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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务事不能吵 要坐下好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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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论】家务事不能吵 要坐下好好谈



与胡锡进对话——我们与《环球时报》的「平行时空」

61,394 views?Oct 14, 2019

香港01


胡锡进:「我希望香港好的那种劲儿和心态,肯定比《纽时》、《华邮》总编辑更加强烈、更加真实。」


全文链接:https:///2MIazpF


与胡锡进对话——我们与《环球时报》的「平行时空」

周报

撰文:黄云娜

2019-10-14 19:35

最后更新日期:2019-10-15 15:10


【核心提示】《逃犯条例》修订风波持续逾四个月,言论惹火的内地报章《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上周再度来港,表明想进一步了解香港情况,并与香港人沟通。上周末(10月12日)他与《香港01》记者对话,大谈《环时》及内地知识分子与香港社会在理解香港问题时的「平行时空」,探讨基于意识形态、价值判断及传媒呈现所造成的各种落差,当中包括《环时》在香港人心目中的「偏颇」及「极端」形象,以及内地批评香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中央照顾你们,香港早就完蛋了」、「妈欠了你什么」等舆论。胡锡进承诺,日后在报道香港问题时,会考虑更多双方情感,尽量避免令两地产生更多隔阂。


01:《香港01》?胡:胡锡进


01:您一个多月内两度来港,都强调要「了解」和「沟通」,《香港01》也期待接下来可以跟您进行一场有意义的「对谈」。上次您在香港和陶杰先生的「对话」,在内地引起不少回响,微博有一面倒的正评,您自己也说很满意;但有趣的是,香港主流社会对这场「对话」的评价,和微博正好呈现一种「平行时空」,其实没有太多人关注或讨论,就算讨论也是负评居多,说两位「各说各话」。这个有趣的「平行时空」现象,某程度上也折射出,《环球时报》和香港社会在理解「香港问题」时的各种落差,所以我们今天就来谈一谈这种「平行时空」。

您曾经这样形容这种落差——「内地和香港舆论场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很多时候我们这边声音很大,但过滤到那边就变形,他们那边的声音过滤到这边也一样。」


胡:这就是「一国两制」。「一国两制」就是一道无形的墙,出现两边的舆论,我们那边的舆论到了这边,会被折射被过滤,你们这边的舆论到了我们那边,也会被折射被过滤。因为双方有一道由价值观构成的无形的墙。这很正常,恰恰说明,我们正处于「一国两制」。


内地报章《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与《香港01》记者大谈两地在理解香港问题时的「平行时空」。(黎家浩摄)


01:我们也看到,「平行时空」不止存在于「一国两制」,也存在于中美两国,比如NBA风波、中美贸易战,也是「平行时空」。它可能是源于意识形态或者价值体系的偏差,我们更关注,是不是教育或者媒体的呈现导致其出现了问题?我们也想问问,这种「过滤」和「变形」,会在多大程度上造成内地和香港或者中国和西方的「撕裂」?


胡:香港和内地是「一国两制」,而中国和西方处于不同的政治制度下,更是「两制」,上面没有「一国」,可想而知,中西方对立有多强。除了价值观,还有利益的分裂,中西方的利益有的时候并不一致,尽管有时会有相同利益,但有时会互相抵触。由「利益」所定义的关系往往很强烈,比「价值观」还厉害。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中美价值观差距很大,但美国经常称赞中国、表扬中国,《时代杂志》封面刊登中国人物,媒体也经常把中国描述成美好社会。为什么?因为有共同利益,要对付苏联,所以西方对中国的舆论相对温和。后来情况变了,中美发生激烈的地缘政治博弈,美国对中国的抨击和攻击就更加严重,而中国也有很大反弹,所以双方出现舆论场的平行,各说各话,彼此很难沟通,诸如NBA风波或其他。

悲剧在于,内地和香港不应该这样。因为内地和香港有很大的共同利益,有很多方面是一致的。是百分之百的一致吗?虽然会有地域区隔,但双方的利益有很强的一致性。内地舆论场和香港之间的平行是不应该的。它应该有更多沟通点、交叉点。当下的对立源于香港受西方非常强大的舆论场影响,未能区分「价值体系」和「利益体系」的不同。香港老是说,我们跟美国和西方有共同价值观,但它没有认识到两者利益不一致。香港的利益跟美国和英国怎么能一样?无论如何,香港是跟内地更紧密、更接近。但大家搞错了,以为价值观和利益是一回事,实际上并不同。中美舆论场的对立相对容易理解,因为它只有「两制」而没有「一国」,而内地和香港除了「两制」,上面还有「一国」连结我们的利益。我希望香港人对此有更多的认识,如果有更多的认识,那就更好了。


胡锡进认为,示威者受强大的西方舆论影响,未能区分香港受西方非常强大的舆论场影响,未能区分「价值体系」和「利益体系」的不同。(资料图片)


01:您的看法主要是从批评香港自由主义价值观的角度出发,我们也来「平行时空」一下,跟您分享香港角度怎么理解这种偏差。您这次来香港很强调要沟通,我们在策划这次「对话」时,也尝试邀请一些前线示威者参加。很遗憾的是,他们都拒绝了,原因只有一个,说「他(胡锡进)不用和我们对话,我们就知道他会怎么讲了、说什么了,所以对话没有意义」。

