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尚未从“中国经验”里得到教训
美国政府这些年体悟到在经济上过度仰赖中国的风险,并且积极想要跟中国脱钩——无论是“小院高墙”、又或者是供应链的“去风险化”。 如今美国总统川普(Donald Trump)与SpaceX、特斯拉创办人马斯克(Elon Musk)闹分手,NASA与五角大楼也开始积极思考SpaceX替代方案——显然美国政府没有从“中国经验”里得到教训。 《华盛顿邮报》指出,此举凸显了政府在执行太空任务时过度依赖单一企业的风险。
《华邮》7日独家报道,在川普威胁取消SpaceX合约、马斯克又强硬回应“那就让(执行太空站接驳任务的)『飞龙』太空船退役”后,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与五角大楼官员迅速采取行动,敦促SpaceX的竞争对手加速开发替代性火箭与太空船。 《华盛顿邮邮》指出,马斯克的威胁让政府官员感到震惊,因为要是“飞龙”太空船(Dragon capsule)真的停飞。将使NASA失去运送航天员至国际空间站的唯一途径。 虽然马斯克后来删掉了这类过激言论的贴文,但此事已对NASA与五角大楼带来冲击,前者将航天员的性命托付给SpaceX,后者则高度依赖SpaceX发射最敏感的军事卫星。
“我们突然发现,这不只是单纯的肥皂剧”
一位NASA官员坦言,前几天在社交媒体上看川普与马斯克之间的争执,一开始还“颇具娱乐性”,但是当马斯克扬言要让飞龙太空船退役时,“情况就变得非常可怕了。”另一名NASA官员则说,马斯克威胁要中断对国际空间站的接驳是“已经越界”,因为这代表他可能仅凭一时冲动就关停所有系统,依赖这样的人真的非常危险。 五角大楼也有类似反应,一名官员透露,军官们面面相觑地说“这下不好玩了”。 因为大家突然意识到,这不只是在看一出电视剧,而是真实存在的问题。
马斯克与川普的关系出现裂痕,原因之一是白宫撤回艾萨克曼(Jared Isaacman)的NASA局长提名。 艾萨克曼曾两度搭乘SpaceX飞船进入太空,被视为与马斯克关系密切。 甚至有分析认为,艾萨克曼是马斯克安插在NASA中的关键人物,攸关未来几年与SpaceX的合作保证。
美国政府急忙征询其余公司
《华盛顿邮》指出,在川普并未提名艾萨克曼,与马斯克又几乎完全闹翻后,至少有三家商业太空公司——火箭实验室(Rocket Lab)、斯托克太空(Stoke Space)与杰夫·贝索斯(Jeff Bezos)的蓝色起源(Blue Origin)——已收到政府联系,询问其火箭现况及何时能投入政府任务; 开发可向太空站运送物资的追梦者(Dream Chaser)的塞拉太空(Sierra Space)高层,5日也与NASA官员召开会议。
塞拉太空的首席执行官奥兹曼( 1)Fatih Ozmen)对《华邮》表示:“Sierra Space将确保国际空间站的不间断支持,尤其NASA向我们提到,他们希望供应商多元化,不希望依赖单一的供应商。”不过追梦者显然还不是立即可用的替代选择,因为欧兹曼说:“追梦者号正在肯尼迪太空中心进行最终测试与整合,我们正与NASA高层密切合作,预计今年稍晚就可以进行飞行。”欧兹曼也透露,该公司也正在研发一款可搭载航天员的“追梦者”版本。
除了塞拉太空的“追梦者”之外,波音公司的“星际飞机”(Starliner)虽然延误多年、未能当初规划般与SpaceX的“飞龙”一起肩负运送航天员到国际空间站的重任,但在马斯克放话停飞“飞龙”后,这款被NASA判定不适合执行太空载人任务的太空飞船,也再次成为政府单位关注的焦点。 波音团队6日发表声明,规划于2026年初让“星际飞机”飞往太空站,但“前提是完成系统认证并解决相关技术问题”。 美国企业研究所国防分析师陶德·哈里森(Todd Harrison)表示,尽管马斯克后来收回言论,但他威胁限制NASA使用飞龙太空船,可能对这家一直是政府最信赖合作伙伴之一的企业造成伤害。
马斯克等于是威胁禁运空间站
哈里森形容,马斯克的威胁相当于对国际空间站实施禁运,这也让人想起他在2022年曾拒绝启动星链网络系统,导致乌克兰无法对俄军发动攻击的事件。 该决定当时也引发舆论譁然,认为国家的军事任务不应掌握在单一个人或企业手中。 由于SpaceX拥有运营星链网络卫星群的经验,该公司原本被视为川普的“金穹”飞弹防御计划的当然首选,因为该系统必须仰赖卫星协同运作。 但哈里森指出,马斯克如此冲动,势必会让国防官员感到不安,他们绝对不会乐见“整个国家的飞弹防御系统可能受制于马斯克在推特上的心血来潮”。
根据美国太空军去年发布的战略文件,军方试图避免过度依赖单一供应商或解决方案。为了让更多企业竞逐利润丰厚的太空合约,五角大楼设立了双轨发射竞标机制:第一轨开放新进业者竞标小型非关键卫星发射案; 第二轨则保留给运载高价值卫星、经实绩验证的大型火箭。 不过无论分成几轨,SpaceX目前依旧主导了五角大楼的发射任务,而且在政府合约的挹注下,其猎鹰9号火箭以空前频率执行发射。 反观SpaceX的竞争对手,无论是联合发射联盟还是蓝色起源、RocketLab,不是根本从未升空,就是仅有一次试射,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川普跟马斯克都太意气用事
威胁要终止合约的当然不只是马斯克,也包括同样意气用事的川普。 但政府采购专家对《华邮》表示,从法律和实际角度来看,两人在社交媒体上的放话与威胁其实都难以付诸实行。 因为无论是政府或企业单方面退出合约,都将面临巨额罚款; 若承包商擅自中止合约,更可能影响其未来投标资格。
其实早就有人警告过马斯克涉足政治可能对其企业造成的影响。 去年RocketLab执行长彼得·贝克(Peter Beck)受访时预言,马斯克收购推特(现为 X 平台)及与川普同台的举动,终将损害其商业利益。“这无疑会让人感到不安,归根结底,当你负责执行重要国安任务时,最终责任都落在执行长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