**地溃逃,总是我胜利之师缓缓转移,敌援兵则迟迟不敢冒进,他们的行动只是应付而已。 我们的任务又有变更,纵队主力在沙河以南监视敌北援,以一部接替包围郾城之敌。该城有敌一个旅固守,城不大却较坚固,兄弟部队攻了一下未突入改为围困,故该敌得以残喘这么长时间,幸免被歼。派部队强攻花费一定不值得,围困在那里吸引援敌而歼之是好办法。 下午继北行,路走得很顺当,没有错路,没有误时,70里路程天黑不久就到了。 1月5日 宋砦 住在一所学校的空院子里,沉睡到11时才起来——少有的事。 用一个多小时集体读并传阅毛主席关于当前形势和任务的报告,只是粗读,没有达到精读阶段。晚上参加纵队党委对毛主席这一报告的讨论会,我只到耳朵听。整天精神不好,坐在凳子上也不时处于昏迷状态,到晚上21时大有不能支持之势,何以至此,自己也说不清。 1月6日 过年的会餐今天才举行,加两个菜,大家热闹一番。 一日数会,先开部务会,又开党小组会,下午又参加师级干部会,会开得多有好处,及时研究战后工作安排,交谈思想情况是必要的,召集师干部署休整工作更不可缺,只是后一个会时间长些,不经济。 1月7日 宋砦——齐李(20里) 局部调整住地,纵司天黑后行动,阴云密布,天奇黑,像下雪的样子,路很难走,为近年来少有。 村名齐李——怪而俗,是否以姓为名?果若是,也便于了解情况。今天因四科未布置先派人来看房子而生气,有些勤杂人员因进房子迟讲闲话又生气,警卫部队工作有些乱,批评他们还不服气也生气,......生气的事太多了。还是自己修养不好,生这些气有何益? 原有息敌整九、整十师图北援郾城之围,迟迟不前,今又有息该援敌不进而返,只有郾城之敌突围。郾敌不敢外突,我们在城周围扎住不动,看敌动向如何? 1月8日 为召开全纵营以上干部会,大家忙碌了一整天,也还达不到一切就绪的结果。 1月9日 营以上干部会,也就是纵队党委第一次扩大会正式开始,原规定8时开会,有的单位距离远到迟了,10时25分才开始。会议不准时是老毛病,距离远近不一,也不像打仗一样事先对表是原因,会议的第一项是政治部刘主任做前一阶段土改学习和开垦三查三整教育的报告,内容很多,至晚只完成三分之二。 1月10日 刘主任的报告完成了,丁政委关于形势、任务报告也于下午完成。会间休息时试验新缴获的火箭筒和战防枪,让大家看看这些新玩艺儿。火箭筒还可用,战防枪太笨重,难携行,这种美国武器所以作用不大,就在于他并不是一件了不起的利器。 1月11日 到陈谢部队参观的同志向到会干部介绍该部执行政策纪律的经验。我忙着整理一个材料——当前战斗中的几个问题——写起来又很长,能用与否,还待写完后交首长审定。 休整时间决定延长到22日,要求基本完成土改学习。这又是一场紧张的活动,我周围要改造的空气太多,也教浓重。 1月12日 会议转入战斗汇报,一天搞完了五个团(五个人)做的汇报,第二十七团袁洪辉团长的报告缺乏具体情况的深入了解;第二十四团张朝忠团长的报告材料组织得不细;第二十三团石一宸团长的报告过多的强调了优点。总得看五位同志讲得都不错,大家教满意。 晚上参加了一个团的小组讨论会,小会上谈的材料比大会上讲得具体生动,可惜仍限于会议形式,如果变成自由漫谈会更好些,如果再给些事先准备的时间就会更好。 我们的经验交流做得太差,很多同志对接受别人的经验及对书面介绍的经验学习领会很不够,太欠用功夫,常盲目的自以为是,非等到自己碰破了头,才感到遇到了新问题。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是多开会,多组织参观,去年泗县战斗后用这个办法部队在战术上不断取得进步。最近多次战斗中血的饿教训比那时多得多,也应抓紧解决。 1月13日 整天开会,夜半始止,上半天大会讨论,各大单位代表发言。后半天进行总结,孙司令员、丁政委都讲了话,总结会议本身,也总结最近时期土改学习和作战行动。有些问题讲的很尖锐,对成绩和优点予以表扬和肯定,对教训和缺点予以批评,这都是土改学习的成绩,会议到半夜仍是紧张中结束。 1月15日 齐李——钟李(郾城北)15里 昨天是会后休息,今日移钟李,让在郾城附近。 机关里的土改深一步,学习今天开始,干部都编成班排,一、五科为一班,董鸣春处长为班长,我为副班长。党支部也重新改选,强调选贫雇农出身的同志,我出身中农,仍被选为支部委员。 1月16日 自今日起就开始过战士生活,其实是干部的集体生活,一起劳动活都是自己干就是了.研究三查先由那里开始,由谁先开始,大家意见先由傅青同志开始.他接受得不够愉快,表示先检讨自己无问题,就是顾虑检讨后改正得不够. 支委会研究先在班内搞还是先开大会,大家认为先开大会更会引起重视,决定明天进行准备,18日就开的懊悔,汇集众人反映,对于管理员,丁、任三位参谋,岳协理员的意见最多,研究确定按一岳、二于、三任的顺序进行,通知他们早准备。 小组座谈时对我的意见是不虚心、不耐心,也有的同志反映是老大不理人。这些都是对的,但尚未谈及具体内容,也未深刻分析,有待于自己深入考虑具体准备。 通过反复动员现在空气变了,座谈中都能畅所欲言,直接了当地提出问题。只要这种空气继续下去,我们就能不为繁重的工作任务和少数同志怯于联系思想实际的意识所误,一定会把学习搞好。 1月17日 整天是个人准备时间,多数同志都很认真,也有的坐不住,精力不集中,有时将不少时间用于干别的事。 关于三查如何开始,野战军前委传来新的指示,就是先由查阶级开始。首先明确阶级阵营,尔后明确阶级观点,才好查思想表现。这一指示明确了当前学习具体做法,昨天研究的办法须做改变。 1月18日 上午参加干部会,再次对土改学习进行动员布置,会后座谈,领会精神,晚上正式开始查阶级。采取个人自报大家评议的办法,小组(行政上编成班,党内为小组)共评议七人,六人顺利通过。我自己介绍家庭经济状况后,大家认为原报的中农成分是正确的。万吉同志自报情况中有些互不相符,未能确定。 1月19日 全天进行查阶级,直至晚9时才全部通过完毕。李岳及吴云鹤对自己家庭情况说不清楚,自己说不准大家也难评定为何种成分,仍做为悬案,有待党支部研究。 1月20日 依各组评议又经支部委员会研究确定,早上将全体人员出身成分份张榜公布。早饭后开始解决悬案,很费事。只我们一个组就有吴、李、李、傅、万五位同志被提出讨论,在大会讨论中发言积极,争论热烈,也有偏向,片面强调听贫雇农的意见。这些同志又多不了解其他行业特别是城市居民的情况,难提准确意见,有的随声附合。这主要是领导上缺乏对这些同志具体帮助所致。 1月21日 支部大会整整开了两天才结束,查阶级的悬案也大部解决,只机要科还有两位同志未定。组织工作比昨天有进步,进展也就快些。 1月22日 重新改选支部委员会,我仍当选。随即研究如何进行查思想,确定先用大会形式查五人,尔后转入小组。五人中属于我们小组的就有四人。一班被群众提出须重点查的何其多,颇值得警惕。工作任务重,接触面广,思想毛病多,有什么办法不让大家批评呢?支委会讨论时马副参谋长说我是中间思想的典型,我就从此查起吧! 1月24日 连开两天支部大会只查了李尚、张涛两人。张的个人决心尚未表达,还不能说完成。李尚资深坏习气多,不易听取周围同志意见,大会有压力,不能不做检讨。张对若干事得不透,在大家追问下,才讲清楚。大会上的群众压力和追问对其本人是震动,对大家也是震惊,也会引起部分同志害怕心理。 1月25日 转入小组查思想工作,首先进行的是孙杰副科长,查得很平淡,这主要是因他在思想上和工作上既突出的成绩和优点,也无多大过失。吴云鹤同志自我认识仍浅,大家追问得就凶,这对他本人和其他同志都会启发。 晚上支委会研究还是应该先从领导开始,我确定明早就在小组内查,没有准备好,就起个头让大家多说吧! 1月26日 我是马马虎虎的查完了,我自己深感没有查到应有的效果,原因一是准备不足,二是自满情绪作怪,三是大家追问的不紧。我自认为还不明确的有:自己的思想毛病究竟到了那一步;组织上历来对自己的工作安排是否适当,自己不愿久蹲机关错在那里;自己究竟能干什么,能挑多重担子。对这些尚无明确肯定的答案。是否再重查是个问题,个人检讨材料及决心表达尚未公布,必要时还可补课。 1月27日 我的自满情绪和反省不彻底被人钻了空了,*同志拉几个人向支部反映要求我在大会上检查,还要查支部对学习的领导。支委会及其他组对他们的做法强烈不满,几个被拉者都做了检讨。我有值得检讨的地方,也早已建议复查,决心在复查中听取意见,查好自己。 1月31日 大会、小会穿插进行,前三天开支部大会,让傅、丁、任三同志进行思想和工作检查,会开得比过去有进步,对个别同志的火力很猛。 今天又转入小组,万一个人搞了一天还没有搞完,看来我们这个组不仅人多,问题也多,很难如期全部完成。思想问题很难一次会议就都解决,傅在发言中仍是老样子,非要将别人的毛病说成和自己一样才甘心。 2月1日 上半天搞完了对万同志的检查,下午搞完孙、吴二人的复查,晚上基本结束了我的复查。有些问题自己想清楚了,说出来,大家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同志们着重提到我对人的态度,也就是政治责任心差,有的以“见死不救”来形容,也就是对有缺点、错误的个别同志批评教育不及时。这一点是我的主要毛病,应该深刻检讨,努力改正。 还有四个人较省事的,3日以前大体可搞好。经过这一番检查,显然看出有些同志有很大进步,也有的仍有执迷不悟之处。土改学习不能一而再的进行,多数人经过学习会自觉前进,也会有人仍需被拉着走。 2月2日 今天是阴历腊月二十三日,老百姓过小年,听带一家放鞭炮。 敌人整个军事动态尚未判明,平汉、陇海铁路已被破坏,敌几个集团也在休整,今后再出犯也得主要靠两条腿。我中原三军已会师,解放区初步形成,华野一、四、六纵队到黄河休整。据说我们在这里的饿休整时间还要延长,三查搞完了还要进行三整。这样我们的学习需要由思想检查转入具体研究改进工作,近半月来满脑子都是学习,查思想,转到工作上来还要转弯子。 李岳同志的检查无结果,他是一个聪明伶俐的青年,其父社会关系复杂,他幼年生活在上海,也交际过各类型人物,对阶级界限他说不清,政治认识一团黑,本组同志也弄不明白。他对学政治求进步有些盲目,应给予启发,却也感到无从下手。 2月3日 小组会继续进行,杨同志一人就搞到晚饭前,主要是他的自满情绪作怪,有意把自己说成是一名雇工,大家分析难同意他的说法。晚上由曾同志先个人自查,大概由于政治学习少,认识水平关系,他只讲现象,未能从阶级性上做分析。 我们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尚无定局。连日阴天,气温转暖,积雪溶化,道路泥泞不堪,这一带属贫苦区,给养征集有困难,要过年了,有些穷人还说过不起,军队派出做群众工作的同志已开始进行调查,帮助群众分地主、富家的浮财。这是件大好事,可惜时间稍晚了一点。 2月4日 曾同志的思想包袱死死的难解开,自己说得不准,别人的分析又不同意,几经反复都难统一,只好用多数人评定的办法。 上级指示现住地仅做局部调整,继续争取半个月休整。为创建根据地,发展地方武装,上级决定调七师师部及直属分队到豫皖苏组建一个军分区,该师所辖二十团调归九师建制,二十一团调归八师,何时再恢复七师建制难以预料。 在研究当前学习阶段结束的支委会上,个别同志欠老实,虽经过三查,趾高气扬之势似更胜了,对领导提意见时有报复语气,有予以复查的需要。 2月5日 钟李——庄店(5里) 评功选模,一、五科的干部无功可评,只记了几个同志的优点。前一阶段学习总结大体完成,只是李岳还有麻烦,历史关节无法弄清,个人的思想检查也不易让大家满意。 纵队党委开会研究布置今后工作,我参加了一段,听了刘主任和马副参谋长的报告后未参加讨论就早回庄店,机关今晚刚移此,路很难走,双脚都是泥,汽车竟用三小时才走完这五里。 要求机要部门的干部进行必要调整,我很同意,一科最少需调整两人才能改变风气。调出者也要妥善安排,待仔细考虑。 2月6日 上午举行土改学习中地主、富农出身者的投降宣誓大会,纵司各单位共有30余人呈降书,这是一个仪式,实际上也是一个形式,听说其他单位在这样做了,我们也照做。有的人通过学习思想真有提高,是出于真心。有的是在群众压力下干的,口是心非者有之,过后反悔者也会有之。丁政委在讲话中着重提出这一点是对的。领导上说地富出身者应分散控制,有些部门这类 人员太集中,这不便控制或形成控而不制。今晚恢复集体交班制度,以能将大家思想来回经常工作上来。 2月7日 又费了一天功夫对李岳进行思想检查,他有顾虑,似有不可告人之事,背着很重的包袱,全组同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助,仍毫无结果。 2月8日 保存了很久的一瓶墨水起了化学作用不能用了,很丧兴。 董鸣春处长做个人思想检查很不虚心,其他同志对他提的意见格格不入,他多未提及。 2月9日 大家对董的检查不满意,又提了许多意见,由他周密准备,留待以后另安排时间再做检查答复,算是收场。 马副参谋长的再次检查仍不为大家所满意。在检讨干部政策时联系到我。我应该很好检讨因我的缺点而影响了领导的威信。 不管干什么事,如果不包括个人私心成分就好了,事实上有些人经过三查仍然难除个人主义劣根,在一定情况下似更突出。前几天丁政委在讲话中说:“对有些人来说,是否能算是改进的开始还是问题。”这句话很对,我深深感到我前天认为大家都有很大进步是太不了解情况了。 今天是阴历除夕,当地群众有什么风俗,因忙于开会,未去看,但等看明天这个初一的情况。 2月10日 有些过年的热闹气氛,却也平淡。富人们过年时的欢乐已消失了,穷人们仍处饥寒交迫中乐不起来,军队里正在进行三查,不便敲锣打鼓。不过,这个年过得较安适却是以往少有的。 元旦佳节并没有给我多大兴奋,我仍为昨天的会而惆怅。大家对领导的要求和意见大部分是对的,但也有若干个人成分则很难应付。不答复不行,含糊的答复不会满意,轻易答复是一种妥协迁就,今后遇到实际问题仍无法解决,当领导的难处就在这些地方,看如何处理吧! 2月11日 仍是节日休假时间,一天中先后同李、任、丁、钟几位同志交谈。这是三查后第一次有计划的个别交谈,主要是依个人检查情况提出互勉建议。真正认真改正者予以鼓励,个别问题上尚有不通者告以再学习有关材料,明知有错又不愿公开承认者,告以应下决心脱裤子割尾巴。 2月12日 又是整天开大会,先结束了马、董的检查,丁政委的自我反省和群众提意见也已结束,剩下的就是他们几位的再次反省。 决定从明天起各小组复查,一是检查后个人新的思想体会,二是对三查的态度,三是对发动走阶级路线的认识,四是改正错误的态度。经小组研究,复查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一天查完一半就不错了。 这几天我思想仍然有些糊涂,三查中大家对我的批评并不重,自己对自己的认识仍感很不深刻,究竟那些地方不深刻又显得空虚,我希望复查时别人多给提些意见。 2月13日 三查又复查,有些人需要三查四查,将来可能还要五查六查才行。前几天认为检查得满意的,复查已发现不足了。我自己对已有检查也有不满之处,更需复查。 我过去对自己革命的两面性认识不足,现有初步体会,中间立场和小资产阶级温情作怪,怕斗争,思想斗争不开展。有人说思想问题常会经过一番糊涂才会清醒过来,我似乎还在糊涂中,准备让大家敲一顿。 2月14日 复查中才算初步展开了思想斗争,小组内空气也变了样子,被查者一个比一个深入。我的个人立场今天受到严重批评,我欢迎这个打击,对于错误思想越打得痛才越丢得快,我需要多请些教师。 2月15日 早上和李岳交谈,他竟认为是我让他过不去,他不认识自己,不认识群众的情绪,明明是自己的反省返来覆去说不清,引起大家不耐烦,甚至气愤,反认为错的是别人?是别人不相信他。他不明白使大家相信的唯一条件是自己大胆坦白,直爽的交待。 参加五科对孙**同时的复查,在历史关节问题上弄了一天,他曾在到敌区侦察时被捕自首,他顽强地把自首情节隐瞒起来,静其他同志一再追问才交待。他对被捕后的思想活动只皮毛地讲了一下,有待更深一步反省,他对三查的态度大家也让他再考虑。 2月16日 孙在小组会上又交待了一些问题。谁反对土改学习必有问题,他事先就有反对的表示。 晚上开部务会研究组织问题,尽管纵队党委关于组织整顿的决议很好,因受各方面条件限制,很难对部门的人员加以彻底改造。初步研究本科先调出二人,谁补其缺却无适当人选。二科仍找不出头来,还得合于一科。果若是仍然够我受的,故然应怪我工作作风上不争气,但一块普通木料如何能担当大梁的作用呢? 2月17日 一个早晨的时间又白浪费了。我瞠目自思,仍然有的问题没有弄清楚。某些人对于工作、学习不够积极主动,除觉悟不高,怕困难、懒散之外,还应查什么阶级根源呢?对现有的这一伙人用什么办法充分调动其积极性呢?我未把工作做好是由于自己办法少呢还是受阶级意识影响呢?我须继续想这些事。抽空找一本《大众哲学》来学习,倒有些启发。 杨、万二人在小组会上的复查尚无结果,主要是本人认识不够。 2月18日 庄店——陈策店(35里) 对万同志的复查费时多,主要是他急切企求组织上能迁就他的地位观念。 敌人又出动了,整十一师等沿铁路北进,首先似在解郾城之围,尔后行动据说是继续北犯,我看不见得如此,主观必谬,待看以后几天发展。上级指示部队北移。行动较突然,主要是在一个地方住长了思想上有些麻痹。下了命令就开动,这可锻炼部队。部队人员不锻炼是不行的,只走35里就感到腿痛腰酸,看来休息久了并不能强壮身体,还是经常行动好。 2月19日 对敌情掌握是大问题,敌人已到了漯河,我们竟一无所知,为避免不必要的接触,决定拂晓向西调整。 土改学习照常进行,今天对周**进行鉴定,他强调个人自发自觉地进步,对其他同志的批评估计不足,忽视组织上的帮助,自满情绪真是害死人。 2月20日 陈策店——朱湖潭(25里)——姚庄(30里) 又恢复过去经常变动行动部署了,一天亮两次变动,虽然总共走了50多里,但早晨走一程,晚上又走一程,一天两次打扫房子,做两次行动部署,却也不胜其烦。 对周的会又搞了一段,他有些问题仍蒙蔽于自满中。 2月21日 这一天过得既紧张又松懈,紧张的是开了两个军人大会评功,开了一个贫雇农会,晚上交班时对最近一段组织工作也做了较详细的检讨。松懈的是为等着开会而位抓紧干工作,尤其周**要去八师参加师党委的检查,没有抓紧时间把他的检查搞完。 通讯员小李要调去任总机班长了,他要我对他提意见,他平时并未对对我谈个人的想法,我只看他工作积极肯干,较灵活,未能多同他交谈,临走也难提较准确的意见。 2月22日 早晨改选了支委,在学习过程中的支委职责从此卸去。 12时前结束了对周的检查,他初步触及了思想。对朱**的复查只进行了一半。晚上部务会研究机关干部不能闭门自查自学,应派些人到部队参加三查,了解情况,吸取经验。我对二十二团熟悉,被分去该团。 2月23日 路岗 按昨晚的计划,我早饭后来到二十二团,本来是要参加他们的民主检查会的,由于他们对团的领导作风检查尚未搞完,就临时当了检查领导作风的旁听者,听后有如下感想:很多问题只是依具体现象做一般探讨,原则性尚不明确,未从阶级性、革命性上追根;思想斗争开展还不够,提缺点不直截了当;有的同志自满情绪较重,会议结束了,自己的问题尚未完全澄清。 晚上和卢德耀副团长闲谈,他说杨杜同志忠厚老实,工作扎实,但不熟悉机关工作,我说语言不通也影响他发挥应有作用。 2月24日 练石店 一早来一营,到三连参加军事民主检查。这项活动如何搞法我带着问题来,参加了一天的会,问题尚未完全解决。事情总是边干边吸取经验教训而步入正规的。今天是几个干部先研究统一思想后才开始查的,依最近多次作战实情查战术、查指挥。战士们发言积极,讲的具体,效果较好,问题是如何在已有基础上再有所发展。 两天来听到所谈及的许多具体情况,深感自己脑子里甚缺这些东西,不能怨先天太笨,而应怨自己未尽心。 2月25日 三连各班大部搞完,只三排还在进行,弯路大小尚难定论。查战术、查指挥必然联系到个人的思想根源,如何结合三查中已得成效而专致于检查战术和指挥问题,须认真考虑。依今天进展情况,通过联系实战检查,班排长们在战术和指挥上会有进步,连干如何尚待参加会议和个别交谈而定。能够了解到连最好,但晚上接通知要我明早就返回,原因未详。出来三天,可惜浪费的时间不少,未能尽量多了解些情况。 2月26日 练石店——西南王(襄禹间)80里 事情来得很突然,半夜里说有行动,是要打可能向禹县出犯之敌整四十一师之一二二旅。营干到团部接受任务,回来所谈很不详细,可见以往大体如此。情况和任务逐级下达,越到下边越不具体是一般现象。 午夜后随部队开动,行60里可到新住地,走到茨沟是一半路,天就亮了。途中遇到马副参谋长,约着叫一块回纵司,就只好回营,且不辞而别。 看到部队里干部们昼夜奔忙,又搅动了我的愁肠。机关里不是没有工作可做,而是如何组织推动他们去做,如何发挥干部的积极性、主动性,使他们能和部队干部一样自动和群众一起去找工作干,这方面我显得太无能了。 2月27日 部队等着投入战斗,敌人似已发觉我军企图,一天未动。 等作战而无战,在住处看到一本小说《日日夜夜》,粗略地翻阅了一遍。晚上下部队的同志汇报所参加各连队军事民主学习情况,二十四团一连在组织准备和动员工作方面做得较好,各单位对战术问题探讨均不够。 2月28日 又是一日两会,上午结束了对开展军事民主问题的汇报研究,比较说来,我们所去的几个团,二十三团做得差些,查战术成了表功。部务会研究机关查业务问题,我还要到二十二团了解军事民主学习情况,部队建设还有许多位就绪处,查业务须推迟些。这几天不晓得为什么总是精神不振,开会时常昏昏欲睡。 2月29日 西南王——颖桥镇(25里) 上午布置科内近几天的工作,午后只身到二十二团一营已近16时。他们全天都是做动员解释工作,全体指战员都想打个好仗,前天同敌稍有接触敌即后撤,大家丧兴,需恢复情绪。 