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以色列情报系统成功策反哈马斯王子

（《时光故事》第176期 20231027）

      10月7日清晨，“哈马斯”对以色列发动了代号为“阿克萨洪水”的偷袭。巴以边境地带的以色列多个城市被袭，仅仅在10月7日这一天，“哈马斯”下属的“卡桑旅”就向以色列境内发射了5000枚火箭弹。以色列70%以上的城市都受到了无差别的攻击。袭击刚刚开始，“哈马斯”就血洗了以色列在加沙边境围栏附近举行的“和平音乐节”，大批以色列平民及其他国家的游客被绑架甚至被杀害。这是1973年赎罪日战争以来，以色列军民在战争中死伤最惨重的一次。总理内塔尼亚胡宣布进入战争状态，这也是以色列50年来第一次宣布进入战争状态。

　　虽然本次袭击事发突然，但如此大规模的攻击事发前应该会有不少蛛丝马迹可循，拥有号称世界上最高效情报机构摩萨德的以色列，为何没能提前预警呢？事实上，巴以控制区内的情报工作属于国内安全事务，主要负责机构不是摩萨德，而是以色列国家安全局辛贝特（Shin Bet）。辛贝特在加沙地带过去的工作一直被认为是低调且有效的，比如在“绿王子行动”中，他们曾成功策反哈马斯高层哈桑·尤素福的儿子摩萨卜·哈桑·尤素福（Mosab Hassan Yousef），自1996年后的十多年里，通过他获得了大量来自哈马斯组织核心决策层的情报。今天的时光故事，让我们把目光投向号称哈马斯绿王子的摩萨卜。

　　在美国圣丹斯电影节上，摩萨卜（右）与伊兹哈克（中）、纪录片《哈马斯之子》导演纳达夫·谢尔曼合影。2014年

“哈马斯之子”怎么成了以色列间谍

       2010年3月1日，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也就是哈马斯的奠基者谢赫·哈桑·优素福通过哈马斯网站发表公开信，“彻底与长子摩萨卜断绝关系”。摩萨卜·哈桑·优素福，这个自称为“西岸幽灵”的巴勒斯坦男子从此被抛弃，他的家人永远不会再同他讲话，甚至他的名字都不会在家族中被提起。

       1996年，18岁的摩萨卜被任命为哈马斯下属的“伊斯兰青年运动”领导人。这时的他坚信，“就如同水与火永远无法相容，巴勒斯坦与以色列的战斗不会停息，直到我们获得最终的胜利”。这年夏末秋初，摩萨卜和几个年轻同伴凑钱购买冲锋枪，准备袭击以色列军队，不料被以色列情报组织辛贝特盯上，在一处边境检查站被以色列国防军逮捕。后来在自传中，摩萨卜讲述了事情败露的原因。原来，他们买来的冲锋枪是一堆“破烂货”，一个朋友因此打电话给他，让他找卖家把钱要回来，这引起了以色列情报机构的注意。

　　最初，身陷狱中的摩萨卜做了最坏的打算，对以方的所有讯问采取了拒不合作的态度。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摩萨卜的心理防线一天天松动，而以色列国家安全总局辛贝特的介入，则使摩萨卜经历了一次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命运转折。

　　针对摩萨卜的具体情况，辛贝特特工成立了专门的策反行动组，起初，摩萨卜对辛贝特的策反毫不理睬。摩萨卜在《哈马斯之子》一书中写道：“以色列特工问我，‘你能为我们工作吗’。我想，这家伙疯了吗，我怎么可能背叛我的父亲？”在长达9个半月的策反中，行动组特工主要从两个方面入手，以扭转摩萨卜的态度。首先，为他播放大量哈马斯袭击造成平民伤亡的影视资料，力图改变其固有观念。事实证明，这一招的确发挥了潜移默化的作用。摩萨卜在自传中透露，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对自己固有的想法和信念产生了怀疑，“看着那些被火箭弹炸伤的平民，在废墟中艰难地挪动着残躯，我开始思考，用武力是否能真正解决我们与以色列间的问题”。“看到画面中的惨状，我开始思考，难道这就是我父亲的事业？”我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谎言中，很多人因为这个谎言而死去。”

　　其次，在攻心策略的同时，辛贝特方面还向摩萨卜开出了十分诱人的交换条件，即在以方未来的突袭、刺杀和逮捕行动中，如摩萨卜能够提供有价值的情报，那么以方可以把他父亲列入“隐性安全名单”中。即使由于不可抗拒原因而必须逮捕他，以方也将保障其生命安全，并考虑优先释放。摩萨卜在自传中回忆说：“利诱，抑或威胁？无论怎样理解和定义这场交易，对于家人的安全而言，都是一个难以拒绝的条件。”

　　最终，摩萨卜接受了辛贝特特工开出的条件，成为了以色列的一名线人。辛贝特给他起的代号是——“绿王子”：绿色是哈马斯旗帜的主色调，而王子则表明其作为哈马斯高层领导人之子的特殊和重要身份。他的父亲哈桑·尤素福是哈马斯在约旦河西岸地区名义上的负责人，至今仍被以色列关押。

       此后，他在以色列监狱了待了几个月，直到1997年春才回到约旦河西岸。依靠辛贝特特工为他精心准备的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摩萨卜在哈马斯的审查中过了关，继续担任“伊斯兰青年运动”的领导人。

