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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风血雨里的南明短命王朝(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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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9年(顺治十六年,永历十三年)闰正月二十五日,永历帝朱由榔和小朝廷的文武官员在平阳侯靳统武护卫下,从永昌府退到盏达土司,第二天行至布岭,距离中缅边境已经不远。是日晚上护送永历帝的士卒发生兵乱,不少将士在混乱之中作鸟兽散。靳统武与永历帝失散。二十六日永历帝一行到达曩本河,距缅关十里。黔国公沐天波先派人去通知守关缅兵。明朝镇守云南的沐国公是缅甸当局熟知的人物,守关缅兵纷纷下马以礼相待。当他们得知随永历帝避难缅甸的文武有两千多人马,要求“必尽释甲仗,始许入关”。永历帝同意,“一时卫士,中官尽解弓刀盔甲,器械山积关前,皆赤手随驾去”。朱由榔贪生怕死,在李定国等人还在云南西部边境地区组织兵力抗击清军时,就慌忙逃入外邦,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以为如此清朝就会放过他们,从而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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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国作为永历朝廷实权人物在兵力不足以保卫昆明时候,对朝廷的去向作了错误的决策。他没有坚持取道建昌入据四川,而赞成了马吉翔等人向中缅边境撤退的错误主张。然而,李定国并不会同意永历帝流亡缅甸。他自己当时没有入缅,由他指派的护驾队伍靳统武所辖兵员也没有跟随永历帝进入缅甸。当他接到靳统武报告说,缅甸当局禁止南明军队入境,永历帝下令随行人员自动解除武装后,感觉不对,急忙派高允臣赶去缅甸,企图追回永历帝和随行人员,不料,高允臣一到缅甸就被缅方杀害。从后来的情况看,李定国同白文选等一再出兵缅甸想把永历帝迎接回来,表明朱由榔的流亡缅甸根本未征得李定国,白文选等最高将领的同意。从复明事业来看,永历帝慌不择路地进入外邦避难,标志着自动放弃复明事业,无异于给各地的复明志士头上浇一盆冷水。对李定国,白文选等人来说,既要在穷山僻壤的边境地区继续抗击清军,又要担心在缅甸的永历帝的安全,弄得顾此失彼,心力交瘁。

朱由榔,沐天波和其他朝廷随行人员在闰正月二十六日进入缅甸以后,二十九日到蛮莫,当地缅甸土官思线前来迎接,永历帝赐给金牌,缎帛厚礼。之后朱由榔离开蛮莫深入缅甸,临行唯恐清军跟踪而来,让土官思线砍倒树木,阻塞道路。思线得此谕旨,就在永历帝车驾启行后,对关内外山箐搜刮三天,碰上仓皇追驾的明朝官员一律加以拘捕,抄没随身财物,身强力壮者杀害于关前沟下,老弱者散给各土寨令其舂米,被折磨而死的投入江中,销尸灭踪。三十日,永历帝一行走到河边,二月初二日,缅甸国王派了四艘船来迎接。由于船只狭小,永历帝只能挑选部分随从官员六百余人扈从三宫由水道南下,其中有的官员还是自己出资雇买船只随行;剩下的九百多人由总兵潘世荣保护珉王世子等骑马走陆路。

永历帝闻风丧胆,自乱阵脚从他即位以来已经司空见惯。逃入缅甸时,李定国还在组织磨盘山战役,清军尚没有余力直接威胁到小朝廷的安全。然而,二月初四日马吉翔等人簇拥着永历帝登上缅甸客船时,不仅随从文武官还有不少人船只没着落,连太后和东宫都没人料理。永历帝坐船开行后,太后大怒道:“皇帝此时未至颠沛,即不顾亲娘耶?”这样,朱由榔才停泊了两天,等水路人员草草准备就绪,陆续开船南下。十八日船到井梗(当时缅甸都城阿瓦附近),二十四日,缅甸国王请永历帝派两位大臣去讲话。朱由榔派中府都督马雄飞,御史鄔昌琦前往“宣谕南幸之意”。永历帝分明是狼狈逃难而来,却还硬撑门面仍以宗主国自居,看在缅甸君臣眼里无异于笑话。为了避免礼节上的尴尬,缅甸国王拒绝接见使者,只派汉人通事居间传达消息。缅甸国王允许永历帝和他的随行人员暂时居留境内。

由陆路南行的明朝官员士卒在三月二十七日到达缅都城阿瓦隔河对岸处。由于人马杂沓,引起缅甸国王不安,说道:“此等非避乱,乃是阴图我国耳!”于是派出兵丁加以包围,强行把这批南明人员不分男女老幼分别安插到附近各村民家看管,一家一人,禁止往来。这批南明人士顷刻之间妻离子散,家产荡尽,失去了人身自由。通政使朱蕴金,中军姜成德被迫自缢。

五月初七日,缅甸当局才把朱由榔和他的随行人员由井梗移到原陆路人马到达的阿瓦城隔河相望的地方,用竹子围造了一座城,里面建草房十来间作为永历帝的住所,其他随行官员自行构房居住。

朱由榔在阿瓦城郊居住,同国内的抗清势力已经很难保持联系,所谓“朝廷”“正朔”不过徒有虚名。缅甸当局尽管允许他们入境避难,但始终不给予正式的官方接待。缅甸国王住在阿瓦城中,永历帝就住在阿瓦城外,近在咫尺,隔河相望,但缅甸国王从未想要见见永历帝。

开始,缅甸当局还给予一些物资帮助,后来逐渐减少,时有时无。

八月十三日,缅甸国王派人来请黔国公沐天波过江参加十五日的缅历年节。沐天波到后,缅甸君臣不准许他穿戴明朝衣冠,强迫他换上民族服装同缅属小邦使者一道以臣礼到缅王金殿前朝见。按明朝二百多年的惯例,镇守云南的黔国公沐氏代表明帝国管辖云南土司并处理周边藩属国家的往来事物,体统非常尊贵。这时却倒了过来,要光着脚身穿民族服装向缅王称臣,心中五味杂陈不难想见。礼毕回来后,沐天波对朝廷诸臣说:“三月在井梗时不用吾言,以至今日进退维谷。我若不屈,则车驾已在虎穴。嗟乎,嗟乎,谁使我至此耶?”说完大哭不止。

到九月间,马吉翔,李国泰对永历帝诉说廷臣和随行人员生活拮据,已近五粮下锅,示意要朱由榔拿出“内帑”来救济。朱由榔本来就没有多少家产,此时又屡经劫难,早已捉襟见肘,一怒之下把黄金制造的国玺摔到地上,让他们凿碎分给群臣。典玺太监李国用叩头道:“臣万死不敢碎此宝!”马吉翔,李国泰却毫无顾忌,当即将国玺凿碎,分给各臣数钱至一二两不等。从这件事不难看出,随永历帝入缅的多数官员已经如行尸走肉,完全谈不上共赴国难之事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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