关于如何继续查下去,主要是将发扬军事民主变成名副其实的群众路线的军事教育和学习方法,和吴指导员做了详谈,晚上又开了一个会研究这一问题,大家取得一致意见,决定明天重新对干部、战士分别动员。 天突然变得很惨酷,夜来飘下薄雪,北风呼呼叫,手凉脚冷,天黑时风才息。 3月1日 早晨冷意仍很重,参加了三连和全营连以上干部会,研究在进行军事民主中的偏差和所引起的顾虑,以及如何做好这件事。由于事先未对干部进行必要的动员教育,干部对这一活动认识不明确,有的有抵触情绪,在群众压力下只好张开包袱收意见,对不对由他,自己另有主意。经过研究,决定采取介绍情况——评判——实证——分析提高——总结的办法,并再动员,讲明开展这一活动的意义,大家情况有转变。 主观愿望常需服从客观现实要求,最近郑州敌孙元良兵团沿铁路南下,漯河的敌胡琏兵团已占许昌。我们刚准备下午就查连的指挥,突又有准备攻许昌的消息,只好临时改变,先把突击班的人员配备和战斗动作搞好。 晚上与毕团长、吴教导员一起走访住在邻近的陈谢部的第十三旅第三十八团王团长等,蒙允明天组织架桥、架梯攻坚示范演习给我们看。 3月2日 重复演习了一连突击班在突击许昌南门时的动作,干部们边看边议,解决一个班的动作却是影响整个战斗的大问题。又去参观陈谢三十八团组织的联合演习,其组织工作和动作都很不错。其优点一是射击、投弹技术优良,训练有方;二是指战员都认真肯干,讲求实效;三是架桥、架梯有新的办法,动作熟练,对大家启发最大;四是巷战中小群动作好,尤其对手榴弹的使用有特点。从演习中可看出他们各级干部动脑子想办法,克服困难的顽强性都很好。我们攻坚作战中虽使用炸药爆破、组织炮火支援掩护方面有长处,对上述诸多事项却不如他们,应认真学习。 3月3日 颖桥镇 连队进行执行新任务的政治动员,很平淡,大概许多工作都是这样平平淡淡的。 再以金刚寺战斗中突击班实例教育部队,动作做得不圆满,按当时的实战情况再演习,实难完善。 已经很晚了,通知我连夜返回,估计有新的动作,经过交涉被允许明早回去。 3月4日 颖桥——西南王(25里)——马王庄(柳县西北)70里 清早单骑行25里返部,已在开早饭。上级决定打 ,我们和陈谢四纵担任主攻,部署6天连续行军,马上投入工作,忙个不停。黄昏就开动,部队多时不走路了,带队者找不到正路,不会掌握响导,70里路走了12个小时,绕了路,实走约90里。天阴漆黑,走的是崎岖小路,乱石碰脚,多数人迷失方向。我对带路的同志有些不耐烦,强忍着跟着走,走到时天已近明了。 3月5日 马王庄——纸房街(临汝东南)55里 陈唐在纵司住地召开参战各纵队首长会议,会议中间陈赓司令员来作战室打电话给他们部队。过去久闻大名,这次一瞻其风采,我们帮他要通电话,他对周围同志态度和蔼。 天整日阴,落细雨,无空中顾虑,下午提前出发,路程也较近,只有55里,20时即到达,纸房街曾为会道门武装控制,后被驱逐,镇子不小却很破烂。 3月6日 纸房街——官庄街(70里) 又开了一天会,研究战前教育,确定调动干部名单,将李岳调出半科无意见,李尚调离则值得考虑,这样一位老同志放在那里休息欠妥,几位科长都是这个意见,看上面怎么定吧!分工我写突击、城市卫戍和纪律等材料,行军、打仗的经常性工作仍须照顾,还要利用空隙时间研究整顿业务工作,事情可谓和多,非抓紧时不行。 山沟里竟稻田阡陌,溪水曲流,别有一番景致。白天很暖和,白天行25里带临汝是浑身大汗。入夜东风起,冷意渐重,同杨、傅两科长策马先行,达到官庄街后知这里地主也都跑了,不晓得这些家伙跑到那里是个头。 3月7日 官庄街——吴家屯(40里) 这一带的反动政权及保安团队同我军打游击,见我主力来了就逃跑,主力离开就打我新建的地方武装,官庄街有几十人参加我区中队,敌人就对这个村庄来了一次大洗劫。 今天弄巧成拙,想稍晚一些走,让大部队过去路上人少些,未估计后边部队来得快,路上拥挤得很厉害,只好靠一边山坡上休息两小时再走,好在路较近。 3月8日 吴家屯——上南砦(洛阳东南)65里 翻过一个山口,上山下山路都很不好走,距离虽不远,却走得很累。大军已逼近洛阳城郊了,明天即可投入战斗,这是1948年第一次大的作战行动,也是攻击的最大城市。在敌人被迫到处招架时,我们应乘机攻其要害,打得越重越好。 九师抵达洛河边遇到一点困难又叫起苦来,其实派人征集器材没有费很大劲就架起几座桥,保证了部队及时渡过河去。 3月9日 上南砦——榄驾沟(洛阳东北)60里 天气帮忙,敌空军无法活动,我军白天运动很方便。困难处是伊、洛两条河流水大,八师渡河河面较宽,可徒涉,但水深及胸,纵司按直接距离计行程仅30余里,河水深,要找九师架桥通过,绕了弯子。过伊河时先到草店,桥断,西转到东石坝。过洛河时先到龙虎潭,桥又断,折向东关庄过河。天漆黑,运动亦较困难。洛阳周围较富裕,各村地主也多,这些家伙倒有点先见之明,粮食、资材大部都埋藏了,筹给粮食费点事,只要我们能在此控制一段时间,就能发动群众收拾这些家伙。 3月10日 榄驾沟 达到这里后忙于同各单位沟通联络,了解情况,通夜未睡,上午抽空睡了3小时。 洛阳守敌系青年军,战斗力不算强,只要打进去就较容易解决,问题是敌人的工事系半永久性筑城,量多且复杂坚固,在其防御体系未被打乱以前还得一点一点地啃。我们各部虽按计划准时达到预定位置,进展却不理想,二十三团攻东关,一度将城外第二道沟的阁门误为东门,打了一夜一天还未完全肃清东关。九师包围车站后,发起攻击的准备时间拖得过长,直到黄昏才发起攻击,今晚24时前能肃清城北外围据点就不错了。 3月11日 攻入洛阳城 不待肃清外围就攻城。敬昨一夜战斗,除九龙台、路泽会馆、发电厂、关帝庙等据点外,我已完全可以攻取城四门了。黄昏后开始攻城,由于各种困难无法统一各部动作,不能在统一时间发起攻击。 正在联系各部攻城及准备情况,电话线断了,急派人抢修,24时沟通,不一会又断了。可能被敌人炮火炸断,也可能为我来往人员马匹绊断。纵队对师基本靠电话指挥,真伤脑筋。 3月12日 二十三团由东门突击,经过连续爆破,直到今凌晨1时才将两道城门突破,打开通路。天漆黑,又落雨,伸手难见手掌,部队跟进速度受影响,至4时才入城一个团加一个营。天亮后胜利基础已确定,八师已攻入三个团,至中午已投入五个团进行纵深战斗。14时陈谢部队也由西门突入,兄弟部队在城内会师携手并进。敌人的战斗经验、火力运用,战斗动作均较差,只是反动教育使这些学生兵受毒很深,有的死守工事不缴枪。我军积极进攻,至黄昏,除外围几个孤点,城内残敌退踞西北角核心工事。我们部队建制也较混乱,天又下雨,决定今晚暂停攻击,重新组织协同动作。 3月13日 经准备后,8时开始攻击城西北角,经两小时战斗歼俘2000余人。但敌仍据守着两个小围子和城西北角,工事较坚固,难以接近。昨晚各部争着打,今天上午都想拣便宜,后来遇到困难后又不那么着急了,产生互相观望现象,决定今晚仍暂停攻击。但敌人青年军第二0六师师部及精锐一部仍困守西北角,通过无线电话急切喊叫求援。敌胡琏及孙元良兵团也已西援,大有影响我们战斗之势,我们只好赶快歼灭残敌,才能迟滞援敌。 3月14日 城内中央银行 战斗已不能再拖了,上午6时许召集第八、第九师、陈谢第十旅干部开会,野战军陈参谋长亲自参加,会前丁政委亲去前沿看了地形及敌工事。会上大家研究 敌人工事固然较坚固复杂,总是残敌;我方缺点是主攻部队的干部未详查地形,未周密组织协同动作,我们兵力、火力强过敌人多倍,经周密准备,定可一举歼敌。会议决定16时30分开始炮击,18时发起突击。为便于指挥,纵队指挥所设在中央银行,并于前沿设观察所。 总攻按时开始,炮击的猛烈程度前所未有,敌人难以招架,天未黑我突击队已突入敌阵,至20时全部解决战斗。战中王师长一度报告突入部队发展不动,大家紧张了一顿。发电厂之敌16时已解决,其余孤点不难全歼。 3月15日 战斗结束了,我们的工作更紧张起来,比战斗中奔波于几个电话机之间更忙碌。今早3时才抽空入睡,6时又被喊起,一件又一件的事没个完。 九龙台之敌今早缴枪给二十一团,关帝庙自敌向陈谢部队缴枪/在西车站南册又冒出一个子母堡工事群来,九师派队攻击,12时全歼。至此,第二0六师无一逃脱。 自解放战争开始以来,这是我们第一次遇到工事如此坚固复杂敌据点,也是最大的城市,攻取该城的意义可以和前几次大战役相比美。敌人虽经反动教育,表现较顽强,战斗经验却差,其战力难同五军、整十一师相提并论。我们毕竟是对具有较现代化设防城市的攻坚战,经验宝贵,今后我们将会更快更干脆的歼灭敌人于其巢穴中。 黄昏向西南转移,敌援兵的炮声打破了东半边天的沉寂,正好与西半边天我军搬运物弹药物资的运输行列的车鸣马叫声相伴奏,敌人的炮声显得很单调,很像送葬的礼炮,他们是为二0六师送终的。 3月16日 浮沱(洛阳西南20里) 天很坏,阴雨不断,昨晚天黑后竟大雪纷飞,原预定的夜间行军不能走,只好提前宿营,落得睡了半夜觉。今整日都是忙于督促搬运物资,组织计划部队转移。 3月17日 浮沱——寻村(30里) 通知早5时起床,平明开进,实际行动时天已大亮了。路很难走,到处泥泞,稍不小心就跌筋斗。汽车更难开进,勉强开行,快不过牛车。8时途中休息吃早饭,继行时雨雪渐大,大家都被淋得浑身湿。本定向洛河以东转移,河水上涨不能徒涉,有没有桥,部队拥挤在河边,给养难筹,没饭吃是大问题,城内虽有些粮食,运不来难济事,我们部队的现状还是靠现地筹粮。 3月18日 寻村——袁庄(30里) 一天没落雨,路上显得好走了些。纵司15时出发,黄昏到袁庄。达到后天又下雨,入夜渐大,仍是雨加雪。 洛河尚无法徒涉,主要是山水太急。中午我到河边察看,见一位50多岁的老农赤身渡河,水虽只及腹部以上,但带上东西站不住。河面虽不宽,苦于缺材料和工兵技术限制,架不起桥来,上游下河头村水流更急,架桥没希望,只好等水降低。 3月19日 早起出门一看屋顶皆白,入春已怎么久了,还下这么一场雨雪,也算是奇观。至中午雨雪才停,幸好雨量不大,河水不至于大涨。去河口看架桥情况,打椿很困难,这个渡口即便架好桥也只能过人马。要求在官庄架能通过汽车的桥,时间须延长。 3月20日 天放晴了,多日未见的敌机今天又大肆活动,而且在几处打坏我们的汽车,炸毁了弹药。纵队供给部被毁汽车4部,八师被毁2部,车上的山野榴炮弹皆被炸光,八师还被炸响一车炸药。大火及爆炸声整日不绝,损失巨大。被炸原因主要是思想麻痹,汽车摆在公路上(不便于下路也是原因),又未加伪装,就轻而易举的遭受了这样大的损失,好在人员无伤亡。 花庄西南角的桥已架得差不多了,夜半可成,估计纵直今夜可渡完,只要明天桥不被敌机炸毁,八师明天可全部渡过,部队可按时进入预定的集结休整位置。 近来科内多数人又显得缺乏生气,三查后所表现的新气象在逐渐消失,下午同两位党小组长谈及此事,他俩无所表示,战中疲劳是原因。 3月21日 袁庄——下河头(20里)——坡头(45里) 艰难的渡河。昨夜12时部队集合到桥头,桥断了。回去等待,今8时又集合到桥头,桥又断了。过河断桥是大苦事,今后若再三断四断,部队通过就成大问题。不得已。纵直东返宜阳城找船渡河。只有两只小船,来往摆渡虽快,每次载不了多少人,决定从下游徒涉。水深及腹,水流甚急,冰冷刺骨。我指挥部队安全渡过后,最后下水,走在水中摇摇欲倒,比别人有逊色。从青龙口翻过一架大山是很艰难的,路上到处是稀泥,黑云盖住弱月,看不清路面,后面不断传来掉队声,最难走的那15里路竟用3小时。 3月22日 坡头——内埠(伊川南)60里 早8时才到达坡头,当我进入住室,不禁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费了这么大的波折,要到达的第一天住地总算到了,白天的主要任务是睡觉。下午继续行动,东行60里到内埠,白天应付日常工作未休息好,一路乘马不能算累。这一带尚有一股蒋军地方武装在山边活动,我地方武装尚弱,无法驱除,群众被害甚苦,没有粮吃。 桥少部队多,争着过桥之事当然有,今日过伊河,虽有良好桥梁可用,桥头仍有争吵者,我做了些调整工作。 3月23日 内埠——春店街(55里) 时间抓的不紧竟一事无成。说是早饭后研究洛阳战斗的总结提纲,一拖再拖,11时才开成会,11时30分王师长来岔开扯了些别的事,谈到13时又接近行动,只好作罢。 天气变幻无常,上午是良好的春天,下午北风突起,阴云密布,细雨横飞,衣服多湿,入晚还下了一阵雹子,好在21时渐平静。在着春暖花开的季节,竟冻得缩手缩脚,骨寒肌冷,也是怪事。 3月24日 春店街——东赵落镇(50里) 早晨又在落细雨,还夹杂着雹子,好在饭后就停止了。 八纵司令部我未走就先到了(预定住此),其首长们的随从人员装束奇特,一人背几样武器,有些看不惯。 白天行军,组织干部在临汝城西关检查军容纪律,事先组织准备不够,各部队拥来互相挤在一起,难分清是那营那连,检查很不彻底,只能是粗略的看看。敌机又来扰乱,部队白天多路开进,敌机低空从部队头上掠过,第一次看到敌机飞得这样低,在纵直行军序列上空打了一梭子机枪,几个单位都说是打着他们。连单独乘马而行的傅*也说是打了他,其实我亲见敌机枪弹落在行军序列的右侧,未伤到人,倒是大家都受到一次锻炼。 3月25日 昨晚马副参谋长让我明天召集纵直行政管理干部会议,我感到仓促,为争取时间也乐为之。今天有关干部到会了,我感到没有什么可讲的勉强应命讲来也词不达意。 一个人做工作需要有能力,有魄力,当然首先是要有工作积极性。我在这些方面都有差距,以缺乏主动积极为前提,缺少工作魄力,也就没有什么能力可言。工作上也就不会有什么成果,正常的工作关系也无从建立。许多场合事到临头,应该干的工作都干了,来不及先通思想强行让人执行的事也有,但总感到今后自己还应首先解决积极主动问题,再多锻炼工作魄力,才能适应工作需要。 李尚同志最近做的几件事很使我伤心,也引起大家不满。一是洛阳战斗中让他去处理弹药,未经请示就将38万发子弹交了;二是昨晚宿营命令未按时发出,且有发错的;三是小组会上他对这些事认识不深,检讨不认真。这个同志不进步的症结就在于正经事不下功夫,有以老卖老,小毛病不断。任*同志三查后也未见进步表现,他在会上说自己还在计较干不干现职工作,…… 3月26日 刚做了检讨仍对时间抓得不紧,早上为自己动手搞包子吃费了些时间,上午开小组会,继续三查三整学习,下午只找钟衍栋同志交谈,未能多谈几人。 3月27日 早晨及上午部分时间对业务工作进行研究探讨,一是进一步明确本科工作范围,二是确定工作分工,三是今后研究检查工作的措施。会后分头到纵直各单位检查清洁卫生整理情况,晚上集体汇报检查结果后,继开小组会,检查个人的工作优缺点,只进行了3人,明早还许进行。人们在工作和生活上的错误行为基本上受本人思想所主导,也有客观因素,工作繁忙,任务重,学习紧张,可使人的心情趋于正途,放松了这些,心神不定,就易出错。这几天白天不得闲,晚上也睡得好。 3月28日 继续开小组会检查个人工作表现,思想斗争开展得比上次小组会好些。王**不承认有错误,胡**盲目自满,皆未获得通过,预定三天后再开会。我同胡做了个别交谈,决在休整期间同每个人都谈一次,会中还为通讯员提了意见,他们进步都很明显,为一般干部所不及。利用这种场合干部和勤杂人员互提意见还是第一次,今后宜多采用。 为了几个人的问题今天竟和马副参谋长顶了两句,而且自己很久不高兴。起因是经他批准扣留了几名部队伤愈归队的战士分给特二连和通信营。事先未告知伤员原单位。我认为不合理,应抽出让其返原单位。他认为这些人是战斗骨干,抽出影响连队建设。但留下来会影响机关威信,直属连队缺骨干可慢慢想法解决,不至于有大碍,部队多了这些人则可以搞好几个战斗班。 3月29日 利用时间研究如何开展业务工作。早上议完李尚同志管的后勤工作,晚上议丁立津同志管的情报工作。从议论中看出,大家对各项业务工作还较生疏,主管者本人准备得不充实,别人也提不出更多意见,对今后如何进一步开展工作涉及更少。我被迫对每项工作做总结性发言。自知这种方式并不好,不是干部动脑筋想出的事,说一遍印象不会深。何况我谈的内容也是未经周密思考,未尽可能多同其他同志交换意见,只能是个人的初步意见。 纵直党代表大会指定我做筹备委员,参加了半天筹备会,到附近村庄看会场,均无适合场地,还是决定在住村找会场。 3月30日 早上研究胡飞鸿同志分管的情报整理工作,仍较一般化。晚上马上提出情报工作最好由一人统管起来。那样是好,可惜现有干部尚无人能胜任。胡是去年同任、李等一起来的青年干部,分在侦察科,一年来进步不小,但尚难把情报工作统管起来。 军人大会整整开了一天,宣扬了这一阶段好人好事,批评了一些不良的事例。这样的会多开几次,正风正气就会伸张,听说通信营的评功选模工作也抓得很紧。晚上初步研究如何利用报话机收听情报,及时研究有关情况问题。 3月31日 关于科内工作分工问题,经同马副参谋长和几位参谋研究,确定情报收集、整理工作统由胡飞鸿同志负责;作战勤务(内部)由曾杰同志负责,直属队的行政事务由丁立津同志负责,其他人分工不变。这样做的好处是各专一项,各有其开展工作的方向,工作关系也明确,但问题是胡暂时还难担当分工全责,曾在短时间内也还难弄清业务要求,丁则同各单位行政领导人关系待调整。我的思想负担及意见就在于纵队党委空有调整机要作战部门干部的决定而迟迟不见行动。三查故然有收获,但依实况而论,一科在现有基础上能把各项工作都开展起来仍有问题。我知道必须实心实意的组织现有人力开展工作,但在短时间内就取得重大成绩也有困难。 4月1日 参加纵直各单位负责干部会,汇报三查三整情况,研究今后深入开展教育问题,效果是好的。 正副科长以上成立特别小组,进行自我检讨,开展自我批评,只进行了近半数与会者。 4月2日 特别小组会又开了一整天才结束,自我检讨及互相批评都较好,受到教育。马对我的批评中有些言语欠当,未从思想上解决问题。 纵队党代表大会明天开始,今晚是各单位欢送代表进入会场。纵直代表不集体住宿,被送入会场(临时搭的大棚)转了一圈又返回,是个形式,天黑,风沙大,吹得迷眼,好在今晚没有部队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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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叶扁舟:战时日记 1945年8月-1950年9月(2)
    2月1日 大杨家庄——东跷尧 情况在急变,据息敌集中19个旅重兵进犯临沂,我军组织50个团来粉碎敌人的企图,这可能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次重大会战,也是关系全国当前斗争形势的决战,我们要只准打胜,不能打败。 敌人已进占郯城及重坊,尚未对马头镇发起进攻,东面的情况不清楚。我军的口袋已布置好了,看来这群黄鼠狼还钻得怪猛,只是行动更狡猾,更灵活些,力气也大些,能否围住还说不定。 由于我们无第一线任务,部队梢向后移,晚上移东跷尧,路上遇到民兵,皆主动帮助带路。这一带有我们多年工作基础,群众觉悟高。 2月2日 敌人4000余人近拂晓前窜占马头镇,敌敢夜间行动是他们的进步。 依宿地区之敌进占四户镇,重坊的敌人占幼鹿山,并一度进至徐围子。我二十四团及警备旅都有些前哨战,也是节节阻击的消耗战。 2月3日 重坊敌连日出犯,皆与我二十四团前沿部队发生战斗,昨天我亡1伤4,有1名从峄县城俘虏来的兵投敌。昨晚破一座桥时,又有4个俘兵拖枪投敌。看来未经充分教育改造就补充部队须考虑。今天打了一天,我伤亡20余人,且牺牲一位连长,仅抓获1负伤敌兵。虽然这两天敌人有100多人弃尸于圹野,但这总是消耗战,长久下去很不合算。我们的战法是分批彻底歼灭,以一定的伤亡换取更多的俘获,那比这种零打碎敲只击退敌人好得多。为此,决定明早各部向后靠一下,不同敌人打这种消耗战。如果敌人得寸进尺再找到门上来怎么办呢?问题是时间和战机,我主力出击过早不行,出动过迟也不宜,要争取打敌人于行动中立足未稳才好。 2月4日 汤庄 敌人的行动倒使我们为难起来,沐河以东的敌右路迟迟不动,沂沐两河之间的敌中路占郯城、马头后不再前进,左路占重坊后也不前进了。看样子敌全线似在巩固既得阵地后再以此为基础稳步前进。这是敌人聪明处,可以避免被分割聚歼。依现有态势我们很难下手,只好将锚头掉转一下,我希望敌人能早些进到我们预定的歼敌地区来。 今天全纵移沂沐两河之间地域担任正面阻击任务。 敌人宣扬我军是肉球战术,我看敌人倒是肉球战略了,一个旅一个师的突进行动遭我连续歼灭后,现在竟20个旅挤在一起不分看,难道敌人这种摆法就真能免予被歼灭? 2月5日 师纵分立。 昨晚行军时机关人员分成两排了,这是忙了一天的结果。八师的司政后机关单独成立,各科都抽人到新成立的师部工作,我们作战科只抽张英傑参谋一人到师,其他各科人员也少,侦察科只石磊副科长1人,临时搭起架子,尔后再从各团调干部充实。但这比1945年9月间八师同鲁南军区分立时好多了,各部门总都有人负责,纵师两级都有人想多要几个干部,那是本位主义的表现。 从下午2时到夜间1时召开有营以上干部参加的战术研究会,总结宿北战役以来的作战经验,先由各团主要领导汇报,尔后自由发言。二十二团毕庆堂准备充分,用实例讲清成功的经验和失利的教训,看得出他是动了心思的。其他同志则偏重叙述实战过程,对应接受的那些具体的经验教训探讨不深。何丁在总结中对二十三团的几次战斗中暴露的缺点多,伤亡大,工作拖拉等做了严肃的批评。这是以往大型会议上没有的,也是应该这样做的好风气,相信该团同志会从认真对待批评,改进工作的。 2月6日 敌人又在动了,今天出动至十里堡,马陵山脚至层山南侧一线。看样子,敌人经过几天准备又要发动进攻了。可能是接受了过去的教训,敌人进展的很迟缓,很小心,简直像乌龟爬行。这是敌人聪明了,这样的行动很难让我们下手。不过机会总是有的,再谨慎的敌人在行动中也会暴露弱点,问题在于我们要及时发现,及时抓住机会给敌人一击再击三击,打得既快又猛,爬行的乌龟就会不知所措,就可能被分股歼灭。