比如说,您想知道「那些年轻激进示威者以身试法的胆量是从哪里来的」,他们认为,您所预设的答案不外乎「外国势力煽动」、「金钱利益诱惑」这类负面看法,事实上,它们也铺天盖地占据了内地舆论场。但是,从绝大部份香港「和理非」的角度,只是很单纯地想要为香港做些什么,当中可能充满浪漫主义色彩,但并非立心不良。问题是,当面对这样的「平行时空」,《环球时报》好像总从你们的「理解」,来「批评」他们的行为和认知,而比较少从多方面的角度,去重新「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和认知。

除了「偏颇」,另一个令香港人印象深刻的是,你们经常发表「斗争式」惹火评论,例如你们曾经说过,「香港的暴力示威中开始出现恐怖主义的苗头」,又如您本人在微博提到,「武警在深圳集结的视频,是国家对暴力分子的严厉警告,如果看不到有关信号,就是在自取灭亡,而国家要粉碎他们简直易如反掌。」这是否可以反映,《环球时报》或者您本人,在理解香港问题的时候,带有一些偏见?或者因为意识形态而遮蔽了某些东西?从而在不知不觉当中,促成了「平行时空」的「撕裂」?


《环球时报》曾批评反修例运动是「颜色革命」,不少和平理性非暴力的示威者有感被「扣帽子」。(资料图片)


胡:我们有我们的价值观,香港孩子们也有他们的价值观,而且可能跟香港媒体的价值观更相通,但这并不意味我们没有沟通的必要。我和美国媒体人在价值观上非常对立,我和德国媒体人的价值观也非常对立,但我们经常对话,对话就是为了打破隔阂,并在隔阂之间挖几个洞,让我们看看对面是什么。所以,对话的必要性永远都存在,无论如何都存在。即使我们的舆论之间存在着某种铁幕,把我们隔开,我们也应该努力去打通隔阂。

他们(前线示威者)跟我说话,我可以把他们说的很多话传到内地,这不就是沟通吗?我和他们沟通了,透过你们传播出去,不也是一种沟通吗?让你们想想我们怎么想,我们内地人也来听听他们怎么想,这不也是一种沟通吗?他们拒绝沟通,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拒绝,我们也还是会找到愿意跟我们沟通的人。这些不愿意沟通的,未必全是认为没有必要的、觉得沟通毫无意义,认为沟通没有意义的,这种理解有点肤浅。还有一种因素,别人告诉我,说有的孩子不愿意跟我们进行对话,是因为他担心这种对话,在他的同学中、在他的周围,会产生对他的负面影响,产生对他形象的压力,所以他不知道怎么沟通,他担心这样做对他自己不利。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有人这样分析。

不管如何,《环球时报》有对香港事态的理解,我自己认为这可能跟香港的那些孩子们的某些东西不太一样。但我的经历、我的阅历在支持我,我走了世界很多地方,我可以把香港最近的事情放到世界的动荡去看,如乌克兰、苏联、南斯拉夫、埃及。这些地方我都去过,也经过对比,让我对香港有些独特的理解。如果香港这些人觉得我说的跟他们不一样,就认为我的这种观点对他们毫无价值、毫无意义,是否合适?香港的这些声音,我也愿意听,我写完一篇文章,会给很多不同的人看,有的人是很反对《环球时报》的人,我也给他看看、听听他的意见,这样的倾听是有必要的。

是谁让这些孩子认为沟通毫无价值、毫无意义,认为只有一种价值观是对的?就是西方传到这里的、跟香港泛民组成的舆论场和价值体系,让他们以为这才是唯一正确的,而来自内地的那些声音,就是没有价值的,就是不应当听的,应该当场予以拒绝的。是谁在告诉孩子们应该这样?这个大环境也是值得反思的。


较早前的社区对话,既展现「和理非」的力量,也呈现「沟通」的作用。(资料图片)


01:我们很认同大环境值得反思,而媒体也肩负着很大的责任,因为媒体本身就是促进沟通的重要媒介,而《环球时报》又是这么有代表性的媒体,是不是也应该起一些更加积极的作用?提供更加全面的报道?促进更有意义的沟通?带出更深刻的批判?

比如说,修订《逃犯条例》的争议起源,是香港人对内地司法体系信心不足,我们也经常看到一些冤假错案、钓鱼执法、甚至铜锣湾书店等在香港人看来是匪夷所思的例子,而您或者《环球时报》在报道或者评论这些事情时,有没有去理解香港人的担忧?当理解了这种担忧,有没有做好回应香港人疑虑的责任?用这样的方法,来促成沟通,更有意义的沟通?


胡:香港的反修例情绪有它的逻辑,这种反修例的情绪在香港是有逻辑的,这点《环球时报》说过,而且不止一次。反修例情绪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有一定社会基础,这点我们也说过,我们在文章涉及到有关问题时,我们也是承认的,而且不止一次说过。我不记得我在微博上怎么说,但我的社评中,我写过这样的东西。情绪当然是有逻辑的,反修例的情绪,是由长时间逐渐逐渐形成的。特区政府设定修例方案时,没有充分评估公众意愿,他们自己也承认。我们没有回避有关问题,不像您所引述的,认为我们完全把这个信息给封闭了,不是这样的。

