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开口出“狂言” :人类好日子不多了
今年,莫言曾在香港的一次讲座里谈到,现在的文学已经到了全体创作的阶段,透露自己刚开始使用两个月微信,看到很多署名“莫言”的作品,但其实并非他本人创作。
莫言说,有次在北京吃晚饭,一位漂亮女士说要朗诵一首莫言的诗给他听,这位女粉丝眼含泪光地读完网络上盛传的莫言诗歌《你若懂我该有多好》。他听完后,忍不住打趣道:要是我写的该有多好。
这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大神”,原来是这样的亲民谦和。早已坐拥粉丝无数的他,又曾迷过哪一个作家?
他透露,自己当年曾经沉浸在金庸的作品里“废寝忘食”:有一年暑假借了一箱子金庸小说,从头读到尾,有时一天会读两本,在这样的疯狂阅读中,被故事、人物命运和历史背景所吸引。后来经过重读,冷静思考为什么会如此吸引人,答案是金庸的武侠小说确实是很好的文学作品,其后更被多次拍摄为影视作品,每次重拍大家都充满期望,这就是文学的力量。
文学的力量可否对我们当下的社会产生影响?莫言表示,文学是一种非实用的东西,它对人的最大的作用还是审美体验,一种精神的熏陶,一种心灵的保健,也是人类认识自我和理解他人的一种方式。没有文学可以生活,有了文学可以生活得更丰富。
据说7月31日上午,莫言回到家乡高密。他首先来到了东北乡平安庄曾经生活过20余年的旧居探访,在这里他度过了他的大部分青少年时光。游客可是有福利啦,一看莫言回家,都激动不已,纷纷拿出手机、相机合影留念。
那神一样的人物,怎么就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呢……
拿了诺奖之后的莫言犹如走上了神殿,一年会受邀参加多少场演讲或其他社会活动,尚无确切统计,但他并没有活在光环之下,总以亲民姿态频频出现于大众视野,于是有些人表示心疼,为这些繁忙的社会活动阻碍了作
家再出经典之作的步伐,其实换个视角看,这些活动、演讲一方面确实是减少了莫言的写作时间,但又何尝不是给了作家一个与读者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失为接触生活、影响现实甚至改变社会的重要形式。毕竟生活才是一个作家永远的创作之源。仅仅活在书斋里的作家才是可怕的。所以对于亲了民的莫言,我们在操心之余,是不是也该给一个不吝的赞?何况,莫言在接受采访时指出,自己会坚持“把人当人写”,不会因时代、社会或流行的变化而改变。并表示,“文学永远以人文本,要在对自己的认识的基础上创作。”喜欢莫言文学的朋友,可以放心了。
据说莫言在东亚文学论坛上的演讲,演讲题目:《哪些人是有罪的》。有人说,仅凭这篇演讲,莫言就应该获得诺奖。那么莫言的真爱粉们,请你来读读,这篇里是否有着熟悉的莫言文风?
人类社会闹闹哄哄,乱七八糟,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看上去无比的复杂,但认真一想,也不过是贫困者追求富贵,富贵者追求享乐和刺激。基本上就是这么一点事儿。
为什么人们厌恶贫困?因为贫困者不能尽情地满足自己的欲望。无论是食欲还是性欲,无论是虚荣心还是爱美之心,无论是去医院看病不排队,还是坐飞机头等舱,都必须用金钱来满足,用金钱来实现。
富是因为有钱,贵是因为出身、门第和权力。当然,有了钱,也就不愁贵,而有了权力似乎也不愁没钱。因为富与贵是密不可分的,可以合并为一个范畴。贫困者羡慕并希望得到富贵,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正当的欲望。富贵是人的正当欲望,但不用正当的方法得到的富贵是不应该享受的。
贫困是人人厌恶的,但不用正当的手段摆脱贫困是不可取的。但现实生活中,用不正当的方式脱贫致富的人比比皆是,用不正当的方式脱贫致富但没受到惩罚的人比比皆是,虽然痛骂着那些用不正当的方式脱贫致富了的人,但只要自己有了机会也会那样做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人类的欲望是填不满的黑洞,穷人有穷人的欲望,富人有富人的欲望。渔夫的老婆起初的欲望只是想要一只新木盆,但得到了新木盆后,她马上就要木房子,有了木房子,她要当贵妇人,当了贵妇人,她又要当女皇,当上了女皇,她又要当海上的女霸王,让那条能满足她欲望的金鱼做她的奴仆,这就越过了界限,如同吹肥皂泡,吹得过大,必然爆破。
凡事总有限度,一旦过度,必受惩罚,这是朴素的人生哲学,也是自然界诸多事物的规律。
民间流传的许多具有劝诫意义的故事都在提醒人们克制自己的欲望。据说印度人为捕捉猴子,制作一种木笼,笼中放着食物。猴子伸进手去,抓住食物,手就拿不出来。要想拿出手来,必须放下食物,但猴子绝对不肯放下食物。猴子没有“放下”的智慧。人有“放下”的智慧吗?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有的人有的时候有,有的人有的时候没有。人总是会有一些舍不得放下的东西,这就是人的弱点,也是人的丰富性所在。