　　以色列《国土报》称，摩萨卜获释后，辛贝特没有要求他立即投入工作，而是资助他读书。此举让摩萨卜非常意外。这让他有时间思考自己的立场和未来的行动。

高调的间谍人生

　　2000年9月，巴以发生大规模冲突，以色列决定让“绿色王子”摩萨卜发挥作用。摩萨卜没有让辛贝特失望，他提供的情报使巴勒斯坦激进组织的多位领导人被以色列逮捕，帮助以色列挫败了哈马斯的多起自杀式袭击。

　　摩萨卜认为，“以杀止杀”不是谋求和平的手段。有一次，他在广场上认出了自杀式袭击者，却坚决抵制辛贝特的“处决令”，并称，若这些袭击者被杀，自己将不再提供情报。辛贝特只好同意让这些袭击者活着。

　　辛贝特特工伊兹哈克很敬重摩萨卜。伊兹哈克说，摩萨卜和以色列合作是因为他想拯救更多的人。“他只为信仰做事，他想救人。”

　　2007年，摩萨卜将自己皈依基督教的消息公开。此后，在巨大的压力下，他离开中东，移居美国。

       摩萨卜向美国申请政治避难时，美国以他曾是恐怖分子为由驳回了申请。辛贝特特工伊兹哈克自揭身份，飞赴美国为他作证，摩萨卜才得以在美国定居。摩萨卜·哈桑·尤素福曾长期为以色列提供情报。以色列《耶路撒冷邮报》称，摩萨卜从1996年起就是以色列国家安全总局辛贝特的重要线人，潜伏在哈马斯高层10多年，为以色列提供了大量机密情报，还皈依了基督教。摩萨卜现在居住在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以教授瑜伽为生。在巴以冲突愈演愈烈之际，已移居美国的摩萨卜非但没有低调行事，反而在美国媒体上频频露面，要求美国支持以色列。在经年累月的巴以冲突中，哈马斯处决“内奸”的事时有发生。依靠深厚的“群众基础”，“内奸”总能被“挖”出来，但摩萨卜·哈桑·尤素福却是例外。间谍摩萨卜理应隐姓埋名，但他没有这样做，反而一次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2010年，他出版了自传《哈马斯之子》，以“内部人士”的视角审视哈马斯，引起了轰动。以这本书为素材，由德国、英国、以色列合拍的同名纪录片，在2014年1月的美国圣丹斯电影节上获得纪录片观众奖。

       摩萨卜在《哈马斯之子》一书中坦诚，他是在为以色列充当间谍时，于2005年受洗皈依基督教的。他表示，他不是为了加入另外一个宗教而放弃伊斯兰教的。他信仰基督教，就是因为他觉得基督教不是一个宗教。他说，耶稣基督来到世界上是为了把人类从罪恶中拯救出来，而且他在地上行出了榜样，对仇敌给予了无条件的爱和饶恕。他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自己是耶稣的跟随者，而不是宗教人士的原因。我认为，宗教是不完美的，它不能带给人类幸福，也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基督教最重要的观念就是爱。我是在读到‘要爱你的仇敌’的经文后改信基督教的。此前，我只想杀死我的仇敌，这段经文改变了我的一生。”“读了圣经并了解了爱的信息后，所有的人，无论是巴勒斯坦人，还是以色列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人的问题上，而是放在意识形态以及隐藏在人背后的邪恶思想上。这与其说是人和人之间的斗争，不如说是思想观念的斗争，人和人斗就会导致宗教战争。”他称为自己辩护说他并不是帮助以色列反对自己的人民，也不是帮助自己的人民反对以色列，才为以色列从事间谍工作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拯救巴勒斯坦和以色列无辜者的生命。他认为，穆斯林从本性上来讲不是恐怖分子。但是，他们需要从宗教的束缚和捆绑中释放出来。

       摩萨卜对政客们为中东和平所做的努力表示怀疑。他说，即使达成某种和平，也只是虚假的和平。他认为，中东和平最重要的是从每个人开始：“问题是我们要从个人开始做起。人们需要放下心中的成见和仇恨，而更多地敞开心扉，更多地去了解对方的问题，并且采取爱和饶恕原则。我不是在鼓励所有的中东人都改信基督教。已经有成千的巴勒斯坦人和成千的以色列人开始信仰耶稣，而且在同一个教会敬拜。如果我们告诉人们无条件地去爱自己的仇敌，他们会认识到，这些原则可以帮助他们疗伤并继续向前。”

       在自传中他坦诚，自己生活的文化环境是建立在荣与耻的基础之上的，因此，他的离经叛道在他的人民看来是奇耻大辱。他说，他离开巴勒斯坦后曾给关在监狱的父亲打过电话，父亲完全排除和他断绝关系的可能。可是，两天之后就得到消息，他的家庭宣布和他断绝关系。

　　他说，在整个社会制度给他施加压力的情况下，父亲只有选择和他脱离关系，才能保护自己和监狱外的家人：“我已经无法和家人说话了，特别是在他们宣布和我脱离关系之后。他们有可能因为我的缘故而生命处于危险之中。我了解他们的心肠，特别是我父母的心肠。我也大体上了解那里人的心肠。但是，如果整个社会都被羞耻感、罪恶感以及恐惧感所奴役，生活在其中的人就无法得到自由。”

　　他认为，大多数穆斯林都是有道德心和责任心的好人。他说，穆斯林是人类家庭中重要的成员。但是，他们需要从旧有思想的禁锢中解放出来，那就是，美国不是他们的敌人，西方国家也不是他们的敌人，没有人试图摧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