我们之所以会比较多地强调另外一方面,比如反修例行为本身的非理性、出现暴力是不对的、西方鼓励对香港社会形成负面影响,是因为这些问题已经形成针尖对麦芒的对立冲突的点。当香港传出的全是您刚才那样的声音,从我们这边,我作为《环球时报》总编辑,当然要把同样很真实的道理说出来。我们不说,谁来说?让《01》去说吗?很难吧。比如武警集结深圳演习,它就是一个警告,确实是个警告,对那些暴徒们,对那些非常激进的暴力示威者,它确实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要把这个点破,我们要告诉大家,香港的动荡不能够突破底线,如果突破底线,就会引起非常负面的效果,对他们自己来说,将是不可承受之重。这需要告诉他们。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艺术性是否足够高?我相信你们也会有这种难题。你说这话的时候,同时有好几只耳朵在听,那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更照顾哪个耳朵,你需要考虑。我们的平衡度有时候没有完全掌握得好,这种情况我承认,但我们的声音绝对不能说是没有意义的。我们也希望,我们的声音在香港这边能够被正确地分析和理解,大家有各种声音进行博弈,这些声音形成的力量总和,应该是能够帮助香港恢复平静和法治。


胡锡进认为,强硬的言论能够起威慑作用。(微博截图)


01:我们很认同。但是,让这些声音带出理性的前提,是不要被过滤和变形。刚才提到深圳武警事件、情绪化或斗争式的回应,可能会深化那种过滤,让出来的效果更加变形。内地可能经常批评香港年轻人情绪化、不懂事,但当您面对一些情绪或者不懂事的时候,您用另外一种情绪去批判他们、以为可以提醒他们,这样是否未能达到最好的沟通效果、带出理性讨论?


胡:我不认同。那些非常激烈的激进示威者和暴徒,需要非常强有力的威慑,如果只是用讲道理的、柔软的声音,不会起作用。我相信,只有那一种声音是不行的,社会治理要恩威并施。国家的力量非常强大,需要展示出来,让人产生深层的清醒,知道香港的局势有中央和解放军托底。当然解放军不会轻易来的,但是解放军在那里就是个威慑,一旦香港的局势失控了,解放军或武警是会来的,可以在一夜之间颠倒局势。这种威慑对于香港的稳定是需要的,要让激进示威者清楚威慑的存在,《环球时报》也要讲清楚。思想工作要做,劝说要说,因为解放军和武警不轻易来,到现在也没有来,说明国家非常珍惜香港的高度自治,解放军即使来也是按照《基本法》的规定,尽量维护「一国两制」体系,直到现在也没有来。所以,有很多机会、很多空间来给示威者做工作,但是,那种威慑力一定要存在的。


01:我们当然认同是应该要恩威并施,但我们不认同任何极端的手法,包括各方面的极端的手法。


胡:那你觉得,我们的武警在深圳演习,这是极端的手法吗?我不认为这样极端。


01:它可能被极端地演绎出来。


胡:不,这点我确实不同意。我觉得,它起了正面作用。可能当时有一些人的情绪发生了一些对立,在媒体上反映出来的,也是一些很激烈的东西,你看到的好像是负面效果,但实际上是正面效果,在战略上,在大的层面上,它起了正面效果,我相信这一点。我看到过很多动荡,我觉得这样的威慑是香港恢复和平稳定的非常强有力的支持,如果没有解放军在这里,没有我们的武警发出这样的威慑,香港一定比今天还要乱。我非常相信这一点。


胡锡进相信,有解放军和中央政府「托底」,才不致令反修例暴力冲突走向极端。(新华社图片)


01:比较担心的是,当他们正在情绪当中的时候,面对另外一种比较情绪的说法,可能会让他们更加地情绪化。比如说,有一个名词,广东话叫「揽炒」,意思就是「玉石俱焚」,您应该有听说过。当大家都认为一起来吧,社会就集体进入到一种这样的情绪,所以我们才认为,尽量不要采取极端的做法。比如说,内地的极端的爱国主义碰上香港极端的民粹主义,难免会互相扭曲,而这种扭曲甚至可能影响我们对问题的理解和形势的判断。

举个例子,8月中旬,《环球时报》的一篇社论认为,香港正在发生「颜色革命」,说激进示威者试图从根本上挑战这座城市的法治秩序,从而重建城市的权力格局;这篇评论在香港社会引发不少回响,很多和平示威者认为自己「很冤枉」、「被扣帽子」,他们认为自己只是在帮香港做些事情,却被说成是搞革命。

《香港01》也不认同《环球时报》的看法,我们很早就很严肃地批评了这种情绪化的误判——首先,我们认为反修例运动的大爆发,源于长久以来由香港深层次结构矛盾所累积的各种怨气和焦虑,遇上特区政府用傲慢粗暴的态度强推修例,很多和平示威者自发地反对这件事;其次,我们不认同外国势力「策动」,但不否认有外部势力在「抽水」,为事件推波助澜;最后,我们担心,政府也好,中央政府也好,内地舆论场也好,当误判这是「颜色革命」的时候,会因而看不到政府在处理修例事宜过程中的拙劣表现,以及香港的深层次结构矛盾。

我们观察到,由于这样的误判,又衍生了一个有趣的「平行时空」——当《环球时报》狠批这是「颜色革命」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少激进示威者直接把矛头指向「中央」,但最近这段时间,针对「中央」的声音愈来愈明显,《环球时报》却少谈「颜色革命」而多谈「深层次矛盾」。这样的变化是否《环球时报》对香港问题意识的修正?