我们的力量已空前集中,地形条件不错,地方党政及广大群众支前有力,不打胜仗说不过去。 2月7日 傅家庄 大踏步后退。 为诱敌深入,造成歼敌良机,我们奉命实行大踏步后退了,初步任务:八师配合军区特二团守临沂,九师(原警备旅)正面阻敌任务不变。由于向后转移的部队太拥挤,纵直今晚暂住傅家庄,明天再调整。 如果挟高昂的斗志后退以示弱,正是尔后向敌猛进的前奏。我们今天不是由于疲劳过份,更不是由于打了败仗后退,而是为了创造战机才后退的。这种作战指导思想我坚决拥护。死死的正面顶着不放,又不能寻得出击良机,是军事上的笨着。 鲁南会战的规模是空前的,除了兵员和武器装备的竞赛外,主要的是双方精神上和作战决策上 决斗。敌人以惧歼的心情缓慢前进,我们在小心翼翼地寻找歼敌时机。敌人的指挥官费尽心机考虑既占地方又不遭覆灭,我们的领导在深思熟虑地策划歼敌良策。我们做为整部作战机器的一个零件,也不能只管跑腿,也要动员大家动脑子,在每一具体行动中都要稳操胜券,事事不能让敌人得意。即使敌人得意了,也是我们预定的。在这样巨大斗争场合中,只昏头昏脑的跟着走是可能犯错误的。 敌人今天进到东西王湖、大埠、南堰、层山一线,仍然是迟迟延延。我们每个团暂用一个纵队的代号迷惑敌人。各部都未与敌有大接触,只是监视敌人。二十四团捉了敌一个排长倒是个宝贝,可问明若干情况。敌人的致命伤四人员容易被捉,空中(无线电)容易泄密。 2月8日 于家泉庄——田家庄 昨晚又突降雪,有一寸深,好在我们已进入宿营地。 群众的心情看来是稳定的,凭以往经验,他们是相信我军会粉碎敌人进攻的。但群众毕竟不是军事行家,对于兵家的进退行动是估计不透的,不会想到我军可能主动暂时放弃这些地方,以求得歼灭另路敌人。我们又不能将总的意图向部队及群众传达,忠诚的人民群众将会沦入敌手是值得留恋的,但我们为更广大的群众利益而转移是不得已的,退一不为了进两步。 晚上经临沂大桥移田家庄,过桥的部队多,拥挤混乱,无人统一指挥,部队建制多,都争着过,也难出面调整。 2月9日 昨夜到各单位传达任务跑了几趟,赶回宿营地睡了两小时天就亮了,已算恢复了疲劳。 前沿部队多有接触,敌日进约10里,我节节阻击。 依预定方案给九师写了一封今晚调整部署的信,未经首长审阅自行发出了,丁政委很不高兴,批评了两句,我工作有不慎之处,只好接受批评,又其一今后不会再有其二也就是了。 2月10日 整天都听到前线隆隆炮声,就是不了解具体情况,怪闷的。机关大了是一件苦事,同前沿多隔一层,同九师多次联络都不顺畅,该部是单独活动惯了的部队,具体情况随时上报做得不够。 2月11日 简要的写出一个战术通报,是关于当前阻击战中应注意的战术思想及战斗动作问题。覃副司令员看过后指示再依他原先准备的材料做些补充,他的认真态度是很好的。我写这篇东西前未向部队做较深入的调查,是责任心不强的表现,值得注意改正,否则,机关作风滋长起来就危险了。 我往往很看重自己依平时多方了解情况所形成的主见,这无异四十分必要的。但将主观变为成见就不辨证了,情况在变化,随时依情修改、补充自己的主见才是正确的。特别是对人,依一时观感不佳就在态度上不正常是应引起警惕的。 野战军决心先歼北路之敌于我根据地中,再寻机求歼当面之敌,这就必然要放弃一些地方。问题是只要能歼灭敌有生力量就好,这个战略指导思想是运动战中必须要树立的。陈军长号召我们准备好两条腿,我是已准备好了的,运筹帷幄是难事,跟着跑路还是容易做到的。 2月12日 前方炮声猛起来了,敌以10多辆坦克在多架飞机掩护下强攻李家庄、小哨、八里屯、七级山等地,今天的战斗是敌自郯马北犯以来最激烈的,九师同敌激战竟日,按计划撤出上述阵地,明天的战斗又轮到八师了。 几天来睡觉少了,晚上搞完部署调整方案后就合衣沉睡了。 2月13日 由于是敌人跳跃式进攻的缘故吧!当面之敌整天无大动作。天很阴冷,敌飞机在附近骚扰,轰炸了董沟村,很讨厌。 二纵队第四师经住地北调,有一个管理员要强借一头驴驮东西,房东老太太想不开上吊自杀了,群众吵吵嚷嚷地闹起来,丁政委指示政治部派人帮助处理。正当情况紧急的时候,部队里个别坏人做坏事,影响恶劣。 2月14日 田家庄——大梁家 由于整个部署调整,纵直夜半出发,早晨到大王家,晚上又移大梁家,准备在这里争取休整。 各单位都在行动中,联络中断,只听前方炮声,具体战斗进程却一天无消息。 上级通报敌整编八十三师12日由华埠、李家庄间过沂河,图占临沂。看来敌人矛头转向河西了,如我主力不转移,集中兵力打沐河以东这一路倒是机会。 2月15日 大梁家——王家长沟 奉命向临沂以北地区转移,纵直率八师决定西移诸满、半程一带,沂河无桥,部队徒涉过河费时。马处长先坚持说部队到尹家寨再区分住地,有的部队已先开进了,又说要先区分好住地。这使我无所适从,就单独赶到尹家寨联络部队,将预定的住地告知陆续到达的单位,下午3时才到纵司住地。 2月16日 王家长沟——芦山北头 据息敌整编第七十四、第八十三师昨日进占临沂,当然是未经战斗进入的,因为我们已主动撤离了。敌人是吃力而下,一无所获,得到的只是空城,说不定还只是背上一个包袱呢? 临沂的得失当然是全国人民所关注的,它对整个战争形势有一定的影响。但从军事观点上说,起决定作用的是人力的保有和控制,失去一个城市不等于打了败仗,有生力量被消灭才是真正的败仗。当前我们强大的机动兵力未受损伤,失去一些地方,受些苦是暂时的。 黄昏继西移,走到秦庄同预定的住地芦山仅一河之隔,没有桥,须绕行十余里,真气人。 2月17日 芦山北头 几天疲劳未解,白天没有时间休息,晚上集会研究情况和部署,等了很久人到齐了才开会,我两只眼睛上下眼皮老想打架,别人的发言多未听清,强打精神将研究确定的部署记下来。 2月18日 芦上北头——东冯家楼子 部队规定早4时就出发了,我和朱异羽同志为多睡一会,天亮后才起来赶路,到新驻地后已开过饭,只好空半天肚子。 马处长同我交谈关于建立工作秩序和工作分工问题。我认为一科当前主要是人员太少,有的又不能独当一面,工作不好周转,如每项工作都有两人都胜任工作需要就好了。可惜这样的干部都不好找,条件适合的也多不愿干机关工作。 2月19日 用半天时间开了扩大的科务会,主要是由马处长讲述工作关系、工作分工和工作作风问题,这是成立纵队以来第一次会。由于人员变动大,原警备旅(九师)作战股长孙杰调来任副科长,参谋丁立津来任参谋。朱异羽副科长已确定调去特纵,参谋安民调部队任副营长,新调李德清来任参谋,原作战科的干部只剩我一人了。前些日子原野战军司令部参谋郭连潮调来准备任科长,试干了几天难适应工作需要,以改任侦察科长,马仍兼科长。在这样情况下召开这次会议是十分必要的。 马在讲到工作关系时提出他兼科长,不在时其职责又我代理,讲到工作分工时提出由他抓总,孙杰主管作战,我管教育和纵队直属队的行政管理工作。对比别人无意见,我也支持。过去本科的工作是几个人混在一起干的,来了工作临时分工,能干什么就干什么,一般的任务是完成了,也落得个穷于应付。我不安心机关工作的态度虽有好转,但旧根未除,遇到不如意的事仍易生烦躁。现在是来自不同单位的人凑在一起了,虽是怀着不同的心情来的,但还无人公开表示不愿干。我想自己是一个打杂的,到处都可以摸一把,那一项也难单独顶起来。现在虽有分工,工作中仍须能互相顶替,某项工作来了还得协力去干,大家都把脖子伸出来,喊着一二一,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走,就会把事情办好。 2月20日 整天以迫切的心情等待北线的捷音,却无消息,临晚上级通报说昨晚未发起总攻,才松了一口气,打开缴获的报话机监听,莱芜城的敌人在叫喊被重兵包围了,情况危机。但为时已晚,陈诚被侵占临沂冲昏了头脑,这下该轮到他接受教训而且是难以翻身的教训了。从某种程度上看,当面之敌越打越多是事实(敌新增来兵力)。从全局看敌人还是越打越少的,我期待着我军一而再地取得歼敌胜利,逐步改变敌我力量对比。我更希望我们这支部队成为一个好打手,对敌斗争向来是需要好打手(主力部队)的。 2月21日 捷音传来了,敌第七十三军之七十七师自博山赴莱芜途中在和庄、苗山地区被我第八、第九纵队歼灭大部。这就好办了,头一脚又踢开了。打仗从来是第一仗最重要,首战胜利即可打开全战局胜利之门。 南线敌人没有动作,我们只在严密监视中。据息敌整编八十三师师长李天霞三次坚决要求养病,第七十四师张灵甫多次要求休整。果若是,说明这是些聪明人,免得落个阶下囚或弃尸荒野,像戴子奇、马励武、周毓英那样,几十年的戎马辛苦,倒头来只落得遗臭万年,死无葬身之地。反动派发动反人民战争,最后倒霉的必然是他们自己。人民会遭受一时疾苦,解放区会被破坏,但最后欢笑的必然还是广大人民群众。 2月22日 北线捷音频传,敌第七十七师被全歼,第六十四军已被歼两个团,口镇据点只剩东北角......,一联串好消息,有的是从报话机上听敌方传出的,有的是上级通报的,虽不是详情,但这个发展速度是超过以往几次战役的。这就说明战场上敌我形势在迅速变化,我们已形成的包围圈逐步紧缩,敌人溃败的情况定会出现,且为时不会太晚。我们不能只靠这个情况的到来,战场上要靠大家齐心协力,各尽其力,我们要严密监视当面之敌动态。 2月23日 大捷啊!得悉今早莱芜之敌分四路向北突围了。在当前,一个局部地区敌人突围正是走向覆灭的道路,蒋军的将领们,你们接受教训也未免太慢了。 报话机上传出一个叫陈总司令者直呼王耀武之名,询问前线情况,可能是陈诚那小子吧!这一回他该挨一记响亮的耳光了。 敌空军也惊慌地报告着:“有三架飞机受伤,一架被击落”,“有两架飞机未回”等消息,他们的威风哪里去 ? 晚上得上级通报敌第七十三军、第四十六军及第十二军的新三十六师共七个师已全部歼灭了。这是空前的大胜仗,蒋介石从来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一回是捞到了,看他以后怎么办吧!法西斯信徒们该好好想想了,谁还敢来试一下。 我们还得谨慎,南线敌人的重兵还需要我们再歼灭12至16个团呢! 2月24日 整日心情都处于激动中,大家都在议论北线大捷。 晚上参加油印组的会议,对他们的工作分工和工作态度问题提出了意见和要求。 2月25日 移新葛庄 南线敌人要掉转矛头了,整十一师已西开枣庄、临城,一部进占官桥。第七军之一七二师也转去临城,整七十四师已在李家庄附近集结。依此情况,我纵受令转移至鲁南泗水、邹县间,箝制沿津浦铁路北犯之敌,黄昏出发。 2月26日 移八岭庄 敌人已占滕县、界河,进得很快,又像送武器来的样子。 我部继续西进,黄昏出发。明晚还要继续开进,就要到我们几年前常住的费南地区了。道路熟,不用响导是有利的,在敌人重兵压境的情况下,群众情绪如何?不见得是迎接胜利归来的子弟兵那样热情吧! 我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坏了,走几十里路后就有拉不动腿的感觉,脚板落地很重,脑袋震得嗡嗡响。这样下去就大成问题了,还能应付繁重的工作吗?除了近来缺乏体力锻炼,思想上不愿多走路也起了些助导作用,须从两方面加以克服。 2月27日 八岭庄——北马家庄 今早到八岭庄,今晚行程缩短些,在这里休息半晚。午夜24时再出发。 连日沿蒙山南侧行进在费北大地上,在抗日战争时期这里曾反复多次同日伪军争夺,群众工作基础差些。当前第重兵占临沂,从初步接触中看群众情绪大不好,变天思想相当普遍。 2月28日 北马家庄——庞庄 一早到达北马家庄,本来准备在这里休息一天,为便于监视北犯之敌行动,又决定继续南移,黄昏出发,24时到达庞庄。由于我们出发稍晚些,虽万人同沿一条路开进,未见拥挤现象。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们辗转于鲁南——滨海——鲁中——鲁南,转了一个大圈子,沿途看到群众情绪是激动的,心情是复杂的。有热烈庆祝胜利的场面,有热心支援前线的情景,有殷切盼望保卫家乡的要求,也有躲避我们的情况。前几种是正常的,后一种不正常的现象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敌重兵压境,群众要求设法对付。另一方面是我们有些部队纪律不好造成的。我们沿途听到不少关于新四军强拉民夫、强要粮食等败坏纪律的传言,有的地方我们到达后村中竟仅有少数老人,弄清我们是原先的八路军后才派人到山沟把众人都找回,忙着帮忙解决食宿问题。这可能有面对张三不说三儿坏的现象,但说实在的,原属新四军的某些部队纪律确有许多不能令人满意处。语言不通是客观原因,部队新解放成份多,基层干部管理不严,败坏纪律的行为未能及时制止,恐怕上层领导思想麻痹、熟视无睹也是严重的。敌人是越打越弱,可以将其分批彻底歼灭的。我们内部破坏纪律的现象看来不那么容易消灭,有的还越来越凶了。这是一种危机,我军每一成员应百倍警惕啊! 3月1日 本预定今晚西移田黄、张庄、辛庄一带,得悉敌以占曲阜,邹县之敌一部已东犯至魏庄,就决定原地待机。首长们都到鲁南军区驻地开会去了,我们有了争取短时间休息的机会,可恢复一下疲劳。 两日南风过后北风又“反攻”了,来的很猛,气温下降,冬天像蒋介石的军队一样在挣扎。但春天总要代替冬天,蒋介石也一定会垮台的。当然,春冬交替之际还会有寒冷之苦,在敌我双方争战中人民群众也会遭受些痛苦。但人民的幸福生活是非用战争手段争取不可的。 3月2日 依当前情况,首长研究确定部队原地不动,休整备战,待机行动,先后给九师写了两封信,一是告诉他们原地不动,二是让他们仍南移凹子埠以南地区。他们本来是在南移途中,接第一封信后就停止行动了,接到第二封信后回信提议不再南移了,免得“往返徒劳”。这事在纵队来说对部署研究欠周密,九师尚未进达预定位置,不该中途停止。在九师来说,不按最后指示执行是太自便了,我认为应该责令他们今晚继续南移,不能这样惯下去了。 3月3日 我们领导上对部队行动采取了一些拖的办法。九师昨天未南移就迁就了。今天又研究该师部署,先定移林前村一带,又着其移城前村西南地区,师提出原地不动为好,结果又是由他。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三:一是九师过去长期独立行动,游击性强,整体观念差,这是需要加以改进的;二是纵队领导本身决心不果断,遇事常一变再变,有些为应付当前情况必要的,有些也较轻率;三是依当前情况也还不是非怎么样不行,局部部署变不变均可,这也或可做为彼此一点安慰。 3月4日 昨晚曾杰、芦江、任洁、李岳四位同志来本科工作了,先简单互相介绍一下就安排住下,今天开了一天的科务会,主要由马处长做一次上课式的报告,详细介绍作战科的地位作用,工作内容、工作关系,参谋人员的学习及修养等,说得很详细。让我讲值班工作,我未做充分准备,只按经常执行的程式介绍,有些语无伦次,白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随着战争形势的发展,参谋工作越来越重要了,也逐渐被重视起来,本科增加人员就是表现。但轻视这项工作的积习太深,有些人的错误观点还不能马上转过来,参谋人员本身的陈旧观点也还在继续起作用。这些都必须在今后战争环境中努力加以克服。别的不说,单从本部门的干部而论,需要的是既有些实战经验,能到实战中了解情况,提出建议,又能综合整理材料写写画画者。可适合这种条件者实在太少,丁参谋能跑外勤,不能写东西,李参谋不愿干这项工作,新来的曾、芦二位原系东江纵队的干部未当过参谋,缺实战经验,语言上有障碍,虽文化水平较高,革命历史较长,尚难发挥作用。任、李二位是青年学生入伍后经过一段学习就来任职,一切须从头学起。当前情况要求有正规的组织周密的工作,有较全面的工作干部,我们只能向这个方向努力,边学边干,边干边学。 3月5日 上级命令原鲁南十师归纵队建制,改称第七师,该师原系鲁南地方武装逐步升级的,对其情况有些了解。对九师则了解甚少,今天同马处长一起策马到该师师部一走,看了附近的部队,这是第一次到该师初步观感略述一二。 一、部队较整齐,军容风纪好,武器装备也不错,只是战斗锻炼还不足,工作欠踏实。 二、领导干部对自己尚无过高估计,虚心学习 精神是好的,但尚缺乏钻研积极追求进步的精神。 三、独立活动惯了,独立自主处理问题能力较强,整体观念则较差。 四、干部多而不强,每个团有七名团级干部,只有七个连的团也有六、七名参谋,人虽多却缺乏组织,深入下层不足。 五、干部生活上似较铺张。 3月6日 不是时间过的快而是对时间的运用不经济,同教导营一起讨论研究连干队的教育计划竟用了一天时间。 同李德清参谋谈话将近谈翻了。当我指出他怪话多,有些事态度不老实时。他拒不承认,反追问我的具体根据。我不便将别的同志反映细说,只好给予解释。这怪我事先准备不足,未能依这位很不虚心同志的特点进行教育。 3月7日 敌机在附近上空盘旋骚扰,在巩家村投一炸弹,居民亡 一伤二,这又加浓了战争空气。 冬天还不甘心退去,西北风较强,带来寒冷,但青草已在发芽,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听息蒋介石决定将徐州、郑州两绥署撤消,吃了败仗的两个主任下台,由陆军总司令部驻徐州直接指挥各部,但不管是谁指挥,都无能逆转战争的车轮,我军正准备进行更大的战役,争取更大胜利。 何司令员同我谈话,指出我自去年民主检查会后有了进步,缺点是组织领导能力还差,魄力不大,缺乏锻炼,工作不全面,工作多了一锅煮,未适应工作需要,这些都是对的,我今后当努力改进。 原定与马处长同去九师了解军事训练情况,今天他又说他自己去就行了,让我在家处理抽调连干队的学员问题及编印教材等。我早想到部队跑跑,接触些实际,了解部队情况,活动活动脑子,这次只好作罢了。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吧! 3月9日 我向来是不顾及自己身体的,反正就是这具身体,能支持到那里就到那里。近来有些征候却有些震动,连续几天左胸痛,每到黄昏左肺像有人在内烧火一样发热。饮食消化也不好,胃里像有些不能消化的东西在刺痛,以至精神难振作起来。我能怎么办呢?前几年已经出现过这种现象,熬过来了。过去能熬,当前及今后还能熬,环境和任务不容许过多的想个人的身体,只有努力向前,贡献自己所能贡献的一切,到真的支持不住了,自然无话可说。 昨天相当冷,身体不适,缩手缩脚的没干什么事,今天只草拟了管理教育工作的一段就感吃力。 3月12日 竟连续几天未记日记,而且是在较平静的日子里,这是自己近日来身体欠适又未适当安排自己的活动之故。 今天开始到九师各部队跑一跑,认识干部,了解一般情况。先到第二十五团三营,恰好马处长也在那里,同他商量后确定我在每个营待一天,五天后返部。 孙杰副科长电话上告:等待已久的科长来了,这是值得兴奋的,但愿能满足众人之望。 据悉敌以500余占我泗水城,何其容易? 3月13日 周游列国式的跑,到处都感到生疏。早饭后从三营到一营,晚上在一间山屋内看完一部《吕梁英雄传》小说才入睡的。每到一个营、连,干部都问我有什么意见,我的目的只是认识干部和初步熟悉部队,能有什么意见可谈呢?快速看书可锻炼一目十行的本领,像这样到各单位看看,不能深入了解具体情况,确实谈不出具体意见。 3月14日 由二十五团一营回团部,路上考验了一下所骑老马,打它跑也跑不起来,确实不中用了,其病似已由皮毛入及肺腑。让他们代喂不会认真,再等两天恐会卧地不起了。由于这一点引起我早回去的念头,明天到二营走一趟晚上就回去。我总是干事恒心不足,原设想不能坚持。 3月15日 参加了各营各团的训练情况汇报后,骑着老病马无精打采的返部了。有无限的深思和惭愧,我这个人能干些什么呢?想到未去过的单位了解些情况,去后又感到未了解到多少,这须好好想想,如何能在较短时间了解较多问题。 听说准备调来人科长的田勃新坚决要求不干这项工作,已改去炮团任参谋长了,连他的面也未见到。 3月16日 去八师参加他们的攻坚演习,只参加了两个单位的演练就单独回来了,原因是有别的工作等着我赶紧做。去的目的是为了看他们近来教育成效如何,附带看望一些老熟人。附带任务是达到了,主要任务却只部分达到。 从演练中看出的问题:一是先派出的搜索队完成任务后即进入阵地行火力准备易过早暴露我主攻方向;二是从搜索敌前沿为敌发觉到我开始突击时间拉得太长,不能达到打敌措手不及的要求。这两个问题如能妥善解决,克使我们的战术动作大进一步。 3月17日 早晨对昨天参观的演习进行一次泛泛的研究,我没有发表意见。早饭后又去参加八师的干部演习,由第二十二团副排以上干部担任示范分队,王师长分段讲解,出情况演练动作,边讲解边演练,效果很好。 我看到的问题:一、对两个碉堡同时爆破不宜,难协同;二、失利后再突击组织欠周密;三、火力、爆破、突击的连续和结合还欠紧密。相信这些问题会在讨论研究中解决。 3月18日 肚子做怪,整天不舒服,有碍于工作,什么事也未干成,晚上才抽空写了教育通报的一半。 3月19日 纵队召开教育工作汇报会,由各师参谋长汇报近来教育情况,故然几位参谋长综合整理材料的能力有别,但七、九师对下面情况了解确实太零散、太空洞。当前进行的攻坚教育中主要是干部问题,一是攻坚作战的思想尚未确立,信心不强,此以七师为重。二是战术素养差,有许多干部不能周密细致地组织战斗,以至造成战斗失利。三是教育办法少,不善于组织讲解和演练,收效不大。以上都是急待克服的,今天布置今后工作时强调对干部进行战术教育是十分必要的。 当研究干部问题时我常有些不同看法,总认为对参谋人员的选调不够严格,这或是由于我太主观,不大懂干部政策所致。 3月20日 肚子痛本来不值一提,但这几天却已影响正常活动。每顿饭后痛一两个小时,加上黎明腰痛两小时,每天就有五、六小时在受罪。这样长久下去就讨厌了,自己需多加注意。 3月21日 去特务营看他们的攻坚演习,组织准备差,动作欠协调,白浪费了几个手榴弹(代做炸药包)。 开临时处务会研究生活问题,一是伙食,二是驮马,三是通信员配备。