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大西洋联盟剧变,川普到底想要什么?

FT中文网 2025-02-23 11:00+-

短短的几日之内,川普高效地让欧洲人乱了阵脚。

过去的一周,是被一些欧洲人描述为“跨大西洋联盟已经结束”的一周,是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希望幻灭的一周,也是欧洲人经历了从震惊,到寒心,再到恐惧的一周。

从美国副总统万斯发表言论抨击欧洲的言论自由,到美国国防部长提示美国将不再保障欧洲的安全,再到在没有乌克兰和欧洲参与的情况下,美俄开始谈判。短短的几日之内,川普高效地让欧洲人乱了阵脚。和拜登政府对俄立场不同,川普寻求与普京对话,关系正常化;和欧洲正对普京实施新一轮制裁不同,川普政府已经和普京方谈到了合作和投资;川普认为乌克兰的问题就是欧洲的问题,“这场战争对欧洲来说比对我们来说重要得多。我们之间有一片美丽而广阔的海洋。”

欧洲人的“狼狈”

继马斯克为德国极右翼政党选择党摇旗呐喊后,万斯在此次欧洲之行告诉欧洲人,民主根本不需要德国所谓的将极右翼挡在外面的防火墙。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万斯如此调侃欧洲人脆弱的玻璃心,“美国已经熬过了格蕾塔•通贝里十年的指责,因此你们肯定也能挺过几个月的埃隆•马斯克。”对于万斯的“幽默”,欧洲人笑不出来,或者说没有多少欧洲人觉得这是幽默,更像是对欧洲人的侮辱。

震惊了欧洲人的万斯讲话的中心思想就是,欧洲面临的最大威胁不是俄罗斯或中国,也不是任何其他外部势力,而是来自内部。他说,“欧洲背离了一些最基本的价值观——与美国共享的价值观”。在他看来,欧洲取消选举、封锁社交媒体、打压言论自由、无视民众的关切和担忧,在大规模移民上也无所作为。

更让欧洲人寒心的不是“挨骂”,而是对方的视而不见。在没有与欧洲或基辅政府磋商的情况下,川普与普京通话,接下来,在没有欧洲和乌克兰参与的情况下,双方开始就乌克兰问题进行谈判。欧洲人的直观感受是,川普在不征求欧洲人的意见下,开始企图主宰欧洲人的命运,川普单方面决定了,谁有上谈判桌的权力。除了上桌的机会,欧洲人还担心川普以解雇员工的速度来草草了结乌克兰的命运。而最能激发欧洲人内心深处的恐惧的是,美国可能会撤走一直为欧洲撑起的那把保护伞,让乌克兰问题成为纯欧洲问题。

法国总统马克龙称美国将欧洲排除在外之举为美国给欧洲的一次“电击”;欧盟外交政策负责人卡拉斯则用“绥靖”来形容美国,认为川普在谈判开始之前就已经向普京做出了关键让步。

随后,法国总统埃马克龙在布鲁塞尔召开了紧急会议。然而,几个欧洲大国却未能就派遣军队来维护可能达成的和平协议达成一致。争议在于,如果达成停战协议,是否向乌克兰派兵。此前,川普已排除向乌克兰派兵和乌克兰加入北约的可能性。前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称欧洲领导人对美俄谈判的反应像“无头鸡”,相当于中文语境里的“无头苍蝇”。

泽连斯基的“幻灭”

对于泽连斯基来说,更是天翻地覆的一周。川普和他已经隔空过招了好几个回合。除了前文所提的美俄在没有乌克兰参与的情况下已经进行了谈判,川普还发起了对乌克兰和泽连斯基的攻击。继川普发表指责乌克兰发动战争的言论后,泽连斯基称川普“被虚假信息包围”,而后,川普称泽连斯基这位战时总统为“未经选举的独裁者”。

川普称,“想想看,泽连斯基,一个小有成就的喜剧演员,说服美国花费3500亿美元,投入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争,这场战争根本就没有必要开始,但如果没有美国和‘川普’,泽连斯基永远无法平息这场战争”,“作为一个未经选举的独裁者,泽连斯基最好快点行动,否则他的国家将不复存在。”在此番言论中,川普还攻击了拜登政府的无能和不作为,声称欧洲未能带来和平,而泽连斯基可能想继续“捞钱”,唯有美国和川普才能结束战争。

跨大西洋联盟剧变,川普到底想要什么?

川普的“哗众”和“算计”

面对密集的川普言论和举动,欧洲人震惊之余,还在试图搞清楚:川普到底想要什么?

对于万斯言论,除了反感和震惊,在欧洲还有一种解读,那就是川普团队的两面人格:在摄像机面前,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会呈现出表演型人格,一旦闭门会谈,他们就表现成了智力和精神正常的人。而在表演型人格之下,他们好为人师,咄咄逼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前有马斯克,后有万斯,他们与川普均一脉相承。川普称万斯此次讲话“精彩绝伦”。

当然,这样的解读只看到了川普的“哗众”,却忽略了他的“算计”。前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在社交平台X上写道,“我们欧洲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对唐纳德•川普感到震惊,而开始帮他结束这场战争?” 他认为川普的言论不是追求准确,而是为了“震惊欧洲人,让其采取行动”。约翰逊直指欧洲冻结的3000亿美元俄罗斯资产,称“这些资金本可以并且应该用于支付乌克兰以及补偿美国对乌克兰的支持。为什么欧洲要阻止解冻普京资产?”

此前,川普声称,在援助乌克兰上,“美国比欧洲多花了2000亿美元,欧洲的钱是有保障的,而美国却什么也得不到。” 而据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数据,欧洲在乌克兰援助上整体上明显超过美国。在过去的三年,欧洲总共拨出了700亿欧元的财政和人道主义援助以及620亿欧元的军事援助。而美国拨出了640亿欧元的军事援助以及500亿欧元的财政和人道主义援助。

川普不仅想要资金补偿,还看上了乌克兰的矿,欧洲的格陵兰岛。在1 月的就职演说中,川普曾宣称,“美国的黄金时代自此开启……我们不会再让自己被人占便宜了。在川普政府执政的每一天,我将把美国放在优先地位,就是这么简单”,“美国将再次视自己为一个仍在不断壮大中的国家,一个增加我们的财富、扩展我们的领土、建设我们的城市、提升我们的期望并将我们的旗帜插上崭新而美丽的地平线的国家。” 川普不仅不想被人占便宜,还想占别人的便宜。

在解决乌克兰问题上,川普将欧盟和乌克兰排除在外,却与俄罗斯坐下来进行谈判,这不正是普京梦寐以求的“被看见”吗?通俗地说就是,对你的敌人视而不见,对你给足面子。当然,除了心理战术,还有一种可能性,川普或许打心底欣赏普京这位在领土上有着雄心远志的强者,或者说,在野心上,川普和普京有着惊人的一致。在强者逻辑中,弱者没有谈判的资格。

法国总统马克龙和英国首相斯塔默即将相继访美,为此,马克龙准备了一套“话术”。马克龙在社交媒体互动中称自己会对川普说,“你不能对普京表现出软弱,那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