胡锡进指出,即使并非所有人都有心搞「颜色革命」,但的确造成了「颜色革命」的客观效果。(资料图片 / 余俊亮摄)


胡:我到今天,依然这么认为,香港发生一场颜色革命性质的动乱,我依然这么认为。什么是颜色革命?我们的理解未必是一致的。我认为,颜色革命永远会捲入很多普通的善良的老百姓,它就是一种群众动员,通过广场上的集会手段、给政府施压、推动政府倒台、改换政权。你设想,如果没有解放军、武警起到威慑作用,不是中央在给香港政府、香港警察托底,支持你们依法施政,香港会发生什么?香港的秩序可能已经彻底崩溃了。示威者可能要宣布成立新的政权、占领议会、重置香港的秩序。正是因为有中央政府和武装力量的托底,所以香港才没有发生这一切。

实际上,香港的剧本在朝着顶级的方向走,只不过由于基本条件不足,所以下来了。为什么是有颜色革命性质的动荡呢?因为它要冲垮香港的法治体系,以法治为核心价值观的城市,现在的法治还管用吗?警方不予以同意示威,很多人还是上街示威了,而且很多人开始打砸抢烧,这样的行为是香港允许的吗?香港的大学里面,学生们批判老师、刁难校长,一切社会的秩序在发生变化,法治不管用了,法律不管用了。

香港制度的核心不就是法治吗?激进示威者清楚,他们推翻不了政权,他们打的就是法治,要改变香港秩序的核心,要把示威变成裁定香港是非的核心地方。过去谁犯罪了、谁对谁错是法院来裁定了,现在不是了,变成街头,谁能组织更多人,谁能打砸,理就是他的,就能决定香港的议程,决定香港怎么做。这难道不是一场革命吗?难道不是要颠覆香港吗?你看现在的周末不像周末。前些日子机场无法让飞机起飞,然后把地铁都砸了,无法运行,这难道不是一场革命吗?就是要以推翻香港现有法治体系来改变香港的秩序,它就是一场颜色革命性质的动荡。

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香港的很多人没有搞清楚这一点。他们觉得自己是非常和平的,是想为香港做些事情,我相信有很多这样的人。这也是一个普遍的世界性的经验,并不会因为他想和平地为香港做些什么,就代表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和平、促进香港福祉的,这可不一定,因为它的结果是这些出于善意在街上一起喊口号的人无法控制的,这个运动的走向,不是他们能够把握的。香港出了这么多动荡、这么多骚乱,是他们能够控制的吗?而且,他们游行的时候,喊的是「反送中」,我想您也了解一些法律,所谓的「反送中」,这种极端政治口号,和法律本身是对应的吗?它是一种标籤、一种社会动员,而颜色革命就是用这种社会动员方式动员出非理性的激进情绪,来达到改变根本的社会秩序的运动方式。


警民冲突升级,「打砸抢烧」严重。警方以示威者武力升级为由加强执法力度,示威者则指责警方滥权滥捕。(资料图片)


01:可能在这个问题上面,我们也出现了一个「平行时空」。我刚才也提到,面对这样的情况,很多时候,你们都是用你们的理解,去批评这样的行为,觉得他们不应该怎么怎么样,但是,当我们跟年轻的示威者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总会问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做这样的行为?他们的回答是,很多时候特区政府的回应,让他们觉得和平示威是没有用的,他们只能够采取愈来愈极端、愈来愈升级的方法,去得到他们要的回应。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从根本上就没有想过要去夺取政权、去颠覆香港秩序,只是想要有人出来作一些回应,做香港人想要争取的东西。


胡:我不是说那些示威者都是想彻底地颠覆香港的法治,而是最后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实际情况就是颠覆了香港的法治。颜色革命并不是每一个参与者都同样想达到这样的目的,是一个非常複杂的社会运动体系,我想作出这个解释,我并不是认为那些示威者们心里真的就是想着搞颜色革命,而是实际情况造成了这么一种客观的社会运动的效果,但是这个效果是他们把控不了的。


胡锡进担心,极端暴力所引发的后果,可能是年轻示威者不能承受之重。(资料图片)


01:我理解您的想法,也想问您来了两次香港,除了仍然认为这件事情是一场具有颜色革命性质的动荡之外,有没有其他更加深刻的、对香港问题的理解的变化呢?


胡:香港的民生是出了问题的。除了政治的因素以外,香港的民生,在我看来是出了问题的。香港是很富裕的社会,人均GDP也很高,财富很多,但是,贫富差距过大,民生上,有一些老百姓住在劏房里面,我今天还去参观了,一个90平方米的房子,住了18个人,那个叫什么屋?像那样居住条件的人,我听说有21万人,香港不应该有这种情况。我也去了公屋,在我们内地人看来,公屋也不大,我去的那家有两个大人、两个孩子,两居室,有点小,整体上也不理想。总体上,我认为,香港人挣的这些钱,老百姓过日子还是挺不容易的。

政治运动在表层上永远是政治的,出了问题的导火索也一定是政治的因素,一般都是这样,但是,在表层下面有深层次的东西,民生是个很大的问题,因为如果民生好,发展做的比较好,那么社会的总体怨气会比较少,要进行运动的话也比较困难。但是香港各种各样的怨气可能比较多,比如这些年,大家的工资涨得不多,生活水平也没怎么提高,跟内地相比的差距愈来愈小,大家可能会觉得不舒服,觉得为什么我没有参与到国家发展中去收益、去分享他们的红利,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怨气,这种怨气愈来愈多,一旦社会出事,这些平时各种各样的怨气,都可能转化成社会最集中的政治上的冲突点。