事虽小,关系到工作和干部情绪,讨论一下,做出明确规定是必要的。但这些毕竟是生活问题,太重视它也是不值得的。 3月22日 忙而无成效,这一天没有一点闲的是时间,但忙了些什么呢?竟说不上干了什么像样的工作。当写这篇日记时突然心跳、头昏、手抖,不知何病来临,真讨厌。 本来是从来不计较自己身子的。好坏由他去,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能干多少就干多少。我的理论是对身体越多顾虑越坏,穷老百姓成年不顾冷热还不是粗壮无恙吗?但身体似越来越不和己愿,已闹了很长时间的肚子,左肺部加剧的痛了几天,腰仍每天痛两小时,往年每冬冻两次脚,今年却冻了三次,这样下去其悲也夫。 3月23日 于庞庄开纵队成立大会 已经是近两个月的既成事实了,今天才开纵队的成立大会。原因是连续战斗的转移,加以七师本月上旬才有命令归建。会上讲话的人很多,纵队首长、各师领导和鲁南党政军代表,每个人都用充满激情的话来表示祝贺。类同的话讲多了,听起来也就不感到兴奋了。 东南风由小变大,逐渐到狂风程度,最后终于停下来,平静下来。它使我联想多若干问题:蒋介石这股恶风是由小到大,由局部到全局,以至达到惊天动地程度。但人民抗拒之风也由小变大,逐步压退它,使其消失的。纵队成立是引起许多人思想动荡的,有的是为部队壮大而激动,有的是为个人工作安排而波动,现在一切都定了,思想上也该平静了。再有就是平静水面下跳出的小飞鱼了。 在会场上见到很多旧相识,少不了许多客套话。从简短交谈中也听到多种情调:“某某人牺牲了,某某人不知去向”。忆昔时像春梦一场。“我身体不行了,难适应主力部队高度机动要求了”,像是以巧言解说过去的壮志豪语。“某某人干什么,咱们这些落后了”,语言间颇堪回味。“师的领导干部确定了没有?有无对象?”问我这个不知情的何用,何不毛遂自荐?老实人是有的,而且占多数,他们的话不多,也不需要多讲,因为都明白路遥之马力 的道理。 宣布成立炮兵团,原师炮兵营长刘景章任副团长,他真是飞黄腾达了。 3月24日 科内工作干部多了,这工作范围也大了,工作任务要求更有条理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这除了通盘周详的计划以外,重要个是靠每个人积极主动地发挥工作效能。但现在的情况是不令人欣慰的,干部多为新手,尚处学习阶段,尚未能对每个人的具体工作予以明确分工,仍是临时性的分一天干一天,分一件干一件。有些同志工作被动,不能充分发挥工作积极性。领导上也感到没有那么多具体工作分给大家做,有的工作分给他也干不了。这就需要开一个科务会,详细研究依每个人所能做的工作拟出计划,让大家能发挥作用。 3月25日 经过多日忙碌今日显得清闲了,下午参加帮助群众耕地,这是今年第一次参加春耕活动。 召开了成立参训班的筹备会,在研究教学分工时确定我担任战术教育的一部分,这无可推托,但实在也难完成这项任务,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办的,我力争做成功。 3月26日 敌情在变化。早上研究情况时,我判断敌人虽是向北而不是进犯鲁南。但据全天搜集的情况,敌整编第十一师的两个旅已占泗水,在滕县地区的第七军第一七二师由东郭犯冯卯、瓦家峪,有续犯城前村悉。临沂地区的整编第七十四、第八十三师有犯费县模样,.......这样,敌人就是先进犯鲁南了。敌人究竟如何动作尚不宜过早肯定,有待侦察。一般来说,敌人先占鲁南是稳妥的办法。但敌来侵占要费兵费时,全面控制必须用三至五个师,敌人那有那么多兵力?如仅像日寇“扫荡”一样过一趟,那又像雨过地皮湿一样,太阳一出地皮又干,我敌后武装照常活动。当然,主要城镇及交通线被敌人占去,也是怪讨厌的。 3月27日 整日敌机肆意活动,到处乱投弹、扫射,驻地附近差不多每个村庄都中弹,这主要是给我们一个精神威胁,经查询我军民实际损失很小。 各路敌人都在前进,进程却不多,最讨厌的是敌特务活动。昨天第二十三团一个连中毒,今天烧了我们的弹药所,损失较重。当敌机活动时有一刚俘来不久的驾驶员乘机烧毁一部汽车。还有乱放信号弹的,更糟的是竟未捉到一个凶手。 3月28日 郭家庄——柿子峪 敌人已进入根据地腹部了,拂晓前各部都向东南方向移动一下,纵司住郭家庄。我是天亮后才走的,目的是沿途看地形,准备下一步行动的参考。 炮声响了一个上午,很激烈。晚悉第二十二团二营略受损失,该营本想趁由邹县东犯之敌行动中吃一口,未吃成反被敌咬一口,罪过应由干部指挥失当来负。 我们当前任务是待机击敌,笨重物资及部分后勤人员今晚由孙杰同志带领去鲁中,纵司今晚移住柿子峪。 各路敌人都在前进,情况紧张起来,任务要求我们高度机动,是否又要暂时转入敌后环境也未可知。 3月29日 五里庙 纵队和鲁南军区首长共同研究确定,为确保山区根据地,先集中兵力解决由枣庄北犯之冯治安部。该敌已占高桥,我们黄昏后移到五里庙。 3月30日 本定明晚开始反击,今早敌分路北犯,上午9时敌约两个 营的兵力占梁邱,等了很久的作战时机到来了,敌人已进到面前不打不行了。但部队准备及调动都来不及,敌发现我军后急忙撤回高桥附近,首长决定提前于今晚出击,通信联络未构通,不能周密组织战斗,很难协调各部行动。我受命到七师传达任务。 3月31日 梁邱反击战 在极难走的三山顶上攀登了几小时终于到达七师,向他们传达了向当面之敌出击的决心部署,这段路在抗日战争中就走得很少,现在是重温旧课。 整天大雾,附近陡绝的高崮险崖弥漫不可见,冯治安部进攻梁邱,用古话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三不宜:大雾不见太阳,敌机不能活动,我可大胆地进行白天战斗,我地形熟悉,运动隐蔽;第以第三十七、第三十八旅组成进攻部队,两旅属不同建制,难协调一致,情况一紧张,三十八旅仓促撤退,三十七旅单独突围而逃。这一回冯治安又是徒劳了,其先头曾一度到达梁邱或可自慰。 我们这一仗打的也很泄气。八师白天只准备迎击再次进犯梁邱之敌而未及时压下去,发现敌撤退再出击,只抓到敌一个后卫掩护连。七师翼侧出击的动作组织不严密,未及时切断敌退路。鲁南第三军分区的力量不足,歼敌一个营拣了点便宜就张目了望。最主要的问题是未构通联络,山高路窄未架通电话,指挥不灵,决心贯彻不下去,各部动作未能协调起来,本来是歼敌一个旅的机会,只歼其七个连实在可惜了。 七师这支部队是能打仗的,问题在于干部不得力。师主要军事指挥员不在,不能抓紧几个团。团的干部组织战斗能力弱,部队放出去各打各的。十九团一天无音讯,二十一团两个营一夜未找着,师团司令部的干部未充分发挥作用。所有这些问题都须迅速设法改进,才能适应今后作战任务需要。 4月1日 移殷家口 战斗以后的一天向来是较混乱的,今天显得很平静,这主要是仗打的不完全令人满意。一夜的休息,精神是够用了,只是事情不多,时间白空过了。 原十师政委张雄同志又来向纵队首长汇报七师干部情况。我做为旁听者听出以下几中情况:一是正风不足,有的干部在工作中未全尽其力,计较个人得失;二是关系不融洽,集体领导制度贯彻不力,有些人不肯动脑子钻研工作;三是有游击习气,整体观念不足,各项工作缺乏周密地组织计划。当然还有其他,这几点是主要的。 开师干会研究下一步战斗方案,确定重新调整部署,但原下一仗不像这次这样泄气。 野战军以三个纵队出击敌东翼似分散了兵力,如能以全力求歼敌整编第七十四、第八十三师则是上策。 4月2日 徒步十里翻山越岭到七师参加营以上干部的战斗总结会,晚九时在皎洁月光中返回,疲劳异常。 七师的会开的很平淡,各团及师主要领导只做了一般的自我检讨,既不深刻,也缺乏战术上的探讨。当前不管那个部队,战术的研究改进都是重要的,问题是需要有那么一个能在这方面用功夫的人。 4月3日 移南蒲芦(60里) 野战军的整个作战意图尚未全悉,今天急令本纵北进阻击敌整十一师东犯新泰、蒙阴。我一时尚未能完全领会上级意图,这认为这个做法很可能两头落空。 参谋人员遇事是可以提一次建议的,有时连一次也无需提出。坚决执行命令的忠贞气概是应该压倒一切的。但实际上我在这方面的修养只是不硬坚持自己的意见而已,很多时候与自己意见不合时内心是不那么愉快的。 多年少遇的大风今天竟日不止,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阳光被遮没,万物被吹得摇摇欲倾。我们在风沙中疾行六十余里。苦了两只眼和两条腿,更吃苦头是爱俏的年轻人,他们过早换上了夹衣。 4月4日 野战军暂停止和各部联络了,估计到战役发起后才会恢复。 我们按预定计划继续北进,部队已开始出动了,突又有鲁南军区来人传达鲁南当面敌情变化,急令各部原地不动,这又苦了那些自行先走的干部。 去野司开会的何司令员终于回来了,他耽误了几天路程(途中多处不能通车),自己吃了苦,也使部队闷了几天,不能早知整个战役意图。 4月5日 南移邵家庄(30里) 包袱累死人,人人都不想背,有时却很满意有包袱。凡包袱都是自己找着背的,个人的思想包袱如此,一个地区的后方包袱也如此。 现地一片山沟汇集的一批后方资材必须掩护转移。为此,今天七师已战斗了一天,伤亡60余人,恐怕还不止化费这个代价,真累死人啊!如果没有这个包袱,我们可以东奔西跳满天飞,专去找敌人打,而不干这种被动差事了。故然后方是必要的,但加重这一包袱的份量是一部负责同志思想麻痹坐井观天的结果。平时攸闲自在,事到临头又张慌失措,从历史上算起,吃这些老爷们亏的事已屡见不鲜了。 歼弱削强的作战方针,我是五肢投地拥护的,但分为两个拳头打仗未免担心,一次再次的叫我们干零打碎敲的箝制任务更使人发闷。新莱一役的胜利使人振奋,这一次能否打成尚心存疑虑。 先下手者为强,先发制人这居优,如前进到让敌人发觉了,先我行动起来,我们就显得被动了。问题是必须转换一下形势,以出敌不意的积极行动,让汤恩伯临时也来一个“加强右翼”才好。 4月6日 移黄台庄(70里) 包袱背不背呢?召集各师干部研究认为:包袱仍必须背,但也须大家都来背,它与高度机动作战意图不合,决定只留一个团继续掩护后方转移,主力北移。预定黄昏出发,由于清理笨重物品,耽误了些时间。路途平坦,月光皎洁,穿棉衣不热,夹衣不寒,是机动的好时节,但机关仍然累赘,走不快,70里竟走了8个小时才到达。 4月7日 早晨只睡了一个小时,突然响起枪炮声,精神为之一振,忙着了解情况,联系部队,整日忙碌毫无倦意。 敌整十一师搜索营与我第二十五团遭遇,被我歼大部,有些散兵跑到我们住地附近,被捉住几个,一时竟引起敌到眼前的情景。我赶到特务营,让他们派人去附近搜索敌人,无结果。 各师及纵直单位迟迟不来报告,这些负责同志疲劳现象太严重,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派人去催要宿营报告。 4月8日 近几天忙得很,有两次竟把脑袋弄得昏沉沉的。但这正是忙得不讨好的时候,到处意见不少,本科参谋反映未能发挥大家力量,激发工作积极性,油印组的同志说是没有管的孩子,收发员说他是“下三”。其他科的同志说有些情况未向他们通报。类似言论诸多,究其原因不外:一、自己对工作缺乏组织;二、有些工作其他同志还难胜任,让他去做既慢又罗嗦,不如自己抓紧时间处理完;三、各部门尚不健全,有些事还不能单独处理,就将若干工作推到作战科来;四、本科干部多为新手,须边学边干,但情况不允许学会了再干,我也没有既干好应急工作又手把手地教人的精力;五、自己魄力不足,不能大胆地指派人分头去干。 4月9日 昨天开扩大的科务会,今天开党小组会,互相间提出批评建议,对我的意见也不少,大体如昨日所记。 科内几位同志的现实表现不能让大家满意:芦江常固执己见,接受问题迟钝,似难适应工作需要;任洁聪明,有写作能力,小资产阶级意识浓厚,骄气重;丁立津思维不定,干事不认真,难放心;孙杰思想上仍波动,不安心现职工作;......扎实肯干又能应付各项工作需要的人太难找了,我们需要培养这样的干部,改变本科局面。 4月10日 很不平常的是今天我竟写了两张长纸的信给张敬宗营长,那来得这些闲心思?还给过去的通信员小刘和小杨写了短信,他俩是心地纯洁的青年,过去未进行正常的帮助教育应引以自责。 为解决工作关系问题而召开了扩大的部务会,但发言的并不多,涉及工作关系的意见更少。这不是没有问题,而是大家没有充分准备,有些鸡毛蒜皮的事又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出,以免丢丑。 我未弄明白这个会究竟解什么主要问题。发言者多提了些工作上的困难,要上级给办法,自己提保证,想办法克服困难者少。这也是一种规律,有些同志叫一顿困难后还得老老实实地干工作。我竟然是这样无用,在二三十人面前说几句话也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想好的十句很顺畅的话到时候连五句也说得吞吞吐吐。我常想我这样的人是作为不大的,很多时候不想出头,又非要求出头不可时就感到手足无措。 4月11日 房东家有读书人,竟有些书可看,昨天抽看了一篇《夜长行》剧本,今天一口气读完了《不屈的人们》,前者无大价值,消遣而已,后者是苏联小说,虽粗略看一遍也有些感想。 苏联人民是不可征服的,虽然也有个别变节者和消沉者。我们解放区的人民怎么样呢?战争和敌人的暴行对人民的考验是一样的,相信绝大多数是人心向我的,还不会成了顺风草,但怯夫可能会有些。尽管内心不愿如此,实际行动却如此。这能怪谁呢?怪多灾多难的历史将人民驯服了吗?怪地方群众工作者吗?都不能,问题是我们解放区建设时间还太短,没有使群众得到那么大的好处。我们各项工作基础还欠牢固,群众对我们的依靠还不是密切无间的。我们有众多英雄模范人物,他们的可歌可泣的事迹多得很,可惜我们缺少有文化的先生,未写出像样的作品来教育人民。 4月12日 不晓得为什么这样糊涂,三番五次的想想才确信今天已是12日了。日子过得太快了,也太慢了。快的是盼望已久的打胜仗的喜悦日子终于又来了。慢的是敌人的行动太迟延了。这些蒋家贼子是越来越鬼了,那一个也不敢大胆前进,这两天才有出动征候。他们这样干法能挽回自己失败的命运吗?我从来就不相信。 油印组的几个人喳呼着要钢笔用,我知道公家无法解决,就将自己的津贴费交给他们自己买,却被拒绝了,还说这是哄小孩子的办法,使我有受辱之感。 4月13日 移东近台村(15里) 敌整十一师已东进卞桥,估计明后天还会继续东犯,我们无正面阻击任务,故梢向后移,十几里路竟走了三个小时太稀拉了。 4月14日 天未亮就听到炮声隆隆,敌人向东出动了一下,但未敢冒进。连仲村也未到。 晚悉敌第五军也到卞桥一带。好小子,竟采这种办法了,虽将其主力靠拢可免被歼是上策,但他们顾此失彼的局面能改变吗?就某一局部情况看,对我不利或许可能,但从全局观之,蒋军仍会暴露其破绽的。 4月15日 移新泰东南之胡家庄(75里) 昨晚派专人去野司领受命令,我军部署重新调整。 敌人行动狡猾,我们的行动被侦知而想出对策,其一兵团收缩临沂附近,以至使我不能按原计划执行了。敌人能永远保持这种先知吗?靠不住,看以后的罢,蒋军还从来没有那么一个鬼儿子永远会不吃亏的。 按命令向东北转移,路程是70余里的崎岖山路。在白马关附近部队有些拥挤,过山口后就好了。但自己身体疲困,浑身酸痛,过常路镇后更丑态毕露,头昏胀,眼睁不开,脚步沉重,走起来摇摇摆摆,奋力支持,今早7时才到。 4月16日 离敌人远了,整天安静下来,无人来报告情况,也还没有非急办不可的事,争取时间白天睡了几个小时。 4月17日 吴家泉(70里) 夜行军70里,拂晓前到达浮邱以北之吴家泉,山路不好走,很疲劳。 任务确定了,要求部队机动起来,大踏步的进退,在运动中调动敌人,创造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条件,以便抓住敌人要害痛击之。 前一个战役计划被敌人破坏了(注:野战军于4月上旬由胶济沿线南下,预计寻歼敌第一兵团主力于蒙山前,敌发觉我军行动后,收踞临沂附近而未能打成),很可惜。虽然起了调动敌人的作用,自己却也劳民伤财,疲劳了部队。当前我们又是大部队集体行动,会不会被敌发觉而遭破坏呢?一律夜间行动,白天注意对空隐蔽是重要的,最怕的还是军内和地方上出内奸,这是值得高度警惕的。 4月18日 杜家庄(70里) 又是整整跑了一夜,拂晓到达组来山东头之杜家庄。路是平坦的,距离不算远(约70里),拥挤得也不厉害,连续几天夜行军,大家都拖着一具疲困的身子,在大风中颠波,行军速度大受影响。我自己向来是能走路的,这两天却也弄得头昏、腿软、脚下沉了。 住下后,再疲劳也得马上展开工作,督促架通各师的电话,收集各部上送的宿营报告,搜集研究当前敌情,综合全纵队行军宿营情况上报野战军司令部等。一边工作,一边吃饭,糟糕的是食物太差,这也难怪,敌人迫近,群众搞空室清野,粮食多被埋藏了,管理科搞到些吃的很不容易。 4月19日 杜家庄 安静地在这里住了一整天,等待情况变化和上级新的部署。整日刮大风,气温明显下降,好象又回到冬天,好在今夜不行动,少吃些苦头。 4月20日 野司变更部署的命令下达了,夜晚继向太安方向开进。首长来作战室(注:每到一地,作战科选一较大的房子梢加打扫,墙上挂上作战地图,放一张桌子,安好电话,即是作战室,也就是首长的办公室,分析研究敌情,讨论确定本部行动部署,接受上级指示,交代下级任务等事,均在作战科办理)研究行动部署。我边听边考虑如何写行动命令,尔后草拟命令,着几位参谋先向各单位发行动预告,请首长审核签署后印发命令,召集直属单位负责人布置晚上行动等,又是忙了个不亦乐乎。 黄昏前随首长提前出发到野战军前指参加陈参谋长召开的纵队首长会议。坐汽车这个洋荤不是给我们开的,民兵为防敌人进犯将能通行汽车的路破坏了,这回却阻拦了自己,几十里路的路程换了三种运动工具(骑马、乘汽车、徒步),倒也另有一番趣味。 在会议上大家感到最苦恼的是敌情不甚明了,具体决心难下,兵力部署难具体拟定。 4月21日 在楼子村(60里) 昨夜的会议持续很长时间,未睡成觉。今早在冷风中赶到楼子村(组来山西北侧),各师也都进到这一带。先到的同志们都在沉睡中,我也赶忙睡下,直到中午才被叫喊起吃饭。今夜不行动,仍在现地集结待命。 4月22日 无论如何今夜必须行动了,为等查明情况,等上级命令,空过了多半天。野司命令到了,我们又忙起来,首长原确定用标图办法向各师下达任务,嫌标图不明,另下书面命令,又是一阵急促。可慰的是这次大家预有准备,特别迅速地在3小时内就将命令下达下去了。行军途中休息时,随后跟进的两名译电员和一部电台还未跟上,何司令员得知后当面批评机要科的毛副科长。我不便插话,其实这件事要由我负责。由楼子村出发时,纵队直属队都集合好了,上报野司的电报尚未发完,我去机要科和电台处查看,他们的大部分人员都已到集合场,只两名机要员还在译报,对上联络的电台还在拍发。我问他们还要等多久,机要员说几分钟内就译完,电台也说很快就可发完,并说你们可先走,中途大休息前我们就可赶上队伍。我返回集合场就招呼部队出发了。现在他们未跟上来,首长查问,我很着急,忙问司令员说:“我马上去找”。作战、机要、通信部门是我军保密的核心部门,每到驻地都加强警卫,行军中确保其安全,这次要真出事,我罪责难逃。 我带两名骑兵通信员顺来路去找,跑了不到10分钟就遇到他们跟来,我放下心来,问他们为何误了时间。答称上级电台要求重拍几组字母,故延误了时间。我庆幸这次未出事,也深记这一教训。 虽然区分了各部开进路线,有的单位仍选较捷近的路走,以至有时两三个行军纵队同走一路,显得有些乱。天气出奇的冷,加快步子疾进也没有使身上感到温暖。 不像是战斗的夜晚,到处都是平静的,只偶尔听到零星的枪声,我想今夜是弄不出什么名堂来了。 4月23日 无梁殿(80里) 整夜行军开进,行程约80里,天明到达无梁殿(太安西南),这里周围敌人做的工事比比皆是,在山岭上,在村周围,修地堡,插木柴,数量很多,但防御能力稀松。 真活见鬼,我们的行动敌人好象又察觉了,铁路两侧原有的土杂部队都先逃跑了。故然敌人在技术上高于我们,事先可能有其收获,主要的恐怕还是敌人在各地有暗堡。这需要地方上负专责的同志们特别努力做好防奸保密工作才行。 意外的是没有过去那种投入战斗的紧张气氛,听不到激烈的枪炮声,也看不见硝烟弥漫的战斗场面。本纵原定任务是求歼大汶口北援之敌,未想到第七、第九师的先头部队刚到驻地,就同由肥城东来泰安归建的敌新十五旅旅部率五个营遭遇,纵队得息后,首长即令两个师迅速组织部队将敌包围攻歼之。无奈我各团既无遭遇敌人的思想准备,又缺乏大遭遇战的经验,长途行军后收拢部队,逐级下达命令,组织战斗都需要时间,下面迟迟报不来战斗进展情况,我们干着急。 大汶口方向敌人仍无动静。被我七、九师包围的敌人已占领阵地顽强防御,我攻击未奏效,死敌人被打活了,那就有笑话给人说了。不过部队总是在实战中逐步锻炼取得进步的,难说每仗都能打好。 4月24日 攻击太安之夜,在太安西南之曹村(20里) 被包围的敌人五个营利用夜暗向北逃窜,实在太可惜了。为部队包围不严,发起攻击动作迟缓,何司令员向九师发了脾气,师首长还不服气,是不应有的事。 野战军指挥部鉴于大汶口的敌人不出援,决定我纵主力投入攻城,协同十纵攻歼太安城区之敌。八师全去了,九师也有一部投入攻城战斗。这次计划改变又来得很仓促,以至无充裕时间拟制书面命令,只用电话向各师交代任务,书面命令上随后补发的。 十纵一部打了一下嵩里山未成功,我们又去攻击。但圆不要碰钉子,上面说解决太安城关系全局,要求今夜就攻下来,恐也难实现。 部署各部开进后,我们纵队机关转移来曹村,在稀疏而沉闷的炮声中我记日记,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总得坚持自定的制度写下几句。 4月25日 经过一整天(昨晚至今晚)战斗,全部肃清西关,初步得报俘获1000余,今晚12时二十二团又已顺利从西门突入城内,相信明日可获全胜。 