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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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夫生涯南美之行:偷渡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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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之行系列:偷渡巴西

好吧,就让我从1989年底的一天开始…。

当一艘破旧的老铁船离开沙岸,没有港口,没有灯光,弯曲平坦的岸边是矮矮的荆棘丛林,伸向无边的黑影,那株没有枯藤的老树,枝叶干枯,似有寂寞哭泣意味望着我们离去。让我们停留着悬望了好久的周围,已经空空如也。哗哗的水声在船船舷边推迤成纹,展开,铺平,一如我小的时候看外婆揎动床单。敞开着挤满人和车的船舱舷沿,只有半人高的锈蚀铁栏,真担心如果拥挤就可能断裂。浑浊的江水就在足下一尺远轻轻有声,水面与船边几乎平行,泥色的浊流想荡进,而移动的船舶又客气的把它推开。凌晨的阳光还远而不露声色,雾霭沉沉的夜空在南美印地安境地使人感觉玛雅文化的奇特而神秘,幽远而临近,庞大而细微,泌泌的水流,岸边的荆棘,黯淡的暮色下深黑的树林伸起的线条,那么难以捉摸。在年底的盛夏夜空,竟然没有繁星,这景色给人感觉万籁俱寂而又喧闹嘈咋,千难万险而又平安无事。不知怎的,几年后每当我阅读英语作品,杰克.伦敦那描述荒野的呼唤,那北美山势横斜,逶迤连绵 气势磅礴的笔调,那景象深深的印象,让我心灵里浮现出南美寂夜的河流上,远远的山脉,象团团黑雾,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宽阔的河流,泥沙浑浊,微波绵绵,最是一动不动的群群鳄鱼,三三两两象固定在水面的浮标,平静的头颅黑如块状,那么漫漫的靠近船舷,它们那耐心等待的神态,显得万分温柔而安祥,安稳得要我冒得老高的鸡皮疙瘩。无容质疑,它们的机会是有的,有过,将有。至于它们多少品尝过乐羊子的味道,我也懒得去想。看那的神态,眼珠后面潜伏整个身躯混水,小小的眼框看待的世界,会不会想我们小时候拿红本本朗读时,想到天安门城墙上微笑的眼珠,也曾有异曲同工之妙。万能的造物主啊,你居然安排了人类千奇百怪的结局,连鳄鱼都这么理解和参与。此情此景,我想起蟒蛇才能和它们交战。不用说,去另外的世界路经,就凭这船轻轻的一侧,满船的鳄鱼快餐,才真是万类霜天竞自由。不过,要是用袁崇焕最后的时辰来换我那样的心境,他会羡慕万分。这样的破船在中国很少见,锈蚀癍癍,船身歪斜,走得比老牛还吃力。十年后我去美国旅游中在餐馆打工时,一位福建同胞,给我描述横渡太平洋,乘坐新加坡的二战锈迹累累的破船底仓,和我那晚在南美的夜航,竟然五十步与百步的差异。难怪福建人可以占领美国中餐馆,而我只能象松鼠幽居芬兰。 

站在船上,我看着老何,笑问:“此去巴西,全凭老天保佑了。”他张开的眼目,抹平手臂的鸡皮疙瘩说:“是呀,谁叫我们是中国人呢?!”

这艘能够容纳几百人的夜船里只有我们三位中国人和一个带领的玻利维亚土著,由他驾车,在玻利维亚边境小镇,一路冲驰。这辆老旧的小车,在巴西总统大选揭晓的当天,举国在啤酒泡沫里昏沉之夜,越进边境,灯花灰黄的边警大腹便便醉倒在椅子。我佩服这位司机真会找空子。穿越在密集的树林,杂乱的荆棘,被拥挤得筋骨酸疼的我们,一路提心吊胆,想出车活动一下,也不敢做声。从上午起到下午再到黄昏,再冲进夜色,终于来到一天静寂无声的河边,使我们有了机会开了车门,顿时感觉人长了万分。长久困竣的肢体,每一股肌肉都在喊叫调整。唉!终于能够出来休息,失去声波和震动已经一动不动的疲乏干扰,这舒畅的感觉说不出的甘美。

在这个浑黑夜里,河边浅浅的沙半遮半淹的延伸。一群印地安人,有的穿便装,有的披衫绒布(记得名为‘扎瓦’),等在那里,稀稀拉拉的人群,几乎没有声音。驾车人告诉小于,说船只是两小时一班,他再翻译给我们。小于个子单瘦,可能三十来岁,西班牙语可以应付,而我那时候还不会,一切只有听他指引,安排这样偷渡。小于说话慢慢的斯文,浓浓的上海口音,我们是在首都拉巴斯居住认识,同行的老何稍微比我大点,可能四十来岁,胖胖的矮子,浑身圆圆,嘴唇小而厚,还没有说话就带笑意,和他一起觉得踏实。老何在广州铁路局工作,为出国专门学了三级厨师。我两约定一快,成了玻利维亚那里华人住家的开路先锋。余下的十几人等我们的消息。如果理想,就源源不断奔向巴西。

看重泌泌的河水,我想到当天下午在边境机场,又是惊心动魄的情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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