我对这方面是有认识的,在我来之前,就有这样的认识了,但是来之后,我两次去参观人家的情况,我的印象会更加深刻,我希望香港的民生,应该有一个大的发展,而且,我听说香港政府有很多改善民生的计划,但都遭到了反对派的反对。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不管怎么样,香港的民生是出了问题,这点是急需改善的。

内地社会呢,这些年民生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内地社会的基础远不如香港,人均GDP比香港低多了,但是内地整体的生活水平这些年也不断地提高,内地的所有人都成为了国家发展的受益者,当然,大家受益的程度有高有低,但是大家普遍都受益了,从小城镇到大城市,大家都受益了。所以内地的社会治理,就有一个坚实的基础,而香港在这个问题上,存在挺大的缺陷,我希望香港能够在这方面迈出步子。


内地不时批评「香港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是,我们真的「身在福中」吗?(资料图片)


01:您刚才讲来香港之前已经知道香港民生的问题,可是我们也看到,内地的舆论过去还是比较少谈到香港的民生问题的。我今天早上也有看您的微博,我就有兴趣想知道,香港人住劏房的这件事,在内地看来,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吗?但是实际上它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每当内地和香港出现「平行时空」,我们总会听到「香港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批评。这是有趣的问题。我们「知不知福」的前提,应该是我们「身在福中」,而您来香港这几天,去了深水埗,也去了劏房,相信您对我们是否「身在福中」的这个前提,应该会有了更深刻的感受。比如说,您刚才讲,我们可能没有分享到发展的红利。您在微博上,一直提到对香港面对这些社会问题的心疼,那么,我们也有兴趣想知道,您会更进一步地质问特区政府,为什么没有让香港人「身在福中」吗?为什么这样扭曲的资本主义,在回归二十二年以来一直没法进行改革?为什么「质问政府」这样的议题,一直都会消失在《环球时报》的讨论当中?


胡:我刚才说了,内地和香港是一国两制,由于这种区隔,香港社会跟上海跟深圳,对内地来说是不一样的,我们对于香港社会治理的逻辑,是不太关注的,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一国两制」,你们怎么治理,我们也管不上,如果管太多了,那是合适还是不合适?所以,内地社会对于怎么治理香港是不感兴趣的,大家对香港只是一个泛泛的印象,跟全世界对香港的印象差不多。大家会认为香港是个发达社会、国际金融中心、旅游的好地方,有迪士尼。内地社会对香港就是这么个印象,兴趣并不在劏房等等的事情上。香港确实存在这样的事情,现在愈闹愈大,社会出了动荡,就会触动内地社会的舆论,像我们这些媒体,就会去搜寻香港发生了什么,香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就会来香港看。一看,香港这么多劏房,人民住得这么小,我们过去知道香港住得很小,但不知道是这样的,我们就来看,原来是这样的。这首先是你们应该去关心的,你们应该在香港说的。


01:我们非常关心。


胡:但这个确实不是内地社会平时日常关心的,至少不是我们媒体关心的。大家都有一种印象。你到美国的话,会采访纽约华盛顿,偏远地区的问题可能也不会去看,你会采访国会山等等。既然香港存在这个问题,我上次来了以后,我就报道了很多跟劏房有关的新闻,这次我又做了报道,香港的这个样子,跟内地的普通老百姓的认识是不一样的,大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就跟香港很多人对内地也不是很了解,你们对内地的很多报道,也只是反映了内地比较符合大家想像的那一面,而比较不符合大家想像的那一面,你们可能也没有办法做很详细的报道。

所以,我们的媒体报道,可能都彼此出现了一些死角、不是很全面的地方。当发现了问题,我们就去补充,《环球时报》是努力起到建设性作用,我们的读者是内地老百姓,我们要对他们负责,而不是对香港读者负责。所以,我们生活在各自的舆论场,但当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需要加强沟通的时候,我不就来了吗?我也做了各种各样的报道,而我们作为媒体人,当了解对方的时候,不要把对方朝着标籤化的方向去想,而是要了解对方的机制,了解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其实,我们都是想做一些建设性的沟通作用,总之,我们希望香港好,这是真实的。不论我们怎么报道,你们香港可能听不进去,但是我们特别想告诉香港人一句话,我们真心想让香港好,香港动荡,香港经济不好,尤其是我胡锡进,我是难过的,我就是希望香港好。我希望香港好的那种劲和心态,肯定比《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的总编辑更加强烈,更加真实。


陆港矛盾源于两地价值观的落差。(资料图片)


01:我们好像比较习惯用固有的印象去理解某些事情,比如您讲的两地报道的偏颇,或者会想当然地以为,很多事情的存在大家都看到,中央就应该看到,内地也应该看到,可是为什么偏偏看不到呢,可能源于我们固有的印象。另外一个香港人经常听到的批评是这一句话——「要不是中央政府照顾你们,香港早就完蛋了」。


胡:我打一个岔,刚才您提到一句话,「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想补充一下。内地的舆论场、互联网上有各种各样的话,尤其是互联网上。在这个问题上,不要揪住内地的某一句话,那句话到底有多大的代表性?可能互联网上有的比较激烈,有人讲说,希望香港烂掉才好呢,你们烂掉你们活该,跟我们没有关系。但这些是气话,或者个别少数人这么想,并不是中国社会的集体态度,我刚才漏掉了,所以补充一下。