一百多年前,中国的先进知识分子曾提出科技救国的口号,三十多年前,中国的政治家提出科技兴国的口号。但时至今日,我感到人类面临着的最大危险,就是日益先进的科技与日益膨胀的人类贪欲的结合。在人类贪婪欲望的刺激下,科技的发展已经背离了为人的健康需求服务的正常轨道,而是在利润的驱动下疯狂发展以满足人类的——其实是少数富贵者的病态需求。
人类正在疯狂地向地球索取。
我们把地球钻得千疮百孔,我们污染了河流,海洋和空气,我们拥挤在一起,用钢筋和水泥筑起稀奇古怪的建筑,将这样的场所美其名曰城市,我们在这样的城市里放纵着自己的欲望,制造着永难消解的垃圾。
与乡下人比起来,城里人是有罪的;与穷人比起来,富人是有罪的;与老百姓比起来,官员是有罪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官越大,罪越大。因为官越大,排场越大,欲望越大,耗费的资源就越多。
与不发达国家比起来,发达国家是有罪的,因为发达国家的欲望更大,发达国家不仅在自己的国土上胡折腾,而且还到别的国家里,到公海上,到北极和南极,到月球上,到太空里去瞎折腾。地球四处冒烟,浑身颤抖,大海咆哮,沙尘飞扬,旱涝不均等等恶症候,都与发达国家在贪婪欲望刺激下的科技病态发展有关。
在这样的时代,我们的文学其实担当着重大责任,这就是拯救地球拯救人类的责任,我们要用我们的作品告诉人们,尤其是那些用不正当手段获得了财富和权势的富贵者们,他们是罪人,神灵是不会保佑他们的。我们要用我们的作品告诉那些虚伪的政治家们,所谓的国家利益并不是至高无上的,真正至高无上的是人类的长远利益。
我们要用我们的作品告诉那些有一千条裙子,一万双鞋子的女人们,她们是有罪的;我们要用我们的作品告诉那些有十几辆豪华轿车的男人们,他们是有罪的;我们要告诉那些置买了私人飞机私人游艇的人,他们是有罪的,尽管在这个世界上有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但他们的为所欲为是对人类的犯罪,即便他们的钱是用合法的手段挣来的。
我们要用我们的文学作品告诉那些暴发户们、投机者们、掠夺者们、骗子们、小丑们、贪官们、污吏们,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如果船沉了,无论你身穿名牌、遍体珠宝,还是衣衫褴褛、不名一文,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们应该用我们的文学作品向人们传达许多最基本的道理:
譬如房子是盖了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如果房子盖了不住,那房子就不是房子。我们要让人们记起来,在人类没有发明空调之前,热死的人并不比现在多。在人类没有发明电灯前,近视眼远比现在少。在没有电视前,人们的业余时间照样很丰富。有了网络后,人们的头脑里并没有比从前储存更多的有用信息;没有网络前,傻瓜似乎比现在少。
交通的便捷使人们失去了旅游的快乐,通讯的快捷使人们失去了通信的幸福,食物的过剩使人们失去了吃的滋味,性的易得使人们失去恋爱的能力。没有必要用那么快的速度发展,没有必要让动物和植物长得那么快,因为动物和植物长得快了就不好吃,就没有营养,就含有激素和其它毒药。在资本、贪欲、权势刺激下的科学的病态发展,已经使人类生活丧失了许多情趣且充满了危机。
悠着点,慢着点,十分聪明用五分,留下五分给子孙。
维持人类生命的最基本的物质是空气、阳光、食物和水,其他的都是奢侈品,当然,衣服和住房也是必要的。人类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当人们在沙漠中时,就会明白水和食物比黄金和钻石更珍贵,当地震和海啸发生时,人们才会明白,无论多么豪华的别墅和公馆,在大自然的巨掌里都是一团泥巴;当人类把地球折腾得不适合居住时,那时,什么国家、民族、政党、股票,都变得毫无意义,当然,文学也毫无意义。
我们的文学真能使人类的贪欲,尤其是国家的贪欲有所收敛吗?结论是悲观的,尽管结论是悲观的,但我们不能放弃努力,因为,这不仅仅是救他人,同时也是救自己。
讲不完的演讲 破得了的“魔咒”?
有人评价,2012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一定程度上为现代文学创作解除了自我否定的魔咒,树立了文学自信力。但破解了旧的魔咒,新的魔咒又来了。
综观一百多年来的诺贝尔文学奖家族,获奖后很难再写出超越之作的所谓“魔咒”,已在很多作家身上应验,莫言能否独辟蹊径破解这一魔咒?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莫言获诺奖的消息刚一公布时,就成为读者关注的热门话题了。面对读者的关心,莫言不止一次直面作答,让读者放心,他一定会想法破解这一“魔咒”。
通过魔幻现实主义将民间故事、历史与当代社会融合在一起,这是我们眼中的莫言熟悉的味道。
静候“魔咒”破解的日子。 (北青网 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