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行随笔之一：邂逅篁岭古城
01
下午进山的。
车，一驶进山里，即便是爬上峰顶，周遭依旧是连绵的群山，宛若隔世。
即使山谷、山坳里明明错落着民居，寥落让人寂寞的感受还是像炊烟袅袅………
特别是夜行车，除却远光灯像锋利的箭，刺开前路，影影绰绰的群山都像巨大无比的怪兽冲着我们吞噬而来………
网约的民宿，在大鳙山下。条件很简陋，冷的很。
老板抱歉着把自己睡的被子给我们添两床，说200元很便宜的，像这正月，岭上一夜便是一两千。
老板，恰是古村一户居民的女婿。说是政府征收了古村落，招商引资，打造成篁岭景区。把原居民迁到山下的别墅安置点，又作了经济补偿。现在岳父一家比在山上生活方便多了，而且有车有房有存款，又做起了民宿。小舅子一家都在城里安了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言语之中不乏羡慕之意。
我便说：政府政策好，哪里都一样，天道酬勤，勤能致富呢!他便憨厚地笑笑。
凑合一夜，天不亮就起来了。推开南窗，瞩目处千山初醒，朝云出岫，在青青苍苍中，乳白色的云纱飘游山腰，像仙娥在轻轻起舞。山野的风带着春意、携着花香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沁入肺腑。
篁岭很近，我们一行四人便踏春而行。
02
和我们同一揽车的是一女子，带着儿子。眉清目秀的脸上毫无生机，儿子大约比我8岁的小孙女大一点，憨态可掬。好奇的小怪兽忽地窜入我的脑中，难道是寡妇?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瞟了一眼没接，儿子说，爸爸打来的，接吧。
哇!幸好没三八。
“干嘛!”她没好气的，“过年呢，回来好不好?”对方瓮声瓮气。她语出连珠：“过年娘家回不去，你家?那是你妹的家好吧，我去讨什么嫌?她那么狠的打你儿子，你吭都不吭!你在家人面前连话都不愿和我说，有意思吗?你说我对你家没贡献，你对我家有吗?你要我贤惠，你贤良吗?你妈想我，那是想我做事吧。即使我身患癌症，你们谁有温度?!说什么天下父母都一样，都对自己孩子好，我不怪他们，可我在乎的是你!天天盘算着钱钱钱，我问你有没有仁义、仁义、仁义!”女子激动的竟忘记了是在缆车中。“钱不都给你了嘛!”对方明显不耐烦，“人心不在，要钱何用!当年我父母反对，你苦苦哀求，可现在呢，你脑子里第一是你父母，第二是兄弟姐妹，第三是朋友和兴趣爱好。一有事的时候第一想到我。"女子眼晴泛红了，“你若尊重我，她们奈我何?!"
她关掉手机，像想起了什么，看了我一眼，尴尬起来。我冲她说：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都一样，我也是一年忙到头，这不，还是孩子们带我出来放松放松嘛。你有一个好儿子!
她看着儿子爱意溢满眼眶，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我的心也跟着不好受。看看小孙女，想到将来是不是得告诉她，婚姻仅有爱是不够的，必须得寻一个能懂得尊重你的人。
哎!心里又别扭起来，难道爱不包括尊重吗?我暗自庆幸先生和家人们都能相亲相爱，又何必在别人的家事里，伤着自己的心呢?
我不知道她的孤行是自私还是自醒!但我却知道她应当把自己还给自己。
一个人若深爱自己，就同等深爱一切遭遇和庸常，用尽风情万种 活得漂亮……
03
红艳艳的山茶花开了，像给篁岭崖上涂了脂红，春风拂起清新香气，让所有经过严冬的人，呼吸都贪婪起来。
从东到西的天街，尽显晒秋人家风土人情，古老的故事以食品的方式售予来客。徽派别致的建筑更是让人叹为观止!这里无宅不雕花，无门不石刻，精工细作，美不胜收!
花溪从天街中分，自上而下形成的水街，像一根扇骨把峭壁上的崖楼串成了一把梯形的巨大扇子。
南面叠翠铺绿的篁岭梯田，更像是一幅春天的油画。
楼阁里那些婚嫁迎娶的风俗，教化传承，被禁锢女子的往事及故事，都消失在岁月的深处。要是她们能看见，如今这三三两两，着旧时衣裳的少女们灿烂的笑脸以及这么多摩肩接踵、络绎不绝而来的人流，会作什么样的感想?!!!……
行至此，不得不说路是难行的。一步一台阶的花溪水街，一位六十多岁的女儿扶着八十多岁的母亲，踟躇前行，但脸上却写满春意、幸福、满足。
我问女儿，我到这岁数还能出来吗?女儿呸了下：想了，还能出不来。我问：谁扶我呀?她白了我一眼便牵起我的手来……
溪水如注而下，有平缓的潭有急流的川，两边花团锦簇，那桃花像是对镜梳妆的少女，粉嘟嘟的脸，应该捏的出水来。白的花红的梅都在水边招摇，便想起诗人的那句：
不知近水花先发
便觉春光四面来
……
04
古村茶楼酒肆的广告挺有意思的：
“今日有酒今日醉， 只要心身不疲累。"
“这里过也好，那里过也好，苦也好，乐也好，都不如心态好。"
坐在茶楼外悠然喝茶的两位女子，像是白领丽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神情与茶肆上的广告语：喝茶、自由、无念统一了起来。真的无念吗?带着好奇，我便与她们打了声招呼，不想两位瞬间坐直，眉毛轻敛，提防且谨慎地回问：有事吗!女儿一下把我拉开去。
我们便到对面的咖啡馆，闲坐时光，就在手机上敲下一首小诗。
邂逅篁岭古城
文/山子
清风拂过崖楼天街
暖阳怀抱花溪水肆
人潮涌动的地方
春天已写在脸上
推开南窗的女子
把晒秋的物什搁到平放的晒梯上
静静听花溪水街如注的流水声
佛系地看着粉粉的桃花在镜里梳妆，倒影绰约
窗下迎春花的藤蔓自崖下的楼壁爬上来，摇曳
天蓝如洗
阳光借对面山上已翠的梯田写一幅画卷
酝酿春意
从东到西的岭上天街
如今人声鼎沸是否打扰到您
当年那些一生不出山的美丽女子们啊
把美从小耗到老
喝茶，自由，无念吗?……
随着岁月的更迭
如果您在，仍那么年青那么美
回眸时，我怎么看见您眼里有对天外世界的渴盼!……
只是您的寂寞与等待啊
恰是在外闯关人的乡关与乡愁
风掀起这里所有风俗人情的神秘面纱
还有寂寞与惆怅
看文庙里的墨香氤氲
“家和事兴，孝悌忠义"
良知教化跃然壁上
花溪自上而下的水街
已是鸟语花香
山茶花，桃花，杏花
拾阶每一步都能相遇
酒楼茶肆商业化的信息了然
老城的人走了
后续的人来了
承包的、经商的打理着老城门户……
拆迁到别墅里
收获着祖宗们留下来的财富
做着民宿的原住民
怡然自得
邂逅篁岭古城
已是正月
群山抖尽了残雪
春光，开出了十里
春风晃动着绽放的桃花
开成这刻的明媚
飞鸟追逐
掠过林梢再一轻跃
落于枝头，啼鸣
这适当的力度
颤落点点红
正好，为人间二月
描述春色!……
2024年正月于篁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