01:我们也理解是气话,怎么可能这么片面地理解香港的问题呢?可是当这些话抛出来的时候,的确也引起很多人有情绪化的反应,然后有偏差的理解,例如我刚才讲的,「要不是中央政府照顾你们,香港早就完蛋了」这个论述。最常被提及的「中央政府照顾我们」的例子,就是在SARS之后,内地开放「自由行」政策,振兴香港的旅游业和零售业等等。《环球时报》的社论就曾经这样形容香港人——「如今才看到自己是『阿灿』,需要富有的内地『表妹』来香港『血拼』搭救。」


胡:这出现在《环球时报》的什么地方?


01:2014年的社论。


胡:肯定不是社论。社论肯定不会出现这样一句话,因为社论我是主笔。


01:我需要查证一下。但在我的印象当中,这句话当年也引起不少回响,说《环时》又骂香港了。


胡:我怎么能够骂香港是「阿灿」呢?我们的社论不会出现这样的话。而且需要「表妹」来搭救?这样的话我们怎么可能说?肯定是,不一定谁说的,然后给你造成这样的印象。我觉得呢,香港的媒体,不应该设想《环球时报》会说这样的话。不可能的。可能是我们的网站上,有人在那裡留言,肯定不是我们的话。


01:这问题我再去查证。(经查证,该文章是《环球时报》的署名评论文章)


都说「自由行」刺激了GDP的增长,但GDP的增长却不能被全民共享,而「自由行」亦因港府规划及配套不足,而影响港人日常生活。(资料图片)


01:我要带出的问题是,比如说「自由行」的政策,它的确是带动了GDP的增长,但是,很多时候的讨论是错掉了,香港面对的问题,不止是「如何刺激GDP增长」,更是「如何令全民共享GDP的增长」,因为「自由行」带来的巨额利益,大多数都流向大财团,没有到小市民手上,而该政策也因为政府的旅游规划和配套不足,而导致香港人的日常生活受到极大影响。在这样的情境下,又听到了乱七八糟的讲话,情绪会更割裂。当普通小市民听到这种说法(「恩主心态」),大概会觉得很委屈,你看中央政府,说照顾香港,但似乎只是在照顾大商家,而没有照顾到小市民。当然,我举这个例子,不是要争论谁对谁错,不是要说你冤枉我,或者我误解你,而是我们更应该反思,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另一个最近很火的论述,是一篇名为《港儿,你妈到底欠了你什么,8问香港?!》的网络文章,内容大概是说,中央已经很体恤香港的各种情况,赋予香港高度自治、维持特殊地位、供你吃供你喝、还不用你缴纳分文,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但是,我会反过来问,中央真的正确地理解香港需要的是什么吗、该做的都做了吗?您刚才也说,「一国两制」尽量在治理香港的问题上,香港人治理香港,如果说,普遍香港人对「港人治港」的理解已经简化成「河水不犯井水」,那么,对中央来说,「港人治港」是否也在某程度上异化成「你妈不欠你什么」的借口甚至紧箍咒?香港发生问题,就想到「港人治港」,我就不要去管它了,让它自生自灭吧。是这样的吗?


胡:「没有中央的支持,你们香港早完蛋了」的这句话,肯定又是互联网上的某一句话。


01:好像是在香港机场,采访某一位内地游客的时候,讲的一句话,然后被放大了。


胡:对。你想想,内地14亿人口,有各样的情绪和价值观,一个人说什么话,香港社会应该这么当真吗?媒体、舆论场,应该帮这句话推波助澜吗?这句话,不是内地的集体态度,至少这句话使用的那种语气和口吻,肯定不是内地集体想对香港作出的姿态。内地非常尊重香港,我们也认为,香港在改革开放作出了贡献,是大家庭中的一员,对国家的崛起是立了功的。虽然当时处于英国统治之下,但是血浓于水,香港社会整体上对中国内地的崛起起了很好的作用,我们不认为,我们可以这样斥责香港,说没有我们,你们早完蛋了。虽然,内地也经常有些气话,说你香港闹什么独立,蔬菜、水、电都靠内地,闹什么独立,这也是事实,香港独立很困难,没法独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应该用这样一种态度,对香港高高在上地,来训斥香港,我反对这种态度。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反对这种态度。

你刚才说的那篇文章,「妈还欠你什么」,这也不是中国内地主流社会针对香港问题的思维方式。大家现在也在探讨、在思考,香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明明和美国跟西方国家的利益不同,而美国明显在利用香港、想害香港,但香港很多人跟着美国跑,情况是怎么发生的,内地也在反思。我不认为内地所有针对香港的政策都是对的,因为「一国两制」,内地可以干预香港的手段非常少,但我不认为,当香港出了问题,当双方发生摩擦,内地一点责任都没有。就像你说的,有些内地的声音被香港误读了,我们的互联网有很多误读,为什么这些声音可以放得那么大,没有制止住。这是从我的真实态度来回应的。但我也想说一点,香港社会得有点承受力,我们内地有承受力,你们也得有点承受力。你们这边骂内地的声音不少,不光互联网上,还登到广告上,骂内地是蝗虫。我们写了文章批判,但没有把这种声音放大成整个香港社会的声音,只是说有一些人这样做,我们批判这些人,而不是说整个香港都这么坏,说我们是蝗虫,香港还有人在骂「支那」,说这种话多没良心,但我们只是说有少数人,这些人挺坏的,或者煳涂了,但你们这边,香港的所有媒体,应该发挥集体作用,不要把内地那些冲动的话,放大成内地对香港的集体态度,在这件事上,香港媒体是有作为空间的。我们《环球时报》虽然也报道香港的极端情况,但我们每次都告诉大家这不是香港的集体态度。这一点,我觉得我们也做得相当不错的。


