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相声
听相声 2/23/2022 |
前几天和云乡客🔗聊相声，勾起了不少愉快的回忆。
现在说相声最火的是郭德纲和他的德云社。用郭德纲自己的话说，他们是在体制外说传统相声的。郭德纲的师傅是侯耀文，而侯耀文的父亲是侯宝林，中国相声界的大师。如此说来，郭德纲的相声应该很有几分侯宝林的风范。
听听这两位学北京卖菜的吆喝声，就能听出他们的师传（第一段：侯宝林，第二段：郭德纲）。如果再仔细听听，就发现侯宝林更加随意，潇洒，而郭德纲更卖力气。
不过再多听几段，就会发现这两位的段子有很大的区别。
说、学、逗、唱是相声的四门基本功，不过在郭德纲之前，大概很多人都不知道“唱”的含义是什么。按郭德纲的说法，“唱”是唱太平歌词，那是相声的本门唱腔，其它的，比如唱戏，唱大鼓，唱歌等都是学。郭德纲在他的段子里讲过好多次，也经常唱几段太平歌词，可侯宝林在他的段子里从来不唱太平歌词，老相声艺人都不唱。具体原因不太清楚，可能是过去的相声艺人觉得太平歌词只是练声的手段，而不是表演的内容，就像唱歌剧的从来不在台上唱音阶一样。当然这只是我自己这么揣测，并无根据。
更明显的一个区别是：侯宝林在他解放后的段子里，从来不用伦理哏，不管他和谁合作，捧哏演员的家人绝不会作为笑料出现在段子里。郭德纲的段子就大不一样了，于谦的家人算是倒了霉了，每回都得被捎上。尽管郭德纲解释过好多回这只是一种搞笑的技术手段，可这手段一定得用吗？现在连德云社的观众都学会了，台上有人叫声爸爸，台下就有一大帮占便宜的。伦理哏在传统相声里随处可见。记得年轻的时候，在朋友家听过小蘑菇小时候和他的两位长辈一起说的的相声，78转儿的黑胶唱片，上来一句就是：大年初一包饺子，你俩是我的好小子。郭德纲是把这个手段用到极致了。
还有一点是：侯宝林的段子里没有臭活（相声术语，就是讲黄段子）。据说侯宝林的老搭档郭启儒肚子里的臭活最多，可他们从来不拿到台上去讲。我这些年收集了不少侯宝林的段子，确实没听见有任何伦理哏和臭活。有一种说法，说侯宝林的演出原则之一就是不脏口。可郭德纲的段子里，黄段子就多了去了。虽然多数都相当隐晦，可总是能听到。德云社滥用伦理哏和臭活，这也是他们不招女徒的官方原因。
一蹶不振的相声重新火了起来，郭德纲功不可没，但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侯宝林的相声。遇到堵车或开长途时，听他的相声，总能把让人烦躁的时间变得很享受。和许多喜剧演员不同，侯宝林从来不咯吱你，可他的包袱一抖开，就算你知道那包袱的底儿，还是会会心的一笑。
钱钟书说过：“真有幽默的人能笑，我们跟着他笑；假充幽默的小花脸可笑，我们对着他笑”。我想这大概是两人最根本的区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