昨晚二十三团一营攻嵩里山果然碰了钉子,主要是情况侦察不准,组织不严密,徒增加一批伤亡,未攻下敌主阵地,被迫撤下。今下午黄昏前重新组织攻击,山炮团两个连在曹村以东空地展开实施炮火掩护,我随纵队首长前去观战,眼见我炮兵集中轰击后二十三团部队迅速冲上山头,全歼守敌。 我太寂寞了,本科的同志们都随首长到西关开设前进指挥所了,只留我一人负责处理来往电报,并照顾直属队。这项工作累不着也闲不住。在大的战斗场合中这个差使总是较难为人接受,我在一月间打峄县时担任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了。多次战斗我都是到前指工作,但愿今后不再担当此任。 4月26日 全歼守城之敌 适应工作需要,我同司政大部分干部拂晓前来到西关同前指汇合,分头开展工作。 又经一夜的战斗,全歼守城之敌,整个战役初步获胜,可惜的是预定调动敌人来援而歼灭之目的未能达到,只捉到一个死敌人,另外两个活的(大汶口地区的整七十五、整八十五师)未能抓到,这就有待继续努力去创造战机了。 为研究敌人的防御部署和工事构筑,为弄清我们突破城门的实际情况,同往常作战一样,我下午经西门到城内跑了一趟,察看有关情况,以备写战斗详报和战斗总结用。两个纵队的若干团队都在搜索残存敌人,收集、搬运缴获物资,城内混乱程度比前几次战斗似有增无减。 傍晚前敌又有4架战斗机来骚扰,大概发现西郊我前送后运的人员很多,在空中盘旋后轮番俯冲投弹轰炸,炸弹投完后又用机枪扫射。我各团担任防空任务的轻重机枪也向敌密集射击。敌机多次俯冲,子弹打光了,3架先后北去,有1架却像着了魔似的迟迟不走,不停地在空中盘旋,多次俯冲并无弹可发。这家伙实在可恶,敌机每次俯冲,我地面火力就对其射击。我站在二楼平顶上看了敌机肆意的全过程,突然看到这个可恶的家伙中弹起火,它掉头北窜,未跑多远就一头栽到地上,随即听到人们的欢呼声和敌机爆炸声。我回到作战室,值班参谋说:“已有四、五个团报告说打下一架敌机。”我说:“告诉他们确实击落一架敌机,各团防空火力都开了火,难说准是那个团打下来的,纵队战绩统计上只能统计打下一架敌机”。 4月27日 战后本应梢做休整,野战军首长为继续调动敌人,命我纵沿铁路西侧向宁阳方向出击,上午做部署,下午即分路出动,纵队直属单位当晚进达安驾庄东北之西古城。 已从俘虏群中查出敌人的两个旅长,我抽空向他们调查实战情况。他说未想到我军日夜连续进攻来得这样猛烈,使他们难以招架。他还反问你们的炮兵使用不合常规,怎能把炮用于巷战,其实他们那里知道我们在巷战及攻城时用的是炸药包而不是什么重炮。从问话中也可看出敌人对我军情况也有一定了解,竟知道我们的纵队司令员也是四川人。这两个家伙看样子都不过30多岁,久受蒋帮教育,思想反动,当了俘虏还不服输,只抱怨其友邻救援不及时。 前几天到任的作战科长汪*,据说原系新四军部队的一位团长,他今天来找我交谈,涉及如何开展工作方面的不多,很多事是属于生活待遇问题,机关的科长怎能同团长比待遇?我真担心今后不好收拾。 4月28日 又是一日三变,走、停、又走、又停,不胜其烦,好在我是已习惯了这种情况的。 抽空同任洁同志谈话,将其他同志对他的意见转告,希他注意。他竟很不冷静,认为自己没有什么错,不愿意、接受批评,还说:“不干参谋都可以!”这个同志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需要碰些钉子,问题是不要碰得头破血流。 4月29日 下午起召开的科务会直开到午夜1时才结束,这个会不平和,却给大家一次很好的教育。 预定的检查最近一段时间工作,交流意见,油印组长种衍栋却大发牢骚,发泄不满。我几次启发他转换话题,他仍不悟,让马处长严厉批了一顿才老实了,表示反悔,决心今后改正。这个同志工作是负责的,主要是思想上欠端正,有平均主义,同别人比这比那,认死道理,油印组的几个人自由主义严重,他也同流合污。任洁在会上也受到其他同志的批评,但他刚愎自用,扬言自己秉性难移,接受意见是气节问题,大家都说他的观点不对,才表示今后注意。丁立津思想上忽东忽西,对任何事艘不求甚解,对任何人都有意见,看不起人,总认为自己能干,可是又干不好,不知处处检点自己。其他同志提出了批评,但看今后如何。其他同志也彼此提了些意见,多能进行自我批评,不一一列述。 4月30日 西古城——曹家村(60里) 任务又改变,野司令第一、第三纵队东返,准备求歼进占新泰城之整十一师。纵司今晚东移曹家村。 5月1日 曹家村——穆庄(70里) 部队连续东进,白天搜集、了解情况,搞部署方案,晚上行军。途中遇雨,天变得很冷,冒雨开进,衣服湿透半边,我担心会害病。 5月2日 穆庄——郭家台子(80里) 昨晚过铁路,一夜行程70里,今白天仍忙着搞部署。天黑又出发,预计行程80里。连走几天身上倒感轻松了。 5月3日 郭家台子——驻马庄(40里) 仍是白天休息,干工作,晚上行动。过了莱芜以南的沙河天就大亮了,又走20里才到达预定驻地。很疲困,化100元买了块大饼吃了就倒头谁下,一觉睡到下午3时。上级及科内同志能让我休息怎么久,无限感激。 对敌整十一师的围攻立即开始,日夜兼程赶来的一、三纵协同六纵、四纵一齐出击,我们部队下午4时就开进了,纵司前进40里到驻马庄。 5月4日(30里) 昨晚我军达成对新泰敌人的包围,但敌第五军等已达羊流店,积极向新泰靠拢。今早当面敌炮击我榆山、金牛山阵地,有组织反击征候,情况一度紧张,随后又沉寂了。情况千变万化,不能洞悉敌情变化是件苦恼事。上级为避免打成僵局,决定今晚撤围。我们向北走了一段路,天热起来,出了点汗。 5月5日 今天是几个纪念日,我们没有庆祝,只在准备新的战斗行动,其意义比开庆祝会大得多。 全国的战局除华东外,我方都是主动的,华东的局面要看这个夏季的战果。当前形势是严重的,我在泰安歼敌2万,敌占我蒙阴、新泰2城,双方都位解决什么问题。前几天同俘虏的敌第三十四旅旅长谈话中,他说山东决战共产党胜则国民党不可收拾,国民党胜也不能解决问题,他的看法有一定道理。但我们会胜而国民党决不会胜是大事所趋,这要靠我们大家共同努力,过急的和拖泥带水的部署都要不得。陈唐(按野战军陈士榘参谋长、唐亮主任)催我们今晚就转移,未免过急。 5月6日 杨家楼(30里) 军队行动不能处处主动是很苦恼的事,几次便宜仗没有打成,说明敌人比过去聪明了。如敌前进我则向其翼侧前进的行动意图,我担心不能如愿以偿。敌人企图压迫我们后撤,逼我主力在狭小的的地区与其决战,这一手法玩得比过去高明些了。问题是我们行动中还有缺点,尚未创造更多战机击破敌企图。 5月7日 移高家上坡(30里) 几经周折,最后决定还是向北行动。路程并不远,但由于组织准备时间不足,几个部队一齐不动,我们刚走了3里路,前面路上就已挤满了部队,以至行程进度迟缓,全程都是拥挤的。 5月8日 刘主任也异乎寻常的不冷静起来,给我写来一信发了一顿牢骚,也有责备。原来是昨晚的行动命令未经周密检查,弄错了字(只凭地图),使政治部走了些冤枉路。这是应该受责备似的。近来我在工作中出漏洞多起来,应引以为戒。 又要诱敌深入了,在执行这个方针中,我们思路上总有些小气,对一个地区总难舍难分,情况变得非舍不行时又显得有些慌乱。如果我们不被眼前利益迷惑,干脆利落地早集结于机动位置是不是逍遥一些呢?我的意见总是幼稚的。 5月10日 移下洼庄(莱芜东)40里 写这篇日记时竟想不起昨天干了什么,经常性的搜集研究情报,承上启下的日常活动,难留下记忆。 凌晨1时由高家上坡出发,走了30里就天亮了,敌机一早就来骚扰,在不动村北遭其扫射,没有人员伤亡,却得到一次实际教育,疏散开进时队形有些乱,多经历几次就会好了。敌人发觉了我们的住地,整天敌机不断向各村投弹、扫射,很讨厌。 5月11日 昨天敌机骚扰直到深夜,今天倒安静下来。我们今后的行动和部署又是多次反复,临晚才定下来,向东转移。 抛开敌五军、整十一师这个头,打敌人翼侧是对的,但对象选在广西猴子(七军、整四十八师)身上却未免化不来。该敌处于较孤立的翼侧,地形及群众条件均有利于我,歼灭了它也确实除去一大祸害,但顾虑的是代价可能花得要大些。 5月12日 移上洼泉(40里) 按计划全纵东移,翻一座大山,40多里竟走了一夜。七师直属队行军纪律不像话,好象老百姓元宵节观花灯那样吵杂。 这一带群众在进行空舍清野工作,这可谓有先见之明的举动。黄昏后还要继续行动,白天忙于工作未能睡觉,只抽空到河里洗了澡,估计夜行军中要打瞌睡。 5月13日 到鲁村西之刑家庄(70里) 正在向东开进的部队又转头向西南行动,这是因为上级确定求歼整七十四师和二十五师,我纵受命赶去新泰、蒙阴间打援。通夜行军,到这里时天还未亮,睡了个黎明觉真是美事,下午继续赶路。 5月14日 刑家庄—70枣林—30安子 地图不准确,图上计算是60里,实际走了70多里才到这里,以至天大亮了,又遇到群众进行空舍清野之苦,一时找不到锅做饭吃。 草拟命令时将九师师部住老鸪沟写成老鸪峪,相差10余里,如果说这是由于忙中出错,那是原谅自己的解说,实际上是自己对命令缺深刻体会。 下午移安子村,留给炮团的信只说住地不变,未说清在何地不变。接二连三的出这样的差错,继续下去简直无法工作了。 以上是所出岔子之一二,还有之三,告七师留半个爆炸队给九师,弄成给七师,九师叫起苦来;之四,送鲁中第二军分区调整部署的信,未交代明确该部住地,骑兵通信员昨下午出发未送到,今下午回来了;之五,骑兵通信员不熟悉道路,有的部队按电话通知到新住地后6小时才接到骑兵送去的命令。 黄昏部队分头进入阻击阵地,纵司移住安子村,好在这次行动未出现差错。这里地处高山斜坡上,树木多,向西了望方便,可惜房子太少,到处挤得满满的,大有人满之患,工作起来又感到人手不足,真矛盾。 5月15日 新泰之敌整十一师出动迟缓,我安静的睡了3小时。 各部计划布置阻击阵地,敌昨下午已出动,今上午多处有战斗,但并不十分激烈,七师却失去佛住、孙官庄阵地,仗打起来作战室总是一片忙碌,几位新手难插上手,感到无事可做,我告诉他们以记者的态度静听静观一切活动,好好利用这个学习机会。 5月16日 官庄(15里) 纵队指挥所一早前移官庄,以便观察战场,指挥部队。 天一亮就机炮声大作,第整十一师向我大举进攻。我七、九师对阻击这样的敌人还缺乏经验,连失360、460高地和大小方山,虽给敌一定杀伤,自己部队也有些混乱。这些部队仍存在较重的游击习气,对任务研究不深刻,对命令执行不坚决,上边咀硬,下边松劲。贺健师长指挥简单化,硬要部队怎样不可,却少交代办法。十九团董团长等叫苦,先表示按上级命令办,随后又提出一大堆问题要上级解决。我对这种情况很不以为意,三纵各不战斗素质不平衡,各级干部关系还欠融洽,尚难连续担负主要任务。 围歼敌整七十四师的战斗尚未解决,整十一师又上来 ,由莱芜出动的敌第五军还跟在后面。我们的阻击任务是艰巨的,决今晚以八师一各团反击夺回方山阵地。 5月17日 歼整七十四师之役昨晚就结束了。尽管该敌很顽强,最终也和其他被合围之敌一样被全部歼灭了。这是我军又一次伟大胜利,它对国民党内部的震撼会比历次胜利更大些。 昨晚我们对敌整十一师大小方山一个加强营的反击却未获全胜,今早撤出战斗时反被敌人追了一下,捉的几十个俘虏趁机跑掉了。我们徒增300余人伤亡,真不合算。 敌人疯狂了,有悉要趁我军疲劳之际调动主力来决战,这有其高明之处,但他们能否再调来兵力,将士能否用力,当另做别论。不过,我们乘胜扩张战果也难成了。野战军首长令各部向后转移。我们今晚移郭家庄。 5月18日 西郭庄(60里) 未看也未问到这里已是几时,很快睡下,一觉到天明。 近来本科工作仍显得杂乱无章,主要是缺乏组织计划,工作制度未严格执行,我也无精力领导大家学习业务。 5月19日 移鲁村南之小黄庄(60里) 野战军决心让部队利用战役空隙休整了,本纵移住鲁村附近地区。时间长短未可预计,敌人在手忙脚乱之余也需整顿,重新恢复进攻态势也还得一段时间。但敌人总还是要再次进攻的,在华东战场不再歼灭其几个师,尚不可能停止其进攻。打掉一个整七十二师补来了整九师,又打掉整七十四师,还能补来那个呢?这对蒋介石也大概是个问号。 5月20日 有了点空闲,又高兴,就拿起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看起来。这是一部革命的小说,读了它可激励人的斗志。在当前战争流动环境中看小说也不合适时宜。 纵队决定后天开战术研究会,我应该准备一下,但对近几次战斗的实情了解太差了,也未用心多想战术问题,只成了忙于日常工作的事务工作者。但毕竟是不能去睡觉的,我得准备好耳朵和纸笔,会后还脱不了要整理材料呢? 近来常忘记逐日写日记,有时不得不补记,好像不记就对不起这个好本子。 近来我又对某些人产生不耐烦的心情。不自觉又不听教育的人到处有,本机关似更多些,未免令人不舒服。对这些同志应该增加工作压力,既使他不满意,说怪话,也不应该顾及。说不“民主”吗?正视由于有的人要求自主的愿望太高了,才应加以约束。 5月21日 指令我写当前部队教育计划,如何写呢?我感到空虚。今后作战需要什么。部队现状需要什么。领导意图如何,我自己尚不明确,脑子里还缭乱,须静心深思。 领导谈到我们的工作分工问题时说已初步决定建立五科(教育科),汪、孙都到该科。这个安排是否合适暂不管他,作战科只留我一人却是苦恼的事。我实在已被日夜不息的繁重工作搞得够呛了,我的精力当然还可支持,但时间不会很长的。我有一个因体力不支不得不被解职的预感。 5月22日 原定今天召开的战术研究会推迟到明天举行,没有心思干别的事,上午睡了3小时。晚上想对干一点以补上午的损失,干了两小时就很困乏,还得去睡觉。写材料活动脑子,时间梢久就有头痛感觉,痛它的吧!不能不干,不能停止精力活动。 5月23日 准备已久的战术研究会今天开始,增加了阻击敌整编第十一师的内容,这满足了我的愿望。七师先汇报,他们的准备及对问题的探讨均不足,有些问题师和团里的看法也不一致,这正是他们完成任务不圆满的原因。 回到科里已夜23时了,又标了一张情况晓示图才睡下,已到了什么时间就不得而知了。 5月24日 会议在继续,汇报基本结束。八师二十二、二十四团的汇报,准备及这较好,这故然与汇报者的文化程度有关,但说明他们用了脑子,下了功夫,对下面实际情况了解得多,是有生气的现象。九师汇报就差些,主要是作风问题。同时也反映他们欠勇于检讨自己的进步精神,总认为自己干得还不错,不对的是上级和其他单位,因而就有诸多抱怨。这是进步的障碍,不从思想上克服,今后还难免发生些大大小小不愉快的事。 晚上开晚会,纵队文工团没有值得欣赏的节目。 5月25日 会议进入讨论研究,对泰安战役中道朗战斗的得失追究得较彻底,教育意义大,可纠正部分干部自以为是的情绪,为今后执行作战任务打下一个良好基础。新蒙路阻击战的经验教训追究得疏忽些。这是因为会期过长,大家情绪涣散所致。 据说九师副师长朱开智思想健康,待人平和,但这两天几次接触,却感到他有些骄气和狭隘,他在电话上讲话生硬,增大了我这个观感。 炮团副团长刘景章在会上最后一个发言,叫苦最厉害。我知他小聪明是多于其正当思维的,何以散布这种不良影响有些莫名其妙。对于纵队的干部政策我没有意见,对炮团的干部似太迁就,以至使他们不知天高地厚。这故然可用教育克服,但对干部使用也应引起警惕。 5月26日 唐亮主任来向干部报告当前形势及今后任务,所讲内容都是很实际很在重要的,尤其讲到要在思想上清理一些不正常的念头,更对每个干部有很大帮助。我无能对这个报告发表什么评论,只应在思想上对当前战争形势做一番澄清就行了。 5月27日 炎热的夏日和酷冷的冬夜同样是苦难的日子,严寒中周身紧缩,睡不能伸直腿,工作时冻手冻脚。闷热中却整日头脑昏昏,体乏无力,工作不干不行,干起来却是熬时间,难出成果,较好的时间只有早饭前和黄昏后的两小时,这个时间太短,我打算白天多睡觉,晚上开夜车以补白天的损失。昨天白天睡了一觉,晚上有4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今白天没有机会睡,黄昏后头昏沉沉的,难干多少工作了。 来任科长仅一个月的汪建英今天又回野战军另行分配工作了。他主要是体质太差,实在难以支持,工作上也还未能适应工作需要。他何以弄成这个样子不得而知,但他却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教训就是没有健康的身体一切想法都是徒劳的。从工作上说,我迫切需要一个能称职的人来分担一些工作任务,如能逐步接替我的工作更求之不得。汪来后我尽了一切努力使他适应工作要求,但他工作上难插上手,生活上的要求也难满足,倒成了一个负担。今天我以失望的心情送他走,也觉得少了一个负担而轻松。从师到纵队,先后已有4人曾来任科长,有的未上任,有的只干了几天,最长的不过数月,皆因不适宜工作需要或不适宜个人志愿而他调,今后怎么办呢? 5月28日 起床梢迟了点,走5里路赶到特务营时,已是开早饭的时间了,饭后召集二连的七八个同志开座谈会,从连长到副班长各级都有,请他们随便谈攻击山头的办法,困难和遭受伤亡的原因,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大家所谈虽较平常,并有重复,但还是谈出不少问题,我收集材料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从座谈中也使我加深了解到防碍战斗行动进步和阻碍新老战士团结的原因,是干部和战斗骨干怨战士们毛病多,怨他们战斗动作不行,有的甚至说今后在战场上要严惩动作迟缓者。存在这种思想就放松了平时多战士的教育训练,加深了新老战士之间的裂痕。更糟的是营连干部对这种思想倾向熟视无睹,任其发展,这些都需要速加纠正。 顺便到教导营连干队一走,谈起学员思想倾向来,队的领导也觉得棘手。主要问题是领导深入不够,不体贴学员的要求,听到一些议论就觉得刺耳。 当坐下来写山地战斗提纲时,仍感到抓不住中心,已写出者较空洞,难适应战斗实际。这主要是自己干的少,听得少,没有多方面收集材料,还得再找人谈谈。 5月29日 究竟是什么问题呢?我们这个部门的工作显得很不活跃,没有生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工作任务,仍是推一推动一动,不能主动地去建立自己的一套工作秩序,往往睡觉的时间比工作时间还多,即使工作的时候也还是倦态十足的样子。追究其原因,我这个整日忙碌又不善于活跃一个场面的作风是有影响的,其他同志也各有其缺点。加强思想领导是重要的,有的同志确实难适应工作要求,我向领导提出宁缺勿滥的要求,多一个找麻烦的还不如少一个人好,得到的答复是力尽教育之责,实在不行再做计较。这也好,看以后的吧!我应特别注意多帮,不能因其不改正缺点而生厌。 5月30日 规定学习当前形势任务问题,只依一次报告就讨论,听时记得不深,讨论起来也很平淡,形同几个人在一起闲谈。关于当前发作及所缺知识等问题没有涉及,上面未提出要求,我们也未向这方面引导。 油印组增来几个青年(包括两个准备当测绘员的),随便同他们谈谈,告其当前以学习为主,主要学工作急用的基本知识。老的要教新来的,不要照套自己原来曾学的一套。这恐也难办到,师傅带徒弟,常是一成不变的抄袭老一套。 5月31日 今天我同三个干部谈工作调动问题,一个高兴乐意去,一个半推半就,还有思想负担,一个则不愿去。 收发王守正编制上属通信科,实际工作在本科,他任此职已有一年半,有厌倦情绪,让他去学习很高兴。书记张思昭眼疾长期不愈,无法在前方工作,让他去教导营任书记,他不愿去却不得不去,他还是个孩子,喜欢蹦蹦跳跳,对眼疾感到悲观。副营长孟繁文不安心当参谋,让他到教导营当队长不愿去,理由是自己教育能力差,不能胜任。三个人都是好同志,各有自己的想法,关键是相似的,都有些地位观念,都有轻飘的思想在作怪。 6月1日 野战军分批召开团以上干部会,前几天已去了一批,第二批今晚出发,也让我同去。我很感激,开会听报告虽要动脑筋,对我说也还是一种休息,因为总不会有那么多零零碎碎的是赘着我。 汽车在崎岖的道路上急驶,车后拖起一条长长的黄土尾巴,几十人挤在车上难以活动,坐了几次汽车受几次罪,今晚仍脱不了几个小时摇摆得浑身酸麻。 6月2日 坡庄河西(90里) 一夜乘车之苦比走路还累些,到后躺在一块窄门板上就进入梦乡。 一天无事可做倒显得寂寞起来,发来两次通知,我分送同来者,也聊以自慰。 天刚黄昏报告会就开始了,饶政委的报告像读决定一样宣讲,历时6小时,夜半始毕。由于前几天刚听过唐主任的报告,对于当前形势、任务的相同内容,听得不那么用心,领会难深刻。这是不对的,组织让我来不是让休息,而是让领会上级指示,澄清思想,以便今后改进工作。 6月3日 会议继续开,本来计划部队要行动,今晚就结束会议返部。陈毅司令员仍让大家听完报告,明晚再说。 陈的报告长达7小时,对4、5月份以来部队众多表现及当前急需解决的各项问题,讲得很详细,该表扬的都给予表扬,该批评的指责很严厉,对于每位到会干部都是一次深刻教育,所以要各部只要领导干部都来开会,意义也在于此。可惜会场无照明,大家只能听,无法记。 6月4日 在朦胧中醒来时天正下着雨,已经到了几点几分不得而知,听说已误了早饭,只好再睡下等吃午饭。 雨下得正合时宜。老百姓都喜笑颜开。苦的是我们,路上泥泞,汽车不好开动,鱼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预定今晚返回,因雨天路滑怕翻车,决定不走了。有京剧可看,我没有兴趣,要利用机会好好睡一夜。 上级预定的战斗行动是先打七军再打五军,这无异都是需要敲碎的硬核桃。不方便的是部队调动太大,翻山越岭,路小村稀,但各方准备已久,总不至于像孟良崮战役那样几天弄不到饭吃。 6月5日 王家石沟(60里) 下午到野战军司令部领取书面命令,见他们机关里怪忙的,每个人都有事干。 