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狼"恐袭比ISIS更可怕

　　没想过新西兰这个形同世外桃源的南半球平静岛国会成为恐袭目标，目前已造成至少50人死亡，尚有30人在深切治疗部留医，未知能否熬得过今次劫难。说新西兰特别是基督城所在的南岛是世外桃源没有夸大，南半球阿尔卑斯山，包括Mt. Cook及中央山脉可以比美瑞士山峯的秀气，湖畔小镇如Queenstown（皇后镇）散步、钓鱼、坐观光船、玩Bungy Jump及Skydiving……动静都有，还有美食与美酒，还有友善、率真的居民，谁会动念在这样的地方大开杀戒呢？

　　另一个令人想不到的原因是新西兰并不是甚么政治经济中心，僻处南半球一端的它从没有在重要争议，不管是种族分歧、平权运动、阶级矛盾、宗教冲突成为要角，大部份时候几乎让传媒遗忘，拿新西兰作为恐袭目标既不能make a statement或把全球聚焦在甚么问题，也不易吸引全球的眼球。简而言之，它作为恐袭目标的价值不高。连这样的国家也出现意欲传播政治讯息的屠杀，这不但出乎所有人包括受袭的新西兰穆斯林社群意料之外，更教人感到今时今日社会内部的"恐怖分子"、"独狼"（lone wolf）随时比有基地、有组织的恐怖主义团体更难搞，更有杀伤力。

　　在今次基督城大屠杀以前，2017年10月在美国拉斯维加斯的枪击案同样瞩目。一名满怀怨愤的64岁会计师以多支步枪在酒店窗台向露天音乐会观众群扫射，造成59人死亡，527人受伤。起初ISIS宣称行凶者是它的下线，但美国警方及国安机构调查后找不到任何相关联系，认为事件是lone wolf所为。

　　2011年在挪威首都奥斯陆及附近的乌托亚岛发生的屠杀事件同样震动世界。恐袭造成共77人死亡近百人受伤，而行凶者同样只有一人，没有任何组织，动机则是渲洩对新移民的怨愤。

　　勿再以"仇他"争取支持

　　这几次lone wolf攻击有的带着清晰的诉求如反新移民、反伊斯兰，拉斯维加斯的枪手则找不到甚么明确的原因。最难缠的倒不是他们背后的"目标"或想发出的讯息，而是这些lone wolf没有任何组织联系，没有甚么footprint可以让执行当局找到，难以预估他们的目标及何时发动袭击，几乎只能被动的待他们在网上、社交媒体发出警告才略知端倪，政府想阻止更是为时已晚。今次基督城大屠杀的行凶者在行动前十分钟传了电邮予新西兰总理预告将有袭击，但甚么详情也没有，直到枪声大作死伤枕藉才确认袭击已发生。像这样lone wolf式的袭击怎不是防不胜防。

　　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把惨剧的责任放在某一个目标、某一个议题上。毕竟宗教矛盾、新移民融合、种族冲突、教派纷争以至只是个人偏执都有可能激发某"独狼"采取行动，大开杀戒。若果把矛头锁定是反移民、反伊斯兰并大加鞭鞑，很容易反过来引出另一些"独狼"或小团体的激烈反应，照办煮碗在人多聚集的地方如球场、教堂、学校、商场发动袭击，到时一宗大屠杀便可能演化为循环不息的互相杀戮。

　　另一点该做的是重要人物特别是政治人物不要再肆意发表hate speech挑动仇视以争取支持或提升知名度。过去几年各种"仇他"语言越来越普遍，越来越多。不管任何宗教、种族、性倾向的人，不管是移民还是原居民都成为攻讦目标，无一倖免。再纵容这些hate speech横行，再以hate speech争取支持或知名度，任何种族教派或背景的人在世界任何角落都有机会成为被攻击、屠杀的目标，大家不要再心存侥倖了。

　　1925年，荷兰历史学家房龙写下《人类的不宽容》这本历史名作，力数人类的残酷本性。他认为"宽容"这回事不易学更不易在地上扎根。一次大战令他失望过一次，上世纪30年代纳粹主义兴起让他再失望一次。若果现在他重访地球村，只怕要失望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