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全盘错误的施政
一带一路呈巨幅缩减
上个月17日至18日,中国看似风光擧行第三届“一带一路”高峰论坛,这是习近平自2013年拓展国际地缘政治、挑战美国、欧盟秩序的“大战略”( Grand Strategy ) 。习近平在开幕典礼高调宣称:“一带一路十年取得蓬勃发展,取得丰硕成果”,并表示支持共建“一带一路”的“八项行动”。但论者都认为只是在“画大饼”,挹注“一带一路”资金已呈现巨幅缩减的窘境。
持平而论,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是源自中国在2008年华尔街金融风暴期间,为抵销不利的经济影响,放任中国国营企业特别是:钢材、水泥与基础建设的形成产能过剩,于是将之向全球稀释,不仅去除库存积压等金融及劳动成本问题,倘运作机制得宜,可增添中国的国际声誉,从而达到厚筑地缘政治“一石二鸟”的双乘效果。如今有些观察家认为:“一带一路开展初期,出乎意料地好,但到了后期,则出乎意料地糟”,包括中国主导“亚洲投资银行”的设立,虽有美国的大力阻挡,还有大批西方国家的加入,美国仿若是“国际旧秩序擘画者”。2019年,“七国集团”( G 7 )的意大利,不顾美国强力劝阻,在习近平国是访问之时,与中国签署“一带一路”备忘录。不仅撕裂“一个欧洲”( One Europe ) 政策与美国影响力,更使中国国际地缘政治达到顶峰!
中国“一带一路”的华丽包装,实际上一开始就并非在良善机制运作,其中充满複杂因素。包括:许多计划管理欠缺透明度、工程施工单位及人员均来自中国、建设进度大幅落后而参与国家难得过问、环保问题引发当地民众的怨怼。而最隐晦的动机,就是中国多管齐下的外交政策及逐渐显露的地缘政治影响力。从而“一带一路”项目的选定,中国地缘政治利益是首要考量,参与国家债务承担能力及经济效益,在执行过程均被严重忽略。例如最大计划的600亿美元“中巴经济走廊”,中国从瓜达尔港及陆路运输直接进口石油,避免经由印度洋、马六甲海峡的航程与风险;巴基斯坦则可扩大对抗印度的经济效益。但瓜达尔港迄今未有货轮进出,而巴基斯坦已面临外债高筑、通货膨胀与经济衰退等困境。不少参与国家惊觉“一带一路”计划开始,中国即有干涉内政及侵害主权的意图,但这些中国都擅长贿赂执政者去除疑虑。
中国“一带一路”的华丽包装,实际上一开始已非在良善机制运作。(美联社)
1980年代的前五年,美国在全球债权占比约27.5%,中国是2.1%;到了2016-2021的五年,美国占比为2.4%,中国则飊升至30.4%。现在欧美国家包括政府与舆论,都严厉批评“一带一路”是中国处心积虑的“债务陷阱”( debt trap ),这些国家纷纷要求中国给与债务减免;但中国内部对如此大撒币一兆美元的措施,非常不满对外国债务的减免,加上中国经济放缓,又面临包括沈重地方政府债务的财政压力。导致“一带一路”失败的评论,有认为是中国政治体制支持不起如此全球性的大规模计划。
但比较深入的分析,是德国前外交部长加布里尔的警告:“修建一条新丝绸之路的倡议,并不像有些德国人认为是对马可波罗的感性回想,它是要按照中国利益全面重塑世界⋯中国在发展一个全面不同于西方体系⋯它不是以自由、民主及人权为基础”。加布里尔强调的西方体系,
係指二次世界大战所建立的规则体系( rule-based ) ,保障弱国权利与保障个人权利。包括:World Bank、IMF、WTO甚至是联合国,都是如此理念的产物。
习近平措辞 难掩资金窘迫困境
总之,中国由于资金能量的收缩,例如2021年中国贷款非洲仅为12亿2000万美元,2022年甚至仅剩9亿9448万美元。习近平在“一带一路”高峰论坛宣称,将推动“小而美”民生专案,被评论是资金窘迫的託辞。出席论坛的外国领导人,除匈牙利总理外,美国、欧盟等自由民主阵营完全缺席。回顾2018年3月12日,中国修宪将“一带一路”纳入,称中国“坚持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创造公平、正义、和平、发展的美好世界”,如今耗费一兆美元的“一带一路”措施,普遍认为是“竹篓打水一场空”,在国际社会又留下多少恶评,岂止是中国浪掷经济资源而已!
溯至2008年,中国为因应华尔街金融海潚衝击,特地放任“影子银行”盘根错节的滋长,
可如同传统银行从事贷款,又不受传统银行的监督及管理。至2018年,中国监管机构意识到影子银行业务膨胀的危险,但竟孕育出“地方政府融资平台”( LGFV ) 的怪兽。今年7月4日,“华盛顿邮报”( The Washington Post ) 报道指出,LGFV债券馀额已达66兆人民币( 9兆美元 )。外国资产管理公司多认为欠缺透明度而难以研判其中风险,而藉由如此失控资金从事滥建的龎巨住宅,有如今年9月23日“2023年中国实体经济发展大会”,中国前统计局副局长贺铿指出:中国闲置房屋应可容纳14亿人口,甚至可达到30亿人口!中国全体地方政府放任建商兴建如此巨量的住宅单位,试问中国何来另有14亿人口、甚至30亿人口的住房需求?在住房供给如此庞大过剩的市场法则,唯一答案是:众多建商必将因投资长期或永远无法回收资金,而陷入严峻资金乾涸而倒闭!持有LGFV债券的企业或个人,随之而来是化为乌有的投资损失!其中如有涉及金融机构持有或银行贷款者,必将因金额多寡而减损资产品质!