黄昏后乘车返部,行至王家石沟遇到正在开进的野炮团,他们车炮很是整齐壮观,但行进缓慢,我们也很难超车,只好就地住下。 6月6日 峪门村(60里) 折腾了半夜,还没躺下天就亮了。跳蚤很多,到处乱钻,无法入睡。10时继续出发,到崮山前村新兵团住地吃了一顿饭,到峪门庄时大家困得实在撑不住了,就停下来休息。 6月7日 白座峪(40里) 上午10时回到白座峪,纵司前天已移走。到村边河里洗了澡。这是今年第二次。 见到任命我为科长的命令,同一命令还有马冠三处长任副参谋长,上级下命令的时间是5月。本纵原无参谋长,马实际上担当这项工作,此后就名正言顺了。作战科长一职曾物色几人,均因难适应工作而调离。我才薄资浅,仅因熟悉业务而当此重任。这是一副难担的挑子,工作繁重不足道,思想领导辣手是中心问题,科内人员的小问题总此落彼起不断有,我又缺乏这方面的精力和办法。 6月8日 清早机关人员帮助群众割麦子,我干这事还算内行,同去的若干同志未干过这种事,边学边干。 依野司决心打五军的意图,晚上召开各师干部研究本纵部署。上级规定第三、第十纵为右翼突击兵团,宋时轮兵团长来迟了,本纵的具体部署议论了半夜也未定下来。午夜后1时才有空睡下。 6月9日 一天两次研究战术部署,一次是属于兵团的,议定后以宋兵团长的名义公布了一个简要命令;一次是本纵队似的,依议定结果我起草了一个很长的作战命令,限定今晚印出来,明早发到部队。天又下雨了,快到夏至好季节竟下起像春天的绵绵细雨来,气温也似初春的微寒。群众说下雨有利于下种,我军打仗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这次雨再助我军歼敌成功吧! 抽空和任洁同志交谈,他情绪不稳定,为一些小事时喜时忧,希望他能约束自己。 6月10日 移腰土屋(70里) 忙了一早晨将作战命令及今天行动命令发下去,尔后,机关里有一段战前的空闲时间,各部队接令后则须忙一阵子。这次战役规模和兵力使用都很大,预期的效果是空前的,战役过程中敌我斗争的复杂程度也可能是空前的,今下午各部做战斗开进,今后的情况则有待日后分解。 6月11日 侦悉,当面之敌有出犯企图,野司决定我各部今晚原地停止待命。当然,敌人出来后再打是便宜的,尽管它是主动进攻态势,钻入我们的圈子就省事多了。问题是我军的行动企图会否暴露,我很担心此事。敌机今天到驻地北面活动两次,如果察知我军行动就不妙。敌不仅会终止其出犯行动,还会加强守备,订出紧急处置方案,那就增加麻烦了。 现住地从敌侵占区逃来的群众到处都是,他们盼望我们打回去比盼望吃饭还强烈得多。同他们、随便交谈,贫苦群众不用说,有些是地主、富农。在土改中对我党政策有些意见,有的甚至盼中央军来,现在也说中央军到了更遭殃,比土改给他们造成的损失不知大多少倍。蒋介石反动派有什么社会基础呢?? 6月12 日 西()石(25里) 果如所料,敌五军不但未出动,还每夜都猬集于莱芜城西南一片高地防守,并多次演练防御战法。上级决定放弃原计划,部队再争取时间休整。今晚调整部署北移,20多里的路程走得很好,只最后几里路同民工担架队挤在一条路上。 6月13日 有了休整机会,部队须进行战备训练,干部和机关也要进行检查,研究改进工作,我在想本科该怎么办?几个干部多属工作不久的小知识分子,他们有两个特点:一上上进心和求胜心强;二是眼高手低好高鹜远,对具体实际工作不感兴趣,不满意的事数不清,看别人都似乎不过如此,对分配的具体工作不认真研究,不力求做好,还抱怨参而不谋。其实,到底有什么谋可参他自己也不知道,不扎实工作能谋出什么呢?整风文件现在不学了,如果学的话,倒很可联系实际。 6月14日 按计划各科先开科务会检查工作,再开党小组会开展批评自我批评。我主持本科开科务会却犯了难,大家坐会而不发言。这是由于思想无准备,谁也不想、先检查自己。马副参谋长来参加会,他就先从思想上严格批评了每个同志,其严厉程度是前所没有的,这样做的作用要大些,是对思想昏迷者的当头棒喝。随后,每个人都检查了最近一段时间工作表现,多数人态度诚恳。任洁还是不转弯,总认为自己没有什么不对。丁力津则转得太快,我难确定他是否有恒心。芦江谈不出问题,却问组织上对他有何要求。 6月15日 继续昨天会议的成果,又召开党小组会,在连日会议的疲劳中直到午夜1时半才结束,大家发言是热烈的,开展了思想斗争,从中可明显的看出:丁立津能认识自己的问题,对不健康的思想意识、明知故犯的老毛病表示要克服,还待看今后贯彻得怎样;任洁的盲目个人英雄主义和自满,仍使其对若干基本问题认识模糊,如认为三纵不如新四军温暖,同别人团结只可做到少接近不多讲话,通信员对他的态度比他对通信员的态度更凶,分工做统计工作是走弯路,会被人看不起等。芦江好高鹜远,仍期求较高的生活待遇;曾杰对自己认识一般,要求别人对尊重他;孙杰联系实际认识自己较空洞,改正的决心不肯定。我自己检查严已律己不够,决心今后严格约束自己,不能因为别人抓住把柄而有反常表现。 6月16日 今天召集纵队直属各单位检阅,由于住地较分散,只集中了司政机关、特务、侦察、通信营和炮团,这些单位也只是部分人员参加,这是第一次组织检阅,暴露了不少缺点,主要是干部不会组织指挥,事先实地看了并研究好了站什么样队形,让丁参谋 去照顾队伍。炮团到后竟不能整起队来,调整三次才成。特务营也是一样,司政机关未去看,也不会一次站好。各部值班干部多未经训练,让他站什么队形,根本不知怎么站法,只好边学边做。过去未进行检阅。大的集合也少;没有演练过的各种队形/有些干部也太盲目,事先讲好的样子到现地却排不出来。 各单位的装备不整齐,缺的东西太多,都说缺人缺马,现有的人和马装具也不全,上级不可能发给,主要靠作战缴获来补充,有的也得自己动手制作才行。 6月17日 今天[派任洁到二十二团一连调查了解该连组织编制和泰安战斗中突破西门的情况,派曾杰到特务营调查了解山地进攻教育的布置和组织实施情况,工作步骤是:交代任务,让其写调查提纲,经审核后做为工作依据;到部队具体调查了解,收集材料;本人整理材料出初步材料,向科内同志汇报,共同讨论研究,得出正确结论;再由本人综合整理出调查报告。这样做,一方面是机关工作需要,另一方面是对参谋人员的培养,让他们知道如何有准备有组织的深入实际做调查研究。我缺乏有组织的带领大家开展工作的经验,本科多数同志也缺乏深入部队调查研究的经验,工作中常形成自流。我想从这次开始,对每个人的工作具体安排,严格督促,规定做的工作必须百分之百的完成。每件工作必须有始有终,今天派出两位同志是实际检验,能否完成预期效果,还待看他俩实际工作情况。主要问题还在于我的决心,行之有效的办法就应坚持,要多给干部实际学习锻炼机会。 6月18日 我向来不吃药不打针,今天被医生反复动员打了一针霍乱疫苗,弄得浑身难受,头昏腿软,很像是害病。工作堆在那里干不了,真急人。 到特务营看他们训练情况,发现他们对假设情况、火力组织、兵力部署都搞得不像样子,我们发的教育通报和训练提纲干部们都没有看,更不要说认真研究了。这就不得不怪营长徐久耕工作责任心太差了,不认真抓工作恐原有的战备状况也难保持,更不要说前进一步了。特务营是一个很有战斗力的部队,让这种干部带垮实在可惜,须建议进行急救工作。 6月19日 抱着学习和调研的心情一早去二十二团,路是较难走的一条沟和一架山,老马迈着沉重的步子10时才到。同老熟人们见面少不了唠叨几句,误了些时间,晚饭后才到一营参加他们的汇报会和战术教育动员会。副营长王昌起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干部,对战术教育动员虽显得还不熟练,各连汇报中提出了若干战术问题却很有深入研究的必要。 6月20日 整个早晨同毕庆堂团长研究山地攻坚战的战术动作问题,重点是火力的组织配置和指挥,兵力的部署和协同,攻击手段和对形采用,班排的具体动作,敌人各类工事的破除办法。突破后二排队的跟进等。实战中需要干部动脑筋解决的是这些,当前教育重点也应抓这些。他们目前主要是组织班排演练,尚未搞连营规模的演练,但这种演习是重要的,干部组织指挥上的很多问题还必须在实际演练中解决。 毕感到最近一段时间不如纵师未分开前对战术研究的热情好,这是实在的,师司令部对此似未抓紧。 毕和夏天泰参谋长谈到他们司令部的同志们都很老实,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交代任务就感到无事可做。我告以要多让他们做些整理材料的工作,每项工作事先多做研究,争取先人一着,不要总是被动的做工作。 事情变得很快,前几年还不太懂事的小孩子已成长为很出色的干部。战争这一座熔炉是能够炼出很成器的钢铁的。但也会出一些没有用处的废渣。在熔炼中会损失一批燃料是可惜的,也是不可避免的。战争的胜利是以许多优秀指战员的牺牲流血为代价的,胜利中造就了许多后起之秀。他们根基好,成长快,长得结实,绝不像极少数墙上芦苇似的干部。 6月21日 全天参加八师的战术教育汇报会。昨晚告诉通信员早起喊醒我,他按时做到没有误事。 各团汇报内容除夏天泰参谋长外均较草率,看来准备不足,对若干战术问题钻研不足,哈没有妥善解决。我又提出一些问题,也难在议论中解决,须经实际演练才行。 同作战科长江鲁闲谈,彼此很熟悉,谈话无顾虑。他感到原在八师司令部工作的几位老同志是骨干,工作积极肯干,他自己从二十四团调师工作后也有些看法,如处长有官僚作风。张参谋容易计较小事,侦察科长有骄气等。我告以人人都会有小毛病,只要共同协力干工作就好。 见到原来的公务员小杨,他已当了干部,政治思想上开展多了。晚上返回纵司。 6月22日 今天敌五军一部向口镇方向出犯,引起我们一阵忙乱。敌人的意图尚待辩明,各单位及时上报情况是必要的,多数报得准确,也有的侦察人员未尽其责,对敌监视不严,报情况不准确。前几天九师部分干部去看地形,被敌一个侦察排打了埋伏,谎报敌系一个连,还丢了一名重伤员。今早值班员又将自己的一个侦察队误说成敌人,还说得活龙活现是敌人约一个团的兵力,夜12时出发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编造。 6月23日 本想处理一下家里的工作就到特务营去,却为一些琐事拖着不得脱身。事情不大,却非一件一件办理不可。 部队一名通信员送一信来,等了3小时未得回音,找到值班参谋说:“如无回信就拿原信回去”!芦参谋以原话来告,真使我哭笑不得。这样简单的事都不知怎么处理,可见其几个月来的工作中的学习成绩了。 机关在不断扩大,原在一起办公的三科又分出去了,当前部队贫血病严重——干部缺额大,机关里有的同志积极要求按编制配齐,有点不顾整体。 6月24日 按已久的心愿到特务营一天,目的是督促他们认真抓军事教育,研究改进训练内容和方法,免得他们松懈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先召集四个连长和营长座谈研究山地进攻战的基本动作要求,让他们先谈教育中遇到什么问题,竟都无话可说,我只好将有关内容再向他们讲解一遍。晚上组织排以上干部边讲边做边研究,将情况、任务和动作要领讲清,做起来并不难。尽管少数人动作还不够认真,我感到基本目的还是达到了,使他们见学了教育方法,知道如何讲求训练效果。 6月25日 上级又计划新的作战行动了,部署部队东移,可能又想寻歼敌第七军。这次行动命令由其他同志草拟,我感到意外轻松,指定我接待兄弟部队来人,弄得我不胜七烦,主要是管理部门不善于做这种事,吃的住的都得过问,我准备弄清症结所在,提出改进建议。 6月26日 西沙井(博山境内65里) 路途崎岖难行,约65里路程走了一夜天亮才到。在村内遥望近傍的金牛山有巍峨宏伟的庙宇,真想上去看看,但身体疲乏,今夜还要走路,只好作罢。 马副参谋长说要给我配匹马(注:按规定团级干部都配乘马和警卫员)。那有什么作用呢?我不想这个,想的是在工作上能有人分担一部分就行了。何况有几位科长比我任职早,都还没有配乘马。 6月27日 左家峪(60里) 一夜行程不算远,翻一座大山却很吃力。新住地附近有看押俘虏的部队带俘虏军官们在修公路。这些战争贩子过去享了福,侵犯解放区犯了罪,应该让他们干些吃力的事。在大山峡谷中修公路很不容易,少有的农田也部分破坏很可惜,但这是战争需要啊! 6月28日 石陋(70里) 山区夜行军速度慢有疲劳,白天的活动就是吃饭睡觉。 6月29日 涝坡河(40里) 这几天都是行进在沂水以北的大山区,昨夜翻越极难走的钻天崮山路,40里走了整整一夜。从这两天住地的名称上也可看出这里是人少村少的贫苦山区,许多部队只能露营,好在山大树林多,敌空军难活动,白天可休息。我第一次到这一地区,这里山势之险,有过于蒙山及鲁南山区。部队连日翻山越岭受到锻炼,能否打到敌人还难说。 6月30日 璞邱(三岔店以西60里) 任务突变,部队掉头西进。出乎寻常的是我骑马随队走了一夜,虽腿酸窑痛不亚于徒步行军,在马上打了几个瞌睡却有利于白天多做点工作。 几个纵队一起调动,途中及宿营地部队密集程度可谓空前,这样一个村子竟住了15个伙食单位。 野战军命令各部7月1日赶到博山以西地区,我们预定下午3时出发,有的部队此前就出发了,多年未用的破烂公路上人马挤得满满的。 入夜,在池上村附近的沙河里简直就是万马奔腾的气势,十几路行军纵队齐头并进,为各自保持行军队形,许多人高声喊叫,喊声震天,人马疾行,真可谓今古奇观。我想三国时曹军八十三万人马下江南也不过如此吧! 好在各部都锻炼出来了,又都进行了团结互助的教育,各兄弟部队间不时有问好声,互相鼓励声,没有因争路而争吵的。 7月1日 到达情山八陡以东之乐岳家庄90里 一夜行程90里,一路且走且跑,意外的是天刚亮就到达了宿营地,纵队直属队还是沾了较轻便的光。 途中部队多,有时出现拥挤,应该调整,却难分清是那个部队的,许多干部也不认识我,不会听指挥。我想生气,可见到多路纵队密集疾进的壮观景象,却不禁放声大笑。不这样蜂拥前进,又怎能达到上级的要求呢? 博山周围到处烟雾弥漫,灯火辉煌,一片太平景象。部队长年蹲山沟,走夜路,习惯于草房油灯条件下生活,如在这种地方住久了,可能使少数人滋生错误思想,涣散斗志。 7月2日 在赵庄(30里) 是多日以来的美事,只走了30里路就住下,还有时间支起蚊帐来睡觉。 住的是建筑较好的砖瓦房,房东已不在了,估计是有钱人,已弃房外逃了。这里是矿区,砖瓦便宜,一般民房都好些,但这一家又非同一般,房子更宽大讲究。这些家伙外逃还会枉想再回来,敌机不来炸这些房子,也可能想来利用。依当前形势,敌人进到这里,外逃的有钱人再回来一次都是可能的,但那不会太久,财产是属于人民的。 晚上开会到半夜,好在白天已睡了觉。 7月3日 部队现地休息一天,我却格外忙碌了一天,除拟制行动文书、发信、打电话等事外,还参加了研究供给、卫生部门工作的干部会,一天没有间歇。 主持前指工作的榘唐(按指野战军前进指挥所的陈士榘参谋长和唐亮主任)要部队直取太安、大汶口,野战军首长指令先歼由济南出犯文祖之敌,一切布置好了又改为北进。有的部队已按计划出发,何丁马(纵队司令员何以祥、政委丁秋生、副参谋长马冠三)也按老习惯提前走了,在集合场上又接野战军转中央军委电令叫径取太汶,下鲁西南,协同刘邓部南进。部队应该原地停止,另行部署,但已来不及了,没有什么好办法再把部队收回来。我只得按野指的指示让直属队原地不动,只带两名骑兵通信员去追纵队首长。 首长不等电台收线以后再出发因而误事不只这一次了。首长们乘马走得快,为争取多休息几个小时,有时提前出发,有时原地多睡一会推迟出发已成习惯,虽有过误事的教训也未能接受。 路上部队仍较拥挤,我们几个人费了不少劲才赶到前面,追上纵队首长,报告军委电示精神。他们感到上级意图一再改变,难免疲劳了部队,只好赶快通知各部现地停止待命。 7月4日 巩角湾(20里) 为靠近已移动的部队,纵队指挥机关今早移住巩角湾。这是一个寂静的山村,幽美的溪流,清澈见底的水塘,古老的山洞,真是休闲的好地方,可惜我们没有功夫也没有心情欣赏这些。敌我情况多变,群众尚无法过安静的生活,从居民表情上也看得出来。 关于整个部队的行动,野战军首长同中央军委似还未完全一致。野指昨天转来军委电令,今天又电示各部不要舍近求远,宜先求歼向文祖出犯之敌。本来已布置好的西进计划又暂停止,部队现地待命。 从歼灭敌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和保卫山东根据地来说,不舍近求远是对的,但依整个斗争形势需要,还是遵照中央军委意图迅速向敌侧后出击为宜。在这一问题上,上级意见位及时统一,使部队动作迟缓了,疲劳了,也可能放过了歼敌良机,但说实在话,部队倒是欢迎上级的决心迟一点下达的,大家像是钻了这个空子,在现地有了一天一夜的休息,从大局说是不允许的,从实际需要看,部队多日奔波,能有一天休息是很宝贵的。 早上到了这里,光门板上一躺呼呼睡去,晚上到山涧深池里洗了个澡,堪为神仙生活,只是山村筹不到粮,白天没饭吃,在炎热中蹲在一个小屋了起草文件、写信,滋味不好受。 7月5日 巩家湾至北嵬石(60里) 白天仍在巩家湾,部队在休息,我也意外的轻松,只写过四个短信,饭是向别人要着吃的,通信员、电话员都是施主,他们单位的事务长搞到了粮食。出犯文祖之敌闻风西逃,北进计划取消。 晚上向西转移,司令部仍住在北嵬石,那是十天前住过的地方。做好了行军部署,指定了带队人,我约几个参谋提前出发,争取早到早休息,以便明天赶工作。本想走个逍遥路,一出门竟见沿途已是几支部队在开进了,加快步子猛赶,过了三角湾村才将所有人马抛在身后。几个同志要和我比赛走路,有的跟上了,有的掉了队,到达后都喊叫吃不消了。 出奇的是我们比还早10分钟骑马出发的首长早到了,60里路程,到达时才零时40分。如果不是在行军队伍中前赶,不找群众带路,还可能提前1至1个半小时到达。 本来是干路枯河,大雨一下顿成巨流,穿梭涉水百次以上,这也是一种行军的乐趣。记得1938年在陕北宜川一日穿梭河水10余次,水深及胸,急流欲倒,尚可相比。 7月6日 在北嵬石 刚拂晓就大雨倾盆,时在中暑,雨季像是已到了。这对于我们整个行动都有障碍,按人意,雨下透了就行了,何必多下大雨呢?但气象不可人为,天要下,我无奈它何! 整天雨不停,山洪爆发,有的部队人还未收齐,上级不得不让部队原地停留一天,只不过依任务不该休息。 7月7日 周王许(70里) 按统一部署,我们今日由北嵬石西进旧寨镇东北之周王许,途中涉过两道水深及胸大河。已转至正面之敌的侧后,天气又不好,既不闻枪炮声,也无敌机骚扰,白天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路。 今天是七七纪念日,我们就以向敌后出击来纪念吧! 7月8日 大苑庄(60里) 由周王许到太安东南之大苑庄,平原地区里大,地图上量是60里,竟走了10个小时才到达,有的单位行军组织不周密,途中为保持前后联络不掉队也是延误时间的原因之一。 周围无敌情,每天只是例行地组织行军、宿营,倒减轻了我们的工作量。 7月9日 决定攻击大汶口(80里) 榘唐令今晚出击太汶段津浦路,八纵主攻太安,三纵攻大汶口,肃清太汶沿线之敌。纵队决定八师打大汶口,七、九师肃清铁路沿线之敌,纵队指挥机关转移至大汶口西北之小西窑。当行至南留时,又遇暴雨,路上泥泞难走,有过于去年在苏北遇到的情况。 这是一场暴风雨,雨大风更大,风比雨凶得多。部队在暴风雨中会受些伤害,群众的秋苗也会遭灾。今年的雨季何其这样快,这样凶,也属意料之外的事。 在风雨中开进,只能听到稀落的枪炮声,周围显得和安静。这几天所过之地村落密,群众也多些,许多人见我军回来喜笑颜开,可惜我没有空闲同他们交谈。 7月10日 攻占大汶口 敌人的军事部署存在着严重危机,钻头不顾腚,主力侵入山区后铁路沿线空虚,原在大汶口的整七十二师残部(外逃的一个旅部率五个营)前些日子调走了,换来一些伪杂部队根本没有打算固守,在我一击之下就弃地逃走,据各部报告只俘获500多人,多半是还乡团和原来的伪军。在日伪统治时期及国民党军到来时,这些家伙享乐腐化,欺压群众最甚,人民群众恨之入骨,不处死他们难解群众之恨,对于保卫根据地来说,歼灭这些家伙强于歼敌主力。 武装大游行的滋味不知蒋介石、陈诚之流感觉如何?我们这几天也算干了一回,辛辛苦苦跑了这么远的路,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结果却是收获微小,如果再干这么几回,那就苦死了。当然,今后是可避免少发生类似情况的。敌后空虚,跑几天捉不到敌人是可能的,但我们可加强侦察,远途奔袭打不成就来个多路分进合围,蒋匪军总没有窜蹦跳跃的本事,也不敢轻易离开工事,我大兵团在广大地区机动运转,总能寻得歼敌机会。 7月11日 小西窑(大汶口北) 昨午夜后又下了一场雨,天空是阴沉沉的,这样的天气阻碍了部队行动,好在下午出了太阳,不然再连续几天阴雨就遭透了。 山水下来了,汶河暴涨不能徒涉,大汶口的桥淹没水下到天黑也没有露出水面,不能通过。野指来电催急速南进,今晚却不得不暂停留在现地。明天的行动已是事不宜迟,攻略泗水、曲阜是良机。进犯至山区的敌重兵,靠的是一条后方补给线,切断了这一条,敌人就真真正正地在笼子中作战了。 据息敌人还在蛮干,不肯认输,不肯放弃既定的作战计划,不愿放弃他那一点点的主动。但那毕竟是很有限度的,他们没有不要后方而能作战的本事 ,等到他得知后方运输线已被切断,难以再持续实施进攻时,那就晚了。但这就要看我们能否迅速行动了,已举起的拳头迟迟不能打下去,还有可能被敌人反打一拳的。 7月12日 渡河南进 昨晚忙了一夜,今天又忙了一天,研究敌情,调查水情,起草命令,印发通知通报,一系列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是汶河之水不留情。从傍晚起,梁父河已可徒涉,就近部队已开始渡河,大汶口桥面上水深尚有30公分,水流甚急。部队采取保护措施慢慢通过,估计今夜过不完,纵直只得现地休息一天。 