特区政府漠视示威者诉求的态度,是他们不断把行动升级的原因之一。(资料图片)


01:我们当然也希望香港的媒体可以负起这个责任,同时,我们也希望,例如《环球时报》,就像您刚才讲的,当你们没有把一些香港极端的话语放大的时候,其实在评论或者理解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尽量不要用一些太过于极端的、异化的视角,去理解香港的问题,让大家不会太容易地把问题的焦点,转移到那些情绪化的反应上,而更加有一个理性的讨论空间,去问问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我接受你的建议。我以后在报道香港事情的时候,我们会更多地考虑两地的社会感情沟通,尽量不因为我们的报道而使两地的情感发生更多隔阂,我们早就建立了这种意识,但我们可能做得不是很到位。我们也有很多事情做得不够好,但我们也不断地对照现实、总结经验、反思,让我们的报道更加好,更加完美,这就是我们沟通的作用。


01:跟您谈了一个多小时程,让我想到一句话。10年前,香港有一部很火的电视剧,叫《天与地》,但被内地禁播了,里面有一句对白,我到现在印象仍然非常深刻——和谐不是100个人讲同一句话,而是100个人讲100句不同的话之余,又懂得互相尊重。老实说,看到香港今天这样的情况、或者面对前面提到的各种「平行时空」,内地和香港、《环球时报》和香港、中国和西方,总会让我想起那句话,没法不惋惜和心疼。

如果说现在的香港已经是「大乱」了,我们期望特区政府痛定思痛,展开各种社会改革,让香港从「大乱」达到「大治」,也期望香港人好好反思,如果继续用极端的、偏见的、对立的眼光来看待内地和中央,那会把香港推向什么样的「一国两制」?那可能是大家无法想像或者不想想像的事情。同样的,我们也诚恳地希望,《环球时报》、港澳体系、中央政府,也可以放弃一些粗暴的、异化的、狭隘的爱国主义的视角,重新认识香港问题,让我们之间的落差可以减少,让平行时空可以有并行的空间。


胡:你的很多愿望、很多想法,在我们这样的对谈当中是可以沟通理解的。但很遗憾地,舆论场当中有一些规律,无法做到人与人之间彼此有这样的交流,你一句话,我一句话,大家非常理性地,来进行沟通。这种沟通,我发现无论在谁之间,在我和美国人、和德国人之间,都是容易理解的,但是,一旦变成舆论场,它有一个舆论场,我有一个舆论场,两个舆论场的沟通就变得相当艰难了。

我们作为媒体人,在舆论场上有话语权上,有些东西虽然很难打破,但我们应该建立一种强烈地意识,要尽可能地促进沟通,而且,特别重要的一点,大家要按照法律行事,当有些具体的沟通无法进行的时候,法律是最重要的,是人们的各种经验、教训、现实需求的总和,最后形成法律,来规范当我们没有相互理解或者相互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所依据的准则,这样就算没有充分的理解,可能也不会出大乱子。

比如说我开车的时候,遇上大雾,什么都看不见,我就严格地贴着那条黄线走,坚决不偏离黄线,按照那个规则走,对方也贴着黄线走,虽然大家谁都看不到谁,但是基本上不出车祸,我那时在巴尔干工作,那里经常出大雾,一出大雾的时候我们就这样做,这样的话就能够避免冲撞,避免一些危机。所以,归结到最后,《基本法》、「一国两制」,大家按照法律来行事,这样香港的问题就更容易解决,社会也更容易和谐,隔阂也更容易减少。


如果香港继续以对立的、偏见的、区隔的态度看待内地,一国两制将会变成什么模样?(资料图片)


01:刚刚您提到要按照《基本法》,很多香港人会有一个反驳的说法——「按照《基本法》的话,《基本法》规定香港有普选,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普选?就是中央背信弃义什么的。」我们理解香港有这样的价值追求,因为历史的原因,自由主义的影响,我们也支持应该落实普选。但我们同时也看到,没有公平正义的民主选举,可能会导致的各种缺陷。很可惜的是,在香港的语言环境中,大家好像只停留在叫喊口号,我要民主自由、我要普选,但很少实事求是地讨论,我们应该如何推动政制改革?

另外一个很遗憾的是,在内地的舆论场,这个议题是被忽略掉的。比如反修例期间,您也比较少提到普选的问题,就算提了也是以批评居多,你曾经这样说——示威者试图透过「普选」来夺取政权,然后投入美国和西方的怀抱,「五个要求中,最后一个是双普选,但他们很清楚这条要求挂在那儿,就像放了个屁一样。」其实,回到根本点,从现实的层面来讲,普选始终是香港和中央无法回避的问题,这也需要双方不断沟通,才能尽量拉近南辕北辙的看法,可是内地舆论却避而不谈,或者只以某种固有的认知去谈。在这个问题上,您也好,《环球时报》也好,能不能也有更多的一些理解,带来一些更积极的讨论?