中国媒体盛讚“基建狂魔”的高速铁路,总长度为3万5000公里,但集团负债总额为6兆人民币,仅半年运营淨亏损达804亿人民币。(示意图,路透社)
各领域产业 竭尽所能骗补助
中国媒体盛讚“基建狂魔”的高速铁路,总长度为3万5千公里,但集团负债总额为6兆人民币,仅半年运营淨亏损达804亿人民币。2008年5月成立,以波音B737及空中巴士A320作为竞争对手的中国商用飞机C919,用尽15年窃取技术手段,高调宣传上海往返成都的首航仪式,原订返程竟无故更换飞机!中国政府大力补贴的新能源汽车,“比亚廸”独佔鳌头,并贴上国家战略标籖,颇有挑战美国Tesla电动车架势,但今年2月18日的一项报道,2022年1月至7月,至少发生了37起新能源汽车起火燃烧事故,但都未获媒体报道。由于欺骗政府赚取补贴问题严重,中央政府名义上今年停止对新能源汽车的财政补贴,但各地方政府直接或间接补贴并未停止。由于补贴是中国新能源汽车唯一可能的利润来源,这岂是中国经济资源的有效配置方式?
“纽约时报”( The New York Times )本年8月14日报道,中国由于建商与地方政府债台高筑,导致中国债务累计,已接近GDP的3倍,达282%,甚至比美国还高,从而中国当局重振经济的选项相当有限。不仅如此,依北京当局公布数据,中国出口已连续3个月下滑,进口则是连续5个月减缓。美国总统拜登表示,中国经济脆弱性就像是“定时炸弹”,并如此揶揄:“当坏人遇到问题时,他们就会做坏事。”
中国目前千疮百孔的险状,尚且包括:不少银行限制甚至拒绝存款民众的取款,形成大排长龙的挤兑人潮;地方政府或学校的延迟或缩减工资,影响受僱民众的生活安排;外资企业大规模裁员甚至撤离中国,造成失业民众的急剧增加;不可胜数的烂尾楼工程,不仅造成购屋民众财务损失,尚须偿还该房屋在银行的贷款馀额,民众承受双重的巨额损失,但求助政府却受到“维稳”的打击;上述烂尾工程,包括整个新市镇的开发,2017年4月,习近平炫称“千年大计”,斥资30兆人民币的“雄安新区”,竟也工程烂尾频传!吾人须知,这些工程施做,均为GDP的内涵,原本在增加国家财富,但变成烂尾工程时,即形成国家财富的减损,将来拆除又形成虚掷的GDP。而中国所呈现的烂尾工程,竟敢延伸至高速铁路、地铁或桥樑道路等设施,堪称令人瞠目结舌!
中国危如累卵 仍不改威吓本性
以上敍述,不仅是毫无夸大的事实,抑且尚非详尽的记载!但中国政府挑战世界既有秩序,包括WTO既定公平贸易规范、南中国海应共同遵守“联合国海洋法公约”( UNCLOS )、以及智慧财产权保护属普世价值的范畴。中国公然挑衅美国、欧盟国家,并成为OECD公开揭示世界仿冒甚至有毒商品的主要来源于中国。中国经济快速的增长过程,持续蔑视中国人民应享有的民主及自由水准,更震惊全球视人权为普世价值的先进国家。至于俄罗斯全面以军事行动侵犯乌克兰领土,联合国大会通过重大谴责事件,中国则一再规避对俄罗斯的批判。
中国无法领悟英国前首相邱吉尔的箴言:“伟大的代价是负起责任”( The price of greatness is responsibility. ) 郄自2013年起,藉由“一带一路”措施的大力推动,公然挑战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声称已是“一套不合适的衣服”( a suit that no longer fits ) 。从而中国当前被全球民主自由阵营“去风险化”( de-risking ) ,绝非是偶然或短暂现象。
如此全盘错误的施政,中国危如累卵犹不自知,继续保持威吓胁迫的本性!上个月31日的“北京香山论坛”,中国中央军委副主席张又侠演讲时,极高分贝地吼叫:“台湾是中国核心利益中的核心,一个中国原则是国际社会的普遍共识,无论谁想把台湾以任何形式从中国分裂出去,中国军队都绝不答应、绝不手软”。兹逢台湾总统大选将届之际,中国共产党对台湾穷凶恶极的文攻武吓,台湾竟有参选总统人士表示要与中国对话的政见。做为锺爱民主自由与台湾主体价值的选民,必须提出严正的质问:“你们如何与中国尽属张又侠之流者对话?”
本文作者颜庆章,曾任财政部长,台湾首任驻WTO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