敌人发觉了我们的行动,敌机乘天转晴又来骚扰了,先来一架,继来两架,又来四架,在我渡河点不断投弹、扫射,直至天黑才离去,耽误了我们两个团的渡河行动,也破坏了连续几天的安宁。 7月13日 肖庄(50里) 纵直今晚向大汶口西南30里之肖庄转移。 大汶口周围景象可谓赤地千里,到处没有树木,没有青苗,稀疏的村落,低矮的草房,居民不多,路上少见行人,一番悲惨景象。另一方面,到处是敌人修筑的围寨、壕沟和碉堡,墙上还写着拯救村民的标语。铁路刚修通,又被大水冲垮了。碉林堡海中逍遥自在的“主人”遭到我军铁拳,有的低头被捉,有的逃之夭夭。这地方仍在我往返争夺中,人民群众何时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还难预计。 滔滔汶河水泛着浪花向西南奔腾而去。我解放军的千军万马也急速向南推进,指向敌人侧后,奔向敌人腹心,看敌人回头不回头,看他孤注一掷的计划还能坚持到何时? 7月14日 西台里(宁阳东北8里) 昨黄昏过汶河时桥上已无水,只有些浮泥,经一夜行军。天刚亮就到这里,我先头部队已占宁阳城,歼土顽一部。这一带长期受日伪军及蒋军统治,老百姓以伺候他们的态度对待我们,既不热情也不敌视,我很看不惯。 按计划各部继沿铁路南进,电台说上级有急报要我们等没,各部原地待命等了两个小时,同上级的电台又联系不上了,白耽误了时间,很可惜。 7月15日 调查群众的知:敌五军二百师第六00团曾在这附近住了28天,察看村内外一片赤地荒野景象,这是他们给居民的“恩惠”。 房东是回教徒,地主成分,这地方虽曾一度解放,但未进行土改,他家仍有奴仆,我们尊重回教习惯,不予过问。 黄昏前饶宁阳城半周察看地形,敌人工事修得较好,附防御障碍物设置多,该地原有敌吴化文部(整八十四师)一个团,一听到我军消息就先炮了,该敌向来滑得很。 7月16日 型堂(70里) 部队先头本指向曲阜,昨得悉济宁城守敌仅4000余,刘邓大军出击鲁西南后连获胜利,需配合行动,上级决定奔袭攻取济宁。拟命令、发通知忙了一天,也还有许多事未做完善,对济宁守敌数量及设防情况欠明了,整天大雨不止,决定冒雨开进。 7月17日 杨家庄(济宁城东北) 经一夜战斗,我第七、第九师已完成对敌包围,占各城关大部,敌主力收据城内,我仅歼俘少部。经讯俘查知守敌为整七十二师新十五旅两个团,整七十师第二七八团,整三十二师一个团加一个野炮营,共计万余人(注:战后查明守敌共4个团5个炮兵营和各军留守处共约两万人)。七、九师开始有些轻敌,想的办法较少,碰了一下无大俘获,有些松劲了。 7月18日 蒋家林 决定八师主力投入战斗,经全天准备,今晚发起总攻,纵队前指移蒋家林。 二十二团爆破东门很连续,桥架得也不错,问题是敌人将门洞堵塞太厚了,30斤一包的炸药连爆3包都未炸开,突击队不能发起突击。七、九师进展也不大,为免过大伤亡,决定停止攻击,重新准备后再继续攻击。看来这次总攻只是一次实战演习,须从中吸取教训。 7月18日 蒋家林 决定八师主力投入战斗,经全天准备,今晚发起总攻,纵队前指移蒋家林。 二十二团爆破东门很连续,桥架得也不错,问题是敌人将门洞堵塞太厚了,30斤一包的炸药连爆3包都未炸开,突击队不能发起突击。七、九师进展也不大,为免过大伤亡,决定停止攻击,重新准备后再继续攻击。看来这次总攻只是一次实战演习,须从中吸取教训。 7月19日 我疲劳极了,不用说躺下来,坐在凳子上就睡着了,原定由我拂晓到关内看敌工事,醒来天已亮了。吃了一点东西就去,沿东关、东南关至南关,边走边察看。战斗暂沉寂,敌只零散地向各关打枪、炮,我前沿部队皆在民房内休息,东门爆破及东南角架桥架梯登城的痕迹明显,我山炮阵地就设在护城河这岸,街道都是石板路,战斗中部队在这种路上运动是遭受伤亡大的原因之一。但从敌工事而论算不上很坚固,问题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准备,同几位担任主攻的部队干部交谈,他们都不清楚这种仗(南关有运河,东面有护城河,城墙高大)应该怎么打,应该做那些准备,有的存在图省力的心理、,不想化力气赶制器材,时间不允许也是原因。我无权当面让他们干什么,只能返回后向首长反映情况。 决定今晚及明天白天继续做准备,明晚再次发起攻击是恰当的,只是当前形势到了一个紧急关头,据说刘邓围攻敌整六十六师尚未歼,十纵打汶上、一纵打滕县、四纵打邹县皆未克,围攻整十一师的几个纵队也未歼灭多少人,战况发展还看今后,难题需要各级动脑筋想办法来解决。 7月20日 经两天一夜的准备,决定今晚再次发起总攻。陈唐调八纵参战由北关攻城,本纵七师调南关。八师在东门,九师在东南角,共选四个突击点,完全采架梯爬城战法。说来这又是新问题,过去干得较少,这次缺炸药,敌又堵塞城门,不得不采取这种办法。经过准备大家信心是较高的,21时统一信号发起炮击,火力组织强于以往战斗。21时5分九师传来第一个捷音:“二十七团二连已登上一个排”,指挥所的同志们都鼓掌,认为只要登上城头就有办法了。但消息越来越坏,八师几次架梯,不是梯子太短、梯子被敌打断,就是梯子上人太多压断,梯子被敌人推倒,都未成功。七师遇到相同情况,情况是严重的,至午夜前后稍有好转,“二十七团进去一个营了”,……“进去两个营了”!究竟如何,且得续报。 7月21日 一阵兴奋之后,大家都沉默了,尽管仍有人报好消息,但情况严重是肯定的。二十七团登上城头的几个连遭敌阻击,跟进兵力不足,调二十三团跟进,先头一部架梯登上城头,遭敌顽抗,伤亡较大,团长景健忠牺牲,王吉文师长亲临前沿,见突破口上已有敌人,我部队跟进困难,天已亮,即下令停止攻击。 突入城内的300余人后路被切断,9时后城内枪声渐止,估计已全部壮烈牺牲。据悉八师在北门也未突破,今晚再组织攻击我力量已不足,而且从鲁中回援的敌人也快到了,决定今晚撤出战斗,这是我们继泗县城之后第二次失利的战斗啊! 7月22日 康庄驿 究竟是什么原因,在捷音频传的大好形势下华东部队却进攻邹、滕、济、汶四城皆不下,这是令人十分烦恼的,是思想上轻敌,兵力使用分散造成的恶果。 济宁是不可攻取的吗?不一定,如果我们集中兵力,进行了较充分准备再打,仍可能攻下,因为敌人虽有半永备型防御工事、正规军部队和弹药供应充分这三利,却建制杂乱,不便组织协同。问题是我们对敌情、地形不了解,未进行必要的攻城准备,兵力使用分散,未集中足够力量,弹药供应不足,连续攻击未成,敌援兵又快来到,不得不撤出战斗。说是主动撤出,不如说是被迫撤出,应该老老实实的承认这次是碰了一个钉子,遭受了一次战斗挫折。这次挫折说明战局演变到今天,我们要攻取敌设防的城市,都具阵地战性质,敌人完全依托工事防守,我们仍用过去打仓促转入防御之敌的老办法 就会失利。 碰这个钉子也是有好处的。去年打泗县碰了钉子,进行深刻总结检讨后,争取了多次运动战的胜利。今天又碰了一次,只要好好检讨,详细具体总结,认真学习研究阵地攻坚战法,将来争取更大胜利是可以保证的。 7月23日 马村集(湖西)70里 一夜行军来到湖西,湖边蚊子既多又厉害,行进中碰脸,不知不觉中浑身被咬得疼痒。 过了运河地方风情就不同于鲁南,民房多为平顶泥土房,很像家乡的建筑。马村集是一个乡间集镇,街道较长,卖东西的还不少,表面看这里比鲁中山区遭受战争破坏差些。 天刚亮敌机就突然前来进行低空侦察,还在二十里铺七师驻地扫射一顿。我三个纵队来湖西敌人是会察觉的。 调查得知这一带土匪特务活动很厉害,都是些国民党的官匪,经常抢劫群众财物,扑杀我地方工作人员。在他们支持下,当地地主、恶霸也常威吓群众,数十年都是如此,我军到后也未肃清。 开会研究下一步部署,等人的时间比开会的时间还长。 7月24日 马村集——曹庄(60里) 白天在张村集休息一天,黄昏后西移郓城以东之曹庄。这里距战场较远,听不到枪炮声,为早调查郓城附近是否便于休整,我独马疾行于青纱帐中,途中有一段10多里圹野,别有一种心情。曹庄有我地方工作基础,群众较热情,主动让房子给住,但打扫房子却用了两小时。 7月25日 曹庄 睡了几小时仍腰痛腿酸,起来就忙于接电话,费了两小时功夫才将各单位宿营情况收集齐,催着叫参加会,赶紧吃了点饭就去。 前天,昨天和今天,都是利用行军转移空隙召集各师来汇报情况,内容都较空,很多问题部队还未来得及仔细研究,没有统一意见,有些事还在扯皮,少数同志缺乏自我检讨勇于负责的精神是障碍。 部队整顿问题是纵队两级议论的主题,方案有二:一是在现有基础上补充,但兵员五来源,很多单位难恢复原有建制,难做为一个建制单位遂行任务;二是七、九师各缩编为两个团,好处是马上可以团的建制单位执行任务,发挥应有战斗力,但将来再扩建一个团也是困难的,靠地方再调给两个团绝非易事。 7月26日 一日三会,科务会、支委扩大会和党小组会,内容都是最近一段时间的思想及工作检查。 写了两个材料,一是一周休整工作,二是阵地攻击战术研究提纲,待呈批后下发部队。 连日阴雨,雨来得比什么都方便,衣服都有酸臭味了,无法晒干。 7月27日 杨家屯(70里) 预定一早就到团营了解情况,孙副科长病了,我把零碎工作处理完,须待早饭自出发。 任务又有变化,我第一、第四纵队在鲁南遇到困难,正沿津浦铁路以西北上,陈唐令我全力出动接应。纵队首长决定九师及炮团、纵队后勤部等现地休整,只率七、八师前往。这次行动部署很简单,只写了几封简短的信就完成了。 交代孙副科长负责照顾机关留守人员,他因病有推托之意,还是答应下来。丁参谋要求不去被批准就念阿弥陀佛真不应该。管理科长和协理员也要求留下照顾机关人员,是部分情有可原,但有怕劳累的情绪是不值得同情的。 行军途中碰翻了一群众西瓜挑子,赔偿100元。 整编方案已确定为七、九师各缩编为两个团,八师各步兵营由4和连整编为3个连,这样做的好处:减少指挥单位和机关,充实连队;可保存部分干部,免受损失;在暂无补充的情况下,有利于继续执行任务。只是对撤消单位须多做动员解释工作。 7月28日 疾行军中 陈唐首长令我们日夜兼程赶赴预定地点接应第一、第四纵队,今清晨就下了一场大雨而且经日断续不停,我们冒雨疾行,路上泥泞难走的程度,有如去年在苏北所遇到的情况,战士们虽都浑身湿透,烂泥满身,仍奋力前进,充分表现了我军优良素质。我骑在一匹马上也是半身泥污,只有部分衣服尚干。湖边的蚊子又向我们疯狂袭击,走着咬,休息时更咬得厉害,须不停地拍打,途中虽在长沟河避雨休息了几个小时,也让蚊子剥夺了一场好梦。 7月29日 谢朱庄(90里) 早7时到预定住地北肖,八纵的部队已进住了,我们移谢朱庄,我们骑马早到,直属各单位迟两小时才到。预定今天七、八师部队再围济宁城,防止敌人出犯。令十九团团长董鸣春同志率纵队侦察插入济宁以南,到湖区征集民船,负责在泗河上架几座浮桥,接应第一、第四纵队北来。董抗日战争时期在那一带打过游击,同我当地军政干部熟悉定会顺利完成任务。 7月30日 据悉我一、四纵队的情况是严重的,连日暴雨成灾,滕县、邹县以西的平地水深及腹,道路淹没,部队机动困难,从鲁中山区回援的多路敌军已临近,他们想占这个便宜截击我军,今早四纵已在两下店西南之长峪村同敌整编第五十七师接触。我侦察营已在泗河上架好几座浮桥,并派人南去联络部队。特务营及底二十四团也进到济宁以南接应。当前的问题是兄弟部队能迅速到来,只要过到泗河以北就可脱离险境了。 7月31日 早晨尚躺在床上,野指王德处长来电话问前面情况怎样,我赶快去查问一下,得知一纵先头已到刘家庄,即以此回告,我守着作战室的电话机子,首长们也都在这里焦急的等消息。 “一纵已过来两个师”!是好消息。 “四纵已过来一个师”!太好了,白天能过来这么多人,今晚全部接过来当无问题了。已派人送信给侦察、特务营和二十四团,待一、四纵兄弟部队过河后即撤桥,部队返回。 这次我们接应、掩护兄弟部队北来会师顺利完成任务,兄弟部队冲破重重困难到来是值得庆祝的胜利。我们几个纵队又集中了,经过休整,估计一个月后我们这个强大的拳头又可直捣敌人的要害部位了。 济宁周围长期是敌人统治区,土匪、特务活动较重,昨天我两名便衣侦察员过于麻痹让人把枪缴去,今天又有两名骑兵通信员途中遭到枪击。 8月1日 今天是建军纪念日,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中午加了一个菜算是会餐,晚上召开村民大会宣讲我军政策纪律。 敌人倒是用枪炮声来点缀了。他们已完全查明了我一、四纵的情况,苦于无能在雨水中出动,只好用小股骚扰,乱放枪炮。 最近一段时间,我军出击敌侧后破坏了敌人在沂蒙腹地寻求同我决战的计划,调动分散了敌人,是一次重大胜利。但指导思想上轻敌,始则分兵打几座城,未打成一个出色的在战斗,继则未及早果断着一、四纵北靠,他们在鲁南滞留时间过久,以至雨季到来,敌人回援部队赶到,不得不来一个艰苦的小长征。从敌人方面说,他们的指挥太笨了。军队运动太迟缓了,以至这么久也没有把兵力调拢来。这样的指挥官换在我们这里定会受撤职处分。依最近的情况,如把敌我调转过来,我们一定会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但蒋军军事机构腐败,官兵战斗意志颓废,是无能打成漂亮仗的。 分兵与集中兵力在华东这是又一次波折,集中了就能打大胜仗,分兵行动常会遇到一些困难,这次分兵是依据中央军委意图配合刘邓行动,问题不在于分,而在于分后行动欠慎重周密。 8月2日 一、四纵全部过泗河以北来了,这是我们的胜利。敌人千方百计调兵遣将企图截击我军,又徒劳了。 午夜过后就有一纵八团一个营来到我们住地,他们疲劳已极,到后就找房子倒头睡下。我们住的院子也来了一个班,战士们还好,见作战室挂有门帘,知是机要重地不便进住,要到东屋首长住的房子打地铺睡,警卫员劝阻无效,司令员和政委听到后,让警卫员帮他们找铺草睡下。看他们的样子实在太疲惫了,衣帽不整者很多,我们在门口晾晒的几双鞋子就不见了,有的同志想问他们要,大家说我们再困难总比他们好些,就算支援他们了。 我们开早饭时,听到吹哨子,他们一起拥到锅台边装饭吃,管理员跑来问我怎么办?我告诉管理员兄弟部队困难的时候应给予帮助,先让他们吃,他们吃后去睡了,我们再重做。我随便到他们中间问点情况,发牢骚的骂街的不少。下午遇到营教导员,他表示了谢意。 听说陈唐叶陶等首长认为几个纵队已会师了,要争取打一仗。这未免太急了,仗是要打的,问题是打的对象、时间、地点要选好。当前部队极度疲劳,急需找个地点争取时间休整,吃饱饭,睡足觉,理发洗澡,找鞋子穿。只要这些做好了,仗才好打,才能保险打好。 领导积极寻求战机,力求多歼灭地敌人,当然是好事。由于操之过急,却也造成了本可避免的损失和徒劳。打泗县是其一,台枣线出击是其二,围新泰是其三,这次打济、滕、邹各城是其四。凡做事一而再的例子是多有的,三而四则稀少。但愿我们能吸取教训,指正未来。 任务已完成,决定今下午返回湖西,路上又遇雨,苦情有过于来时。 8月3日 谢朱庄——马村集60里——周塘40里 水火无情,昨夜的几场雨使我们吃了大苦头,大家冒雨行军,都成了泥猴子。按路程计午夜就可到马村集这一带,实际上整个上午还有稀稀拉拉的掉队者拖着沉重的步子走着,下午又要继续开进,许多同志难以得到休息时间。军人没有吃苦耐劳的坚韧性是不行的,有些困难是需要靠熬才得过的。熬过艰难就是胜利。前几天如果回援的敌人能熬过雨水之隔,我们一、四纵就遭殃了。但敌人的腐朽本质决定了他们无法克服困难。 由马村集西进的路更泥泞难行,过了黄堆集以后地面沙质多,路才好走。 8月4日 周塘 突然而来进行低空侦察的敌机怪吼声惊醒了我,虽乏意未解还想多睡一会儿,为询问敌机来犯给我们的危害,还是赶快起来。 敌机整日活动不止,严重干扰了部队休息。不晓得在通信营住地发现了什么,丢了一枚炸弹,打了两梭子机枪,幸未伤人。敌人是在干什么呢?认为我们是退却而来追击吗?共产党的队伍绝不像蒋介石的军队,再疲劳,消耗再大,总还有力量给敌以反击,还能抓住战机歼敌一部。蒋军所以屡屡吃亏就是对我军的本质缺乏了解,主观判断情况,依不准确的判断调动其军队,加以本身的腐败,调转不灵,行动迟缓,协调不密,才造成其失利。 人民最容易为局部情况所迷惑,我们当前的困难是暂时的,能争取短期休整就能恢复原有战力。当然也不能忽视当前的局部情况。 8月5日 孙家碱场 周围暂无情况,部署在现地争取一周时间休整。本科开了两次小会研究当前工作,分工于下午到八、九师调查了解战后工作情况。多数同志争着要去,也有的同志以病为由不愿去,有的表示自己没有办法深入了解。看来他们主要是缺乏积极主动干工作的精神,缺乏研究问题和学习的热情,需在这方面予以帮助。 8月6日 昨晚来到二十二团,同老熟人随便交谈了些情况,今早到三营参加战术讨论会,排以上干部参加,发言积极热烈。从大家发言中看出干部的战术素养有提高,都动了脑筋想问题,想打胜仗的办法,尽管有些想法还须经教育演练、实战检验才行,这种风气总是应该提倡的。 我们在现在还未坐稳屁股又要行动了。据息东线敌人已过运河以西,西线敌人也有出动征候,有东西对进切断我军后路的企图,我们奉命东去阻击敌人。 又是一日三变,一是到嘉祥,二是到马集,三是到曹庄,原因在于敌情变化快,我查明情况不及时。敌人钻了我们的空子,前进得很快。我在部队了解情况的任务完不成了,晚上回到纵司新住地孙家碱场。 8月7日 今天竟整日一无炮声二无枪声,情况不明,仅在报话机上收听到敌整编第八十五师师长吴周急令其后方辎重和炮兵赶上来。我们的行动又是一日多变,每次变动上级只指出行动地点,具体情况和任务均不明确,我们也无从依实际情况和任务机动调整部署,只能依指示行动。 事先无人打招呼,直到命令付印了才知决定组建教育科,孙杰改任该科副科长,原二十团参谋主任傅青同志来任作战科副科长。他俩具有不同特点,孙作风老练,但体质差,思想负担重,积极性未充分发挥出来。未同傅在一起工作过,只听说他聪明能干,参谋业务较熟,但较高傲,常引起其他同志不满。如果说我对你孙只宜用照顾的办法,对傅应采取何种态度,需待今后工作中看实际情况而定。同一命令还有原二十五团参谋长周乐亭来任教育科长,侦察科长郭连潮改任侦察营长。周来机关未必愿意,如果来后能扎实开展工作就好了。下部队了解教育训练情况,拟制教育计划,编写急用的教材等任务,我就可以减免了。郭一直不愿在机关工作,到侦察营可能是他自己要求去的。他走后侦察科无头,两个参谋又可能合到作战科来。这样,作战科又成了作侦科了。 精减两个团,多余了部分干部,听说十九团团长要来纵队任参谋处长,专管后勤工作。十九团政委万恩甫到九师任副政委。还多的干部不便安排,缺人的地方他们去了不能解决问题,只到一个单位挂个名他们也不一定愿意。 8月8日 李家楼(钜野城南60里) 刘邓大军要挺进大别山,华野来湖西的几个纵队受令拖住当面之敌。敌第五军等正向北进犯我第十纵队,当刘邓军以神兵天降之势出现于敌深纵深,该敌再调头就来不及了。当敌多路南援时,我们的任务会加重,形势会严重,不过没有什么了不起,好事不是蒋军所能做成的。 钜野以南的乡村大可与苏北相比,三五家成一村,房少人不多,何以名为钜野未能问明。 8月9日 姚庄(钜野以南60里) 出乎意料的是能在此休息一日,一可收拢部队,二可好好睡一觉。我们执行掩护任务,在此等候敌人来。 入晚,正在豆油灯下综合分析一日所得敌情,卫兵来报告说有我第八纵队的部队路过,并正在休息。我赶去问是那一单位,恰好是第二十三师机关直属队,我知刘涟清在该师政治部工作,一喊叫,他忙答应,老同学老朋友多年不见,在此种情况下实在是巧遇,有说不完的话,邀他到我住的房子谈不及五分钟,外边就有人喊要出发了,只好恋恋不舍地送他上路。从表面看,他身体较虚弱,精神也不大好,担任总务科副科长的工作也会很麻烦,但他在战场上锻炼的决心很强,他指出我不善于同老熟人联系,值得我注意。 有的同志问我教育科分不分开?我那里知道呢,命令是公布了,领导上也未告诉我,也未征求过如何分的意见,参谋们的工作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当然认为分开好,可各尽其责。我能力弱,实在照顾不了那么多工作,过去是身在其位不得不多照管就是了。 8月10日 周围情况渐趋紧张,做好行动部署,又决定原地待机。 8月11日 这是紧张的一天。前几天鲁西南地区之敌第五军、罗广文兵团及整八十五、整五十七师等部即已出动,企图合击我军。今上午由嘉祥、钜野南下之整八十五师、整五十七师同我遭遇于张凤集地区,敌整三、整五十八师由金乡方向出动,我各师均展开阻击战,周围均有战斗,情况越来越紧。平原地无险可守,我各部多采取予敌一定杀伤后即梢后移,至黄昏我只剩纵横只20里的狭长地带,敌人的炮弹也落在纵司住地附近。入夜,我分路跳出敌合击圈,一日紧张顿成过去,由于连日降雨平原地的道路也不好走。 8月12日 黄庄(单县西北80里) 拂晓前到新住地,同各部沟通联络后,督促他们加强警戒,构筑工事,上午周围又有零星战斗。今晚向单县西南地区转移。 8月13日 高集(60里) 单县西南地区是新设的复程县,南距陇海铁路不远,是边沿区,整日无多大情况。 8月14日 陈堂(曹县以东)——肖楼70里 敌整八十五师、整五十七师又南下,同我一纵对战一天,我各师也整日随时准备应战,为摆脱敌人,下午决定向曹县以西转移。 8月15日 我们拂晓前后到达这里,群众没有见过穿黄军衣的我军,纷纷外逃,以对付国民党军的办法对付我们,加以我各部连日行军、作战疲劳、军容风纪不整,个别掉队人员有乱打枪的,更造成群众恐惧,经派人说明情况以及我军的实际行动,群众才陆续返回帮助筹集粮草。这一带我党工作基础尚好。 据息南犯的敌人都继续南下了,群众说昨天从我现住地西边路上南去的敌人不少。我们晚上移刘营砦,这里已先为第二十二团供给处及一纵一不住用,我们到后让团供给处另移别村,一纵的部队也移走了。 8月16日 刘庄砦 部队多,住地区分不周密,这里竟有人满之患,七师的六、七个单位也挤到这里来,下午才调整到附近村落。 敌人都已过去了,周围显得安宁起来,上级通报城武、单县、定陶、()城、钜野均无敌,晚上听说曹县的敌保安团队也跑了,只有荷泽、考城线还有第整六十八师。