胡:最近内地舆论围绕香港事情少谈普选,并不是因为我们没有态度。我们在2014年谈得比较多,那个时候普选是比较集中的问题。当时中央没有反对普选,有根据《基本法》制订法律秩序,但是香港立法会拒绝了831决定,是香港社会自己放弃了。有人说这是假普选,不是我们要的普选。这怎么能是假普选呢?香港的普选,怎么可能是国家那种的普选呢?千万不要忘了,香港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特别行政区,它的普选,要和香港的政治地位相对应的,参与普选的人,不能够对抗中央、对抗国家,不能够有那样的人来参与普选。普选的机制是有的,而且不是只有一个候选人,是差额选举,不是等额选举的普选,怎么能说没有普选呢?有些人说,这不符合《基本法》。这句话说得没有道理,因为解释权在全国人大常委会,是他们来对《基本法》作解释,不能是街头的人来解释,不能是黄之锋这样的人来解释什么叫《基本法》、什么叫一国两制。解释权真的不在他们那裡。这本身就违法了。

我希望香港人能转过这个弯来,希望大多数人都能够转过弯来。香港是一个特别行政区,它不是一个国家,普选已经有831决定的机制,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让黎智英、黄之锋他们对抗国家,不能让这样的人来当特首。要避免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不就跟独立差不多了,让他们带着香港投入美国的怀抱?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所以,大家一定要有一个很基本的政治现实感,那是做不到的。香港不是个独立的国家,我希望香港社会要有集体情商,作为中国人民共和国的特别行政区,能做些什么,是有常识规范的,要把这个问题想通了,依法治港。《基本法》的解释权在全国人大常委会,不能够说谁上街抗议,就来解释《基本法》、来定义普选。这个弯,真的要转过来。


01:您刚才提到的很多关于831决定的论点,《环球时报》当年也写过很多文章去解释,但从我们对香港社会的观察可见,大家对这件事的理解和意愿,仍然和您的理解有一定偏差,还是有这个平行时空的存在。当初《环球时报》的说法,为什么没有办法把道理讲清楚呢?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您的理解没有办法成为香港人的理解?在这个事情上,可能这个平行时空还会继续出现。当然,我们也希望以后可以有更加积极的空间,带来更有意义的讨论,而不是停留在争拗真假普选的层面。


胡:我也希望将来逐渐增加沟通,让一些基本的道理,能够在一国两制这道墙的两边,不断地穿梭,让两边的共识越来越多。我也非常希望这样。我相信香港社会有集体的智慧,它希望不断地发展繁荣,那么如何做到这一点?在香港未来的路上,和内地的利益是一致的,这个利益一定会发挥更大的作用,使得双方增加更多的理解。


01:我也希望,我们今天的对话,也让您觉得是有意义的。



上文刊登于第184期《香港01》周报(2019年10月14日)《与胡锡进对话——我们与《环时》的「平行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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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叫小龙鱼 回复 gmuoruo

    谨记,当汉奸做美奴才需要躲在西方世界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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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muoruo 回复 我叫小龙鱼

    胡锡进昏了头胡言,还可能有人说情。

    你一自干五跟着吓嚷,就一定是反华分子装爱国,被党封网阉割的。

    谨记,当五毛做共奴也要躲在自由世界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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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叫小龙鱼 回复 蒋大公子

    【你的博客不过是复制中共的文字,】

    你放屁。

    我的【鱼论】全部都是我自己写的。跟中共有个毛的关系?

    不要这么血口喷人,好不好?

    你想扮演一条喜欢乱咬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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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蒋大公子 回复 我叫小龙鱼

    我叫小龙鱼 你的博客不过是复制中共的文字,你是党一条喉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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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蒋大公子 回复 我叫小龙鱼

    韭菜歌

    韭菜复韭菜

    韭菜何其多。

    党国种韭菜,

    十四亿之多。

    我身为韭菜,

    为了让党割。

    朝看国旗升,

    暮看国旗落。

    生为韭菜能几何?

    此生但愿被党割!

    中共割我千万遍,

    我爱中共如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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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蒋大公子 回复 我叫小龙鱼

    首先这不算诗,这是顺口溜,你知道吗?我学习杰克?杰克还没有出生,我就开始写顺口溜了,你看一看我的博客里面有多少顺口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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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叫小龙鱼 回复 蒋大公子

    最后两句难道不是:【我党割我千万遍,我爱我党如初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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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叫小龙鱼 回复 蒋大公子

    好诗!

    哎,蒋大公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杰克学习写诗的?

    学得还真有模有样的。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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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蒋大公子 回复 我叫小龙鱼

    韭菜复韭菜

    韭菜何其多。

    我生为韭菜,

    为了让党割。

    朝看国旗升,

    暮看国旗落。

    生为韭菜能几何?

    此生但愿被党割!

    中共割我千万遍,

    我爱中共如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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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叫小龙鱼 回复 gmuoruo

    胡锡进是在跟黄媒《香港01》心平气和地谈啊。

    你着什么急?

    他在上个月也去过香港,还上了黄媒《香港电台》跟著名的黄尸洗脑专家陶杰,还有在记者会上泼妇一样骂林郑的港台记者利君雅一起心平气和地录制了一套节目。

    “对等”是你自己加的,我可没说过这个词。

    你好像很不淡定,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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