这样,我们就可争取短时间休整了,几个纵队集中起来也可以打几个好仗。 据悉敌人仓促集中急个整编师去对付刘邓了,它又如何对付陈毅呢?敌人对山东的重兵进攻是完蛋了。 8月17日 思想上的松懈是最有害的,在这里住了两天,周围无炮声,竟不注意当面敌情了,查问各单位都是两眼乌黑。 早晨开了一个会,传达了情况和任务,布置了当前工作,晚上交班时有明确提出了每个同志在一定时间须完成的任务。因为有的同志是能积极主动的找工作干,或及时完成所交任务,也有几位同志不重视经常性的事务工作,只空想要干大件的过,实际上有些重要工作交给他又常不能按时完成。因此,需要严格工作纪律,免得养成拖拉作风,当然也不能忽视启发其政治上的自觉,须设法调动积极性。 8月18日 早晨列席参加了纵队党委会,讨论研究了当前工作,会后执笔起草一周工作计划,由于自己欠认真,翻了一次工。 昨晚交代任参谋写的战斗通报,他竟一日未动笔,晚上查问他,他以“不知是否将自己伤亡也加上去”为由推托。我以“就是只考虑这么一个问题吗?”相追问,他只好承认是自己责任心不足,我限定他在明天12时前务必完成。 交测绘员小孙抄写一个材料,他写的字歪歪扭扭难看清,这个孩子常贪玩,我向他提出好好练字的严格要求。 一切松懈怠工和马虎现象都是可耻的,工作中不严格要求,既有害工作也有损于干部本人好的作风养成,对他们纵容迁就是放弃应负责任。 8月19日 刘庄砦——绵集70里 情况来得突然,正在吃早饭,自东北至东南几个方向都打起来,以后查明是已向南去的敌恒五十七师又返回了,又捉到整八十八师二十一旅的俘虏,说明从南面来的敌人不只一个,北面的则可能是刘汝明部。这些家伙也太欺负人了,竟敢分路来犯。我们要打吧,自己力量未集中,队形未摆好,徒增消耗。决定让他一步,晚上向定陶以东北地区转移,两个纵队分路开进,平原开阔地上到处是人,为保持联络喊声震野,是跳出圈子,却无秘密跳转的样子,大部队行动似无好办法。 8月20日 绵集(定陶东北)——张楼15里 这个村庄为什么叫集真莫名其妙,总共只有20多户破旧民宅。怎会是“集”。一天没发生战斗,部队可休息。 据悉敌第五军已到钜野,整六十八师一部到沙土集,敌人又想搞什么鬼名堂暂未判明。我们今晚的行动迟迟难定,直到22时才确定,好在只走10多里路。 别人发热我发冷,而且冷的厉害,头昏脑胀,浑身乏力,由经验而知是害疟疾了。夜间疟疾不容忽视,没有别的办法,准备抗他几场就是了。转移到新住地,铺还未弄好就昏迷了。 8月21日 张楼(城武西北) 一场疟疾过后浑身不舒服。同侦察参谋刘其相、李尚谈话无多大成果,仅了解一下他俩近来思想情况。 敌人向我逼近,确定下午向城武西南地区转移。直属队集合动作太慢,抗日战争中反“扫荡”的那种紧张气氛不见了,大兵团运动战的要求也贯彻不力,有的单位太傲慢,须纠正。 这里的路平坦好走,夜行军中我骑在马上多次打瞌睡。 8月22日 张楼——大苏庄(城武西南)70里 整夜行军,太阳泛红了才到,刚进村就下起雨来,秋雨的特点是不大下而常下,下起来不知何时才能停。本想断断续续地下雨不会影响部队行动,入夜竟大雨倾盆,平地水深一尺,为今年最大的一场雨,敌人已跟着到来,上级命令转移,今夜非行动不行,好在午夜后2时雨止住了,部队涉水转移。 8月23日 大苏庄——高集(单县西南)60里 这10天经受一番辛苦,转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这里。 敌人又跟着来了,我们到后不久就有战斗,不能再避,再避就得过铁路南去,晚上上级决定集中几个纵队歼灭敌整五十七师,大家听后情绪大振。研究作战部署时司令员和政委意见不一致,我们当参谋的不便多插话。 8月24日 王堂 早上调整部署至青固集以南地区,上级令我们由右翼出击,迂回切断敌人归路,决定10时出发,七师未能来当面领受任务,我奉命去传达,到师部后碰巧各团干部都在,省了按级下达命令的时间,否则12时也不一定能出发。我随他们行动,师指跟在各团后面,距先头部队10多里,不便指挥,好在没有遇到敌人,敌人向后收缩了。 入晚得知如下情况:第整编第五十七师及整八十八师已缩踞青固集,该镇外围水大,不便接近;第五军已到城武,整二十师之一三四旅到金乡;刘口增到敌一个旅。依此,敌又形成向我合击态势,上级决定放弃寻歼整五十七师计划分散转移是正确的,只是苦了我们的后勤,他们被隔在东边,只能同兄弟部队一起行动。我在七师,对上述情况不清楚,是周乐亭同志来传达下一步计划时才听说的,时间已是25日2时了。 8月25日 王堂——王集(60里) 这里地处山东河南省交界处,往年基本是敌占区,我军只是几次路过这里,群众不敢主动接近我们。昨夜层层传达命令费时,今天各部陆陆续续走了一天才到齐,据说有的单位曾同敌遭遇,尚未得详报。 8月26日 王集——崔杨坝(40里) 天气又捣蛋,雨时下时停,部队先后集合3次,晨2时才放行,40里有半数是白天走的。 连年战乱使这里的村落发生很大变化,一个崔杨坝已分出7个小村庄去了,这里所剩居民无己,地图不准确,还无再向南的地图。没有地图就像瞎子,难部署部队行动,须调查居民绘制略图。这里粮食难筹,只能吃红高粱饼子。 8月27日 曹路口(40里) 昨晚本来确定不行动了,大家谢天谢地,我也赶紧睡上几小时。午夜又被叫起,因悉敌整五十七师昨下午已由青固集(不知道是不是冉固集?见下29日。此处是我补充待查的,王仕豪)向西北方向出动,先头已到仲堤圈以西,为免无为战斗,上级决定我们还是向西北转移。急行军40里到达曹县西北地区,预定本纵住地已为先到的八纵住满了,七、九两师全部露营。幸好纵直住的三个村庄无其他部队住,真是时也运也。 今晚八纵向东调整,一纵向西调整,我纵原地不动,好不容易争取到一夜休息。已经睡下了,又被叫醒说有事,以为有又要许多了,结果只是发走给八师的一封信。 8月28日 利用时间和其他同志研究生活问题,这事交我负责也是难办的事,主要是周、傅从团里调来都带有乘马和警卫员,机关各科长除给我配了一匹马外,其他人未配,警卫(公务)员更没有。几位同志都说机关勤杂人员过多机动不便,我看有关待遇问题还是逐步解决为好。 敌整五十七师又跟来了,纵队首长有协同兄弟部队予以打击的意见,让我到八纵转达这一建议。35里路程很快就到了,找到他们的作战科长,竟是老熟人李士奇同志,说明来意后他马上将王建安司令员请来,我又将纵队首长的想法重述一遍,他认为敌人不只整五十七师一个,我们连日行动体力未恢复,几个纵队受雨水阻隔协同不易,此事须报告陈唐决定。看来他顾虑较多,决心不大,我赶紧赶回向首长报告,此议也暂作废。 李士奇说及谭旌樵同志调陈唐处任作战科长,他俩都是在二十二团前身之一的山东纵队特务团就认识的,同行都是熟人到是好事,可惜无暇多谈。 按计划今晚北移,正待出发,突下倾盆大雨,好在雨过天晴,不耽误一夜的行动,只是路难走些。 8月29日 马楼(曹县西北60里) 大马楼时天已大亮了,布置警戒,收集宿营报告,架通电话等刚就绪,敌人就又来到面前了。但敌动作不积极,没有激烈战斗。黄昏敌两个营突日八师住地中心,我发起反击,歼敌一个多营,行动张狂的新二十一旅一个团的大部报销了。胜利虽不大,但时机很好,全纵可大受鼓舞。今晚是向当面之敌出击良机,但八纵已分兵一部去协助一纵打被围于冉固集以东之敌整八十四师吴化文部,这里就不能出击,良机放过真可惜。 8月30日 马楼 昨晚一、八纵攻吴部未成功,已撤出战斗,今上午敌约一个旅的兵力攻我杨集阵地,我准备反攻,刚一出动敌即撤逃,由于当面敌五军、整八十四师、整五十七师协力进迫。我们今夜北移。 8月31日 张董庄(定陶西北60里) 很早就移来张董庄,睡了一大觉天才亮。敌人又跟着来了,先是同我前沿对峙,下午炮击定陶城,但敌人气焰不盛,梢受阻击即迟滞不前,他们未能进定陶城。 八纵昨晚不声不响地拉到城武至曹县大路以南去了,他们可能有难处,说是一、三、八纵由王司令统一指挥,执行起来并不容易。陈唐说不开会不能解决思想统一问题,这是有道理的。有息陈粟首长率六纵、十纵、特纵过黄河进入鲁西南,要我们诱敌北进创造战机,这是大好事。昨夜天变得很凉,好多人为之生病,今夜亦然天冷,下秋雨,这种天候对我们简直是灾难。 9月1日 东赵庄(60里) 天已两日未晴,今天仍秋雨连绵,看样子还难说何时转好。前些日子是炎热的威胁,今后就是寒冷的威胁了。依以往经验,平原地不山地冷,何况今年夜间行动多,棉衣尚不知何时发,每年的秋冬之交是我们的苦日子,今年可能回更苦一点。 荷泽之敌整六十八师一个营东犯至黄镇集,为我八师全歼,缴山炮1门。 9月2日 东赵庄——吕分堂(40里) 昨天一天无大情况,今上午也无动静,部队得到休息。12时后敌人多路出动了,我们决心打击由荷泽东犯新集之敌,刚一行动,敌即退缩,又忙着部署对付南面的敌人。 从南面来的是五军、整八十四师、整五十七师等,16时以前仅有前哨战,天快黑时敌人来了威风,炮声不断,强似总攻,像是五军的行动,我们的任务是节节阻击,领导上经再三考虑,还是决定今晚北移。 9月3日 吕分堂——鸿王庄(30里) 到达这里因于管理员号房子动作太慢向他发了脾气,我的工作应受批评,我也不该发火,这是少有的。 敌人一天未动,陈粟首长所率部队已大部渡过黄河,已拟定了一个歼敌计划,这是我们盼望已久的。 9月4日 鸿王庄——于家庙(50里) 天刚亮就枪炮声大作,具体情况不明,从动静上判断敌人造声势的企图大于实际行动。敌人的企图是北进黄河边堵击我南渡部队,但他失算了,让蒋介石去做检讨吧!他们放弃了渡口,现在已是堵之不及了。 我们前沿11时才同敌人接触,大半天敌人进攻并不积极,黄昏时却发起攻击,突破我前沿,我主动放弃一线阵地。应该说敌黄昏发起攻击是其一个新特点。它有目标的攻击,兵力、火力都已布置好,不失协同之效,利用夜幕接近棵收突然之利,加以天黄昏后我易精神松懈,部队多在调动中,给敌以可乘之机。毕团长在后移途中挂电话报告他们团部遭敌袭击,虽无什么损失,今后当注意敌这一动态。 9月5日 于家庙 昨晚北移时炮打的正急。途经沙土集,该地有土围子,是一较大镇子,估计敌占后会加以利用。我未随队由南向北穿镇而过,自己单骑沿南圩墙外绕东过东门再到北门,察明土围子并不太高,西、南、东三面外壕有水,北面是一片开阔沙地,外壕较浅无水,便于我攻击。 我纵正面整日无大情况,一纵当面之敌是五军,进攻尚积极,至晚七、九师正面发现敌整五十七师向我进攻,我前沿部队未顾及到黄昏敌还会攻击,准备不足,未予敌有力打击,天又下起雨来,相当冷,敌人冒雨行动也可谓艰苦,我们要给他更大的苦头吃才行。 9月6日 于家庙 渡河的部队已集结,我们住地已有六纵部队到来。昨晚派丁参谋去同野指联系,他今早返回带来陈粟的指示信。这是一个战斗动员。天雨整天不止,敌人的进攻也是竟日不停,野外运动的部队均浑身泥污,敌人在雨中进攻所遭受的情况可想而知。我当面之敌为整五十七师,经我连日节节阻击,其先头今晚到达夏家塘、贾敬屯以南线,主力在沙土集附近,同其右邻五军已有40里左右间隔,正是我分割围歼的大好时机。纵司今天原地未动,少受泥水之苦。 9月7日 于家庙——老陈庄20里——贾庄15里 战役按预定计划发起了,部队多路开进,纵指一日三变住地。东面的敌五军还在进攻,炮声渐渐从左侧后方传来。当面敌整五十七师闻风后撤,我多路大军浩浩荡荡直指沙土集。雨已停,敌机又出动,但白天未临沙土集上空,大概它去支援邱清泉了。 纵指在老陈庄停了半天,同各部取得联系又继续前进,各单位也只是梢做休息吃了饭又走。这一带村子少,部队多,敌人又刚洗劫了一次,吃饭成问题,我们只烧了点南瓜吃。 入夜,我军逼近沙土集,二十二团受令从北面主攻,由于我在电话上向王师长报告过沙土集的地形特点,毕团长又来电话问情况,我将该镇北面地形及围墙、外壕情况又向他讲述了一遍。三、六、八纵协力攻击,今晚都是先肃清外围,战斗并不激烈,只快到拂晓时敌喊叫才凶些。敌机被叫来支援了,但只在上空兜圈子,投了照明弹,无大作用,只起了让大家观赏的作用。 9月8日 贾庄 昨晚及今白天已取得良好成绩,二十团先占马庄,今已上午已歼精良寺敌一个加强连,二十四团在追击中缴山炮两门,六、八纵也已肃清外围。今晚我以三个团由北面主攻,战斗发起后一个多小时就突入,整五十七师很孬种,无能、坚持抵抗。该敌早该被歼,拖到现在已算它幸运了。 不知为什么我感到很疲劳,总想睡觉,几天来工作很不经心,有些事未详查就滑过去了,写的东西总是太简单。两位纵队首长前些日子闹意见,情绪不大好,有时容易发火,虽未对我,却应注意。 可能是受风向影响,我们指挥所踞前沿不过10多里竟听不到枪炮声,只能遥望闪闪火光,从电话上听消息。 9月9日 贾庄——周庙(20里) 战斗于早2时结束,整五十七师被全歼,天亮后沙土集枪声大作,赛过战斗发起时,这是战后有些人乱打枪造成的,部队多,有些纪律性差的人借机过枪瘾。 野战军首长决心继续围攻敌第五军,我们负责打王老虎村,八师已前进,我们今晚移至周庙。 这一带盛传一民谣:“打一个曹州府,不如打下王老虎,前街有金子,后街有烟土”。可见这个大土围子有巨贾大户,居民众多。 9月10日 受命到俘虏中找些炮手,拖缴获的两门榴弹炮去打王老虎,到二十二团蹲了一天,竟只找到一个半瓶子醋的排长,他是湖南零陵人,大话说的不少,炮兵知识并不丰富。日造九一式10公分榴炮十分笨重,据说用十匹马拖一天不过走40多里路,如遇泥水路更走得慢,特别是不能走湾路。经检查只有30多发炮弹,原拖炮的马由各单位拉走了。为了轻便,决定只拖一门,从当地居民处借用10多头牛,既拉炮,也拉一个弹药车,黄昏上路,我先到前面看阵地。 9月11日 李仲庆屯 拂晓到达李仲庆屯,炮阵地已由八师做好,设在围墙里边,四周土围墙做得很厚,炮未到,我在工事里睡了一觉。我各部虽已完成对五军的包围,但攻击准备未做好,上级令暂停攻击,继续进行近迫作业,榴炮拖到后也只好摆起来。王师长心血来潮,跑到抛阵地来看,叫先试射几发,观测设备不全,打了4发,3发落入王老虎村内,具体目标难明,对这门炮的要求是打到围子里边就不错了。 半夜王师长指示将炮拉到村南头以求隐蔽,担心原阵地已暴露遭敌报复。我怕麻烦也得执行,带炮来的炮团刘副团长说只剩三个未发射的弹筒一个能用的甲药包了,他疏于检查,我工作不深入,该自责。 9月12日 忙了一天,组织人制作药包,更换底火,算弄好22发弹,下午将炮拖入阵地,刚架好,突接师作战科长江鲁同志转来一信称情况变化,立即拆炮拉回老陈庄。真泄气,江的信写得不错(实际因五军守的几个水围子不便攻击,上级决定放弃这次计划),否则,也好再打几发给敌人尝尝。 我将带炮后撤任务交刘副团长,只身于当晚返部。 9月13日 周庙——王闰楼(60里) 野战军首长决定停止对五军的攻击了,但昨天未来得及将部队撤出前沿,今下午敌第九十六师一个团向 我七、九师阵地展开攻击,二十团一度紧张,向二十五团进攻之敌遭我顽强抗击,并将敌第八连全歼,缴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六挺,七师也有些缴获,取得小胜。但我们几个部队也有200余人伤亡,伤亡人数和弹药消耗同歼灭五十七师差不多,很不值得。幸好刚打了胜仗,部队情绪高涨,对五军也是一个打击。 晚上要撤出战斗出发了,首长意见不一致,拖延了时间,且行进中部队拥挤,走走停停,首长有怨言,我不好说什么,听着就是。纵队首长只有两位,政治部主任不住在一起,马副参谋长限于职务范围也不便参与有关问题的争论,我真担心首长关系不协调会影响全面工作。 9月14日 王闰楼——张董庄(70里) 为适应部队高度机动作战需要,再次通知各部轻装,我自己也决心再次减轻行装,清早把逐日记载的日记(1946年10月以前的)拿出来烧掉了,这事已考虑很久,最后还是以烧掉利多害少而付诸实施了,将来如需要依赖这些东西时就只能凭记忆了。下午继续出发,照例按时完成行动前的各项工作。 9月15日 张董庄——大王寨(50里) 一早到这里,四纵一部已先住下,只好共同挤着住。 有任务去打曹县,白天研究确定部署,入夜后向南疾行,正遇秋雨,好在雨并不大,我们少吃些苦头,24时到大王寨,实在应叫小王寨,只有十几户人家,地图上划的是一个较大的围寨,不知何年何月破败致此。 9月16日 大王寨——王河(20里) 在大街上一间小房子里办公实在不方便,既乱又难保密,有些人还没有房子住,这是别无办法的事。 先头部队去打曹县,我担心敌人会闻风而逃,我们大部队行动,难免使敌人听到风声。入夜后听不到半但动静,23时得报守敌已于黄昏南逃,真泄气。 9月17日 王河 昨晚达到这里,同各单位架通电话,一觉睡得太死,简直忘了自己上在执行作战任务。 上午抽空去曹县一走,敌人的工事并不强,主要是城四周外壕水深,如果来一个较有战斗力的敌人,大加修筑一番,就可能成为一个不易攻取的据点。街上店馆照常营业,从部队长久见不到消费市场看来商品算是较富裕了,但由于买东西的人多,香烟很快卖光,我想买块肥皂也找不到卖者。 9月18日 王河——火神台(50里) 昨天说要开一次科务会,上午未抓紧时间,下午却因事而未开成。傅青同志已到职几天了,我把棵内每个人的情况向他介绍了一下。几天来他给大家的印象还不错今天下午为行动命令他的意见同马参谋长不一致,就争执起来,我看没有必要。 来鲁西南吃了些苦的原因是对当地情况和天候了解不及时,工作易被动。现在又受令去破袭陇海铁路,同样不了解铁路沿线情况,为克服这一困难,决定组织前进指挥所到火神台。 9月19日 火神台南之高庄 昨宿行军中又淋了雨,在火神台村的一个店铺柜台上睡了半夜,今天同各师团来的干部去看了看铁路,对附近敌情做了调查,但任务又变更了,五军已开始南犯,野战军首长决定寻机围歼五军邱清泉部。 9月20日 李庄寨(40里) 昨晚回到这里,纵队机关已先移来。真像集结待机的样子,到处是人马,部队挤得满满的,我们住的房子也是床上床下都睡着人,今年的雨水比去年在苏北遇到的还要大,昨天骑马涉水行进,难辨认道路,翻了两个筋斗,衣服和马袋子今天才晾干,现在村庄四周到临晚还到处是水。 9月21日 李庄寨——徐楼(曹县东)50里 作战行动又确定了——先围歼整编第十一师胡琏部,该敌16日由兖州、南驿乘火车启运,19日到商邱,今天几进到曹县东南之土山集、大义集,真是反动到家猖狂已极。好吧!我们就先歼灭你,看你疯狂到何时。五军是有些胆怯了,它刚受重伤,南犯行动迟缓,整十一师又逞什么强呢?虽与五军同属蒋军五大主力之一,会比整五十七师难打些,只要我们多想办法,更好创造歼敌条件就行了。 科务会开得不圆满,在长期流动环境中有些正常的工作制度未很好坚持,有的同志逐渐产生疲沓情绪,工作未做好还自以为是,时间有限,不可能完全解决每个人的思想问题,还得另找时间个别交谈。 9月22日 徐楼 七师在姚万楼抗击进犯之敌整十一师竟日,敌人攻得猛,我部队本身战术动作上的缺点也多,伤亡200余人,下午各部按计划出击,因动作太慢未能歼敌一部。电话虽架通了,但通话不顺畅(可能是电线受潮,又架在湿地上),何司令很发火,又无可奈何,后来总算都通了电话,各师对战斗发展情况也不具体,有的部队进达位置不当,临时调整延误了时间。 9月23日 经一夜进迫,敌整十一师已被围于土山集及大义集两点。今天敌由大义集向西猛攻,我四纵部队有些艰苦的战斗。 白天忙于了解情况,研究确定部署,决定今晚以八师配合八纵会攻土山集,黄昏后发起战斗,20时八纵说已从两点突破,野司陈参谋长批评我们动作太慢,22时八师从两处突破,八纵那边一处被敌反出,一处并未突破。敌人集中兵力反击我突入的二十二团部队,形势紧迫,丁政委找师首长讲话,令他们去人亲自掌握。24时八手告急,已突入土山集围内的6个连队在敌连续反击下被迫撤出,战斗骨干伤亡重大。我们投入这样多的部队突破后被反出,除打泗县外,在八师来说是首次,这是又一次失利的战斗。此战对敌十一师是一次重创,但对其全师的重创还不如歼灭其一个团。其师一部攻敌一个连防守的据点,由于侦察及组织不周密,半夜才突入,战至拂晓也未全歼,只好撤出。 9月24日 徐楼——高杨庄(70里) 部队均梢后撤,前指在晨色苍茫中返回徐楼,脑海里无限感慨,这次打不成,我们又要辗转行动了,再一次歼敌机会又待何时?敌整五十七师是两次被围有幸逃脱,第三次被围才全歼的,整十一师也是两次被围幸免被歼了,全歼该敌的机会还待今后努力创造。 上级决定摆脱敌人,我们受令于黄昏东进,明天亮前赶到单县以西之高杨庄。 9月25日 高杨庄 这个村庄过去曾为日伪军据点,被我军打开过,经过战争破坏,民房均破烂不堪。早上争取睡了几小时,忙了半天搞行动部署。依上级命令,今夜全纵移老黄河两岸地区,26日夜越陇海铁路进军豫皖苏边区。 向南进军是我们的战略要求,但在当前情况下执行这一任务却是不得已而为之。阴天冷风,细雨蒙蒙,是秋景的写照。人们常怨秋天是残酷的,这有些无聊,如果每年不有这么一个季节,冰雪的冬天,绿茵的春天,炎热的夏天怎么会来呢?如果一个队伍只会打胜仗,光按每个人的心愿有求必应,那又有什么工作可做呢?问题不在于事情发展得令人不好收拾,而在于人们齐心协力地去收拾已经变化了是不利情况。 9月26日 马滩——过陇海铁路(80里) 由于过于疲劳,白天多休息了些时间,有关下午过铁路行动的事多由其他同志做了,结果是工作中有些疏漏,集合时到达时间不一致,行军中队伍未调整好,走走停停,引起首长不满,司令员发脾气,自己赶到前面检查了解情况,我既不便站出来承担责任(因不是我承办的),也不好自己前去带领尖兵行进(因已指定了负责人),只好默默跟在队伍中行进。 过铁路倒是很安全,前卫部队已向两侧设好警戒,道路也比前两天的泥水路好走些。过路后是蒋军统治区,各村都有反动派控制的民团,发现我军即到处打枪,派分队去攻又一打就溃逃,影响行军速度,应该想办法捕杀这些阻扰我行动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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